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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妙音早料到她会是这反应，却还是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晗晗，以前是我不好。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还是希望你……”
颜晗最看不得她这样，忙从车里出来：“妙音阿姨，我，我知道，我知道你过去也很艰难。既然你和段叔叔准备重新在一起生活，那就好好的，不要在意那些过往。”
钟妙音曾经差点毁了她，叫她如何轻易原谅，她能说出这些话已经是极限，便点头：“好，谢谢你，晗晗。”
颜晗抿唇，吃力地弯了弯嘴角。
段忘川“晗晗，那叔叔送你去沈家收拾东西，今晚就住到叔叔那儿去。”
颜晗却摇摇头，与他说了住校的事情。
段忘川听说她和段向晨都要住校，倒没异议，只是让她把暂时不需要的东西都搬了过去。
如此，颜晗从自己出租屋搬到学校，再搬到沈家，最后还是搬回了学校。而她和段向晨，两世纠葛，兜兜转转，到现在还是在一块儿。
颜晗答应过段忘川，要让段向晨回到段家，所以她说到做到，从开始的半遮半掩、犹犹豫豫到最后的明目张胆骗他去段家，用过无数种方法，总想着先把他推进去总能让他接受的。段向晨却从头至尾都只有拒绝，他拒绝钟妙音的亲近，更拒绝段忘川突然的理解和接受。
她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按理说父母肯重新接纳他总是好事，即便过去十几年里辜负了他。可是他态度一次比一次硬，语气一次比一次冷，根本没有软化的迹象。颜晗拿他没辙，钟妙音和段忘川也只能放弃。不过期间，他们曾以家长的名义去学校看过他，甚至参加了高三学生的家长会，段向晨倒是没异议，这一点令颜晗感到诧异的同时，也有一点欣慰。
倒是沈爷爷，自从段向晨说要他们划清界限后，一次也没找过他们，反而开始在商场上跟钟家和段家作对，闹得不可开交，几度上了当地报纸的头条。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个学期就结束了，不过学校在学期结束后仍然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复习，所以在年前五天才放假。
颜晗心想，明天就放假了，段向晨总不能还赖在学校里，便伸出笔头戳了戳段向晨的手臂：“向晨，我们过年有十五天假期，你想去哪儿？”
“出去旅行。”
“不去段叔叔家过年吗？”
“不去。”
“向晨，叔叔阿姨他们都很想你回去，你就……”
“晗晗，不要再跟我提这件事。”段向晨面色一凛，扭头瞪她。
“好吧。”颜晗噤声。
“晗晗，我不是故意的。”段向晨见她神色委屈，扁着个嘴，小脸却红通通的，伸出手掌给她捂了捂。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一点也不好玩。”颜晗推开他的手，哼哼道。
“那我带你去云南，这个更好玩。”
“你还有钱啊？”颜晗记得他回学校没多久就托人，将从沈爷爷那儿得到的钱连本带利送了回去。没有了那笔钱，他便身无分文了，偏偏还不肯接受段忘川的钱。即便是她，也得把钱换成吃的用的才肯接受，所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眼下，他却说要带她去云南玩，诳她的吧，颜晗默默撇嘴。
“有哇。”段向晨漫不经心地笑着。
“骗鬼呢。”
“我不骗鬼，我就骗你这小笨蛋。”
听这语气，不像是假的，颜晗歪了脑袋：“钱从哪里来的？”
“高利贷啊。”
“什么？”颜晗登时扬了声音，见大家都埋头奋笔疾书，忙低头压低声音，“段向晨，你找死？”
不料，段向晨仍旧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头：“说你是笨蛋，还真是笨蛋。”
“你才是笨蛋！”
“我是笨蛋？那是谁每次模考都考段里第一第二的。”
“你明明是千年老二。”
“那也不能改变你是笨蛋的事实。”
“去你的，我虽然不及你，但好歹还能考段前五的。”
“那还是比我笨。”
“段向晨！”颜晗跟他打嘴仗，如果他不让她的话，从来都是赢不了的，只能板着脸表示抗议。
段向晨见此，急忙安抚她：“好了，不逗你了。我之前，跟今羽大哥借了笔钱。”
“借钱去玩？”颜晗皱眉。
“你忘了我是炒股小能手了吗？”
“嘁，亏一支赚一支的，只是运气好，每次赚的都比亏的多一点，还炒股小能手呢。”
段向晨不会与她解释他这样做的原因，只是笑笑， “反正我赚的够养你就行了。”
“你什么时候借的钱？我怎么不知道？本金还了吗？要带利息还吗？你还得了吗？”
“竹筒倒豆子一样，不渴吗？”段向晨把水杯凑到她嘴边，宠溺地摸了摸她脑袋。
“不要把我当小狗。”
“你不是小狗，你是我的宠物。”
关于“颜晗是段向晨的宠物”这一议题，他们曾经争论过一次，以颜晗的失败告终，后来几次想翻盘都没成功，因此颜晗今天再次听到，连斗志都没有了，只是撅嘴表示不满：“回答我的问题。”
“本金已经还了，今羽大哥虽然不要我的利息，但我还是连本带利还的。”
“哦，那你现在身上还有多少钱？”
“不多，但是够养活一只宠物。”
“到底是多少钱？”
“十几万吧。”
“嗯，还不错。”颜晗本以为他身无分文，最后绝对会被她逼到段家去，却没想到他早就想好了后招，还暗地里就攒了这么一大笔钱。不过，强求他去段家，确实是有点过分，她也已经反省过自己的行为。他既然想去云南，那她就陪他去吧，反正他有钱。
颜晗心想，让段忘川他们去云南来个巧遇，再相互照顾几天，或许也能让他有所改变，就暗暗地把这事告诉了段忘川和钟妙音。
段忘川听说段向晨要旅行过年，恰巧公司事务忙完了，也想陪钟妙音出去走走，当下便决定了也去云南。
因为段向晨说所有的事情都由他来安排，颜晗又怕麻烦，所以颜晗就把身份证给了他，一切由他操办。而出发的前一夜，颜晗又没睡好，候机时还在迷迷糊糊地睡着，所以她在登机前一刻，拿过段向晨手里的登机牌才知道他要去海南，而非云南，一下子就呆在了原地。
段向晨一副就知道你在暗搓搓地算计我的样子，一把将震得话都说不出的颜晗拉上了飞机，按在了位置上。
颜晗脑子里飞过无数念头，许久才反应过来：“向晨，你，你不是说去云南吗？”
“我只是觉得海南更好玩，所以就换了地方。左右对你来说，都是出去玩一趟而已，这么在意做什么？而且你说了任由我安排的。”段向晨一边关手机一边扮无辜。
颜晗一想到还在机场候机的段忘川二人正高兴地计划着去云南的旅行活动，就愁得直按额头，见他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一只手机，忙伸手抢了过来。然而她还没按到开机键，空姐已经从那头走了过来，笑得美丽端庄，温婉大方：“小姐您好，飞机要起飞了，请您关闭手机。”
“不好意思，我女朋友比较贪玩。”段向晨冲空姐抱歉地笑了笑，拿过手机，还探手捏了捏颜晗的耳朵，“晗晗，乖，别玩了，等下飞机再玩。”
颜晗实在是被他气死了，却连句指责的话也说不出来，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蜷到椅子上，扭过了头去，懒得搭理他。
段向晨见此，半个身子趴过去想挠她痒痒逗她，却突然从椅子的缝隙间看到了后座上坐着的人，眼神相对，一个激灵就缩了回去。
颜晗知道他肯定要逗她开心，或者想办法好好弥补她一下，可没想到还没开始呢就结束了，气鼓鼓地扯了毯子过来遮在身上，闭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五一回来，JJ更抽了！为了更这一章，折腾了我一个小时（╯‵□′）╯︵┻━┻
谢谢翎亲耐的地雷么么哒，啪啪啪滚一个←_←（^３^）
☆、第30章
段向晨静默不言；凝视着颜晗鼓起的腮帮；心里有一股气一点点地涨了起来，不禁握紧了拳头。为什么这个章赫勋总是阴魂不散；他到底是哪里招惹他了！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都想不通。他和晗晗两个人过得好好的，为什么他非要在他们的生活里插一脚！
颜晗闭目养神片刻，似乎察觉到段向晨的异样，睁眼转头；恰看到他一脸狠戾之色，惊得坐直了身子；身上的毛毯随之滑落在地。
忽而毛毯一角落到脚背上；段向晨如梦初醒，蓦地随她直起了身子：“晗晗，怎么了？”
最近，颜晗不知多少次在他身上看到了八年后既疯且癫的影子，看得她心惊胆战，巴不得躲得远远的，唯恐伤到他也伤到别人。但是她知道，她不可能弃他于不顾，因此只是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你在想什么？”
段向晨瞬间敛了神情，扯了扯嘴角，宠溺地点住她鼻尖：“我在想。不如我们到海南转机，去云南吧。”
“你不是都安排好了？到海南再转机，酒店、旅行线路都要改，不怕麻烦？”颜晗还当他是怕她不高兴，所以才临时改变，笑着揶揄道。
“不麻烦。”段向晨摇头，努力地保持面上的笑容。
“算了吧，你就是知道我的计划和安排，心里抗拒才暗地里换地点的。现在又要换回去讨我开心，我才不干。”
“晗晗……”
“虽然我希望你能和妙音阿姨重归于好，但是你不喜欢我也不会强求。而且……”颜晗说着，忽然顿了下，眼神闪烁着，似乎咽了个词下去，才继续说道，“而且也曾经有人说过，我这个人有个坏毛病，就是太过圣母，希望什么事情都能够圆满，结果不仅差强人意，还辜负了所有人。”
“圣母？”段向晨极其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几年后才会流行的网络用语。
颜晗心里咯噔一声：“我……我……”
正当颜晗支支吾吾地找不着话解释时，忽听身后一个空姐与人交谈了两句就朝前跨了一步，在她身边弯下腰来，递给她一个钱包：“小姐，后边那位先生说您的东西掉了。”
颜晗回头一看，竟是她的钱包，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后边去了，忙转身道谢。
“晗晗。”段向晨却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一边回头，趁她不注意狠狠盯了一眼，“谢谢这位先生。”
椅背很高，颜晗看不到后面的人，但是段向晨这种语气，不用想也知道那人会是什么表情：“向晨，你怎么说话呢？”
“我谢谢他而已，你不是累了吗？快睡吧。”段向晨不由分说将她按回位子。
颜晗微怒，按了按被他压疼的肩膀，却也拿他没辙，闭了眼：“随便你吧。”
段向晨知道她是指转机去云南的事，并不管她略略带些赌气的话语：“晗晗，你睡吧，等下了飞机，我们先在海南玩两天，再转机去云南。”有那么一瞬间，段向晨巴不得带着她从这飞机上跳下去，好躲过章赫勋，可是他怕他做得太过，反惹颜晗怀疑，那就得不偿失了。而且颜晗和章赫勋已经认识这么久了，两个人之间都没有感情纠缠，他甚至连个眼神也没捕捉到。也许是老天怜悯，这一世不会再让晗晗爱上他了。
若不是他与钟念仪吵了一大架惹她心脏病发作，偏偏护士又一个疏忽使得她猝死，或许他这辈子都不会和章赫勋有纠葛。不过后悔也没用，事情已经酿成了。
但是，刚刚章赫勋的眼神，还有他还钱包的行为极其值得玩味。他似乎对他生了报复之心，而且对晗晗，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颜晗虽然再次闭眼，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还莫名地慌了起来，不由得探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向晨，我想吃冰糖葫芦。”
颜晗就这点可爱，不高兴就爱吃甜食，还只爱吃冰糖葫芦这一种。而她一旦提起冰糖葫芦，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段向晨噗嗤一笑：“好，下车就给你买。”
“是下飞机好不好？”
“没错，是下飞机，我说顺口了。”
颜晗藏在毛毯里的另一只手暗暗拉了拉自己的衣角，却忽而想起八年后的段向晨也是这么跟她说话的，她想吃什么，他总会说“下车给她买”或者“下楼给她买”。而十八岁的段向晨，应该只会说“等我赚很多很多的钱就给你买”。不过，他现在也算是赚了很多的钱，那些钱，给她买十几卡车的冰糖葫芦都绰绰有余，也许那句“下车就给你买”确实是口误吧。
段向晨自是不知她心里在计较些什么，却歪着脑袋靠到了她肩膀上：“晗晗，我睡会儿。”
“嗯。”颜晗轻轻地应了。虽然刚刚还在赌气，却因为几句话，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就静谧和谐到了极致。他们俩，真正是奇怪的相处方式。她开始回忆，后来的他们为什么会闹到那种地步，后来的段向晨为什么会疯，后来的她为什么会把自己也逼到绝路。然而，她已经想不起来了，只知道重生回到过去的那几天，她脑子里都只有一个念头：对段向晨好一点，好好弥补他。如果可以的，保持着安全的距离。然而后一点，她永远不可能做到。
段向晨最近一直在安排旅行的事情，唯恐颜晗在不满他擅自换地点的同时，还玩得不顺心，所以几天没好好睡觉了。因此，他这脑袋一搁上去，就彻底睡糊了，直到飞机落地才被颜晗推醒。
“向晨，醒醒，到海南了。”
“哦。”段向晨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揉了揉，从余光里看到章赫勋已经从机舱里出去，摆的是风度翩翩的架子，身边还有一名妙龄女郎陪伴。
“向晨，你在看什么？”颜晗循着他的目光扭头，却只看到机舱口漏进来的光。
段向晨回神，笑笑，半抱着她起来，却答非所问：“我看你半天不起来，是脚麻了？”
“不是脚麻了，是半个身子都麻了。”颜晗嗔笑着扔了一个埋怨的眼神，“你枕着我的肩膀睡了好几个小时了。”
“是我不好。”段向晨替她揉了揉肩膀，看她差不多了才扶住她下飞机。实际上，他是故意靠在她身上的，因为那样她就转不了身，看不到章赫勋了。
颜晗知道他心里在打着小算盘，却没再开口问话，只是下了飞机就发现天下起了毛毛细雨，喃喃自语道：“海南居然下雨了。”
“为什么海南不下雨？”
“不是不下雨，只是在我印象中，海南应该万里晴空，百里浪卷，十里鸦飞。”
“就一场毛毛雨而已，你就成了彷徨雨巷的女诗人了，和海南画风不合呀。而且海南没有海鸦，有的是无数的海鸥。”
“都是鸟。”颜晗细细碎碎地和他拌着没有意义的嘴，提了行李后就叫了出租车，一路送到了下榻的酒店。
“咦，晗晗？向晨？”然而一进酒店，他们二人就迎面碰上了沈婧，她身后跟着一步步踱过来的钟倏。钟倏看到他们两个，下意识想躲，可是转念一想，他光明正大的，躲什么，就将往左迈的脚步收回来一些，继续朝着原定的方向走着。
段向晨看到沈婧，下意识扭过头去，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却盯着钟倏笑了笑。这位表哥虽然也是钟家人，但是他和钟家其他人不同，所以他对他的感情也更微妙些，却少了抵触。他们在这儿见面了，尴尬的也绝不是段向晨，而是似乎被撞破了奸情的钟倏。
颜晗不满地掐了掐段向晨的手臂，就冲着沈婧尴尬地笑了：“沈姐姐，你别见怪。”
“我见怪不怪。”沈婧毫不在意一挥手，见段向晨盯着钟倏，意味深长地笑着，默默红了脸颊，开始转移话题，“你们两个出来玩？”
“嗯。”
“那过年去哪儿？”
“就在海南玩到开学。”
“高三下学期了，假期没几天吧？”
“嗯，正月初六就要回学校。”
“好孩子，好好努力。”沈婧眼看着钟倏已经踱步出了酒店大门，拍拍她肩膀就错过身去，“姐姐还有事，先走了。我住1250，有事情可以到我房间来找我。”
“好。”颜晗嘴上应着好，却诧异地戳了戳段向晨肩膀，“你说，他们两个像不像情侣？”
“像。”
“像什么像？你就这样对沈姐姐啊？”
“像被捉奸的情侣。”
颜晗了解沈婧，她绝不是个爱寒暄的人，今天却性情大变，说了一堆曾经她称之为“废话”的废话。至于钟倏，虽然她才瞄了几眼而已，但也看出其中大有猫腻。只是钟家和沈家……
“又将是一场风暴。”
“嗯。”段向晨心不在焉地应着，开始在前台办入住手续。
“向晨，钟家和沈家闹成那样，钟倏和沈姐姐这，最后会不会被棒打鸳鸯？沈爷爷他会同意……”
“不关你的事。”段向晨忽而打断了她的话，拎起行李箱，就大步迈开了。
颜晗顿觉莫名其妙，不过他对沈家的态度，自从钟念仪事件后，一直都是这样，她已经习惯了。虽然她心里憋闷，却还是追了上去，拉住了他的手腕：“向晨，你别说走就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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