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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苗想了下,“要不这样您看好不好?我先把平平带去医院,您也把我的材料报上去,等到时限了,我再回来办手续——实在是有了钱,特别不想耽误平平的治疗。”
院长点头,但一听说要的材料,袁苗有点傻眼。
“这么多材料?无子女证明?这个在哪里办?还有收入证明,这个从哪里弄?我没工作单位,的存款证明行不行?”
“你的户口在哪儿?去那里的计生办出。至于收入证明,我给我问问民政局。现在自由职业多着呢,没单位证明应该也可以。你先带平平去治病。”
袁苗感激不尽。
院长说,“都是为了孩子。要是个健康的孩子,我倒也不敢这么心大。但平平这情况,你这几年又一直来,我信你。你可不要害我,一定要把这孩子的病治好。”
袁苗的热泪差点冲上来,“杨院长,你放心。”
杨院长果然和民政局的人很熟,几句话说完,对方看了看袁苗,“这样吧,你先填个表格,现在有什么材料先交着,其他的,公告期内再补。”又嘱咐了句,“按说这是违反操作规定的,如果公告期出了问题,我们也要跟着承担责任。”
袁苗连忙点头,难得有熟人,就把几样东西去哪儿办都问清楚了,觉得心里有底多了,才又和杨院长回了福利院。
平平一听说要跟着袁阿姨走,高兴坏了。袁苗以为就可以走了,平平却执意要把自己的东西全带走。袁苗跟着他到小柜子前,才发现不过是一些旧了的衣服和玩具。
平平一定要带走,袁苗说,“平平,我们不要了,阿姨再给你买新的。”
“不,不行。”平平说,“也有小朋友被人领走后,又被送回来了。我要拿着我的东西。”
平平的话让袁苗心里一酸,她没再说什么,把所有东西都打包。又领着平平和福利院的每一位老师、每一位工作人员,以及他平日玩的小伙伴道了别,才跟着袁苗离开福利院。
院长亲自把他们送了出来。临别时,袁苗又一次嘱咐,“院长,如果收养的事有消息,您千万给我打电话。这件事没有办好,我走到哪里都不会换手机号。”
平平虽然被他一直喜欢的袁阿姨收养很高兴,但真要走,还是抱着院长的腿哇哇哭,哭声凄惨,院长跟着哭,袁苗也跟着哭。
院长说,“平平,好好听你袁阿姨的话,你袁阿姨是个好人,以后院长去看你。”
出租车来了,袁苗带着平平上了车,小家伙趴在车后窗,一个劲儿的冲院长摆手,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坐下抽泣。
袁苗也没有劝,只是把他抱在自己腿上,紧紧的,像是生怕他突然消失。
雷烨开门见袁苗带了个小孩子回来,有些奇怪。袁苗说,“叫姥姥。”
平平甜甜地说,“姥姥。”
雷烨答应着,摸了摸他的头,把他让们进来,一面问袁苗,“谁家的孩子?”
袁苗回答的平静,“我常去福利院看的孩子,心脏有点问题,需要手术,一直没人收养。”
“那我们……”
“哦,福利院给筹了点钱,说是谁愿意收养,可以用这笔钱先给他治了病。我就把他接回来,我打算用这个钱给他做手术,以后咱们也是个伴儿。”她怕雷烨不同意,便又加了句,“反正我也不打算再结婚。”
雷烨没接她这话,看躲在她后面的那个小人儿,黑豆似的,带着点惧怕。便问,“叫什么?”
“平平。”
雷烨点头,“名字普通了点儿,不过贱名好养活。平平安安的挺好。”
平平见雷烨点了头,知道点头是好的意思,就说,“姥姥好。”
雷烨的笑容就露了出来,袁苗把他从身后掏出来,“走,阿姨带你去洗手。”
祖孙三人吃了饭,平平本来很拘束,袁苗左一根右一根的给他夹菜,慢慢的也不那么紧张了。吃了饭,袁苗收拾了厨房碗筷,进客厅看雷烨和平平正一个沙发这头、一个沙发那头的看电视,因为要省电,看电视时一般不开灯,袁苗过去打开,然后对雷烨说,“关灯看电视,对小孩子的眼睛不好。”又伸开胳膊,“来,平平,跟阿姨去洗澡澡,然后该讲故睡觉了。”
家里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看的雷烨都高兴了。她关了电视,起身帮袁苗烧水、拿东西,好给平平洗澡。
等平平睡了,袁苗出来,“妈,一会儿我睡沙发,你晚上帮我照顾下平平。”
雷烨说,“我倒不是反对你收养这个孩子,只不过眼下……”
袁苗说,“没关系。我知道眼下是困难了些。不过,”她顿了顿,“你不觉得这个孩子和我小时候有点像吗?”
雷烨说,“你这么说,我倒觉得是有点儿了,我说怎么好像有点眼熟,原来像你小时候。不过也不是都像,也有不像的地方。”
袁苗笑,“都像还是我了呢。”
母女俩笑了阵儿,袁苗说,“妈,我还想和你商量件事。”她停了停,才说,“我想这几天离开云城,咱们都走。”
“去哪儿?”
“回江城。”
“回江城?”
“对。我想过了,回江城给平平做手术是最好的。江城大学附属医院的心内科,在全国是排得号的。”
雷烨沉默不语。袁苗说,“妈,我知道回江城压力很大,我的压力也很大。但咱们就是回去治病,要不怎么办?现在是要给平平治病。等平平出院,咱就回来——或者去别的地方。我也不想呆在江城。”
“可是——”
“不就是怕遇见熟人吗?”袁苗苦笑了下,“妈,现在还有几个人能认出咱们?再者,即便是住院,我们也是普通病房,和人家没什么交集。”她把话说到这儿,虽然已经含蓄了,雷烨也还是听明白了。根本不是一个阶层,熟人即便想遇到,又有多大机率能遇上?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袁苗在她开口之前说,“妈,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好坏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去想,如今我就想带着您和平平,咱们仨个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日子。”
“什么时候走?”
“房子反正是租的。今天周四,咱们周六走。周日安顿下,周一去挂号看医生。您要是同意,我现在就去买票。”
☆、3…2
几年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如今对生活样样拿手。袁苗用两天的时间,把房子退了,家里所有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无非是用过的一些旧家电、旧家具,以及锅碗瓢盆。当初买的时候就不是新的,走时卖掉也不觉得很心疼。母女俩这几年也没有添置什么衣服,行李也简单。全部的家当,基本就是袁苗的那张□□。
离开小区的时候,邻居还出来送行。雷烨刚来时,还不大适应这里的生活,没少和邻居发生摩擦。袁苗的对付办法很简单,就是去和人家说软话,说自己是外地来的,请多照顾。慢慢的,敌视情绪没有了。如今走了,倒出来送行。
袁苗说,“几位阿姨,我走了。这几年还多亏照顾我们娘俩,我们会记挂着你们的。”
一位阿姨问,“你们去哪儿?”
雷烨才要说话,袁苗说,“我们想到南边儿看看,说是那里工作机会多。”
三个人上了车,雷烨说,“你刚才为什么不说我们回江城?”
袁苗说,“没什么必要,横竖不过就是闲聊天。再者,我们也不一定一直在江城,我倒真想去南边看看,索性就直接说了。”
上了车,雷烨才知道是一等座,直怨袁苗买的贵。
旁边有乘客说,“这趟车的二等座没票了吧?我买时就没有了。”
袁苗笑着说,“我买的时候还有。只不过是我带着一老一小,还是坐个宽敞的,尤其是小孩,里外差不了几个钱。”
乘客说,“哦?有吗?我大前天买就没了呢。”好在雷烨这时候正在安顿行李,也没听见。
高铁发达,云城到江城时间也不是很长。五年未见,江城变化很大。到底是故地,雷烨坐在出租车里,不住的往外看,还不时激动的和袁苗点评着。
江边上有人在举行婚礼,袁苗看了眼,就扭过头。司机说,“自从那年一对年轻人在这里上演照亮半个江面的烟火求婚后,简直成了必备款。不过,人家的家世也比不了,男方女方都有钱。尤其是女方家里,当时差不多是江城首富了。可惜……”他摇了摇头。
雷烨和袁苗都没有说话,袁苗只是把平平又往上抱了抱。
袁苗这次没犹豫,直接指挥司机在离江城大学附属医院不远的一个小区停车。雷烨带着平平下了车,看袁苗把东西搬下来,问,“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儿?”
袁苗看了看周围,“先去肯德基吃点东西。吃完你们就在那儿等着,我去找房子,一会儿会合。”
雷烨大吃一惊,“这里?”
“这里离医院两三站路,骑车也不过十来分钟,这里最好。”
“可是,房租……”
“没关系。”袁苗说,“我还有点钱。我已经在网上看了几个房子,现在就是去看看。”袁苗把他们送到肯德基,自己扫了个共享单车,又打了几个电话,就出发了。
雷烨带着平平,一动也不敢动。虽然女儿说的有理,但毕竟这是老地方,遇见熟人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平平也跟着一动不动。好容易等着袁苗回来,雷烨还以为没找着,听她说找着房子了,大吃一惊。
“你现在这么能干?”
袁苗笑,“这有什么能干的?只要下定决心,总会找着的。以前觉得事情难办,无非是选择太多、想要的太多。”
她抱起平平,感觉手上湿漉漉的,捻了下平平的裤子,果然是湿的。
“你尿了?”
平平红着脸往她怀里钻。
袁苗看了雷烨一眼,问平平,“你怎么要尿尿,也不和姥姥说?”
平平还是不说话。
雷烨说,“我真不知道他要尿,我就是一直没动,也没想到……”
袁苗笑了,“没事,小孩子尿裤子,不是挺正常的吗?”她又亲了口平平,“不过平平以后要尿尿,得和姥姥或阿姨说。尿到裤子里,不舒服呀,是不是平平?”
平平原本担心挨骂,听她这样说,伸开胳膊搂住她的脖子。
袁苗带着雷烨和平平进了出租屋,房子既旧又小,闷热,门锁还有点坏。好在他们在云城的住处比这更差,也就不觉得什么。雷烨带着平平睡卧室,袁苗睡沙发。自从跟袁苗回了家后,平平半夜总会醒几次,袁苗想起自己当年在监狱的光景,猜想孩子可能也类似,心里有些酸,只暗地里下决心,好好对他,不再让他受一点伤害。
周一早上三点,袁苗就爬起来挂号。外面很黑,路灯照着,看不见星星。袁苗走在路上,想起司机说的映亮半个江苗的烟火求婚。为了那次的烟火,诸一珩还特地找人关了路灯。那天的天气特别好,路灯没防备的突然黑了,还把她吓的尖叫一声,扑进诸一珩的怀里。诸一珩环着她的腰,烟火就亮了。一朵接着一朵,在最灿烂的一朵盛开时,他单膝跪地,向她求婚。当时的她泪流满面,那时候她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没想到,他只是为了让她跌的更重。
袁苗揉了下脸,她早已经不会为了这件事流泪。倒是忽然想起来那天在柜台面前诸一珩和曾若锦的你侬我侬,她叹了口气,是谁的幸福就是谁的吧。反正不是她的,她也要不起。
也和她没有关系。
早起去医院排过号的人都知道那份苦,本来就是最困的时候,还要排队,冬天冷,夏天蚊虫多,袁苗自小没受过什么苦,这几年生活里练出来了,经常上夜班,倒也不觉得什么。
旁边的年轻人都在玩手机,她也没有。她倒是有个二手的智能机,主要是为了在微信上和人联系工作方便。但买的流量比较少,她用的也很节省。
要考试了,她拎了本书。发现人家带马扎的、甚至带铺盖的,都有。但什么也没带,只好席地而坐,好在路灯比较亮,看个书还是没问题的。袁苗的本科课程剩了最后的两门,也是最难的两门,她不希望败在这上面。以后要养平平,钱比以前需要的多,她要有所准备。
夏天的天亮的早,路灯渐次熄灭,袁苗看不了书,只好收拾了起来。她原地蹦了蹦,前后活动了下,一边活动,一边默记刚才看的书。虽然有点头昏脑胀,但有希望在,倒觉得很幸福。
排得早,号如愿挂上了,医院八点上班,她在候诊大厅等雷烨带平平过来。待叫到他们时,已经是十点了。袁苗带了平平所有的过往病历,医生说,“从你过去的片子看,病情确诊不难,问题是,我们现在没有床位,没有办法收治。”
袁苗没想到还有这个问题,傻乎乎地说,“没有床位?”
“是的。”
“加床也不行吗?”
“我说的就是包括加床在内,确实没有了。”
“我们就是做个手术,只要几天,我们就可以出院,回家养着。”
“我知道,你是自费,我们也尽量不让你住长了,但真的是没有床位了。”
“那——高干呢?”
医生不自觉地上下打量了下她,没说话。
袁苗说,“大夫,如果高干有,我们愿意住高干。”
医生说,“小姑娘,不是我不给你,你既然知道高干病房,就该知道,高干也不是给钱就住的。”
袁苗像被浇了冷水,是啊,这不是小时候割阑尾的时候了。“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好说。要不,你留个电话,有床位我通知你。”
袁苗只能出来,雷烨牵着平平,一老一小全看着她。
袁苗的电话响了,屏幕上的号码虽然五年多未去想,但再见依然了然于心。
她按断电话,坐在大厅想办法。
雷烨说,“哎,以前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真是觉得,办点什么事儿好难。”
袁苗没接话,平平在她膝边蹭来蹭去,她伸手揽过平平,小孩子仰起头,眼睛眨呀眨的望着她。
“咱们回去吧?坐在这里也没办法。现在不是什么时候。”雷烨劝袁苗,袁苗却不动。
袁苗的电话又响了。袁苗看着屏幕,既没有接,也有按断。电话执拗的又打了过来,袁苗还是没接,就默默的看着。
随着最后一通电话的熄灭,有一条信息进来,“你耍我?”
袁苗站起来,拨了个电话,一边等待对方接,一边往门口走。
半小时后,袁苗进来,“有床位了。”
☆、4…1
真的是高干病房。
雷烨心疼的直说这要多少钱。
袁苗说,“不要紧,福利院给的钱够。”
雷烨说,“那以后不要生活了?”
袁苗看了她一眼,虽然平平静静,就是有点冷意,“咱也不做亏心事,横竖是福利院给的,用在平平身上,也挺好。以后我会想办法,我只要平平健健康康。”
雷烨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也只有在刚才这句话,才依稀见到当年袁大小姐的作风。
“我不管,我就要和诸一珩结婚。”这是当年面对父亲的反对,袁苗撂下的话。那时候雷烨还帮着袁苗劝自己的丈夫,世事真是讽刺。
袁苗安顿好,有护士进来约体检时间。一摞预约单,护士讲的很快,袁苗认真听好,一张张接过。等护士说完,又一张一张的复核时间和要求,问护士是不是这样。最后一张说完,护士满意的点点头,退了出去。
三人吃了简单的饭,袁苗让雷烨回家,自己在医院陪平平,又嘱咐雷烨下次来时,带上自己的和平平的书,顺便给她买张新手机卡。
“买手机卡干什么?”
袁苗随口答道,“原来那张是云城的,漫游费有点贵。”
早上起的早,经过刚才的紧张,就有些困乏。她脱鞋上床,把平平揽在怀里,一大一小就睡了。
她要的生活仅此而已。
雷烨带来了她要的东西,她仅把院长的电话从原来手机卡中的联系人留下,并在换卡前,发信息通知她自己换了电话,旧卡就让她冲进马桶。
院长回信息,问平平怎么样。袁苗说,已经住了院。院长说,收养的材料已经报上去了。袁苗谢了她。
周二体检。除了体检的时间,袁苗就是陪平平读书、讲故事、做游戏。心事解决了,袁苗的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平平怯生生的样子也有所改观,雷烨承担了做饭、送饭的工作。虽然袁苗让她在家里先吃,她还是带到医院,祖孙三人一起,虽然无非就是米饭青菜,倒也其乐融融。
每天例行查房,护士先过来巡视。袁苗有了昨天的经验,已经很乖巧的预先把自己的东西都归置好,护士进来看了圈儿,冲她满意的点点头。
“每周三是我们主任查房,一会儿要是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问他。”几次交道,护士对袁苗的印象不错,特意交待。
袁苗笑了笑,“谢谢你。”
高干病房先查,护士走后一个小时,有人推门,“曾主任,这就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