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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儿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一下子没了用餐的心情。
她吩咐冠玉给她炖碗燕窝粥，然后亲自迎了上去，温婉优雅地一一与之握手，亲切地坐下，还看着他们：“都请坐吧。”
刑警队长是个年男子，四方脸，看起来很稳重，一身正气。
他最先打破话题道：“凌老太太我们今天来就是想要了解整个案子的案发经过。因为胥副省长跟我们局长叙述的时候，对于慕华的安检定位是两件独立的蓄意谋杀，可是这两件案件又是在同一时期内发生的，也应该是由同一个矛盾主题引发的，彼此干扰也彼此相依。所以，凌老太太，能否配合一下我们的问题？”
凌儿点点头：“配合警方办案，那是自然的。您请问吧！”
队长道：“请问，您跟慕晗昱是什么关系，两人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产生了情感上的牵绊的。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将认识慕晗昱的整个经过，大概地跟我们叙述一下。”
凌儿挑了挑眉，眼眸里忽而浮上一层泪光。
这四个警察最怕的就是这个，因为上面千叮咛万嘱咐，说凌儿的身份贵重，调查过程千万不可以令她产生痛苦的情绪。
然，不论当时的记忆如何悲惨，案件都是需要调查的，不问的话，调查显然是进行不下去的。
一边的女警都已经拿出了本子跟签字笔，做记录状态了，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凌儿开口。
就在刑警队长心怀忐忑，想着会不会第一个问题就太过深入了的时候，凌儿忽然开口了。
她望着茶几上袅袅泛着白烟的碧螺春，眼神迷离起来：“慕晗昱，是慕家的二公子。当年我上学的时候，跟我是一个学校的。我们是公认的一对情侣。”
女警闻言，双眸一亮，赶紧在纸上写了下来。
队长点点头，略微一思忖，又道：“那么，你们最初是怎么相爱的，又是为什么分手的呢？”
因为胥尔升提到过一个线索，就是凌儿被慕华推下楼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是洛振宇的，不是慕晗昱的。而慕晗昱之后又被慕华害了，所以他们必须搞清楚，这里面的感情纠纷究竟是怎样。
凌儿的面色微微苍白了起来，沙哑道：“我当年一进大学，就被慕晗昱看上了，他每天陪着我，那时候的日子很简单，简单到，让我以为，那样的生活就是爱情。后来，我遇上了另一个人，爱上他，也渐渐明白，爱情真正的姿态。”
凌儿迷离地说完，思绪渐渐在一片芬芳的碧螺春香气里蔓延开来。
正文 【667】那一年，初见洛振宇
约半个世纪之前，洛氏对面的一整个商业区，实则是一片景色宜人的天然湖泊。由于后期在城市规划建设的时候，发现将这片湖泊填平可以连成一片交通枢纽以及商业枢纽，才于后期填平的。
当年的湖泊的边上，坐落着一所雅韵清新的学校——b市师范学院。
那时候，这所学院仅有专跟大专，而本科则是全集在b大。而在那个年代，能考进b大跟师范学院，则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凌儿与慕晗昱，则都是师范学院的学生，两人不在一个系，却是同届的。
学院里的老师跟同学都知道，凌儿是慕晗昱的女朋友，对此，慕晗昱非常受用，而凌儿也从来没否认过。
两个人一起读书写字，一起参加社团活动，一起演话剧，也一起去郊游。
一日三餐，慕晗昱都会陪着凌儿一起用餐，他把凌儿捧在手心里，在那个年代，他们没有牵过手，没有彼此说过一句喜欢的话，一切的交往都是彬彬有礼。
阳光帅气的慕晗昱也不乏女同学的追求，可是当她们得知他的心上人是凌儿之后，全都努努嘴巴知难而退了。
因为，凌儿不仅仅成绩非常过硬，就连人也是非常漂亮有灵气的。
当时的凌儿还很小，只有18岁，那时18岁的女孩子，多半都是规矩地长大的，她们没有用过手机，也没有生活在络时代，没有偶像剧可看，捧着《金瓶梅》还怕别人说三道四的。
保守的价值观，与有限的视野空间，让她天真地以为，能够跟慕晗昱这样好朋友一样的相处，也许，就是爱情了吧！
直到有一天，凌儿的家人都要下岗了，原因是，他们打工的那家丝制品三厂，被洛氏收购了，洛氏看了那块地方，要把它改成百货商店。
凌儿第二天去上课，流着眼泪。
慕晗昱问她为什么哭，她说：“我明年可能拿不出学费来上学了。”
慕晗昱心疼，也知道凌儿的家人都是有工作的，一时心急便问出了原因。
慕晗昱笑着哄她：“傻丫头，别哭了，洛家跟我们慕家是世交，或许我不能改变洛氏收购丝制品三厂的计划，但是他们若是要建百货商店的话，一定是需要营业员的，我可以安排你的家人进去工作，这样你明年就不愁学费了。”
当时的凌儿擦擦眼泪，纯洁地看着慕晗昱：“真的吗？”
慕晗昱笑，抬手在她的发丝上拢了拢，那动作满是宠溺——那是他第一次如此触碰凌儿，一颗喜欢了她那么久的心，也跟着愉悦地跳动着。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慕晗昱答的干脆，因为他想，反正百货商店盖好之后都是要招工人的，这么点要求，洛振宇是一定会答应的！
那个时候的洛振宇，有妻有女，刚好35岁，正是人生的黄金时期。
慕晗昱当天回去之后，直接去了洛家，找到了洛振宇后所这件事情。当时的慕晗昱，还亲切地管洛振宇叫小叔叔。
洛振宇对于慕家人的要求，向来都会尽量满足。
他看着年轻阳光的慕晗昱，心知他是慕老爷子最爱的儿子，于是还专门在电话里跟慕晗昱的父亲说了这件事情。
慕晗昱的父亲闻言，蹙了蹙眉，过了会儿，才在电话里回复洛振宇道：“我不方便出面，你看人比较准，帮我去看看那个小姑娘吧！”
洛振宇笑笑，尽管工作很忙，还是一口答应了：“好的，我帮你去看看。”
就这样，两天之后的一个清晨，洛振宇让司机开车，进入了一片湖光山色的师范学院。
看着这里一群潮气蓬勃的学生，他也开始回忆自己的年轻的时候。
本来，就打算在车上看一眼的，可是他一时兴起，让司机将车停在杨柳依依的湖边，自己打开车门下去了。
信步走到教学楼边上，他手里拿着慕晗昱给他的资料。
因为要来，所以洛振宇干脆跟慕晗昱明说了，说他父亲让他来看看凌儿，于是慕晗昱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清楚洛振宇大概什么时候会去，于是就将凌儿日常的作息时间画成了一张表，方便洛振宇去找人。
洛振宇看了眼怀表上的时间，知道这会儿他们该从食堂去2号教学楼了，于是就在2号教学楼门口等着。
高大帅气的洛振宇，穿着一身干练笔挺的西装，周身上下商人的味道很是浓重，可是俊朗的眉宇之间，又多了份自信与儒雅，这让周围人的目光不经意间就全扫了过来。
有些路过他的女孩子，甚至还会脸红心跳。
“小叔叔！”
这时候，慕晗昱领着凌儿从清一色校服的人群里缓缓过来了。
这是洛振宇第一次看见凌儿。
若不是亲眼一见，他根本不会相信，这个世上还会有如此清纯佳人。
来到面前之后，慕晗昱兴奋地告诉凌儿：“凌儿，这个就是洛氏的老板，是我小叔叔，我跟他说过你家人的事情，他答应了！”
其实，洛振宇这会儿还没答应呢！
却被慕晗昱当面来了个硬上弓。
他微微一笑，朝着凌儿伸出手去：“你就是凌儿吧，以后可以跟晗昱一起叫我小叔叔。”
此时在b市，能够跟洛振宇扯上点关系的，都是有名有姓的，洛振宇说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没有看轻她，并且以后有需要，可以找他。
凌儿一愣，随即将手覆上去，两人的手掌恰到好处地贴合着，又自然而然地分开。
“洛总好！”
凌儿唤了他一声，却让慕晗昱跟洛振宇同时一惊。
她解释道：“洛总是晗昱的小叔叔，并非我的小叔叔，洛总愿意帮忙让我一家人不失业，是看在晗昱的份上。我怎么还好占你便宜，真的把你当小叔叔来使。”
凌儿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一亮一亮的。
她是什么身份，她自然清楚，在眼下这个经济萧条的时候，能给家人寻得工作，已经是万幸，她并不想寻求镜花水月般的庇佑，只想要踏踏实实地做人。
正文 【668】妻子的外遇
灿灿的阳光下，慕晗昱听见凌儿这么一说，有些心急：“凌儿，你说什么呢，我的小叔叔自然就是你的小叔叔，我们都这么好了，我的什么都是你的。”
凌儿闻言扑哧一笑：“你别逗了，你的还是你的，我的也是我的，明明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要。”
她说话的俏皮劲生若夏花，看着慕晗昱的眼神根本不像是恋人。
也因此，洛振宇看着凌儿的那双黑眸越发清亮了。
他淡淡一笑，心下了然，看来在凌儿的心里，她跟慕晗昱的关系并没有到如慕晗昱所想那般亲密无间。
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洛振宇抬手看了眼时间，然后笑着说：“你们该上课了，我就不打搅你们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慕晗昱点头，凌儿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她没什么钱，也不想欠人家什么，吃了人家的，还不起，更不想平白无故占人家便宜。
洛振宇笑，看着急的抓狂的慕晗昱道：“你先进去，我跟凌儿小姐说几句话。”
人来人往的过道里，慕晗昱深深看看了凌儿一眼，最后，转过身，不一会儿就淹没在了人群里。
洛振宇叹了口气，表情严肃地看着凌儿：“凌小姐，借一步说话吧。”
凌儿淡淡的小眉蹙了蹙，随后跟他走到一边的僻静处，他们站在柳树下，眼前是一望碧影的湖面。
他高大稳健的身躯笔直地站立着，顶天立地。
她娇小可爱的身影漫不经心地陪在一边，脚下的布鞋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小石子。
洛振宇沉吟了片刻，道：“凌儿小姐对晗昱的感情，似乎并不是爱情。”
凌儿一愣，她还以为他会问她家里人的资料，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这个，她诧异地看着他，不语。
洛振宇又道：“如果你此生不需要爱情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跟晗昱在一起，将来你们可以结婚，生育子女，过一辈子。”
一辈子？
凌儿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话题，她一直觉得她跟慕晗昱每天在一起，志趣相投，应该就是爱情了。
可是当一个人说，你可以跟她结婚，生孩子，一起一辈子，凌儿心底忽然产生了一丝抗拒。
她所有细微的表情都没有逃过洛振宇那双莹亮的瞳眸。
他勾唇一笑：“如果凌儿小姐觉得，跟晗昱过一生不妥，那么，还请早一点告知晗昱的好。他是个老实的孩子，我能看的出他很喜欢你，如果凌儿小姐对他的感情并不是如此，那么，就别耽误他，也别再让他越陷越深了。”
凌儿眨眨眼，不说话。
湖面偶有微风袭来，撩起她细碎的额发，他凝视着她迷惘的眼神，淡而一笑：“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什么好纠结的。感情的事情干净利落些，才不至于害人害己。凌儿小姐聪明伶俐，若是觉得自己有可能真的愿意为晗昱生儿育女恩爱一世，那么，便当我今日之言，是在放屁。”
他温润地说完，就瞧见眼前的小丫头瞪大了眼珠子盯着他。
仿佛根本不相信他这般绅士沉稳的男子，也会说出“放屁”两个字来。
她惊讶，他却很淡然，微微颔首：“还有两分钟你们就要上课了，我先走了。你家人的工作，我会让秘书安排。”
说完，他高大的身影不带一丝犹豫地转身，可就是那俊朗完美的侧影，剪在阳光下变成一段段，一点点刻在了凌儿心上。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性格如此通透的男人。
可是，她只看着洛振宇刚刚转身，就发觉他优雅的身影僵硬在半空，纹丝不动了。
凌儿蹙眉，往一边走了两步，眯起双眸，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对男女，三十几岁的样子，男子刚刚晨练过后，头上全是汗，女子拿着毛巾，巧笑倩兮地给他擦着。
“那是我们体育老师，那是他女朋友，我们体育老师一直没有结婚，听说，好像就是在等她。”
凌儿看着洛振宇呆立不动的样子，于是善意地解释着。
不想，洛振宇却紧捏着拳头，忽而又放开。
对面的两个人看见了洛振宇，都愣住了，男人立刻往一边退了两步，而女人则是尴尬地抓着手里的毛巾，只觉得那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往哪里藏着都不合适。
相对尴尬了一会儿，女人先笑着开口：“振宇，你怎么来了，呵呵，我不是给你介绍过吗，这是我表哥，他这两天不舒服，我姨母让我过来看看他。”
男人当即附和点头：“是是，是这样。”
“呵呵。”洛振宇笑了：“不舒服还晨练，跑出汗还让你擦擦，你果然照顾的他很好。”
“振宇，”女人想要解释什么，眸光瞥见了他身后的凌儿，错愕：“她？”
洛振宇敛眉：“晗昱喜欢的女孩子，我来看看。”
女人点头，她信，因为洛振宇从来不会撒谎。
下一刻，他忽然平静地说了一句：“美薇还小，为了她好，我希望我们和平地解决这件事情，也希望你能给女儿一个不会伤害她的理由，离婚吧。”
女人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了一步，捏着拳头，什么也没说。
洛振宇猛然转身，凌儿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眉宇间的怒火，却听他依旧温柔地说自己说：“晚上不能一起吃饭了，帮我跟晗昱说下吧，我有家事要处理。再见。”
他刚刚说完，转身就要离去，后面的女人追了上来，拉着他的手臂：“振宇，美薇可以给我吗？”
洛振宇厌恶地撇开她的手：“虽然我跟你当年是迫于双方家长的压力联姻的，但是这些年我从没有在外面花天酒地过，陈君妍，我承认我工作很忙，但是一个丈夫跟父亲应尽的责任，我都尽到了。我什么都可以依你，却不可能忍受这样的事情！”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大步向前。
凌儿站在一边，听的吐了吐舌头，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第一次见到洛振宇，就撞见了他妻子的外遇。
正文 【669】奢望已然实现
凌儿的脸上满是阳光般恬静的微笑，眉宇间的温柔，仿佛思绪陷在了回忆里，她的人也回到了那一日。
人生若如初见，在他们彼此最美好的年华遇见，这一切听起来是如此浪漫投机，然，结局却是如此让人无奈！
“凌老夫人？”
刑警队长蹙了蹙眉，抬手在凌儿的面前晃了晃。
凌儿一愣，思绪瞬间被拉回，眼前那杯袅袅泛着白烟的碧螺春一如之前！
眨眨眼，她咽下心里的酸涩：“对，对不起。”
刑警队长趁热打铁道：“凌老夫人，您是不是回想到了从前的一些事情？能不能跟我说说？”
凌儿抬手掩过泪痕，之前懦弱的一面瞬间收敛，她坦然自若地迎上对方的眼神：“我跟晗昱的故事，那是我的私事，我不想再提及了。至于慕华的案子，慕华推我下楼的动机就是怕我怀了晗昱的孩子，因为慕华跟晗昱本就是兄弟，慕老爷子那时候也是偏爱晗昱的。我是受害人，慕华是凶手。如此而已。”
言外之意，对于过去，凌儿不愿再谈了！
一旁记录的女警官道：“凌老夫人，您这样，我们很难开展工作的。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当时送您去医院的两个人，都已经不在世上了，没有认证，光凭您现在这样说，慕华又风，失去了给自己辩护的机会，这样，很难立案的。”
凌儿淡淡一笑：“那是你们的工作，与我无关。”
她，真的太疼太疼了！
之前凌予带着如歌他们去了新泽西，她根本没想过此生有机会见到儿子，后来儿子一家都要求她回国，她也没有想到此生还能真正地叶落归根！
当一个人长时间地被现实bi到了绝境的时候，上天偶尔给你一点小小的甜头，你都会把它当做是恩典，当做是奇迹。
凌儿此刻正是如此！
她从没想过此生还会遇见慕华，也从没想过还有为自己跟慕晗昱辩护的机会。
然，这些没想过的奢望，现在全都已经实现了。
警方的人看凌儿不肯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