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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内监又轻笑道,“安国公知道就好,圣上可是常言道,安国公府乃功臣,对朝廷也是忠心不二。”
他目光又瞥向了世子方世玥,对方与皇子常常同行,出入宫廷,他也没少见过。
到底是宫里来的人,说起好话来一串一串的,“还有世子爷,日后若入朝廷,也必是国之栋梁。”
方时玥保持着礼仪,微笑以对,也未因赵内监的话而得意什么,或许是因为这样的话听得太多了。
见圣上如此厚待,其他人在心里对安国公府的态度又慎重了两分,而坐在嘉福堂内里席陪着安国公老夫人和太太宋氏的众宾客家眷,在得闻陛下遣人来送礼道贺,看向席上正位两人,尤其是仪态端方,即便年近四十依旧秀美温雅的国公夫人宋氏。
她们心里可有数,那位名满京城,风姿俊秀的世子还尚未娶妻,连亲事都没定下来呢。
哪怕是来之前没这个打算的贵夫人,也开始在心里盘算着家中或是亲戚家里可有合适的姑娘。
堂内热热闹闹的,与安国公交好又辈份低的年轻贵妇人们,都说着讨巧的话,逗得老夫人眉开眼笑的,而这种场合,宋氏也从不会去挡了老夫人的风光,句句不离老夫人,以老夫人的心意为主,一派恭顺贤良的样子,不负京城中的名声,老夫人收入眼底,心里也舒坦。
也有人心思太活,直接试探了安国公世子的亲事,被宋氏不露声色地给挡了回去,也就知趣得不再说。
而老夫人忽然笑道,“锦荣呢?我怎么打今个早上,就没见他?”
宋氏闻弦歌而知雅意,神色温柔亲切道,“想来是去玩了,听说前两天,他带回了一对玩意,最近喜欢的不得了。”
“这个混不吝的。”老夫人笑呵呵得,半点也没见怪。
但其他人却是听进了心里,祖母大寿也不见人,只顾玩乐,也就老夫人这宠溺大孙子习惯了的,还有安国公夫人这般贤良的婶母。
这位安国公府的大少爷真是不像话。
直到开席,而宾客们也见到了这位素来不成器,庸碌放荡的大少爷方锦荣。
他面上也无半点姗姗来迟的愧疚之色,只是嬉笑了一会儿,就到老夫人身边去了。
正好赶上献寿礼,安国公方晟准备给母亲的是一颗夜明珠,而国公夫人宋氏送上的是自己亲手绣的一卷佛经,老夫人信佛,也是众所周知的事。老夫人轻拍她的手背,语气怜爱叹道,“你平日里打理国公府家事,已是辛劳无比,又是绣佛经的,岂不是伤了身?”
宋氏温柔笑道,“能为母亲尽孝,是媳妇的福分。”
其他宾客见了,也纷纷赞叹不已,称道安国公府母慈子孝,婆媳和谐。
安国公府也没什么别的亲戚,老夫人也只有两个孩子,安国公夫妇献完贺礼,就到了两个孙子。
众人正等着看世子方世玥准备了什么礼物,却听宋氏忽然出声道,“锦荣是你兄长,论献寿当他先,你做弟弟的应谦让才对。”
宋氏的话说的无不道理,连安国公方晟也没说什么,他们自家不论身份尊卑,重亲戚礼仪,旁人也不会插嘴。
方世玥一顿,点头道,“母亲说的是。”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声音倒是清朗,可惜这样貌,尤其是和世子爷一比,似乎高低立见,
已有许多人不记得这位前国公遗孤了,前来的宾客中不乏军中的人,与他的父亲或是祖父交情匪浅,对其父亲方恩更是印象深刻,数次大败敌军,追击千里。
若是方锦荣稍微出彩一点,看在方恩面子上帮他也无妨,甚至还能全了故人情谊。可惜这孩子实在不肖其父,哪怕还有些期盼的人,在这么多年方锦荣却是越发不成器中消磨干净了。
“这是我为祖母准备的寿礼。”
锦荣从文墨手里拿过一个长方形的大锦盒,一打开,金光灿灿几乎晃得离得稍微近的人觉得刺眼,稍稍适应后再看发现,是一尊相当大的佛像,还是用金子打的。
“祖母信佛,这是我特地让人打得一尊黄金佛像,给祖母祝寿的。”
“没想到和叔母想到一块去。”锦荣看向太太宋氏,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宋氏却是心里一抽痛,她总算知道前两日锦荣为何从帐房支了那么一大笔银两了,依她这个侄儿的性子肯定是花了高价。
其他宾客却是在心里道,这位大少爷不会是个傻的吧,堂堂国公家,还送这样俗气不可耐的寿礼,对方锦荣的评价更低了。
尤以被皇帝派来贺寿的赵内监为最,见多了玩心眼的,就没见过这么直白送金子的,陛下居然还特地吩咐他看看方锦荣,一个不争气的勋贵子弟而已。
赵内监心底暗暗摇了摇头,仿佛已能预见方锦荣日后的下场。
最好不过做个富贵闲人,若是差点,待世子继承国公府,被分出去也是个败落的结局。
宾客们也有些尴尬,似乎是不知道能说什么好话。
宋氏似乎是为了缓和气氛,不让侄儿丢脸,立刻让儿子献礼,“世玥,你给老太太准备的寿礼呢?”
方世玥似乎也是刚从黄金佛像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若非极好的涵养,他都忍不住出言指责堂兄了,真是给国公府丢脸。
“孙儿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方世玥准备的寿礼,显然才符合常人的心理,一柄翠绿美丽的玉如意。
这次,众人的笑容也真心实意了许多,包括老夫人的。
宴席后,即便方锦荣不知去哪了,也没人过问,连老夫人也忙着和老姐妹拉家常,顾不上大孙子是去玩了,还是去哪睡觉了。只有夫人宋玉秀还记得叮嘱文墨一句,去看看大少爷在哪,别让他乱跑了。
受万众注目的也是世子方世玥,他父亲方晟也被敬了好几杯酒。
这次来的不少贵夫人都清楚,安国公老夫人的寿宴多半是为了孙子相看亲事的,有心或通过气得都带上了家里的姑娘。
安国公府有两位少爷,但几乎无一例外全是奔着世子爷的婚事来的。
世子妃的地位,艳羡的人可多着呢。
男女宾客不同席,也是不在同一处活动的场所。
花园里,各府千金们成群结伴的赏花,而宋玉秀就和其他夫人们在亭子中饮茶闲聊,时不时打量一下可有合适的姑娘。
她对娘家的侄女虽满意,但若儿子能有更好的婚事,她也是愿意的。
曲折游廓,同样花团锦簇,假山堆筑,环植竹木。
一提着浅蓝色襦裙,似乎是迷了路又没有侍女在旁边的年轻贵小姐,见到栏杆边有个人,还是个男人,立时吓了一跳。
锦荣捧着鸟笼转过身来,瞥了她一眼,也无心理会。
那位小姐也是在家听娘亲说过安国公府的事,国公府这个年龄,又衣着打扮不凡的公子就两位,而那位名满京城的世子还在正堂那里,在这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见他没过来,心下稍安,看来安国公家的大少爷也没传闻的那么放荡。
着蓝衣襦裙的姑娘正欲从原路返回,却又听到了一阵笑语,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本一心逗着鸟的锦荣,瞧见她都快哭了,又听那笑声渐近,也不欲徒惹麻烦。
大宁朝风气保守,尤其是贵族女子,哪怕遗失了一方手帕,在别人手里,也说不清。
向蓝衣襦裙的姑娘指了指右侧的假山,示意她躲进去。
那位姑娘也早就慌得无措了,一受到指点,也顾不得什么,直接低头钻进了假山里,她身形娇小,假山倒也容得下,外面看起来也没什么异样。
蓝衣姑娘捂着口,深怕发出了任何声响,已经躲进来了,再被发现就更不好解释了。
她这却是多心了,因为过来的也是几个结伴的贵女,身边还有安国公府的下人,早就远远认出了大少爷,自然为避嫌,换了条路走。
还没等她出去,这时文墨也找了过来,“大少爷。”
跟在锦荣身边的文墨,应该是最能感受到锦荣身上变化的人了,可在他看来,大少爷也就脾气好了些,其余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上进,甚至比过去还甚。
以前还会因为挨教书师傅的骂而发脾气,现在仿佛是压根不在意了,连去都不去。
至于爱好还一样,之前为了给老夫人买寿礼,还看中了一只鸟儿,买了回来天天逗弄,文墨也没觉得有多好看,灰不溜秋的,和寻常鸟儿没什么分别。
文墨立刻注意到,大少爷手里的鸟笼里,不见那只鸟了,不禁惊讶道,“大少爷,鸟怎么不见了?”
“可能是飞哪去了吧。”锦荣随口道,“到时候就会回来了。”
连爱鸟的大少爷都不在意,文墨就更不放在心上了。
锦荣瞥了他一眼,“我累了,回房睡觉吧。”
文墨应喏,一主一仆离开了假山处。
而躲在假山里的蓝衣姑娘,听见外头彻底没声了,才敢出来。再往来时的路走回去,终于碰上了自家的侍女。
侍女早就急得不得了,深怕小姐出了事。
蓝衣姑娘柔声安慰道,“没事,我们先回去吧。”
好在,碰上了一个好心人。
蓝衣姑娘回到席上,坐在母亲身边,不见半分异样,哪怕是之前因为惊慌而乱了的鬓发,衣衫也被侍女重新整理过了,依旧温婉怯弱。
而她,即便私下敢同母亲说了迷路的事,也不敢说碰到过别的男子,只把此事藏在了心里。
回到自己屋里后,锦荣把鸟笼放在了书桌上,“你先出去吧,我休息的时候,屋里不需要有人伺候。”
这也是大少爷最近改的习惯,文墨乖顺地退出房外,合上门,在院子里守着。
没过多久,还听见了鸟儿啾啾的声音,文墨心想,那鸟儿还真回来了,怕是舍不得大少爷的精心喂养吧。
鸟儿的叫声未断过,兴许是大少爷在逗弄爱鸟呢。
文墨却不知,除了笼子里的灰鸟,房内并无他人。
而另一处三重门内的后院里,靠西北角坐落是安国公的书房,因来的客人多,府里的下人也不怎么够用,也就院子门口有人把守着。
锦荣悄无声息地解开了书房的锁,推门走了进去。
皇宫里,
面容威严气势轩昂,着明黄色龙袍的皇帝坐在案桌后,沉声道,“你见过安国公府的大公子了。”
“安国公的大公子,实在……不成器。”赵内监说了今日在安国公府发生的事,因着到陛下身边不过三年,赵内监也不知为何陛下关注方锦荣,但也不敢有所遗漏。
已年过四十被民间称为圣明之君的宁景帝,玉指敲打在案上,眼眸晦暗不明,让人猜测不出心思来。
赵内监低着头,忽然听到陛下叹了一声,“那孩子十八了吧。”
“回陛下,是。”赵内监恭谨道。
宁景帝叹息道,“毕竟是怀英的孩子,朕还是想见一见啊。”
前安国公方恩,字怀英。
若是真的没有了威胁,又是在暗卫的监视下,给他两分荣耀也无妨,顺便警告一下安国公家的夫人,别做的太过了。
第216章 前国公世子
锦荣知道,她的这位便宜叔父,安国公方晟的确不是个多聪明的人,连重要书信放在他的书房里哪里,一眼便能看透了。
以为上了锁就安然无忧,又是堂堂安国公府,便觉得没人会擅闯。
锦荣都不禁怀疑当今这位宁景帝知人用人的智商了,不那么聪明的臣子是好用,但过于无能平庸,却又知道那么多重要秘密,用起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瞥过上面一叠有关朝政的密函奏折,锦荣的目光也不作停留,直到找到了几封有些泛黄陈旧的书信,落款有天元九年的字迹。
天元九年,大宁朝安国公方恩战死沙场,其妻李氏殉情而死。
锦荣拆开了信,一字一行看了下去,
前面倒也正常,不过是普通兄弟间的谈论家事,方恩常年征战,府中也多托付于二弟和二弟媳照顾,帮妻子李氏打理事务,照顾老夫人还有幼儿。
信中可见,方晟行事多以这位兄长为主,不似今日的威势,而是个老实憨厚的弟弟,语气也是信服兄长的。
方恩之名,锦荣这些日来也没少关注他过去的事迹,多是赞誉,战无不胜,令敌人闻风丧胆,天纵奇材,容颜俊美,爱妻情深,观其一生,除了英年早逝外,竟无半点遗憾。
忘了,还有个被无声无息养废的独子方锦荣。
信中也尽是捷报,天元九年那一战,也是令南朝宣诏臣服宁朝百年,每年纳贡进献。
但方恩却死在了战事即将结束之时,一场不过三千人的峡谷埋伏。
据传是中流矢,不治身亡。
更令人奇怪的是,方恩妻子李氏,在战事中途,舍下幼子和国公府,奔赴战场,去了方恩身边。
方晟在信中也颇为惶恐,说没能拦住大嫂,是他的过失。
锦荣眉角微挑,为什么要这样说?
李氏的举动奇怪,方恩和方晟的态度更令人寻味。李氏也因此第一时间知道了夫君战死,二话不说,拔剑自刎,全了这段夫妻之情。
安国公方恩之死,令宁军大哀,而最后哀兵必胜,南朝连连败退,溃不成军,最后议和以宁朝臣属自居。
看到最后一封信,锦荣眼眸渐暗,所有疑惑瞬间得到了解释。
原身的父亲方恩不是战死,而是自杀的。
看完后,锦荣想了想,还是按原样放了回去。以她的过目不忘,哪怕是只看了一遍,也足以全部复述出来。
方晟虽还在寿宴上,也没人关注书房这里,但这地方始终不便久待。
等锦荣离开时,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大少爷。”文墨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锦荣慵懒道了一声,“进来吧。”
文墨推门一进,手里端着个托盘,放着甜汤和几碟糕点,都是太太吩咐过的,怕大少爷睡醒饿了,厨房随时都准备着小吃糕点,可谓是细致妥帖至极。
文墨见到大少爷正倚窗逗着鸟儿,闲情逸致,不知为何,感觉大少爷好像比以前好看了些,是他的错觉吗?
锦荣拿了块松瓤点心,也没放什么别的东西,味道也不错,她自然吃的毫无顾忌。
原身父母的死,她也知道了大半真相,那压在最底处的密函上,写着埋藏了十几年足以震惊朝野的隐秘,也不知方恩是抱着什么样的没有毁去这封信。
是因为愚蠢,还是想留着证明什么,证明他不是为了谋夺国公之位害死兄长的小人。
也许是当时心情过于复杂惶恐,连他的字迹都微微带有颤抖潦草。
天元九年十一月,南朝使者秘密向宁景帝送上他们国家皇帝的意思,方恩死,南朝降。
安国公一脉自开国以来,向来是抵御南朝的主战势力,其中尤以方恩和方恩之父方域,不知多少南朝儿郎死于他们军队手中。
南朝上至皇帝,下至百官军兵,都对方恩和安国公府恨之入骨。
提出这个条件,既是一搏,也存着恶意,因为他们还把这件事告诉了正在领军作战的方恩,哪怕事情不成,也能挑拨君臣关系。
宁景帝本是不愿的,方恩与他自幼一起长大,既有君臣之情,又有手足之谊。但南朝使者将原先说的五十年增加到了一百年。
连方恩都动了心,若能以他一人之死,换大宁百年休戈,再无战事,也不会有百姓送走他们的亲人骨肉,他方恩死而无憾。
之后的事,便是包括宁景帝和方晟在内的人都心知肚明的了。
李氏殉情是个意外,方恩知道妻子为人聪敏,迟早会知道真相,便送了一封信告知自己将死,无需介怀。
他没想到的是李氏能做到那帮决绝,舍下父母孩儿,一切荣华,与之同生共死。
这样的真相有些荒唐,但也在情理之中,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方晟夫妇只是一味地养废侄儿,却不伤及性命,老夫人也睁只眼闭只眼。
因为方恩夫妇死前唯一向宁景帝的请求,就是保住他们的血脉方锦荣。
但宁景帝,还有当年曾参与过此事甚至知情的人,都怕方锦荣知道了半点真相,为父报仇,或是无意透露,那便是两国之耻了。
真相虽然荒诞无稽,但如果是前国公遗孤站出来说,那就不一样了。
那些曾忠于方恩的军中将士,曾受过安国公一脉恩情的朝廷官员,会有什么反应呢?连平民百姓,也会对朝廷甚至宁景帝生出质疑吧。
方锦荣可以当个富贵闲人,可以醉生梦死,甚至是犯了大罪,也很可能被轻易赦免。
但他不能聪明,不能出色,不能有机会触碰到任何当年的真相,他得在宁景帝的眼皮子底下活着。
而方锦荣的亲生父亲,安国公方恩,也许他也早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吧。只是对他而言,和天下安泰,身为臣子的责任比起来,太轻了。
结果也如方恩所愿,南朝依诺,立誓臣服大宁百年,尽臣属国之职。
连连征战,也终得到了安宁,宁景帝也因此胜过先帝得功绩,而被赞为圣明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