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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楚宵这等的子弟,被那小丫鬟的责怪眼神看得心头火起。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冷若冰霜的大步迈了出去。
阮楚宵寻老夫人有事,眼下老夫人小憩去了,他干脆在芙蕖堂的偏房那儿歇了下,唤小厮打来热水,打算痛痛快快的洗个澡,也把霉气给洗一洗。
谁知道浴桶里的热水刚放了一半,外头就响起了匆匆的敲门声。
阮楚宵微微蹙了蹙眉,还是趿了起居的软底鞋,去开了门。
门刚刚一开,一股香风就袭了过来。
阮楚宵闻了个正着,香气扑了他一头一脸。
好在并不是让人很反感的香味,阮楚宵也没在意,定睛一看,敲门的是他祖母身边得力的几个大丫鬟中的春景。
阮楚宵还以为平国公老夫人醒了,刚要问话,这才留意到春景脸上满是惊慌与紧张。
阮楚宵心中咯噔一下,着急道:“怎么了?”
老夫人年纪大了,前些日子又被方家人差点气晕过一回,容不得他不小心。
春景脸色有些差:“安姑娘,安姑娘掉湖里头去了!”
阮楚宵一听,脸色顿时变了。
这安如意什么意思,他刚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她,她就掉湖里头去了?
这是不小心还是不想活了自个儿投了湖?
好吧,你若真心不想活了,那回你淮水伯府去投湖啊,在他们平国公府投湖算什么?
这寒冬腊月的,到时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那他们平国公府岂不是要背上一个逼死闺阁千金的罪名?!
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阮楚宵脸色极为难看,来不及换衣服,匆匆就跑了出去。
那湖离着芙蕖堂并不远,阮楚宵身上又有功夫,几步路跑过去,便见着湖里头中心有个大大的冰洞,周围满是裂缝,有个人在冰洞里头挣扎。岸边有几个丫鬟婆子也跳了下去,然而她们水性似乎并不是很好,没帮上什么忙,反而自身都有些难保。
阮楚宵微微晃神了下,再定睛看去,冰水里头沉沉浮浮的那个人,哪里是安如意,分明是方菡娘!
阮楚宵大惊失色,顾不上考虑为什么春景说是安如意落水,实际却是方菡娘落到了水里去。
他只记得自己听说过,小时候方菡娘被隔房的姐妹推到了水里去,差点没命,似是很怕水。
阮楚宵哪里还来得及思考什么,忙施展功夫往那冰洞边缘掠去,听着湖面上结冰裂开的声音,心急如焚,大声喊着:“表妹别怕,我来救你!”
冰洞里头那个起起伏伏的人影似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往他这看来。
因着是冬天,湖水冰寒刺骨,阮楚宵却顾不上了。
虽说冰洞大的很,但捞到人并不算太远,阮楚宵在落水那人身后捞着,但冬天那浸透了水的斗篷跟棉衣却是极大的阻碍,生生压着人往水里头坠。阮楚宵费了好大劲,才将人直接拖上了冰面。
那冰面上的裂缝像是冰上的烟花,碎裂的越发大了。
后头来的一些会水的侍卫小厮,都不太敢靠近,生怕冰面再碎了。他们见主子把客人捞上来了,剩下的在水里扑腾的几个都是丫鬟婆子。
他们直接拿来了长长的杆子,将人拽了上来。
阮楚宵没有管别人,他心急如焚的抱着“方菡娘”上了岸,见“方菡娘”身上的斗篷跟棉衣都湿透了,一旁的春景又抱着干的斗篷奔了过来。
他道了声“事急从权,表妹勿怪”,飞快的将湿透的斗篷跟棉衣都解了下来,直接用春景拿来的斗篷将人裹好。
做完这些,阮楚宵这才抱着人,往院落奔去。
“快去找大夫!”阮楚宵吼着丫鬟。
丫鬟花容失色,忙去了。
大概是救到了人,心里头松了口气,阮楚宵只觉得头晕晕沉沉的,竟是倒了下去。
不知昏迷了多久,阮楚宵再醒来时,只觉得头痛似刀剐。
他难忍的咳了一声,声音像是破锣一般嘶哑难听,头重脚轻的很。
旁边守着的小厮立马激动不已:“三少爷,您醒了!”他似是在同旁边的人说,“快去通报主子们!”
阮楚宵皱着眉头,揉着太阳穴,费力的坐了起来,却发现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小厮忙殷勤的过来帮着扶了一下,又帮着盖好了被子,端来了一杯温水:“三少爷,您先喝点水。大夫说了,您醒来后嗓子一定干得难受。”
阮楚宵就着小厮的手将一碗温水全都喝光了,总算觉得好了一些。
小厮心里头激动的很,不愧是他们阮家打小习武的少爷,这身体素质就是好,不像那娇滴滴的被救起来的安姑娘,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样,真是太弱不禁风了,大夫明明说了,因着施救及时,发热后喝几副汤药就好了。
阮楚宵嘶哑着嗓子,依旧自己揉着太阳穴:“表姑娘怎么样了?”
表姑娘?
小厮愣了下。
不过又一想,那安如意怎么说也是他们三少爷的表妹,喊一声表姑娘确实也勉强没错。
小厮索性直接顺着阮楚宵的称呼,恭敬道:“三少爷放心,因着您救人救得及时,大夫说表姑娘没什么生命危险。就是表姑娘的身子有些弱,发了场热,再喝几副汤药就好了。”
阮楚宵听到这,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就想掀开被子:“我去看看她。”
“哎呦我的爷啊。”小厮吓得连忙去盖阮楚宵的被子,“您虽然身子骨比表姑娘强一些,但在那寒冬冰水里泡了这么一遭,也发着热呢,这不,您这一晕就是整整一天一夜,您还是好好休息吧。”
阮楚宵倒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晕了这么久,他顿了顿,想到小厮说方菡娘没事,自己若是太过殷勤了,不顾病体去看她,反而会留下什么话柄。
他沉默的点了点头。
小厮高兴的很:“您不知道,您这一晕啊,老夫人知道了都急坏了……小的方才已经让人跟老夫人说过了,您醒过来了,想来老夫人跟国公爷就能放心了。”
阮楚宵倒是没想到家里人这么担心他。
不是应该更担心表妹吗?
表妹那么弱智纤纤的女子……
正想着,却听得外头珠帘晃动,小厮往外一看,高兴的站了起来:“三少爷,表姑娘表少爷来看您了!”
阮楚宵还一愣,刚才不是还说表姑娘身子有些弱,发了场热吗?
怎么就,过来看他了?
阮楚宵哪里料到此“表姑娘”非彼“表姑娘”。
他还在发愣,就见着方菡娘方芝娘方明淮姐弟三个联袂进来了。
为首的正是方菡娘,她一脸担心的表情,气色看上去却是好得很,根本不像是大病一场的人。
阮楚宵还在心里头纳闷着,就听得方菡娘担心道:“三表哥,你总算是醒了。我们正好在路上碰到了给外祖母报信的下人,便过来看看你。”
方明淮对阮楚宵这个三表哥极为崇拜,他坐到阮楚宵的床边,担忧道:“三表哥,你可要快快好起来啊,好起来还要教我骑马呢。”
阮楚宵答应了方明淮要教他骑马。
阮楚宵心里头还在迷糊,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然而看着方菡娘那红润的面庞,实在不像是落水后大病一场的人,他忍了忍,还是关心的问道:“表妹的身子,没事了?”
方菡娘倒是被这一问给问懵了。
方菡娘微微摇了摇头:“我身子骨好得很啊,三表哥为何有此一问?”
阮楚宵心里便纳闷了。
刚才小厮还说你落水又发热呢?
再说了,就是他这个练武的壮汉落到水中都大病了一场,表妹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好的比他还快!
阮楚宵还未说什么,又听得方芝娘在一旁叹了口气:“不知道是谁,在冰上凿了那么个大洞。结果安姑娘过去,不小心掉落湖里头……好在安姑娘跟三表哥都没事……就是听闻下水救人的丫鬟婆子里头,有个丫鬟身体太过孱弱,竟是去了……”
听到这,阮楚宵如遭雷击。
正文 第四百八十九章 枯槁
安姑娘?!
安如意?!
落水的不是方菡娘吗?!
阮楚宵脸色苍白。
不过他本就生着病,脸色难看乃是自然,方菡娘姐弟三个也没看出不妥来。
阮楚宵突然想起,最初春景赶过去时,说的是,安姑娘落水了……
那他怎么就把落水的人当成了方菡娘?!
阮楚宵只觉得整个人都僵住了。
方菡娘见阮楚宵脸色不太好,还以为是他们姐弟三个扰了阮楚宵的休息。她向来是个妥帖的,便领着弟弟妹妹告辞了。
阮楚宵定了定神,让小厮送了他们出去。
虽说方菡娘没遭这么一桩罪,阮楚宵心里头松快了些,但只要一想到他明明看见池子里落水的是方菡娘,怎么就变成了安如意?
这桩事像是一个枷锁,直让阮楚宵皱眉。
一会儿又来了一波亲人探望,亲爹亲哥都过来了,三房的叔叔表哥表弟领着侄儿也过来了。
从他们的言语里,阮楚宵越发断定了,落水的自始至终就只有安如意一个。
那当时…是他关心则乱,认错人了吗?
阮楚宵白着一张脸,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
众人见阮楚宵一副魂不守舍脸色难看的模样,也像方菡娘一样,以为他身子不舒服,都没有勉强,嘱咐几句后便离开了。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下来,阮楚宵倚在靠垫上想着这个事。
小厮轻手轻脚的给阮楚宵倒了杯温水,方才阮楚宵只用了一碗白粥便没什么精神的推了。他自觉自己是个一心为主的好奴才,见主子这般恹恹的,还没什么食欲,心里头急的很,不禁满脑子都在想主子这是怎么了。
明明大家来探视前,主子虽说看着有些孱弱,但好歹精气神挺好的…
小厮灵机一动,觉得自己抓到了重点。
小厮手脚麻利的递上温水,低声道:〃三少爷可是在想为何只有二老爷那边没人过来看望您的事?…〃小厮叹了口气,声音压的更低,〃实在是五少爷那边,病情一直起起伏伏的,国公爷都亲自去宫里头请了好几趟御医了…〃
有些话小厮没说,这五少爷虽说往常也一直孱弱的很,但也没有这么长时间缠绵病榻起不来身过,府里头的下人都在说,怕是这次要不好了。
阮楚宵正在走神,突听得小厮提到病弱的五弟,眉头微微蹙了下,将碗里的温水一饮而尽,递给小厮:〃这种话不可再说了!再让我听见,家法处置!下去吧!〃
小厮吓得一哆嗦,手差点没接住碗。不得不说,尽管病着,阮楚宵还是很有威势的,小厮半句话都不敢多说,忙告了罪垂着头倒下去了。
说到阮楚白,方菡娘这会儿正领着弟弟妹妹往二房阮楚白那儿走。
因着探视过了阮楚宵,方菡娘她们这总不好厚此薄彼,姐弟三个从阮楚宵那出来,转了个弯就去了二房阮楚白那儿。
眼下,若说整个平国公府最为安静的地方,那要顶数二房了。
方明淮跟着两个姐姐身后走进去,刚进二房的院子,小孩子分外灵敏的鼻子不由得就皱了皱。不过他记着姐姐们的教导,忙端正了神态,板着小脸,一副严肃的模样。
方芝娘一回头正好看见弟弟这一闪即逝的怪样,慢了两步到方明淮身边,低声道:〃淮哥儿怎么了?〃
方明淮本来没打算说,不过姐姐问了,他也不会去隐瞒。
方明淮悄摸摸的同方芝娘道:〃五表哥这院子里的药味,比三表哥那屋子里的还要重一些…〃
他说的声音极低,除了方芝娘,谁也听不见。不过方芝娘还是小声教了弟弟一通:〃背后莫道人是非。五表哥身子比常人稍弱一些,这都是正常的。〃
方明淮点了点头,一脸受教的模样。
待守在廊下的丫鬟进去通禀了,不多时就又从里头出来,给方菡娘姐弟三个打了帘子:〃二夫人请表姑娘表少爷进去。〃
方菡娘姐弟三人一进,那种闷燥又浓重的药味就直接扑了过来。
方明淮这次有了心理准备,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妥的神态来。
方菡娘领着弟弟妹妹给守在床边神情枯槁的二夫人行了礼。
只是眼下阮楚白正在昏睡着。
安二夫人翻了翻眼皮,算是看了姐弟三人一眼。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又带着一丝莫名的锐:〃你们有心了,还知道来看看我这苦命的儿子。只是他眼下累了,正在休息,赶明儿他身子好了,让白儿带你们出去玩去。〃
方菡娘姐弟三个俱是轻声应了。
姐弟三个都关怀了下躺在床上的阮楚白。
安二夫人有些神经质的一笑:〃你们放心,白儿不会出事的。以前那么凶险的事都过去了,这次不过是桩受寒的小事罢了!〃
方菡娘姐弟三人都点了点头。
安二夫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枯槁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听说老三救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娘家侄女?两个人眼下都没事了?〃
方菡娘觉得安二夫人的态度有点怪怪的,她谨慎的点了点头。
安二夫人突然有些嫉妒的抓住了床上阮楚白盖着的锦被,声音有些锐,却并不高:〃他们可真是好命!深冬正月的,掉进湖里头的大冰眼子,救起来发个热就没事了!我可怜的白儿,老老实实待在屋子里,哪儿都没去,不过略略吹了吹风,就一直病着!老天爷可真是不公平!〃
这话方菡娘姐弟几个可是真没法接,只能木着个脸装没听见的。
安二夫人也不管他们什么反应,动作轻柔的帮昏睡着的阮楚白掖了掖被角,又满是柔情怜爱的摸了摸阮楚白的脸。小心翼翼的做完这一切,安二夫人这才直起腰,对着方菡娘冷笑一声,漫不经心道:〃说起来,我那侄女儿也算得偿所愿了。真是好命啊。〃
安二夫人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方芝娘跟方明淮两个小的面面相觑,只有方菡娘微微怔了怔,仍是什么也没说。
安二夫人显然有些乏了,她摆了摆手,有些嫌弃道:〃你们走吧,别吵了白儿。〃
方菡娘姐弟三个便告退了。
出来二房那许久,方明淮才像憋久了一样,长长的舒了口气。
〃总觉得二舅妈…〃方明淮有些纠结道,〃跟往常有些不太一样了…〃
方菡娘点了点弟弟的小脑袋:〃你们白表哥一直生病,二舅妈担心他的身体,性情有所变化也是正常的。只是你们在外头,不要多说什么。〃
方菡娘知道,弟弟妹妹都是妥帖又大方的性子,不会在外头乱说。只是眼下这事似乎看起来真的有些不太好,她才以防万一的提了一句。
毕竟眼下方明淮进了阮家的族学,那里头不仅仅是阮家的孩子,还有一些依附过来的小家族的孩子也在里头念书。里头说不定就有些坏了念头的,引诱人说出家里的秘辛。
方明淮明白的很,慎重的点了点头。
方菡娘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看二房,心里头依旧沉甸甸的。
……
大概真的是阮楚宵跟安如意体质相差太多,阮楚宵醒来后看上去人已经好了不少,安如意却依旧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方菡娘是不太愿意去看安如意的,但奈何方菡娘听说了淮水伯府那边来了人,正好大表嫂出门做客了,秋二奶奶便出门接待。
方菡娘觉得她这个二表嫂性子泼辣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她没跟淮水伯府打过交道,只看淮水伯府能容许安如意以往的诸多行事,就知道淮水伯府大概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稳妥起见,方菡娘让弟弟妹妹去陪平国公老夫人聊天,稳住老夫人,自己起身去了安如意养病的屋子。
方菡娘去的那会儿,淮水伯夫人,正搂着安如意在那儿直哭,一口一个我的心肝,你怎么受了这么一番罪…哭的情真意切,感人肺腑。方菡娘没进屋那会儿差点被吓着,还以为安如意有个不好了。
进了屋一看,安如意脸色虽然有些白,精气神看上去明显就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人的模样。
方菡娘同秋二奶奶见了礼。
秋二奶奶见了方菡娘高兴的直握住她的手不放。
这淮水伯夫人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是真的怕了。
按理说,姑娘家做客,在主人家遭了罪,主人家确实得跟人家客人赔罪。可这淮水伯夫人,人家进了门,半句主家的不是都不提,只抱着安如意在那儿哭。
这可把秋二奶奶给憋的啊。她平时是言语泼辣,但那也得分人啊。眼前这位淮水伯夫人,那可是她二伯娘的亲大嫂,也算是她名正言顺的长辈,秋二奶奶这边代表着平国公府,又确实是理亏的那一方。她还真是半句话都没法说,只能认命的看着人家母女情深。
眼下方菡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