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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馊味……
田桑桑嗅了嗅,大约是从厨房飘来的馊味。
身上血腥味却是不见了,应该是被人粗糙地擦拭过,能帮她擦拭的……田桑桑蓦地想起了邻居钟婶子。
有个小东西在慢慢地挪过来,田桑桑眼睛一亮,心都快软化成棉花糖了。女人到了一定年龄都会母爱泛滥想要孩子,这是不假。
于是,大眼瞪小眼中。
害怕地缩在墙角处的孟书言听到声响,抬起小小的脑袋,立刻站了起来。
今天对于孟书言来说,真是十分糟糕。
006 软萌小包子
今天对于孟书言来说,真是十分糟糕。
至于,怎么个糟糕法呢?
一大早起来,小肚子很饿,昨天只吃了一碗稀饭小粥,然后妈妈又没有做饭,据说是出门去奶奶家要东西吃。他饿得不行,想起经常看见村里人去挖野菜,他也去挖了一些回来打算给妈妈煮。钟奶奶给了他一个馒头,白嫩嫩的馒头,有点硬,可就是把孟书言感动到不行。他掰了一半留着,一半刚咬了一口,妈妈回来了。妈妈看起来很生气,整个身体把门挡住了,走路地在震动。看到他手里的馒头,妈妈的眼睛里飞出一道亮光,他鼓起勇气给了妈妈半个,妈妈却一口吞了下去,他被妈妈带来的阴影圈住,另一半馒头也被妈妈抢走了。妈妈吃完东西,就又出门了。他想哭,可是太姥姥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不可轻易掉眼泪。他把眼泪憋回去。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妈妈被人抬了回来。他看着妈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和太姥姥当初一样,但太姥姥是睡了就再也没醒来过。他走到墙角处坐下,瞅着四周没有人,他悄悄地抹了抹眼泪。没有人看见他哭的,他还是个小男子汉。
睡了一觉,他是被饿醒的,可是妈妈却还没醒。他走过去,小声地叫着妈妈,伸出小手在妈妈的身上碰了下。今天的妈妈和平常不一样,都没有打呼噜,身体有点凉凉的,他还闻到了血的味道。他感到害怕心慌,不知道要做什么,只能缩在墙角。他知道妈妈不喜欢他,他其实也不太喜欢妈妈,因为妈妈是个又黑又大的生物,和别人家的妈妈不一样。妈妈总是瞪他,还会抢他东西。太姥姥没了的那天,他扑到妈妈怀里,妈妈却只是厌恶地扫了他一下,说道:“小杂种,滚一边去。”
可太姥姥说了,那是妈妈,妈妈爱他,他也要爱妈妈。所以,他努力地想爱妈妈。
孟书言拿起今天早上摘到的一小把野菜,屁颠屁颠迈着小短腿向床边走去,妈妈眼里的亮光让他很熟悉,可他还是尽量向她走去,板着一张漂亮的小脸。
田桑桑看着小包子那谨慎的模样,不免有些心疼。她已经想好了,既来之则安之,如果她注定要靠着这具身体获得新生,她会努力活下去,会努力地活得比旁人都好。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公民,活不好白穿越重生了。怎么着也有了一个天使般的儿子,还是生好了的,不需要自己经历怀胎十月生产,多划算啊。想想这小包子也是够可怜的,以前跟着田桑桑她姥姥住,被养得不错,总是被他妈无视没什么。可不过短短的时间,田桑桑她姥姥去世了,又跟着她这个不靠谱的原主妈,一天只能吃一顿饭,今天还被原主妈抢吃的。这孩子才三岁半,没像别家这个年龄的孩子那样,大哭大闹已经很不错了,算得上出类拔萃。
田桑桑忍不住爱怜地伸出,呃……咸猪手,挤出一个菊花似的笑容:“儿子,你快到妈妈身边来。”她自认为现在很温柔很和蔼,可是她是没瞧见她这副尊荣现在是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的肉积成千堆雪。
孟书言的小身板一抖,努力不露出恐惧的神情,伸手捧上野菜。野菜没被接住,人却被一双大手抱上了床。
田桑桑狠狠地在他粉嫩的脸上吧唧吧唧了几口,把小包子抱在怀里。两只手圈着小包子的身体,软软的,绵绵的,生怕不小心就把人捏碎,这触感好得让人不可思议……再抬手,摸着他那自然卷,蓬蓬的,QQ的,很舒服!
两世头一回当妈的感觉真的很幸福,原来这就是有孩子的滋味,全身都似乎被泡在甜蜜蜜的蜜罐里。想起前世时,她那些个早婚的同学,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朋友圈里晒自家萌娃,看到喜欢的,田桑桑都会点个赞。让他们炫耀,这下她也是有儿子的人了……
“妈、妈妈……”孟书言惊呆了,乌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妈妈的身上好软,虽然有种奇怪的油腻味道,可他一点也不排斥,反而很喜欢。只是,心揪疼揪疼的,扁着嘴憋着眼泪。就算他再怎么想忍,他也只是一个三岁半的小孩子,眼泪刷的从眼眶中掉出。
这是第一次被妈妈抱着。
感受到小包子的身体有点抖,田桑桑把儿子放开,让他站在身前。
孟书言用小手擦了擦泪,紧张地盯着田桑桑,“妈妈,这是我摘的野菜。妈妈吃了,就不会饿了。”
“野菜?”他这手里几根软哒哒青绿色见都没见过的菜叶子,这虽然只有几根,却把小包子两个手都塞满了。田桑桑眼酸,替他把脸擦干净,“好的!谢谢儿子,你真棒!妈妈爱你!”知道儿子如今需要关怀,田桑桑尽可能说好听的。
小脸泛起了红晕,第一次被人夸的孟书言认真端着脸,泪眼中闪着点惊喜,“不用谢,妈妈。”
“怎么不用谢,妈妈像你这么小年纪,可没你乖巧。”田桑桑把那野菜放边上,将他软乎乎的身体揽在怀里,“但是你下次不用去了,以后妈妈去。”
孟书言错愕地张着嘴巴,有些疑惑地点头,说道:“我和妈妈一块去。”
他这是在做梦吗?为什么一觉醒来,妈妈变得不一样了?这还是妈妈吗?
“好儿子!”刚说完这句话,田桑桑就听到了咕咕的叫声,看见孟书言低着毛茸茸脑袋害羞的模样,她忍不住伸出手摸上他的卷毛,所以说小孩头上的毛手感不要太好呀!往他脸上亲了一口,田桑桑道:“走,妈妈给你做饭去!”
将小包子从床上抱了下去,全程不费吹灰之力。小包子的重量对于田桑桑来说就跟羽毛一样。
田桑桑两腿一伸,眼睛一瞥!不,田桑桑,淡定要淡定!不就是两条大象腿吗,不就是两条长在自己身上的大象腿吗,总有一天能减下去的。
007 娘俩差上天
在去做饭之前,田桑桑想先确定一下自己的长相,她顺手抄起桌子上的小铜镜。
桌子上还有一堆药,孟书言说道:“妈妈,这是钟奶奶给你留下的药。”
田桑桑仔细翻了翻,外敷内用的都有,还写了用法。她默默在心里记下钟婶子的恩情,人家一声不吭就掏了药钱,往后要记得还给钟婶子。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钟婶子今天还给了小包子一个馒头。不仅如此,这半个月来,钟婶子经常是悄悄来给孟书言送馒头。
往脸前一看。
纳尼,镜子太小了,脸都装不下了。
只能看见正中的位置,一个大鼻子,麻子的脸,类似香肠的嘴唇红艳艳,镜子举高点,是两条缝,没错,已经看不到完整眼珠子的眯眯眼,眉毛一看就是没修过的,又黑又浓。
关键不是这个,而是她的肤色。
你确定这不是来中国旅游的黑人?你确定这家子人不是非洲移民过来的?你确定这里是遥远的东方有一条龙,它的名字叫中国?嘴巴咧开,眼睛大睁,除了眼珠子外围和牙齿,再也找不出白的地方了。
噗!
尽管田桑桑已经做好了穿成一个胖子辣妈的准备,可还是被赤衣果裸的现状暴击到了!
你丑就算了,你还胖;你胖就算了,你还高;你高就算了,你还壮;你壮就算了,你的肤色还是黑的;这要是犯事儿,躲在黑暗中,就算站警察跟前,警察只会把你当成夜色。
这丫是墨水般的黑,黑得和黑人有得一拼。记得以前代言黑人牙膏的那个黑人都没她黑,牙齿也没她的白。
田桑桑现在的内心情感是这样的,头上开启了一口泉眼,血如注喷射而出,正好向上天比了个中指。
前世,她的名字也叫桑桑,因为她爸妈以前是养蚕的,她是个正常的女人,不胖,相反还很瘦。长得吧,不是倾国倾城大美女,素颜起来是一清纯佳人,化妆起来堪比外头的妖艳那啥。
啊,心绞痛……田桑桑捂脸,手下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谁家的胖子不是白白胖胖的赛过母猪,可这只胖子是黑的,还整个油腻腻的,就是一堆会移动的垃圾源。
瘦子不懂胖子的伤,以前她也和一些是胖子的朋友聊过,每每她们都说自己格外自卑,说要减肥,说不吃晚饭,说要健身要跑步,她当时不以为然,说你们咋这么能整呢?胖才可爱呀,摸起来多有肉感啊,减啥子肥呀。而且那些人不见得多胖,也就150斤左右。现在她终于能体会到那些人的悲伤了,并且是感同身受,光是看着这虎背熊腰的模样,她就有种想上吊自杀的冲动。
大部分人都喜欢做一个路人甲,平凡无奇,也比做身上有个特殊的部位,被人时时刻刻关注来得强。比如:胖、残疾
人群中异样的目光总会无形之中把你杀死,你的心里也会无形之中竖起了一道屏障。
再看着原主的外形。
现在估摸着是大热天,原主身上穿着一件灰扑扑的土布短袖,肥大的裤头用一条带子穿过,系在水桶腰上,脚下一双凉鞋脏兮兮破烂烂得寿命快要到头了。
原主大概是有一米66,体重应该是196斤左右,肚子臃肿,像是怀了二胎,手摸上去,一圈一圈的赘肉,脸圆圆的像个大饼,四肢都很strong。
田桑桑放下捂在脸上的手,看到了只到自个膝盖处的白嫩儿子,儿子正仰着头好奇地看她,她瞬间有了活下去的勇气。罢了,穿哪儿不是穿,这会儿要是上吊,谁能保证还能再穿越?就是穿越了,谁能保证不穿成一只猪一个男人,所以这样的穿越也不是太差,起码有个小包子。
她动作缓慢地弯下水桶腰,将小包子抱在桌上,捏了捏他白皙的小脸,“儿子,告诉妈妈你叫啥名儿?”
“孟书言。”小包子口齿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妈妈问你一个问题啊,你真的是妈妈生的吗?而不是妈妈在厕……田间小路捡到的?”田桑桑上下左右把他摸了一遍,鉴于刚才看过原主的长相,她对这两人是否有母子关系抱有严重的怀疑态度。儿子,俊俏小包子一枚,妈妈,黑壮丑母猪一只,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家人。要是这妈妈是黑种人的话,也不可能生出一个颜色都变了的儿子。
“太姥姥说,是的。”孟书言大大的眼睛又隐约可见泪花,他低下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妈妈,你是不是不要言言了?”
“别哭别哭。”田桑桑才知自己问话不妥,连忙把他抱起来,真诚地说道:“妈妈怎么会不要你。言言是吧?我们家言言这么可爱,妈妈心水都来不及!妈妈就是太高兴了,高兴能生出你这么个漂亮懂事的孩子,这让妈妈觉得很不真实,你就是上天送给妈妈的礼物!”
心水?孟书言在心里念了一下这个奇怪的词语,大约是猜到了意思。他眨巴着大眼睛,“妈妈也是我的礼物。”
“嗯!”田桑桑抱着他往门外走去,边走边思考。刚才那也是一刹那的惊叹而已,结合她之前的梦,这确实是原主怀胎十月生的孩子。这么说孩子的长相是随了他爸吧,梦中那个男人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极品,帅得堪比那啥,两人长得有八九分相像,可以说她儿子是缩小版的那男人。
长得太像了,光凭长相就能让人猜出是父子关系。田桑桑对那美男不感兴趣,只希望不被他发现自己儿子。
抱着小包子走出房间,让他坐在椅子上,田桑桑打量起了这个新家。一间主堂,很简陋,用来做饭和吃饭的;两间卧房,一间是田桑桑自己住的,一间是她姥姥和包子住的;田母之前的卧房被用来做仓库了,还有一间是用来洗澡和上厕所的。出门,可以看见一个用木桩子围成的小院子,有小小的一块菜地,上面只有几根蔫巴巴的葱,连菜都没有,这是没有人打理的后果。还圈了一处地方,用来养鸡鸭,里头两只恹恹的母鸡,这都有鸡了原主居然会把自己饿到?难道不会杀鸡???
把日子过成这样的女人,田桑桑是头一回遇见。
008 爸爸
杀鸡对田桑桑来说是小事一桩,以前在农村时帮她婶娘杀过鸡,把鸡按牢了,反手一剪,菜刀一刮,血哗啦流出,开水一烫,鸡毛一拔,基本的就搞定了。鸡毛不能扔,攒起来,有专门来收鸡毛的人,能卖钱。
如今太饿了,杀鸡是项体力活,还是先做点别的填饱肚子再说,毕竟还有儿子。
田桑桑回屋看了看,缸里剩下一星半点的米,储藏室里剩着些许面粉,加上刚才孟书言摘来的野菜;调味料的话,灶子上放着一小罐的猪油,一些盐,这已经足够做一顿饭先暖暖胃了。
田桑桑去把野菜拿出来,拽了院里的两根葱,瞅了瞅院子里没井,缸里还剩着挺多的水,已经足够了,她用水把菜和葱洗净然后切好,走到灶子前把大黑锅用水过了一遍。
想起这时候不像后来那么方便,煮饭还要烧柴禾,田桑桑在灶子上摸索了半天,都没找到打火机或者火柴之类的东西。
“妈妈,给~”孟书言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小盒火柴,抓在手里递给她。
看着可爱的儿子,田桑桑没忍住亲了他的脸颊一口,摸摸他的小脑袋,“言言真棒!”
孟书言呆呆地看着她,第三次了,四年来妈妈第三次亲他。从刚才他就疑惑地看着妈妈走来走去,洗菜切菜,以前妈妈从来不做这种事情,好奇怪,可是很高兴,还带着一些喜欢……
田桑桑拿出一根火柴划了一下,火光冒了出来,她抬了抬灶子里的柴,把火柴放底下燃着。等火大了起来,热了锅,她洒了一勺子的猪油,等油热了又放了些许葱头,葱香四溢,连孟书言都忍不住嗅了嗅。习惯性想要放辣椒,才想起没有红辣椒,她从穿越来就知道了这个地方是南方了。前世她是个北方人,吃什么都习惯加点辣,小时候吃馍馍,里面也得蘸点辣椒酱才算有味道。后来她工作时在南方,也是习惯了南方的伙食,算是两边都能过活,只是南方人口味真是比较淡,主食中很少道道是辣。
将弄好的香油用一小碗装着,田桑桑倒了一瓢水进去,烧开,用仅有的面粉和成面疙瘩,一一放在热水中,又加入了野菜,等都烧开了,最后加上盐、油、葱花。饭香飘飞于空气中,弥漫在小小的堂屋里。
虽然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过这种朴实的生活,但这莫名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看着半锅的面疙瘩野菜汤,葱花漂在汤面,带着点油腻,怎么看怎么有食欲。
食指大动,田桑桑快速舀了两碗,端上桌。
“来,儿子,尝尝妈妈的手艺……”田桑桑把其中一碗推到儿子的那边。
“妈妈,我先去洗手。”站在桌子边的孟书言忽然说道。田桑桑跟在他身后,给他往盆子里倒了点凉水,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洗净。
她自己刚才已经洗过手了,那是作为现代人的自觉,可现在是乡下,她儿子才三岁半,在肚子饿得要命的情况下,他还能坚持洗下手。这教养好得没法说。
田桑桑支着下巴,看他洗完手,拿起边上一条毛巾帮他擦了擦,笑嘻嘻问:“言言,是谁教你饭前要洗手的呀?”
“是周老师。”孟书言皱了皱小眉毛。那一次他在外边,听到周老师给其他小朋友说的。
“看来周老师真是个好老师。”田桑桑牵着他的手,回到桌子旁。
拿着勺子刚要吃饭的孟书言顿了一下,瞅着她:“不好。”
“为什么不好?”田桑桑愣住。讲文明树新风的老师,品格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不喜欢妈妈。”
诶!?田桑桑一个激灵……这周老师不会是那个周正吧!?没错,真的是那个周正!村里没有别个姓周的老师了!
“妈妈也不喜欢他,但他说的饭前洗手是对的,我们要相信真理,至于真理是谁提出来的,无关紧要。”田桑桑立刻说道。
“妈妈不喜欢周老师了?”孟书言惊讶极了,放下勺子眼巴巴看着她:“可妈妈之前说喜欢周老师的。”
啊?原主也太不知掩藏了吧?这下连儿子都知道她快要有第二春了?不对,印象中貌似全村的人都知道她这高黑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妈妈不喜欢他,妈妈喜欢你。妈妈以前喜欢周老师,是因为他有点像你爸爸。”田桑桑解释道。
“爸爸?”孟书言咬了咬小嘴,蓦地整个人无精打采,低着头看起来很深沉。
田桑桑恨自己嘴快,这爸爸在她眼里就是个路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