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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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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景野当即笑道:“呵呵,我们都是生意人,我们双向选择,没有强买强卖。出资人是不会出面的,如果张老板不喜欢与我对话,可以物色其他基金合作重组。”
张立新一起气氛融洽地笑,“那倒是。田总以前读一中?”
田景野满脸堆笑:“张老板资信调查做得很彻底,佩服。”
张立新伸出手与田景野深深握了一下,“以后多联系。”
张立新走后,田景野发一条短信给简宏成:张立新摸到我家考察,大概是已经摸清我跟你的同学关系,有些怀疑我的资金来源是你。估计他不敢跟我合作。你打算继续吗?
想不到简宏成立刻神采奕奕地回电,显然是早已起床多时,“早。这么说来他还没走到绝路,还没饥不择食。不急,我有耐心。但你有没想过在后面推一把?”
“毋须我动手,我知道下月三日,他有一笔一千万的贷款到期,银行不会让他转贷。”
“银行抽贷?发工资日子快到了,这不是要张立新的老命吗?你猜他会不会考虑拿老厂的地皮与开发商合作退二进三搞开发?不对,这么做来钱慢,他现在急需用钱。他会不会卖了那地皮?”
“他的资金一定是非常紧张,要不然这种一人独大的公司不会考虑引进基金,放手让基金评估审计公司资产。我再观察一下他如何处理下月三日被抽贷后的工资发放。你别心急。”
“我有耐心,但可以看出,他自始至终对我很是防备。你这一试探已经探出他底线。”
“老同学还是有几分情面,没说我第一次出手就失手。对了,陈昕儿回国了,你知道吗?她打算找宁宥谈判。虽然我相信宁宥的能力,但人家现在让家里事逼得焦头烂额,你想个办法拦住陈昕儿吧。”
“你失手什么,资金借道一下再通过别人找张立新,又不是难事。我没空处理陈昕儿的事,我得找人去加拿大接管我儿子。”
“你不管我管,我见不得两个好同学厮杀。你究竟管不管。”
简宏成被逼无奈,只得道:“你知道我今天起大早温习资料,上班需要会见两班重要客户,紧得上厕所时间都没有。唉,自己作孽自己担啦,我会处理。”
田景野知道简宏成只要说管,肯定能管,只是不知道会管成怎样。但他心思也无法放到陈昕儿那些鸡毛蒜皮上,他一路回味与张立新的你来我往,猜测张立新现在是什么心态。田景野从来喜欢比别人想在前面,走在前面。

宁宥早上送儿子上学,路上手机响,郝聿怀接起一看,“未知来电?不接?”
“多事之秋,未知来电也得接。你帮妈妈发个短信给对方,让有事来短信,我现在没法接电话。”
很快,短信回来,“我是陈昕儿,正在上海,希望找个时间会面。”郝聿怀将短信读给妈妈听,又问怎么回。
宁宥果断地对儿子道:“没空。然后把这个号码拉黑。”
郝聿怀哈哈笑着照做。宁宥怕儿子问起,不得不寻找话题分散儿子注意力。“你们同学知道我家的事儿了吗?”
“昨晚我在饭桌上已经说了,君安爸爸跟爸爸是同一系统,也就是意味着君安知道了,等于同学们都知道了。妈妈昨晚反应迟钝。可怜的妈妈。所以我昨晚没进一步为难你。”
“啊?”宁宥哭笑不得,儿子居然给她下套路。“那……”
“没什么,我告诉他们,既然可以有人为他们的爸爸骄傲,就需要有人来反之,否则世界不平衡。就像作用力与反作用力。”
“Bingo,好答案。想不想出国读书?”
“以后,想。但现在我要陪着妈妈,替你分担。”
“灰灰,你太乖了,可是妈妈为什么心里反而不安呢?”
“妈妈,别担心我,我是大男人了。你只要管住爸爸的事就行了,我自己行。”
可宁宥依然觉得心里不对劲。她将儿子放下后去上班了,完全没有再想一下陈昕儿,没时间也没精力。

陈昕儿用宾馆电话再拨打宁宥手机,响半天就是没人接,她心知被技术处理了。她看着扔床上的手机,一直犹豫要不要接通手机电源。可一想到宁宥不接电话便意味着肯定心中有鬼,对她有愧于心,便愈发焦躁不安起来。她再也忍不住,打开手机电源,寻找宁宥的号码。可没等她将号码找到,简宏成的电话已经进来。是简宏成秘书拨通的电话。
“陈女士,请稍候,简总跟您谈话。”
陈昕儿心里一凛,下意识地中断通话。可来电不屈不挠又来,依然是冷冰冰的“陈女士,请稍候,简总跟您谈话”。陈昕儿像捧烫手山芋似的将手机捧在耳边,等着那头简宏成的声音响起,她立刻辩解:“我把小地瓜委托给小黄,小黄稳重,你可以放心。”
简宏成道:“我已经派更稳重的去加拿大。你可以放心慢慢花时间找宁宥谈判,最好弄得她彻底焦头烂额,终于失去方寸,正好给我创造机会。她家地址和公司地址我让秘书发到你手机上。你不要再关机玩失踪。”
简宏成说完就挂机了。陈昕儿呆若木鸡,不知简宏成这话是什么意思,是真话,还是反话,还是亦真亦假?即使短信已经将宁宥的地址推送到她面前,她都不敢打开,仿佛面对的是潘多拉的盒子。

简宏图千辛万苦,终于要到一位曾经与崔家那位老婆共事过的退休药剂师的地址。简宏图连忙将好消息汇报给哥哥。可简宏成在电话里教育他:“我特意给你一笔专项资金做这件事,你应该聘用专业人士做这件事,而不是你自己出手。”
简宏图立马推翻前面说的话,“那当然,那当然,我就是花钱请人才找到那位退休药剂师,不是我亲自去打听来的。可我请的人长相太横,找上门去可能吓到那位药剂师,我得自己去问出那崔家老婆叫什么。只要问出来,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简宏成心里表示怀疑,可这种事不便麻烦可信任的田景野,只得勉强答应。
简宏图一位骗骗老太太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他穿上他妈最喜欢看他穿的一套深灰西装,一本正经地找上门去。可人家老太太警惕地看着这个轻浮的年轻人,显然不信他编的理由,要他拿出身份证证明身份。简宏图一愣,下意识地将拎包拉链拉开一半,忽然意识到不对,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连忙找借口,说是敲错门,匆匆离去。
退休药剂师却警惕上了。可再警惕也没用,她也不知道宁蕙儿的下落,想警示都找不到门儿。但她逢熟人就传递消息出去,有不三不四的人在找宁蕙儿,谁见到宁蕙儿,提醒她小心。

宁宥正上班,前台有电话进来,说是有女士找她。宁宥心说陈昕儿打不通电话难道找她公司来了?倒是目标准确。她不知道情急之下的陈昕儿会在前台说什么胡话,她现在已经够倒霉,不愿再给同事添加话题,只得让前台放人进门。
可来者却是她黑进郝青林电脑与手机看过照片的郝青林的外遇,顾维维。宁宥措手不及,看着鼓维维进门,看着顾维维以比她还娇怯的姿态在她面前坐下,却不知怎么招呼。两个女人第一次面对面。相比宁宥,顾维维虽然年轻,可憔悴得多。外人只要一看就能下结论,这个顾维维除了年轻优势,其余都不如宁宥。
宁宥很快镇定下来,索性不说话,继续盯着顾维维。
顾维维不管,她鼓起勇气直截了当地哀求:“请你救救郝科,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上救救他。我可以退出。”
宁宥不置可否地“噢”一声,不愿降格与第三者对话。打骂也不愿。
“我知道你恨郝科的不忠。可这会儿只有你能救他了。他说你能力比他强,事事都抢在他前面。我想连他都逃不过你手掌心,那么你一定只要有行动就能救他。求求你,他是你孩子的父亲。”
宁宥目瞪口呆,但依然不愿与顾维维对话。她起身道:“我去给你倒杯水。茶还是咖啡?”
“不用了,谢谢你,不敢有劳。不好意思,请坐下,让我说完。”
宁宥看看顾维维,木然走出自己办公室,进茶水间关上门,打电话给检察院专案的同志。“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在找可能知晓郝青林案情的顾维维,就是郝青林的外遇。她现在找上我,在我办公室。”
“正好要找她,请你稳住她。”
宁宥回到办公室,将一杯茶递给顾维维。然后便自顾自做事,不理顾维维。
顾维维等不及,再道:“对不起,冒昧打搅您。可是只有您能就郝科了啊。求求您。”
宁宥听得很清楚,“你”变成了“您”,意味着顾维维的心理在崩溃。她冷漠地看顾维维一眼,纯粹是为稳住顾维维,才勉强说一句:“我想想,没思想准备。”
顾维维艰难地道:“郝科说,您让他敬畏,让他不敢爱。他不是移情别恋,而是结束对您的感情。但是他不能不负责任地抛弃家庭,他希望能两全。”
宁宥想装镇定都不能了,她只会惊讶地看着顾维维,不知这儿小脑瓜是怎么想的。
很快,等到检察院的同志到来。看到顾维维满脸恐惧地跳起来,宁宥冷冷的,什么都不说。
顾维维惊呼:“你报警?你出卖我?你果然心狠手辣,果然是披着羊皮的狼。”
宁宥依然不说话。但最后一句话深深刺痛了她。可见郝青林那天并非情急之下说出的“披着羊皮的狼”,而是郝青林早已认定。



检察院的同志忍不住同情地对宁宥道:“你别放心里去,比你惨的人我们也见过。一位女同志倾家荡产帮贪污受贿的丈夫打官司,等得知丈夫贪污的钱是养外遇,她当即昏过去。你看!”
“我没让郝科养,我自己挣工资养活自己。你们别听宁宥的,郝科说过,这个女人铁石心肠,心计极多……”
检察院的同志没搭理顾维维的控诉,将她往外带去。可顾维维非要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一路继续大义凛然地高喊:“郝科说早已无法爱你,你已经不是女人。你有没有扪心自问,是你的强硬把郝科逼出家门,逼上绝路……”
宁宥不即不离跟在后面,出于礼节,人是她电话叫来的,她总得将人送到电梯口。在顾维维的拼死控诉声中,她依然不言不语,但步步如走荆棘,她完全可以想象同事们的眼色正兴奋飞舞。
但更让宁宥崩溃的是,好不容易走到电梯口,电梯开处,却走出斗志昂扬的陈昕儿。陈昕儿正好听到顾维维最后的挣扎。“丈夫是你的,我三年前把他拱手让给你,是希望你好好对待他,珍惜他。我今天给你最后机会,救不救他,你到底是说啊。”
宁宥依然不理顾维维,只对检察院的同志说“辛苦,再见”,但微笑比哭还难看。却是陈昕儿在她身后大喝:“做外遇的,就别理直气壮了。以后出门戴个墨镜,要记住你没脸见人。”
等电梯门关闭,陈昕儿却面对着转过身的宁宥,咬牙切齿地道:“不用谢,我痛恨所有插足的第三者。”
“不会谢,你栽我是第三者,打了我这么多年,你欠我无数烂帐。”宁宥边说,边回自己办公室。
陈昕儿不否认。她不请自来,自然也不清自己跟上。她边走边四处打量,等走进宁宥宽阔的办公室,自觉将门关上。“权高位重啊。”
宁宥不语,倒了杯咖啡递给陈昕儿。陈昕儿用两枚手指将咖啡推开,“我不喝美式,也不用纸杯喝。”
“有话快说吧,几十年的老相识了,不用客气。”
“出了什么事,竟然让外遇打上公司?不是你的风格啊。”
“郝青林经济问题被抓,外遇大概想殉情吧,碰到那种不要命的人,谁拦得住。昕儿,看到没,我焦头烂额,没力气抵御你的火力,请你手下留情,另找出气筒。”
“简宏成说,你越焦头烂额,他越有可趁之机。我问田景野要你地址,田景野不给。简宏成却主动将你所有信息送上门来,让我来火上浇油。你看,简宏成就是这种男人,早认识他早好。”
宁宥几乎噎住,“说完没?你若真火上浇油,我只有翻脸了。”
“你啊,唉,你以为我跟简宏成一样心狠手辣?我是来帮你。我问你,你家老公又是吃官司又是外遇的,你儿子怎么办?你自己都焦头烂额,你儿子还小,他承受得起?你以为刚才那女的敢舍命来找你,就不会冲去你儿子学校找你儿子?宁宥,我也是妈妈,别让孩子幼小心灵落下创伤,那会影响孩子一辈子的性格。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陈昕儿字字戳中,宁宥不禁又想到送儿子上学路上感受到的异常,儿子太乖,乖得已经不像个正常儿童,她怎能不揪心。如果现在郝青林出现在她眼前,她恨不能将这个罪魁祸首揍死,她只是鞭长莫及。可是,儿子!即使明知陈昕儿未必好意,可此时宁宥还是忍不住问:“你觉得带儿子逃离现场好,还是鼓励他面对事实好?”
“你先问问自己,你还撑得住吗?你都撑不住,你以为你孩子呢?”
宁宥叹息。“即使撑过去,又岂是好事。”
“对,小孩子太早认识社会不是好事。我提供你机会,你带上儿子去美国读书,我支付你生活费,支付你儿子全部学习费用,直到大学毕业。条件很简单,只有一个,从此绝迹同学圈。”
宁宥看着陈昕儿急切的脸,虽然脑袋阵阵的疼,心里烦乱得想撞墙,可陈昕儿不是顾维维,她终究对陈昕儿手下留情。陈昕儿既然已经上门纠缠,她只能正面解决问题。“昕儿,你没钱,简宏成每月转账给你的是他精算过后的生活费,支付你们儿子的生活之余,只够你打肿脸充胖子采购伪充简太所需的行头。你住的房子用的车,都没放在你名下。我们在上海的几个同学都清楚。消息来源是谁呢,当然只有你们两个中的其中一个。如此侮辱,由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做出来,你如果是旁观者,你会认为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简宏成如果不是心里想着你,不会如此对我。他用对我的侮辱来向你表衷心。所以你只要彻底从他生活中消失,让他彻底死心,他就会放弃那些向你示好的一切手段。我现在虽然没几个钱,但够把你安顿到美国。然后,简宏成会看见我一直在他身边陪伴,我会有钱支付挪走你的代价。”
“你言情小说看太多了。早年或许是,郝青林也对我山盟海誓呢。但现在呢,对郝青林,我是他新感情的绊脚石,对简宏成,我不过是他打发你的便宜借口。你如果真想成为简太,建议你转移目标,别吊死在我这棵树上,放过真正的目标。”
陈昕儿一愣,但左思右想,吐出一个“不”后,又说不下去,死死盯着宁宥不放。宁宥也有耐心,等着陈昕儿开腔。陈昕儿终于忍不住道:“不,就是你。我跟简宏成多年,我知道他私生活不乱,他生活中只有我,心里只有你。只要你彻底消失,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可是昕儿,你尝过真正被爱的滋味吗?那个时候,我是郝青林的整个世界,我在郝青林眼里是最弱小的。走在马路上,他一定是走在我的外侧;一起过人行道,车子从右边来,他一定走在我右边,等过了中线,他立刻换到我左边,体贴到毛细血管里。你以为一个真心爱我的人会趁我焦头烂额之际趁火打劫吗?简宏成能花言巧语地骗到你,因为你爱他,却骗不到任何一个局外人,包括我。你好好想想,你也可以去咨询不相干人的意见。”
陈昕儿依然死死盯着宁宥,忽然摸出手机给一位朋友打电话,将宁宥的话大致复述过去。很快,那边肯定了宁宥的说法。陈昕儿的眼睛一下茫然。卯足干劲盯了那么多年的目标,原来是简宏成施加的障眼法。而她却不知道简宏成的真正目标是谁。她直着眼睛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抓起包包就往外走。宁宥起身送她,却根本追不上陈昕儿凌乱但飞速的脚步。原以为陈昕儿可能会停顿在电梯前,可陈昕儿根本等不住,窜进楼梯间啪啪啪往下跑。宁宥只得作罢。
可宁宥回办公室坐下没多久,简宏成将一条的短信发到她手机上。“所谓趁你焦头烂额之际给我制造机会一说,只是我假陈昕儿之手转交给你的炮弹,我相信以你本质的不羁一定顺手用上,要不然抱定纠缠到底决心的陈昕儿不会很快离开你们公司大楼。你放心,我会接下去天衣无缝地演好下一出戏,保证以后陈昕儿不会再找你。你要刚强,有事尽管找我。这个号码二十四小时有人接听。”
宁宥将短信删除,手机扔到桌上,仰头呼啦一下瘫在椅子上,眼角渐渐沁出泪光。



宁恕锲而不舍地准时到下班后的仓库区取来一天监控摄录的内存,走出老远才钻进自己的车子,脱下帽衫,换上显然是比较贵的衣服。即使他有几十年决心的驱策,此时也觉得一天一次去仓库区实在是绑架了他的时间。他便趁天还没黑,他的应酬也还没开始,赶去西三数码店看看有无适用的大一点的内存。
进门便见田景野正陪一身板结实、满脸精明而江湖的中年男子说话。
田景野见是宁恕,便招手让他过去。“宁恕来,认识一下,这是阿才哥,我在里面认识的好朋友。阿才哥做土石方运输,以后你们项目建设起来,别忘找阿才哥。阿才哥,这位宁大总经理是个标准的青年才俊啊,是我看着长大的,比我有出息得多。”
宁恕连忙与阿才哥握手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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