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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开信函一看,浓眉下意识皱得更紧,越往下看,脸色便越是难看,到最后,他重重地将那封信函拍在案上:“荒唐!”
“来人,准备车马,立即回京!”他大声吩咐。
***
国公府中,在杨氏一而再再而三的明示暗示之下,大长公主也不得不重新开始替魏承霖议亲。接连挑了好几家的姑娘,魏承霖都是叹息着摇头,而后一脸苦涩地表示不愿拖累了人家姑娘,急得大长公主拉着他直骂。
“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呢!什么拖累不拖累,太医说的话也不能作准,更何况又不是到了那等无可挽回的地步,听祖母的话,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魏承霖沉默半晌,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孙儿听祖母的!”
见他终于松了话,大长公主这才欢喜,便是沈昕颜也松了口气。
只是,也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心里还是有几分不安。
难道是因为觉得自己再难有子嗣,所以不愿拖累了最喜欢的周莞宁?故而不管娶什么人都没有关系?这样的念头才刚冒出来,她便又努力压了下去。
得了孙儿的首肯,大长公主连忙将话递给她早就相好的那家人,彼此有了默契,便准备请官媒上门正式提亲。
沈昕颜心里七上八下的,却又极力忽视,开始准备提亲事宜。
这回,大长公主相中的姑娘是太子妃的表妹,沈昕颜曾见过一面,对那姑娘倒也有几分好感。
哪里想到,请去提亲的官媒回来时,却道那家人语焉不详,似有推诿之意。
沈昕颜下意识地望向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万分惊讶:“这是什么道理?”
请媒人上门不过是全了礼节走走过场罢了,私底下两家人早就已经有了默契,认可了这门亲事,如何事到临头竟起了反悔之意?
“这一家有女百家求,也许他们只是想看看咱们府上求娶的诚意?”沈昕颜斟酌着道。
“夫人此话也有道理,殿下也知道,有些人家纵是有意,为了提一提自家姑娘的身价,也为了看看男方的诚意,都会先婉拒那么一两回。”那媒人也想到了这桩。
大长公主心里到底有些不痛快,但勉强也能体会女方家长这种心理,故而便道:“既如此,那烦你多跑一回吧!”
只是,当第二次照样被拒绝后,大长公主的脸便彻底黑了:“岂有此理,难不成这陈家觉得有太子妃撑腰,便能如此折辱本宫了?!”
沈昕颜心里那股不安更浓了。
她想,或许那陈家果真是打算反悔了。若真论起来,这门亲事对陈家来说是极为有利的,陈家虽与太子妃有亲,但到底太子妃不姓陈。
魏承霖不但是大长公主嫡亲的长孙,未来的国公爷,更是太子最信任最得力之人,也因为此,在得知大长公主有意替长孙聘娶他们家的姑娘时,那陈老夫人婆媳才会应得那般快。
如何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才反悔?难不成她们便不怕会因此得罪了国公府,得罪了大长公主,甚至会引得太子不悦么?
直到次日陈老夫人亲自到国公府来求见大长公主,沈昕颜方知道这当中缘故。
原来陈老夫人也不知从何处得知,英国公世子“子嗣艰难”,她膝下只得这么一个孙女,自幼便爱若珍宝,又如何舍得看着她一生无子,纵是日后贵为国公夫人那又如何?妇人没有子嗣傍身,将来又如何立得起来?
也因为此,她便拼着会得罪国公府,也还是坚持要推了这门亲事。
沈昕颜沉默良久,看着根本不相信大长公主解释的陈老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知道这门亲事是谈不成了。
陈老夫人离开后,大长公主无力地靠坐在长榻上。
强扭的瓜不甜,人家都不肯嫁了,难不成还能强娶么?谁家的孩子谁家爹娘不心疼啊!她虽是恼陈家出尔反尔,可却又没有那个底气怪人家。
这样的情况又持续了一回,同样是在订亲的关键时候,对方反悔了。
再接着的第三家,倒是顺利地应下了上门提亲的官媒,不承想在两府打算正式订下的时候,对方府里竟然爆发了一件惊天丑闻。
这一下,换成了国公府反悔了。
接二连三的不顺利,让大长公主也不禁有几分泄气了。
“祖母,罢了吧,何苦再费那个心思。孙儿这般情况,真正疼爱女儿的人家不会同意将女儿嫁进来;同意嫁的,只怕也是冲着国公府的权势而来,实非好人家。”魏承霖苦涩地劝道。
大长公主默然不语,片刻,冷笑道:“我倒不相信了!必是那些女子没有这个福气,故而这亲事才订不下来!”
翌日,她便带着沈昕颜到了灵云寺,请惠明大师替长孙算一算姻缘。
“世子自有天定姻缘,殿下与夫人不必忧心。”
“那他的命定之人到底在何处?”大长公主听罢松了口气,紧接着又问。
“殿下可否将世子生辰八字告知贫僧?”
大长公主连忙将写着魏承霖生辰八字的红纸递给他。
“咦?这生辰八字与贫僧日前所见那位女施主甚为般配。”哪知惠明大师接过后掐指一算,满脸吃惊。
“果真?难不成真是踏遍铁鞋无觅处?”大长公主大喜,忙追问对方是哪家的姑娘。
沈昕颜的脑子里立即便浮现了一张绝美的容颜,不自觉地揪紧了帕子。
难道是她?
“贫僧只记得是位周夫人拿来请贫僧算的……”
沈昕颜呼吸一窒,待再听惠明大师提到那女子的生辰八字时,她便已经肯定了正是周莞宁。
果然那两人才是天定姻缘么?
她叹了口气。
“姓周,年方十五,生于十一月初八……”回府的路上,大长公主口中喃喃不止。
沈昕颜知道她念着的正是周莞宁的生辰八字。她阖着眼眸,细细地回想自长子归来后发生的一连串事,再到今日惠明大师的话,忽地心思一动。
这一切会不会太巧合了?还是说霖哥儿与那周莞宁是命中注定的姻缘,是绝对无法拆散的,故而不管霖哥儿与什么人订亲,必会发生这样那样的阻碍,以使得亲事结不成。
但是,若一切不是“命运安排”呢?那便只能是有心人算计,引着事态一步一步地走到如今。
而这个人……若是这个人,那相信过不了多久,大长公主必然会发现,原来早前她那般强硬拒绝的周懋之女,正是她要寻找之人。
她轻咬着唇瓣,很想让自己相信,这一切真的不过是上天安排。毕竟,连她死过一回都能从头来过了,可见天道不可言。
若不是什么“上天安排”呢?她是不是要阻止?可是,若一切真的是霖哥儿布的局,为的不过是顺利让家人同意他与周府的亲事,可见他对周莞宁的情意已经到了相当深厚的地步,她还有必要阻止么?
她只觉得心乱如麻,举棋不定,最终,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然而,一切正如她所猜测的那般,大长公主最终还是查到了惠明大师口中的那名女子,正是鸿鸬寺卿周懋之女。
得知这个答案后,她的脸色着实算不上好看。若非那番话是德高望重的惠明大师所言,她都要怀疑是不是长孙安排好的。
“沈氏,你说,难道那周氏女果真是霖哥儿命中注定之人?”
沈昕颜垂眸。
应该是吧?上辈子都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人支持她与长子,想来这两人确是天生的一对。
“应该……是吧!”她轻声回答。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觉得心里一松,像是陡然放下了一个背了许久的沉重包袱。
见她也是这般说,大长公主心里最后一丝不确定也终于被打散了。
魏承霖到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同样满脸凝重的祖母与母亲。
听着大长公主缓缓地对他说,打算替他求娶鸿胪寺卿周大人之女时,他心里顿时一松,面上却是一片苦涩,摇摇头道:“孙儿不愿意!”
“我意已决,不管你同不同意,这门亲事我都认下了!”大长公主根本不容他反对。
“祖母,我不同意……”
“早前你不是心悦于她?怎如今祖母同意了你又不肯了?难道你想终身不娶?”大长公主生气地瞪他。
“我……”
“那便让他终身不娶!!”房门忽地被人推开,紧接着属于男子沉稳的嗓音便响了起来,沈昕颜惊喜回头一看,便见魏隽航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你、你回来了?”她激动得迎了上去。
“是,夫人,我回来了!”魏隽航原本沉着的脸,在看到她时便缓和了下来。
第130章
“父、父亲?”魏承霖心里‘咯噔’一下; 突然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 结结巴巴地唤了声。
魏隽航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径自从他身边走过; 大步行至大长公主跟前; 一撩袍角跪了下来:“孩儿回来了,让母亲挂念多时; 是孩儿不孝!”
大长公主激动地抖着手; 连连道了几声‘好’,眼眶微湿; 亲自将他扶了起来。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看着明显消瘦了不少,也显得壮实了不少的儿子,她既觉得心酸,又感到欣慰。
魏隽航扶着她重又落了座,又轻拍拍身边沈昕颜的手背,朝她露出一个安慰性的笑容,这才缓缓转过身子; 在对上忐忑不安的魏承霖那一瞬间; 他的脸便沉了下来。
“既然你也有那般觉悟; 那这辈子便不用再娶了,也免得误了人家姑娘终身!”
“父亲……”魏承霖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慌乱,不明白他这话只是一时之气; 还是真的这般认为。
“隽航; 莫要说怄气话。”大长公主不赞同地道。
沈昕颜拉了拉他的袖口; 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可说这样的话。
“孩儿从不说怄气话!”魏隽航正色道,随即望向魏承霖,厉声道。
“你明为办差,实行报复之事,欺君罔上,是为不忠;为达目的,欺瞒至亲,更不顾先祖多年教导,是为不孝;因一已之私,私调金令,使我府中忠士枉送性命,是为不仁;你使有功之士老而丧子,未生之子而丧父,是为不义。像你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又有何面目担负一无辜女子终身,有何德何能撑我魏氏门庭!”
“父亲!”魏承霖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隽航!”大长公主大惊失色,从来不知道一向性情温和的儿子竟也有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更不会想到,他会如此毫不留情面训斥长孙。
可再一听他怒骂的那番话,她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望向跪在地上面无血色的魏承霖。
“什么欺君罔上,什么欺瞒至亲,霖哥儿,你到底瞒着我们做了什么事?!”
沈昕颜双唇微微颤抖着,此时此刻,心里曾经的那些疑惑全部得到了答案。
“你祖父生前对你悉心教导,亲授武艺,不顾年老体弱亲上长岳山替你寻来当世大儒,临终之前更将府中金令交于你手,寄盼着你能光耀我魏氏一族门楣。可你呢?你是如何做的?”
“争风吃醋,不顾魏氏与慕容氏同袍之义,借追堵诚王世子之机,设局对慕容滔暗下杀手,致使府中四名忠心侍卫无辜丧命。为达目的,不惜行苦肉之计,使年迈祖母终日为你之事殚精竭虑,亲生母亲惶惶不可终日。”
“你的心计,不但用在了对手身上,还分毫不差地用在了最疼爱你的至亲身上,所作所为,着实令人心寒,当真令人不齿!”
魏承霖如坠冰窟,没有想到自己所做之事竟然被父亲挖了个彻底,那每一句指责,便如在他身上狠狠地抽一鞭子,又如毫不留情地、重重地在他脸上扇一记耳光,直打得他无地自容。
尤其是他看到祖母与母亲那一双双充满了震惊与失望的眼眸,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被抽干了。
“你就为了那个周家女,竟然、竟然……果真是红颜祸水,祸家之源!”大长公主指着他不停地颤抖,不敢相信自己最疼爱、最信任的长孙会这般对待自己,让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为他的亲事四处奔波坐立不安是多么的可笑。
“母亲此言差矣!从来迷惑人心的不是美色,而是人本身的无能与责任的缺失。所谓红颜祸水,不过是无能之徒推脱责任的借口。红颜非祸水,无端招来自以为是之辈的追逐,才是红颜之祸!”
“此连番事端归根到底,不在周家姑娘,而在你魏承霖与慕容滔!你俩私欲过重,毫无家族大局之观,表面看来极重于情,实则极度无情。”
“我国公府可以有一个碌碌无为的当家人,却不能让一个丝毫不顾大局之人当家。”
“金令护卫,数代追随魏氏先祖征战沙场,只为大义而死,不能亡于阴谋诡计。你既不能明白,亦不能体会这当中的坚持,明日我便奏明陛下,将你调往西延城,此后无诏不得回京!”
“父亲!!”
“国公爷!!”
魏承霖与沈昕颜同时惊叫出声。
西延城是什么地方?那是大楚最边缘之地,民间有话——‘宁为关中鬼,不为西延人’,足以见得西延城是个什么所在。
如今听闻魏隽航要将儿子送往西延城,沈昕颜简直不敢相信。
这不是等于流放么?
好歹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她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沦落到那种地方去!
倒是大长公主颤着双唇,到底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我意已决,来人,请世子回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出!!”魏隽航冷着脸,蓦地喝道。
话音刚落,两名身形高壮作护卫打扮的男子便走了进来,陡然出手向正想要起身的魏承霖袭去,几个回合便将他制住,强行将他带了出去。
“你这是做什么?!他便是有天大的错,好生教导便是,你怎能将他遣去那等地方?这不是要他的命么!!”沈昕颜急得眼睛都红了。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上辈子西延城曾经爆发过一次匪乱,死伤无数。她纵是再怨长子对自己耍心计,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
“父亲生前对他费尽心思,他仍是这般德性,若不经些磨难,日后如何能立得起来?夫人不必担心,我心中都有数。”魏隽航淡淡地道。
“你……”沈昕颜满腹的话在听到他这般说时,一时半刻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求救般望向大长公主,却在看到大长公主无力地靠着椅背,双眸无神的模样时,呼吸一窒,终是再说不出话来。
论起对魏承霖的感情,大长公主比这辈子的她更要深数倍。
因为她曾经经历过上一辈子的伤害,所以这辈子对长子她始终有所保留,又怎得及上大长公主全身心的爱护。今日长子的所作所为,最为痛心的不是她,而是大长公主。
若是方氏的所作所为给了大长公主沉重的一击,而魏承霖不亚于将她的心凌迟。
“母亲……”她缓步至大长公主身边,哑声唤。
大长公主勉强冲她笑了笑,嗓音沙哑:“这回便听隽航的吧!玉不琢哪能成器,不经历磨难,如何真正成长……霖哥儿他,就是太过于一帆风顺了。”
“……好,听他的,都听他的。”泪水轻轻滑落,沈昕颜连忙拭去,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扶着她道,“我送母亲回去吧!”
“……好!”
看着婆媳二人相互搀扶着渐渐远去,魏隽航抿着双唇久久无话。
当晚,沈昕颜一直陪着大长公主,亲自侍奉着她沐浴更衣,看着她躺在了床上,缓缓地阖上了那双已见浑浊的眼眸,良久,垂下眼帘掩饰眼中的泪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出了门,便看到背着手立于院内的魏隽航。
魏隽航听到她的脚步声,回身望了过来,月光映在他的身上,将那张让她有几分陌生的坚毅脸庞照得分明。
“夫人,我来接你回去!”魏隽航朝她伸出手。
她迟疑一会,将手搭了上去,瞬间,便被那宽厚的大掌紧紧包住。
魏隽航牵着她,踏着月色缓缓往福宁院方向走去。
一路上,夏虫鸣叫,夜风轻送来花草的芬芳,这般平静的夜晚,似是掩盖住了白日的惊涛骇浪。
“白日里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么?”也不知过了多久,沈昕颜才轻声问。
魏隽航‘嗯’了一声,大掌却下意识地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到底与他夫妻多年,沈昕颜岂会不知他平静的表情之下,掩盖着多大的失望与痛心。
她记得曾经他有多么得意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儿子 ,每回看到儿子时,眼角眉梢都洋溢着欢喜。曾经多少回,他骄傲地表示——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霖哥儿会在西延城好好的吧?”她低低地又问。
“……你还有我,有祥哥儿。”良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才终于听到他的话。
她终于潸然泪下。
魏隽航止步,搂过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无声地安慰,只是,眼中却有水光在闪过。
翌日,魏隽航便进宫求见元佑帝。
元佑帝有些意外他的到来,明明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