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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忘了一次，也是很正常的，不要放在心上。”
“唉，这地方，真不是正常人待的。”季流年从阿姨的语气里听到了心酸和无奈，确实，这里的氛围不适合正常人生活。
之后几天，季流年就一直陪着刘奶奶在这里住着，老人家在这儿住了两天，早没了刚来时的信心满满，这，里的环境实在是不好，用护工阿姨的话来说那就是正常人住着都快不正常了，更不要说本来心思就敏感的老太太了。可是这人是越老性子越倔强，就算再怎么住不惯，老太太也不肯出院，每回医生来查房都是这里不好那里不对的，医生一听哪儿敢让人出院啊。
其实在季流年看来老太太身子骨好的很，除了年纪大了有点骨质疏松，其他一点儿毛病都没有，三高一样不占，就连蛀牙都没一颗，要说老爷子身子不好那是真的，老太太的毛病那完全是自己想太多造成的，心病还需心药医，若是不好好开导老人家，怕是以后都要吃安眠药过日子了。
精神病院里的生活压抑枯燥，每日除了病人挂盐水的那会儿前后两道门会开着透透气，其他的时候都是全封闭的，其实就在她刚来的那天这儿还没有这么严，至少窗子还是一直开着通风的，不过就因为她来的那一天对面病房有位病人趁着护工不注拿裤子上吊自杀了，这才加强了管理，连窗子都不敢开了。季流年想这样的地方确实不适合人住，要是她在这儿住上个几十年没准也抹脖子上吊了，她瞅着刘奶奶的样子，失眠治没治好她不知道，反正这人的精神头都是不好了。有时候她很想不明白老人家明明子女孝顺，家庭美满，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想不通的地方晚上睡不着觉，看来是她的人生还是太顺遂了，所以不能理解这样的心理。
除了季流年每天在这儿陪着，家里人还每天把老爷子送来，白天在这儿呆着，晚上就接回去，第二天再来。虽然她刚来的时候就说过自己在这里其他人就不用来了，但是好了没几天又来了，老人家相濡以沫一辈子，老太太住院了，老爷子在家怎么都不对，还不如在这儿陪着安心，只是这里的病房环境实在是不好，老爷子本就得的是不能劳累的肝病，现在每天这么来来往往的，指标又有些不对劲了，季流年把空间留给两位老人家，拿着报告和叔叔阿姨退到了外面谈话。
“小年，我瞧着我爸这次的体检报告又有指标偏高了，要不要紧。”
“报告我看了，是有几项指标偏高，但是目前问题不大，不过肝病本来就是不能劳累要好好静养的，虽然在吃我开的中药，但是如果不养着，效果也是不大好的，像老人家这样每天跑俩跑去的，指标偏高也是在所难免的。”
“道理我们都知道，但是老太太倔老爷子更倔，我们一直在家劝他安心，这里有我们陪着，还有您这个专业的医生照看着，但是老爷子就是听不进去，每天一大早就起来坐在那儿等着我们送他过来，这老太太要是不出院，老爷子还有的熬呢。”
“这样吧，我把方子改改，你们去抓了给老爷子按时吃，另外我让玉珍阁特制一些养肝的药膳送去给老人家好好补补，再做点安神养胃的药膳你们每天来的时候带过来，老太太这几天光在病房里坐着也不出去走动，有些消化不良，吃点药膳总比天天吃健胃消食片好，至于出院的事情，有空我再劝劝她，开导开导。”
“好的好的，真是太谢谢也太麻烦你了，天天在这里陪着，我们真的是很不好意思。”
“不用放在心上，两位老人家都是我的病人，看护也是应该的，更何况你们都是赫大哥的长辈，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在这里，这里的生活对我们做医生的也是一种历练的机会。”
傍晚，叔叔阿姨接走了老爷子，病房里又安静了下来，一个病房四个病人，又三个都是因为失眠进来治病的，白天也不说话没就坐那儿发呆，搞得刘奶奶也没事就坐那儿发呆，季流年觉得这样估计更要钻牛角尖了。
“刘奶奶，我读篇文章给你听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好，你读吧。”
季流年在手机上搜了篇故事，讲的是家庭里父母子女夫妻兄弟之间的事情，老人家最喜欢这样的家庭伦理剧了，季流年的声音优美动听，语气顿挫有制，让人仿佛身临其境，一时间病房里都安静了下来，只听见她的读书声，一篇读完大家都还意犹未尽，沉浸在故事里不可自拔，到是季流年先说了话。
“您觉得故事里的这户人家怎么样？”
“唉，夫妻矛盾，子孙不孝，最苦的还是两位老人家，辛辛苦苦一辈子，老了老了还要操心。”
“是啊，老人家是最可怜的，操劳一辈子，晚年了还要受孩子的气，其实这个故事是真人真事改编的，这里还有很多这样的故事，每一个里面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常言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和他们比起来，您那一家子真的是很优秀了，这样您还有什么好想的呢。”
“你还小，不懂，年纪大了，还有几年好活，能不操心了。”
“您也说了自己年纪大了，那更应该多为自己想想了，而且在我看来您那一家子，两位阿姨孝顺懂事，两个女婿虽不说大富大贵吧，但也工作稳定，对您二老也想自己父母一样孝顺，孙子孙女更是出落的一表人才，成绩也很优秀，这样看来您应该每天都笑着醒来才对，怎么会睡不着呢？”
“我这个性子啊，就是这样，一点小事就想上半天，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但是忍不住啊。”
“其实您不用这样的，这人哪儿有不说错话，不做错事情的，更何况您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就算什么时候做错事了我想也是无心的，退一万步讲，您都一把年纪了，一个老人家做错点小事，大家都会原谅您的，哪有人会放在心上。”
“说是这么说，可是……唉。”
季流年还想说什么，就听到门口传来了敲门声，看了看表，应该是护士来喂药睡觉了，今天也讲了不少了，再讲下去老人家晚上又要睡不着觉了，医院每天晚上九点钟就要熄灯睡觉，一般八点钟大家就都躺在床上等睡着了，季流年看这刘奶奶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叹了口气，从窗边的盆栽上摘了片叶子下来，吹起了安眠曲，医院里什么都不让带，乐器什么的尤其是弦乐器就更不用说了，只能借着这叶子吹曲子了。
带着灵力的乐曲传入了病房里病人的耳朵里，安抚了他们躁动不安的心灵，刘奶奶很快就不翻身了，想来是熟睡过去了，其他几位病人包括护工都睡得很好，她放下了叶子，坐在椅子上打起了座。她的曲子加上医生的药，晚上病人都睡的很好，至少不会发生半夜被人盯着看的情况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医院小插曲
带着灵力的乐曲传入了病房里病人的耳朵里，安抚了他们躁动不安的心灵，刘奶奶很快就不翻身了，想来是熟睡过去了，其他几位病人包括护工都睡得很好，她放下了叶子，坐在椅子上打起了座。她的曲子加上医生的药，晚上病人都睡的很好，至少不会发生半夜被人盯着看的情况了。
季流年的一番话，让刘奶奶第二天一天都在想着，其实她知道这些话都是实话也很有道理，或许有的时候她真的不该想这么多，而到了晚上又发生了一件事。
一般来说，病房到了七点之后就禁止探视了，这天晚上都大约七八点的时候，病房里突然来了一位探视的人，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桶，看来是来送饭的，不过这个点儿了来送饭？
季流年不认识她，隔壁床的老奶奶看见来人确是很激动。
“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你大哥给你打电话了？”
“我来看看您，这是给您炖的甲鱼汤，趁热喝了吧。”
“哎呀都多晚了，我也喝不进了，你拿回去给孩子喝吧，家里好不好啊，你最近怎么样，生意还顺利吗，我知道你们忙，我一个人在这里挺好的，没事儿就别麻烦了，这儿有护工呢。”
“家里都好，您自己管好自己就行了，快喝了吧，待会儿凉了，回家也没人喝。”
老人家也没喝，只是拉着男人问东问西的，在这里呆久了，脑子也有些糊涂了，总喜欢一样的话说好几次，就那甲鱼汤的问题就说了三四次，一开始男人还听听，后来似乎是问的太频繁了，有些不耐烦了，语气不太好的说了句
“要是不爱喝就倒掉。”老人家就不说了，想来是怕浪费，坐了二十分钟男人就离开了，之后听老太太说起才知道这是她儿子，她在这里住了快十年了，一开始两个儿子还经常来照看，后来就基本交给护工了，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在这儿住着是拖累了家人，但是言语之间还是难免有些伤感，病房里的其他人都在劝解老人家，季流年也叹了口气对刘奶奶说
“久病床前无孝子，在孝顺的子女也抵不过时间的摧残。”
刘奶奶也有些难过。
“不过您家的两位阿姨都是孝顺的人，我相信他们不会这样的。”听季流年这样说刘奶奶也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情绪似乎好了一点。
“但是。”季流年话锋一转。“凡是都不是绝对的，毕竟谁都不能预料到未来的事，除了父母，每个人还有别的在乎的东西，丈夫妻子儿女，家庭事业前途，人啊，都是自私的。”听了这句话，刘奶奶又开始皱眉头，想来是把话听进去了。
“说句不中听的话，人都是为自己活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如果真的儿女不孝我们也没办法是不是，所以人还是要多为自己想想，有时候少为别人操操心，多为自己想想才是真理，您说是不是。”
刘奶奶没说话，她似乎不赞同季流年的话，但想想又觉得说的没错，不好反驳，季流年偷笑了一声。
“行了，到点儿睡觉了，别想这么多了。”
熄了灯，刘奶奶又开始翻来覆去的，季流年接着用叶子吹起了安眠曲，助老太太尽快入睡。
之后的几天，每天晚上，她都给刘奶奶讲睡前故事，顺便来一波心灵鸡汤，季流年带着魔力的声音在老太太的脑海里生了根发了芽，一点点的击破她的心里防线。季流年眼瞅着她的态度和心里情况越来越好，想着原来自己居然还有给人洗脑的本事。
这天，季流年刚打饭回来，就看到隔壁床的护工阿姨气呼呼的走了进来。
“阿姨，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护士长闹得。”
“护士长？”她好像见过几次。
“对了，我都忘了你们是刚住进来的了，你还小，经历的少，不知道这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就拿这小小的病区来说，大事小事都是护士长说了算，其他人根本都不管的，这里啊早就是她的一言堂了，和她关系好的，就过得好，关系不好的就只能自求多福喽。”
“为什么是护士长说了算？就没有别的人管管吗？再怎么着也不该轮到一个护士长来长一个病区的权吧？”
“我们就是个小小的护工，上头的事情我们哪儿知道的这么清楚啊，再说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啊，说白了就是精神病院，医生们到点儿就下班了，哪管得了其他的东西，说到底待的时间最长的就是护士了，你不知道，原本我和我那口子都是照顾一个病房里的病人的，还能相互有个照应，就因为得罪了人，才被分开来隔的老远的。”
“难怪我老是见着叔叔带着病人来我们病房串门。”
“可不是吗，你说原本我们两个在一个病房挺好的，现在还得拉着人过来才能见上一面。”
“就没有人反应过这件事情吗？”
“有也被驳回了，不过这次我们几个打算联名写一封举报信上去，反正我们干完今年也不打算再干了，走之前也算为剩下的人做些好事吧，有没有用不知道，也算是尽力了，对了，小年，你是大学生，待会儿帮我们看看举报信写的怎么样吧，我们几个都没什么文化，也不知道写的好不好。”
“好，待会儿就帮你们看。”
回到病房，季流年把刚才的事情和刘奶奶说了，老太太听了唏嘘不已，在这里住了也有好几天了，和同病房的护工阿姨也很熟了，看得出是个老实本分的人，能把他们逼的写举报信这种东西大概真的是有些过分了。其实这里的制度这两天季流年也是了解一些的，很多护工都是同时看护几个病人，这样一来收入也能高一些，毕竟这样累的工作不是普通人做的来的。按照之前她听到的，大概就是和护士长关系好的，就多给他们安排一些病人，关系不好的就不给病人，或者搞些很难弄的病人给他们。
“现在的人怎么都这样，还医生呢。”刘奶奶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硬脾气，现在虽然年纪大了吧但是脾气还在，听到这种事情，当下就控制不住脾气了。
“也不是所有医生都有医生的样子的，这里是医院，治得好身体，却治不好人心，您瞧见三号床的病人了没，听阿姨说这位之前也是哪个局子里的干部，现在生了病，还不是一样躺在这里任人摆布，年轻的时候有多辉煌都没用，老了生病了都是一样的，所以您想想您现在和那位比起来多幸福。”
“是啊，现在想想我真的没什么好愁得了，对了，小年，你说我们要不要帮帮他们。”
“这个啊，您就别管了，好好养病，我会想办法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快治好病出院，您别忘了，在这里头，您也是病人呐。”
“你这丫头，到调侃起我来了。”
说起来三号床的病人确实很让季流年在意，这位老爷子得的是老年痴呆症，这辈子治好的希望怕是没有了，家里人就干脆送到了这里来，请了个护工照看着，平时没事也不来看一眼。时间久了，护工也就懈怠了，平时不爱看着又怕老爷子乱动的时候就用绳子把人困在床上，美名其曰怕人出事，季流年好几次看到老人身上被绳子勒出来的红痕，而且长时间躺在床上不懂，身上有些地方都发红起疹子了。她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都是和老人家一起长大的，现在瞧见一个和自己家长辈差不多年纪的老人在这里受苦，怎么看的过去，每天晚上大家睡着之后她都偷偷去给老人家上药，空间里的药膏效果极好，之前的勒痕和疹子都已经退了，但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际，她再过不了多久肯定是要离开的，在这之前就算治不好老人的病也一定要给他换一个靠谱的护工。季流年不是圣母，救赎不了所有不幸的人，但是既然被她看见了，就不能不管了。
－－－－－－题外话－－－－－－
出去玩儿了一个礼拜，今儿终于回家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出院
晚些的时候，季流年去门口接送东西的刘阿姨，没想到先看到的是跟在后头的赫墨翎，那一身的肃杀之气也不知道刚从哪里过来，吓得边上的爷爷奶奶们都离的老远，这些人或许神志不清了，但是最基本的趋利避害的本能还在。
“你怎么过来了，快把身上的杀气收一收，看把这些爷爷奶奶们吓得，这里是医院，不是军营。”
“对不起。”
“和我说什么对不起，吓得又不是我，对了，你怎么和刘姨一起过来了，还带着一身的杀气，不会是刚出好任务就过来了吧。”
“之前一直在国外出任务，回来才听见刘姨的留言。”虽然季流年是两位老人家的医生，但是人毕竟是赫墨翎带来的，她在医院住下的当天，刘姨就打电话想告诉他这件事，可惜赫墨翎出任务的时候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所以刘姨只好留了言，直到今天任务结束他才看到，一看到便心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那你不好好回家休息，急匆匆的赶过来做什么，看你眼睛里都有红血丝了，几天没好好睡觉了。”
“我，很担心你。”
“担心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来的是医院，又不是监狱，再说了，我也是学医的，来医院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这里，不是普通的医院。”赫墨翎的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就算再不关心外头的事情，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瞧见赫墨翎变扭的样子，季流年轻笑一声。
“瞧你那变扭的样子，我还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行了，我是个医生，天天在家里还学什么医，不瞒你说，这两天在这里我可是学到了不少东西，你就放心吧。”
“晚上我留在这里陪着，你回去休息。”
“那可不行，一来你不了解情况，可不能让我这几天的辛苦白费了，二来，瞧你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不回家休息，还在这里累着？到时候病倒了怎么办？”
“不会的。”
“什么不会的？”
“不会生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