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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沫薇跟靳如歌坐一边去，两个脑袋靠在一起研究了起来。
祁夜看她们研究了半天，也没个结果，于是干脆拿起电话直接打给了服务台，不一会儿，就有工作人员推了整整一个小食车过来。
两个丫头眨巴着大眼睛数着，上上下下一共四层，最上面是各种饮品，第二层是蛋糕类，第三层是主食类，第四层是各种水果拼盘还有蔬菜沙拉。
“你们在这里吃，边吃边看电视，我跟凌予进书房有话要说，一会儿再出来。”祁夜淡淡说着，然后抬手在小食车顶层端走了一杯咖啡。
靳如歌赶紧也端了一杯举起来递给凌予，凌予宠溺地笑笑，伸手摸摸她的发，接过的一瞬说：“我跟祁夜很快说完出来，乖乖等我。”
“嗯。”
书房里，两个男人面对面，中间隔了一张书桌，光洁如新的桌面上，除了两杯咖啡，什么也没有，他们彼此神情微微有些凝重。
祁夜蹙了蹙眉，先开口：“B超刚开始的结果是好的，可是后面还不知道，小宝宝的身体骨骼心脉神经发育什么的，还在后面。”
凌予点点头，开车来的一路，他心里也在担忧这个。只是面对靳如歌憔悴的样子，不敢说。
或许，靳如歌心里也是清楚的。
祁夜又说：“我晚上在家的时候，我家老爷子回来，说洛氏就要变天了。凌予，我送你跟如歌离开中国很简单，凭你救了我儿子，也凭我跟如歌这么多年的交情，我就可以对你肝胆相照。但是有件事情，我不得不提醒你，洛伯伯这次病的急，这个时间点，新闻什么都炸开锅了，明天早上股市盘点，洛氏的股票肯定不能看了，这个时候，如歌的妈妈似乎并不能真的独当一面。如果你带着如歌再一离家出走，我怕，整个洛氏就完了。”
凌予还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满脑子都是靳如歌：“洛氏跟我没关系，我只要如歌，只要我们的孩子。”
祁夜紧紧盯着他的眼眸，微凛的目光似在思忖或判断，他眨眨眼，端起咖啡小酌了一口，然后咽下。
时间就这样过了好几分钟，祁夜忽而再次打破沉默道：“凌予，你到底知不知道，洛氏一共有三千四百名员工，这还不算与新西兰合资的工厂，调配过去的那些中国工人。”
凌予讶然：“洛氏不是只做大型商场吗？”
“呵呵。”祁夜笑了：“不仅仅是商场，洛氏还有自己的服装品牌，家居品牌，除了家电类，商场里卖的，都有洛氏能分一杯羹的。”
说完，凌予陷入了思考。
祁夜无奈摇头，看了凌予真的是对洛氏完全不感兴趣，不然怎么会连自家在商场涉足的范围都不知道？
“凌予，你跟如歌私奔的代价，直接就是洛氏的变天，以及三千多名员工的失业，三千多个家庭将面临经济拮据，这还仅仅只是表面上的，洛氏的败落对整个商界的影响，不可估量。”
凌予蹙眉，面对祁夜的剖析，不以为然道：“你说的有些太严重了。就算我跟如歌不走，我们留下，对洛氏也起不了什么帮助。”
“凌予，你想错了。”
祁夜将桀骜的身躯直直后仰，慵懒地依靠在真皮转移上，然后暧昧地看着凌予笑：“你应该听过，得民心者得天下。你是洛振宇的儿子，当家族企业面临变故的时候，你觉得，是一个洛美薇撑得住场面，还是一个洛美薇再加上一个凌予更能撑得住场面？再说你把如歌带走，洛美薇焦头烂额，还有什么心情打理工作？你若是留下，你的作用就是镇宅的，洛振宇倒下了，没什么可怕的，洛家还是有人的，有儿子，有女儿女婿，还有外孙女儿。这比起一个本就不足以独当一面，到时候还疯疯癫癫到处找女儿的洛美薇来，更让股民跟员工心里踏实。”
凌予静静听着，他知道祁夜一直在商场混着，所以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但是让他放弃跟靳如歌一起碧海蓝天的机会，放弃他们的孩子，这似乎不大可能。
以前他也纠结，可纠结的是带走靳如歌，对洛美薇会内疚，对靳沫卿会内疚，毕竟人家就这一个女儿。
可是现在听祁夜这么一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远比他想象中沉重太多太多。
明亮的吊灯将凌予完美脸颊上的每一丝表情都照射的分外鲜明，祁夜静坐不语，他也能感觉到，凌予内心的挣扎。
半晌，凌予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里满是笃定与凛冽的光：“她若在我身边，负了天下又怎样？”
凌予心想，他的世界本就简单，从没人崇拜，没人拥戴，过去的二十七年人生，跟洛氏也八竿子打不着，他没出过力，也没拆过台，凭什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这罪名，要他来承担？
正文 【145】明早就走？
祁夜闻言一惊，很少有男人可以放弃唾手可得的荣耀与财富，带着一个女人承受着各种流言蜚语，去过不知道明天的日子。
垂下眼眸，他有些明白凌予现在才处境，如果换做是他自己，何尝不也是宁拿天下去换一个靳沫薇？
同是痴情的人，便更加理解了。
“那就别等了，在我跟我家心肝婚礼前，你们就跑吧！我家老爷子从医院方面打听到的确切消息是，洛振宇重新回到洛氏上班的可能xing几乎为零，他的日子，不长了。”
祁夜说完，有些不忍去看凌予的表情。
他紧紧盯着桌面，只看见凌予的倒影印在桌面上，听完他的话后几不可闻地颤了颤。
也是，哪怕没有抚养过自己，但那毕竟是凌予的亲生父亲。知道他来日不多，凌予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祁夜有些烦躁，自己向来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是遇上凌予跟靳如歌的事情，还真就上心了。
他端起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说：“既然决定要带着如歌远走高飞，就别想别的了，洛振宇要是没了，你更走不掉了。你不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自然不会有感触，但是如歌不同，她过去十八年里的每一天，都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外公跟妈妈为了洛氏付出了多少的心血，知道洛氏对于所有人的重要性。如果你不快点带着如歌走，如果让如歌亲眼看见洛氏变天了，我想，你想要跟人有个双宿双飞的梦想，也就幻灭了！”
凌予诧异地看了祁夜一眼：“最快，是什么时候？”
祁夜叹了口气：“明早八点，祁氏有货船去首尔，你们可以偷渡过去。本来想着你们再怎么也不会这么早离开的，所以我上次跟你说的，是下批货的出发时间。现在看来，你们明早八点就上船走吧。”
一直都在想着要走，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说走就走，凌予还真是心情沉重。
“我怕如歌，心里，会不好受。”凌予黯然伤神：“她外公还没醒，这种时候，真怕她不好受。”
祁夜起身，绕过半张桌子踱到凌予面前：“再等下去，洛振宇没了，就不是不好受了！”
晚上十一点，凌予开车载着靳如歌回到了洛宅。
靳如歌在刚才的会所里，总算吃下了一点东西，被凌予塞上床之后，整个人打着呵欠，就要睡了。
洛美薇跟靳沫卿今晚估计是回不来了，有了祁夜刚才的剖析，凌予心想，怕是洛美薇现在已经焦头烂额地为明天的股市开始忙碌，准备应急措施什么的了。
他抬手轻抚靳如歌的脸颊，祁夜最后的话言犹在耳：“明早五点，我开车在洛宅门口等着你们，我只等半个小时，走或不走，你们今晚自己衡量。”
“如歌，上次我跟你说的，祁夜有办法送我们去首尔的事情，还记得吗？”
灯光下，凌予的声色格外温柔。
暖暖的语调犹如阵阵春风，一下下吹柔了靳如歌的心房：“记得。不是说在婚礼之后吗，还有将近两个月呢。”
凌予深吸一口气，有些忐忑道：“祁夜刚才跟我说，他们跟首尔合作的交货日期提前了，明天早上的船，八点就去，问我们要不要明天就走。他说，如果明天不走，后面怕很难有机会了。”
他说的很慢，瞳孔里透着紧张与认真，丝丝柔柔的话语虽然轻飘飘的，却重重落在了靳如歌心上。
她猛地坐起来：“什么？！明早？”
凌予安抚地轻拍她的背，点点头。
她急了：“可是外公还没醒，我不放心啊，我还没有跟爸爸妈妈打招呼，没有准备，我还有好多东西没准备！”
凌予鼻子一酸，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
他静静看着她，看了良久，一潭深邃的眼眸照进她直白焦急的心里，最后叹了口气：“如歌，我听你的，你说不走，我们就不走。”
靳如歌这下完全没有了睡意。
她知道自己跟凌予有军籍在身，正常情况下出境根本不可能，就算有办法出去，也会有出境记录，最后被靳沫卿给捉回来！
想起凌予说的，明早不走，怕是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现在他们的现状已经很糟糕了，洛美薇在医院就破口大骂，让凌予滚蛋，她每天吐得死去活来，怕是时间一长洛美薇跟靳沫卿都能看出来她怀孕了，是非之地，确实不该久留了。
可是，那毕竟是生养她的父母，还有宠爱她的外公！
思前想后，她情绪就要崩溃了。
“乖，别哭，如歌，就算决定不走，我也不怪你，我们的宝宝，也不会怪你的，只是，不走的话，这个宝宝怕是保不住了。”
凌予再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满满的愧疚！
他知道自己在耍心机！
可是，面对靳如歌的种种纠结，此刻除了他们的孩子，他还能拿什么来当赌注，赌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跟他离开？
面对平时，他绝对有把握，但是此刻洛振宇在医院睡着，他就知道这丫头于心不忍。
也对，如果靳如歌面对躺在病床上的家人如此狠心，她就不是他深深爱着的靳如歌了。
轻柔地将她拥进怀里，凌予一遍遍哄着她：“如歌，没事的，别哭了，都会过去的，我们总会有办法，大不了，这个宝宝我们不要了，以后，在一个屋檐底下，你当别人面就叫我舅舅，要是你爸爸给我安排年轻漂亮的女孩相亲，我只管应酬，绝不深交，我保证！”
说着他还把大手渐渐转移到她的小腹，声色一下子沙哑了起来：“宝宝，爸爸妈妈，都是爱你的。”
靳如歌就窝在凌予的怀里，无声地哭着，哭的快死了，最后，她从凌予怀里爬出来，泪眼汪汪地看着她：“予，我们，我们明天就走吧。”
凌予瞳孔一亮，对她的心疼里闪过得逞的算计，然后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当下就说：“好！”
他给她擦干净小脸，然后盖好被子：“时间紧迫，你有什么要带的，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东西，你好好休息，一会儿走的时候我叫你。”
正文 【146】就知道舍不得
靳如歌咬着唇，看着凌予，好一会儿才说：“换洗的衣服，电脑，护肤品，鞋子，还有好多。”
凌予看她眼眸中又要浮现出泪光，就知道这丫头舍不得。
蹙了蹙眉，他正色起来：“未来可以用钱买到的，都不必带，像鞋子电脑护肤品什么的，我们去首尔以后可以买。祁夜说了，首尔不靠海边，我们会坐大约20个小时的船去川仁，川仁就在首尔边上，到了地方会有人接应我们的。我们带那么多东西从家里出去，下人看见了，会怀疑的，我们就走不掉了。如歌，最主要的是有什么纪念价值的东西，非带不可的，然后就是未来20个小时你在船上最需要的，你明白吗？”
靳如歌吸吸鼻子，这还是她十八年来第一次离家出走，这一走，估计是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我有纪念价值的东西，都在我自己家里，不在外公家里。我在洛宅的东西不多。唯一舍不下的，就是楼上的玻璃花房。”
凌予叹了口气，然后打开她的衣柜，挑了几件未来两三天足够换洗的衣服，找了靳如歌的一个粉红色卡通双肩包，塞了进去。
靳如歌想起什么似的，拉开床头柜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礼盒递给凌予：“这个也带上！我一次没戴过，可惜了。”
凌予垂眸一看，太阳穴直跳。
他怎么会不记得，这是慕希宸送给她的太阳花水晶胸针。
“好。”他淡淡应着，随手将这碍眼的东西塞进了包里。
靳如歌终于扛不住倦意，睡着了，凌予把她的房间里里外外搜刮了一遍，觉得她可能会想念的，洛美薇给她买的小饰品，给她塞了些，怎么说，将来在异乡见了这些东西，想起是妈妈买的，还有个念想。
然后他自己回到房间，将那只杯底有“凌”字的青花瓷小碗用几件柔软的衣服包裹好，也拿下来塞进了那只双肩包里。
两个成年人，要逃到异国他乡，最后带走的东西只有一个高中生书包大小的双肩包里。
凌予收拾好之后看着这只包，心想，这里面的东西，怕是他跟靳如歌这辈子，都不舍得丢掉了的。
清晨，阳光渐渐点燃大地。
凌予的手机震了震，他拿过一看，是祁夜：“我到了。”
眨眨眼，他回复了一句：“马上下来。”
将手塞回裤子口袋，他略微心疼不忍地看着靳如歌稚气而熟睡的容颜，鼻子有些发酸，还是拍了拍她。
“如歌，如歌？祁夜到了，我们该下去了。”
靳如歌显然没睡够，还云里雾里的，最后只觉得身上的衣服被谁脱了又换，又被人套上了鞋子，当她整个人晕晕乎乎上了祁夜的车，被凌予搂着坐在后车座上的时候，才彻底有力气睁开眼睛。
“予？”
“醒了？”凌予抚上她的脸颊：“我们已经在祁夜的车上了，你睡得太熟，叫不醒你，所以我干脆抱你出来了。”
听到这里，靳如歌的大脑终于有些清醒：“哦，那，家里下人看见了没？”
凌予笑笑：“我跟他们说了，带你去医院看你外公。”
靳如歌点点头，目光触及到副驾驶座上的那只粉红色背包，心下明白，以后，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只有凌予了。
祁夜看了后视镜上靳如歌疲惫的小脸，也有些不忍：“再睡会儿吧，从这里去渡口要一个小时，你还能再睡会儿。”
凌予闻言柔声看着靳如歌：“要睡吗？”
靳如歌摇摇脑袋：“不睡了，现在已经不困了。”
祁夜叹了口气，然后伸手在车前的暗格里一摁，取出一串钥匙递给凌予。
凌予伸手接过，就听祁夜说：“我首尔公寓的钥匙，里面所有东西都是齐全的，书房的水彩画后面，有个暗格，里面有保险箱，保险箱密码一会儿我发你手机上，里面有韩币现金，足够你跟如歌在那里生活好几年了。等风声过去了，有机会的话，我带我家心肝去看你们。”
凌予感激地看了眼祁夜：“谢谢。”
祁夜笑笑：“别跟我客气，关键是如歌身子不好，孕妇吃穿用度都不能受委屈，将来孩子出生了也一样，你们千万别给我省钱，都按最好的标准花，要是有什么突发状况，就给我打电话。”
凌予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这时候，能交上祁夜这样愿意为了朋友两肋cha刀的兄弟，真的是人生一大幸事。
尤其凌予心里很清楚，祁夜这样送他们出境，要面对的压力跟风险绝对不小！
万一被靳沫卿知道，估计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靳如歌看了眼凌予手里的钥匙，对祁夜说：”小姑父，我小姑姑就拜托你了。”
“呵呵，小侄女儿，凌予对你有多好，我对你小姑姑就会有多好。只是，我跟凌予性格不同，所以表达方式也不一样。你就放心吧！”
祁夜说着，车子已经开到了一家店门口，他下去，很快回来，手里提着一兜东西，还是热乎的：“早餐，快吃吧！”
凌予跟靳如歌也不客气了，知道下面要赶路，于是大口大口吞咽着。尤其是靳如歌，哪怕胃里不舒服，也隐忍着吃了不少。
过了好一会儿，车子终于开到了码头渡口。
祁夜拿出工作证挂在脖子上，领着凌予跟靳如歌就上了码头。他的几个手下在码头等着，见祁夜他们到了，于是领着他们就上了一艘大货船。
踏上甲板，凌予揽着靳如歌的肩膀，吹着海风，迎着朝阳，纷纷回头看了一眼故乡的景色，最后，毅然跟着祁夜他们下到了船舱。
祁夜亲自检查了凌予跟靳如歌的房间，虽然不是很大，但是有床，有桌子，还有空调，应该不至于会憋闷。
“太子，这是底下最好的房间了，要住上头的话，肯定会被海关发现的，住这底下，我保证能把人安全送到川仁。”
祁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