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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合同相当的苛刻，几乎买断了江淮人生最青春，最耀眼的十年，而且上面写的待遇，啧，这点钱，要是换在五年前的b市，勉强还能够个人活。
在通货膨胀的五年后，这个工资，撑死就是糊口。
再结合之前写的一个经纪人暗搓搓diss，言笑觉得江淮很可能是在给易安唱片打白工。
资料翻到最后，言笑看见了易安唱片那里标出的违约金……
嗯。
人民币，不是越南盾。
哟呵，八位数，九开头，易安唱片写这个数字上去，真不怕手抖哈。
合上文件，她轻巧的把这东西甩在了桌上，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不久，言笑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
易安唱片越烂，越辣鸡，她争取江淮，也就越容易。
055 跟着我，你会大红大紫3
天气其实有些凉。
不过为了工作，江淮还是只能穿着夏衫。
他躺在冰凉的地面上，闭着眼睛，许久之后，耳边有导演说卡，他才站了起来，慢慢的排着队去了场务那边领红包。
拿完这边的钱时候，他没多耽搁，脱下衣服就赶去了另一个片场。
第二个片场这边演的是古剧，穿的衣服相对的就多一些，虽然这铠甲因为被太多人‘垂爱’，已经臭了，但是毕竟衣能蔽体，身有暖意，江淮已经很满足了。
又在地上躺了有大半个小时，导演喊卡，江淮又重复了之前的动作，排队领红包，不过这次，他没再去下一个片场。
b市影城一个有些偏僻的巷角，高大的男人穿着一件洗的有些发白的牛仔外套，轻轻的靠在起了些青苔的墙上。
他摸出了兜里的四个红包，拆开，然后数了一遍。
九十元。
未来的两三天都不用再出来了。
多出来的钱，或许还能抽根烟。想到烟，男人扬起了唇。
他笑起来其实很好看，潋滟的桃花眼，直挺的鼻梁，还有略扬的唇角，活脱脱就像是小说里描写的男主一样，只是光线一转——
江淮被隐在巷子里的那张右脸上，有一道极长的疤，从额头，划过脸颊，越过人中，最后走向下巴，生生的毁了他这张脸。
…
在回家的路上，江淮买了包六块六的红双喜。
不过他并没有把烟点燃，因为——
那份该死的合同上写了，他必须保护好自己的嗓子，除开是高强度演唱会把他的嗓子唱死了，平时，他要是有一点伤了自己嗓子的行为，就得赔钱。
把他切片，一片一片卖了，都还不起的数字。
所以他只是叼着烟。
因为公司给他分配的房子很小，所以只花了五六分钟，江淮就把这里擦洗了一遍。
不过就算擦的再干净，也掩饰不了这里破烂的已经起了潮，墙已经生了裂，地砖都成了‘雪花’的事实。
有时候江淮其实很佩服程楠的经纪人。
这么好的地段，是怎么找出……
这么辣鸡的不能用言语形容的房子的。
因为今天收工太早，有些无聊，江淮打开了屋内最奢侈的东西——一台电脑。
他开启电脑的时候，脑子里就不由的想起了几年前，那经纪人说的话。
“电脑给你，是让你学习，也是让你收心的。”
“以后我们阿楠的路会越走越广，你半吊子出家的水平，可应付不了观众。”
“还有，你也好好看看阿楠在舞台上的样子，再每天看看你自己的脸，再想想阿楠的背景，有些时候，不是你声音有点feel，就能红的。”
想着，江淮已经从网页上打开了程楠演唱会的视频。
唔，这个男人在舞台上的样子的确够温柔，看他的脸，也的确够帅气，他的背景……易安唱片的公子，也的确有背景。
只不过——
有时候背景斐然，总抵不过飞来横祸。
看着从舞台高处吊着威亚飘逸落地，然后开始‘唱歌’的程楠，江淮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很耐人寻味的笑容。
056 跟着我，你会大红大紫4
这天是程楠即兴演唱会的时间。
江淮很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梳洗好，站在了员工宿舍门口，他有些盎然的望着还没从地平线上挣扎起来的太阳，心里有些嘲意。
啧。
有时候……他可真像是等着皇帝传召的妃子。
不，不能这样形容。
皇帝传召妃子，用了之后，最起码绫罗绸缎珠宝首饰数不胜数，传召他的人，基本等于白艹。
眼看着程楠的车已经快到了，江淮拿出自己logo都已经被摸掉了的淘汰半智能机照了照自己的脸。
目光呆滞，浑身萎靡，嘴角往下，刘海油腻，疤痕突出，简直完美。
果然，木木然上车的时候，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经纪人看见他这个样子，眼底有满意一闪而过。
“这近两年来，江淮你真是聪明多了。”经纪人靠着软座，“知道早点起来在门口候着，不耽误阿楠的时间了。”
江淮听了他的话，仿佛满了半拍的侧着头，专用带疤的侧脸对着经纪人，然后慢吞吞的说了一句——
‘哦。’
那人甩了个极端厌恶的眼神过来之后，车子里就陷入了一片平静。
江淮只是很‘小心’的往前看了一眼，然后很‘无措’的低下了头，把自己那张并不好看的脸埋在了外套里。
然后他开始微微抖肩。
经纪人和司机看他这样，嫌恶的摇了摇头。
没有人知道——
在那片黑暗的角落里，那个顶着半张谪仙面的男人，抖着肩膀，笑的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自诩聪明绝顶，看人分毫不差的小经纪人，怎么就这么好骗呢？
…
电视台。
程楠衣着光鲜在前面接受采访，江淮套着那身白色牛仔外衣，拿着话筒，站在舞台后面。
主持人采访的声音透着音响传到他耳边。
“对于国内粉丝把您称之为华语音乐之光，您有什么看法呢？”
呵。
他拿着话筒，靠着墙，什么想法？
这光是从天上来的，要不了多久，又会回天上去的。
“那，对于您的粉丝称您是圈内最宠粉的明星，您有什么看法呢？”
呵。
不宠粉丝他还能干吗？
歌是人家写的，曲子是人家代笔的，唱不是本人唱的，他也就是个人形安慰器了，要是不逗逗粉丝，他这明星该当的有多无聊。
主持人还问了许多乱七八糟的问题。
江淮听了，都挺糟心的。
是他的声音，他的才华，可惜诸多荣光，全都不是他的。
倘若是这些荣光给了个人，他也就明里暗里嫉妒一会儿，也就算了。
可惜了……
这诸多荣光，给了一个狗东西。
唇角微勾，摆动了下手里的麦，他想着，给人可以，给狗不行，给了狗，是要收回来的。
伴奏起，后台的人长开了嘴。
依旧是熟悉的沧桑音，浓烈的情感喷涌而出，今天唱的这首，是两年前程楠找人代笔的一首关于‘奋斗’的歌曲。
每次唱这首歌的时候，江淮的脑子里就全是程楠。
要奋斗，要努力。
不然怎么左打程楠一巴掌，右打程楠一巴掌，左右各扇了一巴掌之后，还让他把头凑上来呢？
057 跟着我，你会大红大紫4
需要唱歌的部分完毕之后，主持人又问了程楠几个很讨巧的问题之后，这个采访就结束了。
时间是上午九点，将将五点就起床的江淮还没吃饭，冷风兜着头，他肚子差点咕咕了起来。
就在他低着头一边数树叶一边腹诽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了经纪人的声音。
“今天表现的挺不错的。”
江淮看见那人的那只手原本是要落在他肩膀上的，只是在他抬头，那人的瞳仁里有他脸的倒影之后——
他有些嫌恶的缩回了手。
江淮低着头，有点想笑。
不过心里的那丁点笑意，在听到经纪人接下来说的话之后，很快就殆尽了。
“阿楠待会儿有急事儿，车要送他。”经纪人顿了顿，“反正现在还早，你就自己回去吧。”
说完，他就迅速后退一步上了车，等江淮抬头的时候，只看见了一个车屁股。
可以。
现在还早？
他看了眼身后的地标，b市城郊，因为地体位置特殊，距离这里最近的公交车站牌，也在五公里以外。
让他自己回去？
那意思，是想让他明后两天卖血吃饭，还是今天走断这条腿？
算了……
江淮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想了想这位吴经纪人手里的摇钱树折掉的样子，忽然就感觉心平气和了很多。
因为没吃饭，江淮走在了路上，甚至有种眩晕的感觉。
不过他边走，还能边苦中作乐的想想，还好今天出门随便套的是双运动鞋，要是是双皮鞋，现在应该已经跪地了。
也许是人脆弱的时候格外容易回忆起以前，不知怎的，江淮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如果没有那个人，如果没有脸上的这道疤，他会不会也能自信的站上那个镁光灯三百六十度投射，无数人欢呼的舞台？
……
“嘀嘀！”
“嘀嘀！”
极度尖锐的声音传来，回忆中的江淮瞬间醒神往后，一辆大红色的，异常张扬的法拉利正在朝着他这个方向开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那辆车越靠近他速度就越来越慢，还有，车上那个躺着大波浪卷发的女司机，似乎是在看他。
言笑的确是在看他。
她真觉得，现在整个娱乐圈里，哪怕是个十八线的小透明，日子都比江淮过得好一千倍一万倍。
他现在过的什么日子！
被‘金主’随意传召，没钱被白‘日’就算了，竟然来回车票都不报销。
oh，作为一个喜欢特色社会主义建设，扶贫帮困的人，言笑觉得该她行动的时候，已经到了。
法拉利一个甩尾就停在了江淮的前面。
言笑的目的展现的很明显，她找江淮有事情。
不过她的目的很明显，一边的江淮却很茫然。
红色法拉利，一身他曾见过的某个阿拉伯数字后缀数不清零的大牌，还有那双充满着侵略性的眼睛。
……
如果不是江淮对自己的脸认识的很清楚，他大概会以为面前这个女人半路截他，是想上他。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看了十多分钟。
058 跟着我，你会大红大紫6
美人，丑男，富二代，穷鬼，两人目光相对，却没有人开口说话。
这是个挺尴尬的遇见……
但是后来，这个遇见，让江淮记了许多年。
…
最后开口的还是江淮，因为他再不说话，再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他就不能在既定的时间赶到那个公交车站，坐车回去吃午饭了。
“小姐，不知道你把这辆法拉利开到这里来拦住我，是……”
“有事。”言笑听着他低沉带着沙沙质感的声音，默默给他整个人加上几分，“不过有些事，不方便在路边说，如果江先生你有兴趣的话，可以上车来，我们细说。”
对方报出了他的名字。
在言笑说出江先生三个字之后，江淮放松的身体，一下就紧绷了起来。
开这种车，叫她江先生的……只可能有一种人。
挖角的。
几年前他签的合同不是跟雪花一样，飘遍整个娱乐圈么，竟然还有人来……挖他。
在评估了一下言笑的穿着打扮，还有她的座驾之后，江淮打开了车门。
保不齐，这位是个被程楠得罪了的小公举，查了程楠的底细，顺藤摸瓜找到了他，然后准备花点钱，让程楠不得好死呢？
江淮上车之后，言笑就一脚踩下了油门。
流线型的跑车在公路上飞驰，言笑的速度越来越快，飙车飚的厉害，她还抽出点精力往后看了一眼，江淮那平静淡定的小模样，倒是让言笑挺惊讶的。
法拉利最后停在了江淮要去的那个公交站牌点。
别的不说……
就这一手停车的位置，让言笑小公举在江淮心里的地位，高了两个up。
车停稳，言笑把两边窗户升起，原本敞篷的车，变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江淮再一看这一手，不知道怎么，脑子忽然当机了一下，“小姐，你这样……不怕我图谋不轨？”
噗嗤。
刚转向言笑听了这话，一下就笑了起来。
“图谋不轨？”她笑着伸出手，“江先生，要不要来试试？”
江淮很听话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然后，他就感觉到——
自己的手和那双柔软的小手握在一起的时候，他的整只手，都动不了了，无论是他想往回收，往左右摆，还是上下摇，都不行。
“……”
看他挣扎了个遍之后，言笑才笑吟吟的松开了自己的手。
“江先生，手也握完了，我也该做自我介绍了。”
言笑说着，从包包夹层里抽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面前的江淮，“我叫言笑，是璀璨文化公司的一名经纪人。”
江淮忽然觉得手上这张名片有些烫手。
璀璨文化……
这个公司名，他听过许多遍。
如果把易安唱片比作是天空中不那么亮的一颗星星，那么璀璨文化，公司实力如其名，就像是黑夜中的那弯皎月一样，被群星环绕着，无比璀璨。
这种公司找他，是有什么事？
不对，是能找出什么事来找他。
其实听到她介绍特意加了经纪人三个字的时候，江淮是有些念头闪过的，不过他并未深想。
因为深想了，恐怕失望。
059 跟着我，你会大红大紫7
不过言笑并没有让江淮失望。
她瞅见对面那人脸上复杂的表情之后，就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江先生，明人不说暗话，你看见我的名片，应该能想到我找你的目的。”
“江淮，我想签你。”
她说得很直白，直白的江淮都愣了一下。
“签我？”
“是的。”言笑勾着唇。
江淮顿了顿，问，“那……言小姐，你看过我跟易安唱片签的合约吗？”
言笑看他表情有些小心，知道他应该是被上一个想挖他的人给伤了，就很利落的回了一句，“我看过，区区九千万而已。”
而已。
江淮看着对面那个明妍的女子很简单的对九千万这个数字表示了一番自己的diss。
空气寂静，言笑又说，“只要你肯签约，违约金，璀璨全包。”
可以说……
江淮从出生到现在，整整二十四年，从没有被这么大的馅饼砸过。
一个巨大的饼，直直的从天上砸下来，砸在他脑门正中间。
“全……付？”
“对。”
“那我能问问璀璨对我，有什么要求吗？”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江淮的脑子里走过了卖身二十年，无条件服从公司利益，分成苛刻等等乱七八糟的条款。
果然，言笑点了头。
“有一个比较苛刻的要求。”
听到有‘苛刻’的要求之后，江淮才觉得安了点心，说实话，就目前说话的这些内容，如果不言笑开了一辆价值九位数的限量法拉利，他会直接以为这个人……是皮包公司的。
在脑子有些混乱的时候，江淮听到了言笑的要求。
然后他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他低着头，咳的有些剧烈，言笑看着，从跑车旁边拿了瓶水递给他，“江先生，别太激动。”
“……”
不激动？
好久，江淮恢复了正常，他攥着矿泉水瓶，“言小姐，你能不能把你的要求再重复一遍，我怕我刚刚听错了。”
看他一本正经的胡扯，言笑垂眸笑了起来，“你没听错。”
“我刚刚说的，就是——璀璨可以给你付违约金，前提是在你跳槽到璀璨之后，你不能踏足歌坛，只能走影视圈子。”
原来他没听错。
江淮扯了扯自己的嘴角，不过就算再扯，他也扯不出笑容来。
深吸一口气，他转了下自己的脸，伸手指着脸上的疤，“言小姐，现在演艺圈靠什么吃饭……你也知道，你看我的脸，你觉得我像是能走演艺圈路子的人吗？”
他话语挺平静。
言笑看着那疤，也挺平静的从包包夹层里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江淮，“江先生，我看过你以前的照片，我认为，依现在的科学技术，想变回去……不是不可能。”
十四岁的江淮，长得真叫一个好看。
不，不能说好看，说好看太浅淡，应该说是俊美无俦。
江淮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