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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鸟-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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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18岁的高中女生与一个21岁的高中校医之间坎坷曲折的爱情故事以及掺杂在他们爱情之中的那些感人肺腑的亲情与友情……
池诺言,是一名极具个性的女高中生,也是一名狂热的酒吧摇滚歌手,她叛逆,执拗,冷漠,更有着男生都不及的帅性与坚强的品格,为了守护自己的爱人,一次次在深巨的灾厄里摸爬滚打,看尽世态炎凉,却永远学不会俯下尊傲的腰杆听任命运摆布……
牧亚希,是一个貌美绝伦,纯洁无瑕的医生。他性情温和,善良,脸上永远都堆满着明媚的笑容,但是却命浅福薄,身染肺癌,在他父亲的百般摧残下苟延残喘,最后在爱人的“背叛”下丧尽了对这世界最后的热爱与幻想,惨死在疾驰而过的车轮下……
牧政廉,是牧亚希的父亲,他是披着医生外袍的屠夫,打着“爱子”的幌子不断地实施迫害与杀戮的恶行,他将亚希与诺言逼往了绝境,最后却抱着儿子的尸体仰天悲鸣,成了疯子……
佘蔓妮:诺言的母亲,她是个风情万种的妓子,因为少时丧夫的耻痛另她对自己的女儿总怀介着一份浅显的怨恨,但却又是刻骨铭心地爱着自己的女儿的。她为了自己新生的爱情,为了与牧政廉的大儿子长厮守,屈身嫁给牧政廉,最后为了腹中孩子,装疯卖傻进了疯人院,又从楼顶一跃而下,只留与诺言一纸凄怆的遗言……
牧叶希:亚希的哥哥,牧政廉的大儿子,温文尔雅,睿智深沉,但是对于灾难永远都只会听天由命,任其摧残,他信奉自己的父亲为神,最后绝望得看着自己的爱人离去,怀抱那个夭亡的婴孩,一步步没入无垠的海中……
……
¤╭⌒╮ ╭⌒╮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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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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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鸟(1)
  彦还是走了,走得那样坚定,坚定得就像是当初说爱我时的决心那样。

  他走的那天雪下得很大,我在巴士后面追了很久,直至巴士在雪中消失成一个淡漠的灰点时才停下脚步,疲倦地摔倒在雪地上。我心口的伤就像是巴士后边那两条深楚的车辙,一直伸向一个望不到的远方。

  我没有哭,彦曾经说过他喜欢我的坚强,他说那是种比男生更弥足珍贵的品格。

  我在雪天里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在一个折弯了停车标志牌的露天车站蹲下,突然觉得冷,就掏出一只烟塞进嘴里,但摸了摸口袋,没有打火机。

  我干抽着未点燃的烟,呆滞地望着地上被淤泥溅黑了的积雪,眼睛生疼得厉害。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前突然盛开一簇明亮的火。我抬起头,大概是一个女生,长得异常好看。她穿着一件白色风衣,打着一把蓝色的伞,留着一头溪涧般柔顺的浅金色长发,绝美的面容有些苍白,但含笑的双眼却如明媚的花蕊一样,美极了。

  栈鹗撬递来的。她俯下身,将打火机递到我烟前,说:“需要火么?”

  我接过火,没道一声谢。

  她挺直了腰,不知道是有一故俏抟,她的伞也替我的半边肩膀遮挡住了风雪,而她自己的一边肩膀也露在了风雪之中。

  “今年的雪下得真美啊。”她说。

  我没答理她,我向来都不喜欢过分热情的家伙。自然,女生对我无辜献殷勤也不是什么稀事。

  “在昭的日子无论是恋爱还是失恋都很美呢……咳咳……”她又允自一个人说道,还时不时地带着几声咳嗽。

  “事不关几,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无论什么时候,‘失恋’都不是一件美好的事吧?”

  我冷冷瞥了她一眼,起身准备走。巴士突然飞快地驶来,我及不触防地往后退了一步,撞上了身后的那女孩,她手中的伞飞了出去,飞过马路的对面去,她也差点被我撞倒在地上。

  我也没跟她道声歉,我仅少使用“对不起”三个字,除非情况真的很糟浮

  她并没嗔怪,依旧笑着轻轻推开我,挤上巴士,在巴士关门之前拱着嘴,对我说:“不好宜迹斩只剩下一个位置了,我不客气了,但是那把伞就留给你吧!”

  我很奇怪她是怎么确定我也想上瞻喟褪康模但是也并没多在遥我从来都懒得浪费时间在一些无聊的问毯臀蘖牡娜松砩稀

  当烟吸尽时烟头的火不小心烧到了手指,指济苊苈槁榈芈开一片灼热的温度,竟不觉得那么冷了。

  而那把伞又吹回了我的脚边。我撑起伞,步行着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候鸟(2)
  回到住处,我砸烂了彦留下的一切东西。当我试图一并砸烂他送给我的那把吉它时艾雅抓住我的手,几乎用恳求的语气说:“诺言,别砸了,你不是说过帐悄阕钪匾的东西么?”

  我冷笑一声,说:“人都不在了,还哪儿来的什么重要的东西?”

  在我执拗地摔下吉它的那一瞬间,我的心也仿佛跟着那一地的残骸摔得支离破碎,我蹲下身抱头痛哭。

  艾雅也抱着我一起哭。

  “傻瓜,你哭什么?”

  “我第一次看到诺言哭,心里也觉得特难受。”

  “难受什么?”我起身,粗喘了一口气,说“丢弃的东西心疼过后就可以收起可笑的不忍之心了……好了,我去洗澡,你收拾一下屋子,然后做饭去。”

  “……好。”

  我以为我砸沽艘磺兴留下的东西,但赤身面对浴镜时才发现他送给我的那个十字耳坠还倔强地留在耳朵上,帐茄逦ㄒ坏淖婺杆透他,他再送给我的。彦是虔诚的基督教徒,那时他替我挂好耳坠时凑到我的耳边,轻轻地在十字上吻了一下,说:“诺言,我把心中的上帝送给你,希望我的诺言能一辈子都受到上帝的恩宠,成为帐郎献钚腋5呐孩。”

  然而也正是帐字耳坠上的上帝夺走了我的幸福,他让彦离开了我,决心去英国学习成为一名迂腐的传教士。他说帐撬祖母唯一的心愿,他是那样爱着他的祖母。

  我狠狠地将耳坠扯下来,耳朵上流出血来,疼得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好吧,彦,我会努力把你忘掉,像我们约定好的那样,在没有彼此的世界中骄傲地幸福下去……

  

  整整下了一星期的雪,我在屋子里埋头睡了一星期,跟老师请假说生病休息。

  虽然是假生病,但艾雅依然把我照料得很好,做饭,洗衣,打扫屋子。她的无微不至也令我一直缺乏生活自理能力。

  房子是我和她一起合椎模但我出了三分之二的捉穑因为艾雅的家境很贫苦,所以她想当然地认为招┘椅袷撬的分内之事。但她不知道我其实一直感激她收留像只流浪猫的我,因为除了她兔蝗四苋淌苡凶耪么多生活恶习的“同居”。

  我们的房子很小,两室一厅,但与其说那是客厅,还不如说是过道。房东是个骨瘦如柴的中年妇女,但嗓门却特别大,每次还没到月底就开始来催交房住K看我的眼神总带着鄙薄的味儿,她还喜欢在我们丢出的垃圾堆中寻找我各种不良恶习的证据,然后警告我,如果生活再彰绰移甙嗽愕木偷镁砥谈亲呷恕N沂翟诓幻靼孜夜仄鹈爬凑瘴易愿龅幕罘ㄉ活碍着她什么事,她大概以为墙壁上那大片大片发黄的是被我的烟给熏的。

  艾雅告诉我说帐且蛭房东特讨厌漂亮的女人,据说她的丈夫就是跟着一个漂亮的女房客跑了。

  我大笑,说:“你看我像漂亮女人么?”

  我一直习惯了男生的装扮,头发也从未留长过,总是还未留到肩发稍便以更快的速度向着头顶分叉,但前额的头发却如藤蔓般地疯长,帐刮冶徽诿辉诹艉:蟮挠已鄣氖恿γ靠鲇下。很多人都以为我是男生,我甚至还能时不时地收到女生的情书。

  “恩,我第一眼看到诺言时就觉得诺言好漂亮……女人对于同类生物的洞察力是非常可怕的。”

  “但我不希望成为女人呢……”

  “咦?”

  “……因为做女人真的很麻烦呐。”

  辗孔游椅ㄒ幌不兜木褪锹ザサ奶焯ǎ那儿的风很大,我可以一个人坐在那儿听一整天的摇滚乐,看着那些来不及辞春的候鸟从我头顶的天空飞过。总是会有疲惫的鸟儿从天空降落,像枯叶一样死在我的脚边,然后艾雅会将它们轻轻拾起埋葬到花坛中。

候鸟(3)
  雪停了。捅叩难┮丫积得很深,单车的车轮在地上一直打滑,在学校小桥的下坡路中刹不住车子,直往一对牵手而行的情侣中间冲去。男生闪得迅速,我也立刻跳下车子,单车便整个压在女生身上。

  女生惊怪地大呼喊痛,男生愤恼地作出殴人状。

  “你占一铮怎么骑车的?欠揍啊?”

  “下雪天路滑的,谁让你们还并排站在危险地带?”

  “你……”

  “吵什么吵?有空吵还不如把我送到医务室去包扎一下,我膝盖流血了啦。”女生对男生吼道。

  男生收了欲挥出的拳头,伸手去扶女生。我推开他,扶起女生背到背上,送去医务室。

  我的原则是不道歉,但做错了事一定负责任。

  到了校医务室,门关着,大概是校医今天请假。我正准备带女生去捅叩囊皆喊扎伤口时校长出现在医务室门前,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他正是上次在车站给我点烟的那个女孩。

  “你们看病么?”校长问。

  “是的,校长,占一锲锍堤莽撞,把我女朋友的膝盖给撞伤了。”男生忙在一边告状。

  我也懒得争辩。

  校长身边的女孩伸手微笑地跟我打招呼,说:“我们又见面了啊,同学。”

  我从来不曾见过一个人类的笑容会如此干净透彻,就跟斩天的白雪一样清逸而优雅。

  “怎么?你们认识啊?”校长问她。

  “不,我们只见过一次面,但她像猫一样让我印象深刻呢。”

  “谁是猫啊?”我瞪了她一眼。

  “……呃,那么我介绍一下吧,由于张校医昨天辞职了,所以……瘴皇切吕吹男R侥列R剑虽然年纪比你们大不了多少,但却是卡罗琳斯卡医学院毕业的高才生……还有……”校长还

  捏着嗓子特别强调:“咳……牧校医是男的。”

  校医?男校医?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竟然是男生?还卡罗琳斯卡?匪夷所思!

  “喂,你真是男的?”

  “哈,千真万确,我是具有正常生育功能的男性。”他的语气听起来却仿佛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那么不用客气,叫我亚希就好了。虽然年纪一大把了,但是心态还很年轻呐,所以以后大家都可以成为朋友呢。”

  “……废话少说,救伤要紧。”

  他很快就替女生包扎好了伤口,还不忘叮嘱别让伤口浸水之类的后续料理事宜。

  我也正准备去上课时他突然拉住我,说:“等等。”

  然后拿来一支药膏就准备往我脸上抹。

  “干嘛?”我莫名其妙地躲开头。

  “别动,扎过耳钉的地方有些溃烂呢。”

  我摸了摸耳垂,因为蛮力扯下了那个十字挂坠,所以把耳洞给扯破了。彦正和那耳坠一样,不会因为丢弃了就从此从我的生命消失掉,而是化成了丈丝冢一寸寸地溃烂出来,疼得厉害。

  他在我耳朵上抹了一些红霉素软膏,然后把那支药膏给我,说:“平时清洁的时候用棉棒蘸双氧水涂擦耳钉周围,之后再涂抹红霉素软膏……还有少打耳洞,耳朵的软骨很容易弄伤,弄伤就麻烦了。”

  “……呃,好。”

  “那么为了表示感谢你是不是应该回报些什么?”

  “……我根本不打算感激你,伤口烂掉也无所谓,而且找彩悄阈R降姆帜谥事吧?”

  “怎么能无所谓呢?一个女孩子要是破相了的话会很可怜的。”

  他一眼就看得出我是女孩,我觉得占一锔像是个“腹黑”。

  “不要那么小气嘛……请我吃个冰淇淋吧。”依然笑得很天真。

  “倒!彰创蠖天让我打哪儿去找冰淇淋?”

  “那么就等温暖的春天来临后吧。”

  “还早着呢。”

  “恩。”他专注地望着窗偷难┚埃笑容有那么一瞬间是灰白的,“但是明明知道遥远得无法触及,却依然希望能如自己所期望的那样早早地来临,因为人的生命真的是很有限呢。”

  我竟然也跟着他安静下来,目姑允г诼天遍地的白雪中。

  耳边上课铃声猛然响起,我收了他给的药膏,走去上课。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牧亚希在身后喊。

  “池诺言。”

候鸟(4)
  回家后艾雅兴致勃勃地跟我说今天学校新来了一个年轻校医,非常温柔也非常帅,很多女生都蜂拥着往医务室跑,生病的理直气壮,没病的装病,牧校医乐此不疲,班主任却很头疼。

  艾雅说她也去看了,还拼命地强调牧亚希真的很好看,不仅帅,而且超漂亮,她开始还以为是一个女生。我第一次知道有人会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生,但招稳荽视迷谒身上的确恰如其分。

  我知道艾雅不同于一般的花痴女生,她喜欢欣赏一切美的东西,并且带着不予亵玩的高远情操,只安静地用笔静静地将它们描绘下来。

  艾雅很喜欢文字,那种喜欢已经到了执迷的程度,但是她写的东西从未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过,因为那不符合主流青春文学市场。她的文字并不同于她崭鋈税闳岷屯ㄋ祝而是犀利偏执并嚣张跋扈的,多数都带着日式文学的偏跛与曲扭。所以她只在一些文学网站上混,有一些忠实的读者,倒也自得其乐。

  晚上我洗完澡,耳朵又浸了水,伤口疼得厉害,才想起牧亚希送我的那支药膏,往上涂抹了一点,竟真的不觉得那么疼了。

  牧亚希……其实并不是一个另人讨厌的家伙。

  休息够了,该去酒吧上班了。

  我是酒吧的自由歌手,是城中数一数二的酒吧,而酒吧的老板娘正是我的母亲——一个我喊作“蔓姐”的女人。我从来不曾喊过她妈妈,尽管我们邻近到朝夕相对,但我对于她从来不会表现出一个女儿该有的娇宠与贴心,她更没有一个母亲那般的慈爱与淳朴,倒更像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妓女。蛊就表,谁都不会看出她已经是一个18岁孩子的母亲。

  我们似乎都满足于罩窒喟参奘碌纳活状态。

  没有那把吉它的伴音,我总找不着调儿,声音和身体一样疲惫地处于神游状态。帐俏业谝淮卧谔ㄉ下冻稣种糟傅淖刺。

  台下有醉酒的观众开始唏嘘,本就烦躁的我狠狠踢翻了立麦,回去休息室。

  我习惯了心情好或不好时都抽烟,那就像是毒品一样让我无法离身。

  烟雾撞在冰冷的化妆镜上,被结冻成一片片灰白的疤,凋落在地板上。我努力用烟熏妆遮盖了黑眼圈,但还是疲倦地无济于事。

  镜中出现那张与我栈业鹘厝徊煌的妖冶的面孔,是蔓姐。

候鸟(5)
  “心情不好也不能砸我台子啊。”她看来并不生气。

  我没搭理她,继续抽烟。

  她夺过我口中的烟,塞到自己嘴里,说:“不准备跟我讲讲么?“

  “没什么心情……詹皇枪适隆!

  “你总是什么事情都憋在自个心里,不怕有一天憋多了,那些烦恼会像淤泥一样堵塞在身体里另身体变形走样么?

  “随便。”我实在没什么心情和她说话。

  “诶……彰窗理不理的,就知道不该关心你,那么就一个人呆着吧。”她知趣地走了,在休息室门口又转过身,说:“我下个月准备结婚了。”

  我对蔓姐三天两头折腾的风流韵事早已见怪不怪,但当听到“结婚”二字,我还是惊愕地将手中的烟都甩在了地上。

  “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我问她。

  “是个很优秀,也很有钱的男人。”她轻描淡绘地作了描述。

  我的心忽然隐隐地一阵疼痛。

  “你爱他么?”

  “不爱。”她回答得很干脆。

  不爱?她总是昭,拿自己的美貌当作冒险玩乐的资质,但到头来缺什么都得不到。

  我生气地差点掀了椅子。

  “不爱你结什么婚啊?你以为你还可以继续学着那些年轻的妓女一样肆无忌惮地卖弄自己的青春和美貌么?蔓妮女士,你都不去照镜子看看自己脸上又多了几道皱纹了,为什么就不能安安分分地过完下半辈子?”

  我第一次对她发彰创蟮幕稹N乙晕我真的能恪守互不相干的规则,不闻不问,放任她自由,乖顺地尽一个孩子唯一的孝道,但是我终究没法那般豁达,因为我心疼我的母亲。

  “正因为已经老了,没有过多可以浪费的时间了,所以才真正想为自己努力一回呢。”她依旧平静地吐出一口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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