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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贞洁的女人是不能进祖先灵堂的。爹为此特意在宅子里最偏僻的角落建了个园子,把娘的牌位供在了那里。
云儿初次不小心误入那个园子的转天,我与爹一起吃午饭,爹突然问我,昨日的那个苏姑娘怎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现在想来,爹与我一样,潜意识对云儿是有感应的。
我有赎云儿出鸳暖阁这个想法的时候,就想到了暮哥。我一直很好奇,倘若不喜欢歌舞的暮哥看到天下第一舞女的舞艺,会作何反应。
然而真的把云儿送进王府之后我又有些担心,云儿真的能逗暮哥开心吗?她能适应在王府的生活吗?那几天柳卿一直缠着我出门陪她逛街,逛了街还要听戏,好容易回到家爹又发了脾气,说我每日就知道瞎玩,也不顾及家里生意。终于抽了些时间去看云儿,见她不开心,便主动提出带她去武场,却忽视了爱吃醋的卿妹。
拿云儿的话来讲,她就是个神经大条的女子,所以跟她交往的过程中总是很放松很开心,不必想太多措辞,她也总是嘻嘻哈哈的。
可是有一日,因我们提到了她的家人,她竟然发了脾气,一个人在王府里走了一下午。夕阳下,石桥上,那个身姿窈窕的女子失魂落魄,黯然神伤。她说她想回家。不知为何,看着她忧伤的神情,我的心里也很难过。我对她说:我想要办到的事,定能办到。可是她却哭了。
苏千云,她是个奇怪的女孩子,有的时候,我总感觉我和她之间隔着一个世界。
她总是只想着别人不想自己,我给她一瓶西囊国的创伤药也能让她高兴半天,后来才知是因为此药可以帮助她的丫鬟她才如此雀跃。
我向来喜欢穿白色,觉得典雅大气,有股翩翩然的公子风,可她却说我穿红色的衣服好看,自她说完,我竟也鬼使神差的命下人多添了几件红色衣服在我的衣柜里。
她总是看不惯我的扇子。扇子又不是只能用来扇风的,有的时候是用来营造风度形象的,更多时候也是用来做武器的。我向来不喜欢随身带剑,总觉麻烦,可有把扇子就省事多了,一举两得。
她一直觉得我都只是个混吃等死不务正业的公子哥,知道我会功夫的时候,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了。真是没见过市面。
她丝毫没有女孩子的矜持形象,每次见面聊天才说两句就来搭我肩膀拉我衣袖。可我知这与她的出身无关,她的动作不带青楼女子的矫揉造作欲拒还迎,相反,她的神态充满了天真率直。有的时候我会怀疑,她真是从小在青楼长大的吗?
而她的舞蹈,与她整个人的谈吐却又大相径庭。她跳舞时会变成完全不一样的另外一个人。 所以连暮哥也被她迷住了,对她充满了好奇与渴望。
可是云儿却说,她要的是暮哥只娶她一人!多么新奇叛逆的想法!她脑里究竟还有多少古怪的念头?然而她却说:“倘若我以后再做出什么更加离经叛道的事,不是因为我不懂事不是因为我疯了,只是因为我想这样做,我觉得这样做才是对的。”
我将原话丝毫未动的讲给了暮哥,暮哥神色凝重,不动声色,半晌后,才对我挥了挥手,说:“知道了。”
我带云儿去逛夜市,她竟然要我帮她搬出王府,我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我才明白原来我是真的看不懂她,我不能明白为什么她宁可去做舞女也不能接受暮哥。我送她回府,暮哥看到我俩夜深才归恼凶成怒的吃醋,那一瞬间云儿的眼神是惊慌的,可是惊慌中又带了担忧与疼惜,我知道她也是在乎暮哥的。
我是赫家的一脉单传,没有兄弟姐妹,从小就很向往这种感情,也很羡慕别人家的这种感情。 我把暮哥当成自己的亲哥哥,把云儿当成了自己的妹子,知己。当得知他们俩走到了一起后,真的很开心。虽然云儿还有心结,但我相信暮哥会好好对她的,她会解开她的心结的。
朝堂局势开始不稳。暮哥明确拒绝了左相的要求这令他恼羞成怒,他与右相一样萌发了得不到就要毁掉的念头。暮哥手里尚存的封地兵权让他们不得不忌惮。倘若不能收为己用,为了防止某天事发不利,就只能尽量打压。右相在此事上似乎与左相形成一种默契,他们两个老狐狸常年做对,此时却只能暂时一致对外合力排挤暮哥。攻势猛烈迅速,才几日,暮哥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暮哥与我商量想寻求救兵。他一心为国,此刻却屡次遭人诬陷身处险境,我知道他也只是为了自保。我问他可有人选,他说看中了南司统领任崇松。我想了想,便了然了。金贡国禁军分两处调配,一处直接听命于皇上,一处便是由南司接管。任崇松的哥哥任崇柏是前朝老丞相,一生忠心耿耿刚直不阿,深受先帝厚爱,如今他年事已老,已经退任回家养老去了。任崇松继承了老丞相的秉性,暮哥若想站中立,他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可是任崇松一向清正廉明,又怎会轻易选择立场站队?暮哥要送他什么?还是要做什么吗?”
暮哥摇摇头,脸色蓦地苍白了:“这些都没用,任崇松一向反感这些。你可知,任崇松的侄女任沁今年已经二十三,却尚未婚配?”
我大惊:“暮哥,你想娶任沁?”
暮哥也不是毫无理由的找上她。任沁担任朝廷最高的领头女官,睿智机警,是个有大智慧的女人,饶是男子都要逊她几分。前几日出了件事,任沁被皇后看中,想收为己用,然而她是个有大抱负大胸怀的女子,她的志向不在后宫,但顾忌皇后的面子正不知如何拒绝,也是机缘相投,她看中暮哥此刻也有困难,便有意互帮互利。
这其中还有很多我想不明白的事,暮哥却说叫我以做生意的由头上任沁府上拜访一下,帮他垫个话,届时就会都明白了。
我联系上任沁,说最近新烧制了些上好的瓷器,因知任丞相喜好瓷器,便特来通知。任沁露了口风,约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此时已经近佳节,街上到处喜气洋洋,我穿过街市,上暮王府给暮哥传送消息。突然,我想到了云儿。
暮哥说已答应了她的要求,如今他又要娶任沁,云儿要怎么办呢?
两天后,我和暮哥按着任沁所说,到她府上去拜访。
任沁独自一人居住,她的宅子布置的很别致,每处又都很精细,看的出她是一个对生活很讲究的人。
我与暮哥进屋的时候,任沁正在泡茶,看到我们进来,她缓缓起身,优雅的给暮哥行了礼。坐下后她径直说道:
“想不到我与暮王爷想到一起去了。前阵子宫内给您使了个眼色,就想到您会来找我。”
暮哥不动声色,任沁给他倒了茶,又给我也倒了一杯。“赫公子托人捎来的茶叶,味道很是不错。沁儿手艺不精,王爷随意喝喝便是。”
任沁言语太过谦实,她的泡茶手艺堪称一绝。暮哥点了点头:“任尚宫过谦了。今日本王来,为着是何事,想必任尚宫也知道了。咱们就不要绕弯子了。”
任沁微微一笑:“王爷叫我沁儿就好。”她素手捻着茶杯,轻声道:“王爷看中的是我叔叔的兵权。王爷可知,沁儿看中的又是什么?”
暮哥盯着她,并不说话。这也正是我心中的疑惑,就算她嫁给暮哥,就能摆脱被皇后要去的命运了吗?眼下暮哥在朝堂说话已无分量,她究竟为了什么。
任沁手拭衣袖,轻抿了口茶,缓缓解释道:“王爷可知我志向在朝堂不在后宫?沁儿想要的是像爹爹那般,为朝廷出力,将来做个谋士辅佐明君。如今皇后娘娘将我要去,无非是让我帮她坐稳后宫。可假若我嫁了王爷,我表面可以成为皇后娘娘的人,内又有王爷站立于朝堂之上,将来皇上立了储君,我也可通过王爷的这层关系暗自为储君谋划。”
原来她是想借暮哥帮她掌握了解朝堂动态,这样即使她被调到后宫,也不怕不能及时跟进朝堂上的瞬息万变了。
任沁见我茶杯已空,又举起茶壶轻轻倒茶,嘴角一勾,眼眸深沉道:“家父年事已高,早已退出朝局多年,叔叔又只是个舞刀弄枪的粗人,家中倒是还有个弟弟,但是年纪还小。可惜金贡国的女官始终不如峒国的那般有地位,沁儿职位虽为最高女官,自己却没有任何实权,半分不由己,放眼当下,又举目无人。如今皇后娘娘催的紧,沁儿心里也是有些急的。暮王爷何尝不是如此?左右相两只老狐狸明里暗里打压王爷,丝毫不给您脸面,您好歹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何故沦落如此?还不是因为您多年只求自保,立于中立?沁儿也没有与左右相两位相争的想法,不过只求安心辅佐明君,这点我与王爷是不谋而合的。”
暮哥道:“本王已知你的意思,确实与我想的无二。”
任沁莞尔一笑:“我也是看得透王爷的心思的。当年王爷辅佐皇上登位,若是有心还等得到今日吗?王爷一向心性寡淡为的是什么?难不成王爷真是天生如此?王爷若不表现的中立淡然,皇上又怎能留您到今日?朝堂之上恐怕也早就没有您的位置了。”
任沁的一番话说的很到位。一方面暮哥图个闲散,另一方面也是碍于担心皇上有嫌隙之心,时间久了他的性子便养得如此云淡风轻。
“还有一个原因……沁儿多年未嫁也是因实在无中意人选,武官,沁儿嫌鲁莽,文官,沁儿嫌文邹。王爷是朝中一股清流,沁儿对王爷极其敬重。”
暮哥神色未变,淡淡道:“多谢尚宫偏爱。”
临出门告别的时候,任沁在我们身后说道:“过几日是年三十,沁儿大言不惭想请王爷和赫公子来府上用个晚宴,届时沁儿也会叫叔叔一起来。”
暮哥脸色微怔,过了一会儿才出口答应。
☆、赫北堂的视角(下)
我心中惦念云儿,却又不敢去看她,想到她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很怕自己会忍不住把一切都告诉她。
除夕夜从任沁府上回来的路上,我问暮哥:“你打算何时跟云儿说?”
他只是摇头。
我听着街上炮竹的声音,眼皮突然一跳,心中也变得惶恐起来。
暮哥闭着眼睛,过了很久,才慢慢开口道:“我想,她应该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我有些怀疑:“可是你才答应只娶她一人。她……能想得开吗?”
暮哥依旧闭着眼睛:“那日我只觉她会离我而去,想抓都抓不住她,心里怕的要命,只能匆匆答应她。想了想,若是不为自保,我定会信守承诺。”
我不出声,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云儿心高气傲,也是因为如此她才容不下我娶别人,今后任沁过门,我与她也不过是合作关系,与云儿的要求并无冲突,我还是会只宠她一人,到时她自然就会懂得我的心意了。”
到时她会懂得吗?可是现在你又要怎么对她解释?我眉头紧锁,只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我自然也知道暮哥不会爱上任沁,暮哥喜欢直率纯真的女子,所以他才会爱上云儿。而任沁,她有太多的心计与权谋,暮哥不会喜欢。
正月十四,柳卿邀我去参加喜宴,问了才知是许盛娶他第四房小妾。许家是做绸缎生意的,暗中也是右相那边的人。之前又因进货货源的事与我家结过梁子,我并不想去。可柳卿说许盛娶的小妾竟是冬然。
冬然是云儿在鸳暖阁里的姐妹,时常一起上台表演,早些时候我也经常与她,喜梅,云儿三人一起喝酒聊天。没想到她竟被许盛相中,娶进门做了妾。
在去许宅的路上,我第一次有些能理解云儿所谓的原则。
刚踏进许宅,卿妹就说要去看看新娘,说等下跟我在后面的偏厅见。
我一个人在许宅转了两圈,许盛请的这些人都是或多或少与右相有些关系的人,甚至还有右相的二儿子,若不是因为卿妹和冬然的关系我才不会来这里。象征性的客套了两句我就朝偏厅走去。
走到院后,只觉得人越来越少,连下人都不见几个,心里正蹊跷,眼前就是偏厅,没有多想就一脚踏了进去。
厅内无人,只是桌上摆着一只银色酒壶,一只银色杯子,看起来像喝交杯酒的酒壶杯子,却不知为何只有一只杯子。正想着,卿妹在门外唤我,我退出去迎她。
她脸色不是很好,好像有心事,我忙问她:“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她摇了摇头,突然一把抱住我,哭道:“赫哥,卿儿好怕啊。”
我心里一惊,心疼道:“何事怕成这样?卿妹别哭,可是有人欺负你?告诉赫哥,赫哥帮你出气。”
她柔软的身子在我怀中令我有些心驰,她抽泣着说道:“没人欺负卿儿。只是卿儿方才看到冬然妹妹,有感而发。冬然妹妹并不想嫁给许公子,她也是身不由己。卿儿一时有感而发才哭的。”
“卿儿可是想到你我了?”
她在我怀里点点头。我轻轻拉开她,看着她水光闪闪的眼睛,忙伸手帮她擦眼泪,宽慰道:“卿儿,你也知道,像暮哥与云儿那样的实在是太难得了。更不要提你我……但是赫哥跟你保证,不管权利争夺到何种地步,绝对不会伤你半分。”
卿妹娇声唤我:“赫哥哥……卿儿知道你的心意。”
卿妹说冬然身不由己,她自己何尝不是呢?她是并不想卷进这场斗争中的,她总是央求我带着她一起逃走,可我因着暮哥每次都只能拒绝她。心中感到愧疚,凝视她水汪汪的眼睛,知此刻四下无人,我便轻轻了吻了她。
我紧紧的抱住她,开始她还有些害羞,可是不一会儿就开始热烈的回应我,她的唇又湿又甜,我醉倒在她的吻里……
看着许盛与冬然拜了堂,又摆上来了晚宴,我想着吃两口菜就回去的。许盛匆匆敬了酒就去洞房喝交杯酒了,在场的人都笑他心急。却不想这是为我摆的鸿门宴,他生怕我走掉,怎能不心急。
没多一会儿,许家上下就开始翻腾起来,说冬然竟然喝了交杯酒猝死在了洞房中。右相家的二公子站出来稳住局势,一个人都不让走,还迅速叫来了衙门的人,叫来了仵作。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丫鬟说在院后偏厅看到我碰了酒杯,我虽纳闷为何只有一只酒杯,但还是装傻的问:“在酒中下毒,许公子为何没事?”
一个丫鬟颤颤巍巍道:“许公子从来都只用他自己的那只金杯……毒是涂在银杯杯口的……”
一个别家的公子右相的走狗附和道:“谁不知道你们家跟许家有恩怨,谁又不知道你当初喜欢鸳暖阁的苏千云三姐妹,夜夜笙歌晚晚宿醉,你把苏千云弄进了暮王府让她攀上了高枝。如今冬然却嫁给你的仇人,因为恼怒你才痛下毒手毒死了冬然!”
一股怒火涌上了上来,我头脑一热,上去就是一拳。那人猝不及防挨了一拳,接着却拉了我的腰带,我心道:不好,是圈套。已经来不及了。
右相家的二公子拾起地上的一张薄纸般的物件,又命在后面验尸的仵作赶来。仵作打开那张只有手掌一半大小如同膏药一样的纸片,闻了闻,说道:“就是这毒!用这毒。药贴沿着酒杯杯沿擦一擦,便可以将毒附在酒杯上。用这种药贴方便携带,不易被发现。”
右相家的公子挥了挥手,后面的官兵就要上来抓我,我大喊一声:“我是赫家公子,谁敢动我!”
那些人听到我的大名,知道我与暮哥是相识,都停住了脚,有些畏惧的望着我。我仰天大笑道:“一个丫鬟就妄图做证人要抓我?你们不是说了,我与许家有仇,所以许家派个丫鬟来陷害我也不是没有可能吧?再有这个毒。药贴,方才是谁来拉我腰带的?”我眼睛一扫,那人吓得躲到右相家公子的身后。我冷哼道:“你们怎么不说,就是他刚才塞到我身上的?”
众人正在哑口无言,右相几个狗腿都在咬牙切齿之时,一个女子从后面站出来,熟悉的声音缓缓道:“我也看到了。我可是能算证人?”
柳卿脸色无常,根本看不出她心中在想什么。众人围在柳卿身边附和着:“柳家三姑娘自然可以算作有利的证人。”“连柳姑娘都瞧见的事还能有假?”还有人小声议论道:“谁不知道柳姑娘和赫公子之间有暧昧,她竟能如此大公无私的出来作证……”
我心中震惊。卿妹?你竟然……出卖我?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配合他们策划的,你邀请我来参加婚宴,安排我到后院偏厅,又假装哭诉趁着我吻你之时将药贴塞到了我的腰带里。饶是我都没有察觉,原来你竟然是会武功的,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云儿曾经问过我,倘若有一天,要我在柳卿与权势之间抉择一样,我会选什么?
答案我还没有想到。她却已经替我做了回答。
想是因为他们已经知道暮哥要与任沁联合站稳立场,一时搬不动暮哥,便从我下手,一群人为我一人策划了这场请君入瓮的戏码。
我在牢里的那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