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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物语(第一卷) 作者:裟椤双树-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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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马达的轰鸣声呼啸而至,两道雪亮的灯光毫不留情地刺进了我的双眼。 
我的身体,被冰凉的钢铁一穿而过…… 
那种彻底被分解与撕裂开来的痛快,刺激着我蛰伏了不知多久的记忆。 
我看见一朵赤红的三瓣花,从我身体中飞出,在空中画出了一道寂寞的弧线,最后沉默地消失在空气的另一端。 
把手给我,喂,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阿透。 
我叫……不语。 
不语…… 
不语…… 
6、 
五百年前。 
         浮生物语·狐守(9) 
我第三次从迎月河里捞起这个被村里的孩子们扔进河里的笨丫头。 
她云霞般鲜艳的红裙在清凉的河水里漂浮,真像一朵正在盛放的花。 
“把手给我。”我跳进河水里,拽住了她的手。 
她伏在岸上拼命咳嗽,吐出几口河水。 
我认识她,她就住在山脚下的村子里,家里开着一家小酒铺。我常替师父到酒铺买酒。每次都是她,踩在小凳子上,从比她还个高的酒瓮里舀出醇香的美酒,小心倒进我的酒壶,然后用布把酒壶擦一擦,才递给我。 
她是被现在的父母从山上抱回来的弃婴,他们并不喜欢她,对她只有严厉的呼呼喝喝。 
我亲眼见过她那个壮硕的养父举着木棍追打她,仅仅因为查账时,发现她卖酒少收了两钱银子。我看她一边躲闪一边求饶,通红的小脸上泪珠连连。 
之后,每次去买酒,我都会扔下比酒钱多出很多的银子给她,反正师父从来不在乎银两,总是给我很多很多。 
可这个笨丫头总会追出来,把多出来的钱找还给我,一分不差。诚实地让人想揍她。 
我拍着她湿冷的背脊,等她缓过气之后,问:“喂,我叫阿透,你叫什么?” 
“我叫不语。” 
我渐渐知道了她不受欢迎的原因,因为她总会对村里的人说“明天你砍柴时会砍到手!”、“你家夜里会失火,儿子会被烧伤。”之类的话,而且一说即中。村民们无不视她为怪物,没有一个人喜欢她,更有甚者,叫嚣着要把她赶出村子。而她那对养父母,实在舍不得失去一个免费的小杂役,千方百计把她留了下来。 
但是,当她对村里人诚实地说出“三天之后,村子会毁于一场大火,死伤无数。”之后,她终于被怒不可遏的村民们连打带骂地赶出了村子。他们骂她乌鸦嘴,骂她扫把星,专说坏的不说好的。要她有多远滚多远,再敢回村子就打断她的腿。 
三天之后,一场大火,将曾经热闹的村落烧成了废墟,死去的村民,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在漫山遍野的焦味中,我牵着不语的手,来到了师父面前。当师父看到怯怯站在我身旁的不语时,我分明看到他总是半眯着的双眼骤然透出了少见的光彩。 
不语成了我的小师妹。 
我之前的师兄弟们,没有一个是人类,他们有的跟我一样是狐狸,有的是鱼妖,还有山精。师父是迎月山的山神,一个慈祥的中年人,会许多神奇的法术,他教我们这些生于山野的妖怪们什么叫“有容乃大”,什么叫“谦谦君子”,要我们善待身边的一切。他教我们腾云御风的本事,给我们安定温暖的住处。迎月山中的生活,就像一个大家庭,师兄弟妹们或练武对弈,或琴棋书画,终日其乐融融。 
在遇到师父之前,我们每个人都过得不顺利。要么被道士追杀,终日担惊受怕;要么平庸无能,连一日三餐都找不齐全。至于我,师父更有救命之恩,他把我从一个老猎户手里买了回来,否则我定成为那老头身下的一张狐皮褥子。 
我是一只容易满足的狐狸,在遇到师父之后,我终于相信,这世间并不是如我的同类所说的那样糟糕,没有一个好人。我希望这样的生活可以长长久久,在不语来到我身边之后,这种希望更加强烈。 
不语跟我最是要好,从来到山里之后,就像条小尾巴一样跟着我,与我同练法术,林间嬉戏。最难得的是,她从不说谎,自她来了之后,谁偷吃了厨房的东西,谁偷跑下山去疯玩,只要师父一问她,她必然和盘托出,搞得这些师兄弟非常郁闷。她依然会对别人说“你今天下山的时候一定会掉进河里!”之类的话,但我们跟那些村民不一样,我们不但不会生气,还会很无聊地打赌,看她的话会不会应验。结果,无一次不应验的。 
         浮生物语·狐守(10) 
久而久之,我们开始怀疑她的真正身份。我们知道,师父收弟子,从来不会收人类。 
多年之后,我们这帮男弟子都长成了翩翩公子,而不语也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娇俏少女。师父在那年的寿宴上,很欣慰地打量着我们,同时也满足了我们心中多年的好奇。他说,不语的原身,是一朵谶花。 
谶花,生于西溟幽海之畔,最高的悬崖上,百年一开花,花瓣三分,赤红如血,以此花花瓣服下,可预见他人将遇之祸,故得名谶花。一旦谶花吸了天地精华,得缘修成人形,不但可预见人之灾祸,还能断人之死期。若取其皮,加以秘法,即可制成天下无敌之毒咒,中者必亡。 
正道眼中,此花,乃是不祥之物。 
师兄弟们惊奇之余,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那一场寿宴上,不语比任何时候都沉默。之前,她对自己的来历一无所知,甚至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又或者,她根本没有父母,只是一朵莫名其妙修成了人形的谶花,莫名其妙流落到迎月山。尤其那句“不祥之物”,真是无形一棍,打得她抬不起头来。 
她身边的我,暗暗抓紧了她的手,我真讨厌看见她一点点低落下去的样子,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拽着她,不让她继续往下落。 
第二天,我翻看了藏书房里,记载了各类妖魔的古旧手札,在关于谶花这一节的最末,留有一句话??—— 
谶花,谶花,一语成谶。反之,反之,花灭人生。 
我去问师父这句话的意思。 
师父叹了口气,说:“谶花从来不说谎话,她能准确说出一个人将要遇到的灾祸。但是,凡事都有两面。”他剪下盆栽里的枯叶,继续道,“不语能看见一个人的生命还剩下多少。打个比方,当她诚实地告诉一个人,你只能活十年或者只能活三天时,那这个事实真是神都无法改变的。可是,如果她说谎,告诉对方,你还可以活五十年,如此,对方的生命便会被改写,他真的可以再活五十年。但,作为一种违背本性的惩戒,说了这样谎话的谶花,会掉落一部分花瓣。应在不语身上,也就是说,她会少掉一块血肉。她替别人延长的寿命越多,她的血肉就会掉得越多,直到一块不剩,烟消云散。所以,自古以来想得到谶花的术师,一部分是想用它的花瓣制成害人的诅咒,另一部分,是想通过秘法将花瓣制成延年益寿的良药。” 
我终于明白了那句“花灭人生”的含义。 
那个月夜,我跟她并肩躺在山顶上,像小时候那样晒月光。清辉洒下,给了我们一个暂且宁静的世外桃源。 
“不语……”我望着空中的满月,“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你不是想向我求亲吧?”她的头靠着我的肩膀,咯咯地笑。 
“这个是你要答应我的第二件事。”我坐起身,把她也拉起来,“但是,第一件事更重要。” 
“你说。”见我认真,她也不再嬉笑。 
“永远,不要对人说谎话。”我一字一句地说,“答应我!” 
“我本来就不说谎话的啊。”她很奇怪地说。 
“答应我,任何时候都不要说!”我又强调了一次,抓紧了她的手,“你发誓!” 
她细腻的脸孔,在月光下散发着温柔的光晕,看着像个孩子般坚持的我,她点点头:“好,我答应你。不论何时,都不说谎话。如有违,便要我与你分离百年,永不相合。” 
我把她拥入怀中,那柔软而温暖的身体,给了我永世都无法割舍的眷恋。 
“阿透,我是不祥之物……我常常回想,当年村子里的大火,如果我不说出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呢?又或者,我若从没有出现在村子里,他们就不会承受那些厄运……”她在我耳边低语。 
         浮生物语·狐守(11) 
“你不是不祥之物。”我把她搂得更紧,“若今后有谁敢以此为借口伤害你,我必要他十倍奉还!不要胡思乱想,你只是说出了真话,而大多数人类不喜欢听真话。就这么简单。” 
“阿透……你对我真好。我们成亲好不好?只有这样,我才能让你知道,我对你也是好的。” 
她总是如此诚实。 
我笑了:“好!” 
7、 
下雪了。 
整个迎月山素裹银装。 
从这个冬天开始,师父要求我们进到深山修行。因为,他要从众多徒弟之中,挑选下一任的山神。 
年轻气盛的我,为“神”这个称号兴奋。 
师父说,每片山河,都要有一位称职的山神守护,他老了,灵气已在渐渐溃散,为了避免出现天缺地残的祸事,他要我们更加勤学苦练,以期能挑出一个最合适的继任者,守护现在这片山河。 
那个冬天,我跟不语约好,等到下一任山神诞生,不论这个称号是不是为我所获,我们都成亲。 
师兄弟们与我一样,都梦想从不值一提的小妖变成守卫一方的山神。我们的生活,再没有了从前的惬意悠然,有的,只是自顾自的修炼。而我们修炼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圆满各自的内丹。身为不同种类的妖,一身精元都在那颗内丹上,它越是圆满,我们的力量就越强大。 
我那些鱼师兄狼师兄猫师兄们,接二连三地修炼好了内丹。狐族内丹最难修炼,在师兄们已经大功告成之时,我的内丹尚处于即将成形的关键时期。 
那段时间,不语常带着我最爱吃的烧鸡来我修炼的山洞犒劳我。她每天只是象征性地打打坐练练气,根本没想过要去竞争什么山神。她唯一想做的,只是我的妻子。 
最开心的记忆,就是我们窝在山洞里,烧起一堆篝火,一边吃着喷香的烧鸡,一边看洞外落雪纷纷。 
岁月静好,最是可贵。 
师父在那个冬天里,很少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知道,他在陪伴他身染怪病的独生子。师父的儿子,从生下来就不会说话,也没有任何意识,如同活死人。多年来,师父用了许多方法,也治不好他,这让我们这些当徒弟的也颇觉难过。 
可是,渐渐地,山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我那些炼成了内丹的师兄们,逐一失踪了。诺大的山林里,没有他们半点踪迹。师父一夜间苍老了许多,一边给儿子熬药,一边暗自叹息:“也罢也罢,翅膀硬了,便去闯荡吧,迎月山还是太小了……” 
我跟师兄们的感情一直很好,想不通他们不辞而别的理由,难道在他们心里,跟师父跟大家一同生活的快乐,抵不上那番孤独莫名其妙的“闯荡”?何况,他们之前不是还心心念念地竞争山神之职么? 
虽然万般疑惑,可我不能在这件事上太分心。再过七日,我的内丹当可圆满,此时若心志不宁,很容易走火入魔。 
不语隔天会来看看我,带来的都是好消息,说师父一切都好,小师弟们也很听话,失踪的鱼师兄捎了消息回来,说自己到了一个很繁华的城市,还遇到了一个美丽的女子。 
我知道不语是不说谎的,我总算安下了心。 
可是,我分明又看到不语转身离开的刹那,那微微一皱的眉头。 
白狐是狐狸里的贵族,也是最聪明的,察言观色总是一把好手。 
我看着她在暮色中远去的背影,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留在雪地,一如美人脸孔上的瑕疵。忽然想起,不语的步履总是如云轻巧,踏水无痕,她总说满地皓雪是极美的景色,若留下脚印就糟践了,所以走路时,她从不在雪地上留下痕迹。 
         

浮生物语·狐守 
我站在洞口,本已安下的心,被某种奇怪的力量又牵扯起来。 
8、 
师父咽气前,指着对面的不语,恨恨吐出两个字:“孽徒!”从他口中涌出的鲜血,河一样流到了我紧紧扶住他的双手上。 
不语面无表情地站在我们面前,眼神里只有冰凉漠然。 
师父的房间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殷红的血迹,翻倒的药盅里,洒出黏稠的暗红色汁液,几个拳头大小的黑瓷坛散落在墙角,墙壁上,有一个被毁坏的暗格。其中一个瓷坛裂开了,洒出一堆暗绿色的灰。 
除此之外,我们三人身边还躺着一个血肉模糊,不知生死的少年——他是我们最小的师弟,一只雪豹。入门虽晚,资质却高,很得师父钟爱。 
我看见师父的胸前有个大洞,边缘焦黑,面上漂浮着一层赤红色的薄气,像覆盖了一片奇特的花瓣。不语的右衣袖,变得空空荡荡,曾经纤长白皙的右臂,失去了踪影。 
我的心,在师父撒手人寰的同时,似也停止了跳动。 
我突然觉得,离开山洞偷偷回来的行为是多么愚蠢。如果不是因为那该死的不安与牵挂,我不会回来,如果我不回来,眼前这一幕就不会被我看到,如果我不看到……如果我不看到……我是不是就可以心安理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干的?”我缓缓放下师父的尸体,眼见着这个救我,养我,教我,我曾发誓要以生命去保护他安危的恩人,渐渐失去人形,化作一只黑亮的蝎子。 
不语僵硬地扯动嘴角,笑道:“是啊。我要他教我更好的术法,我才是当山神的最好人选。可是他不肯。” 
“那些失踪的师兄……”我站起身,异常平静,“跟你有关?” 
“我要他们的内丹,这样我会强大得更快。”她说话时,眼睛一直看着窗外,“我憎恨被人扔石头的日子。我不要当不祥的花妖,我要当被人崇拜的神!” 
“你答应过我不说谎的,对不对?”我等我要的最后一个答案。 
“是。”她点头。 
我一仰头,吐出尚未成形的内丹,化作一柄细剑,犀利的银光从我与她之间横过。有种东西,瞬间被切断了。她的实话,让我领受了平生最大的愚弄。 
“想给老家伙报仇?”她讥诮地冷笑,“炼好你的内丹再来找我。”我的剑扑了空。她身姿的轻盈,遁形的功力,在任何同门之上。怒意,悲伤,在心中翻江倒海。 
我亲手葬了师父。把昏迷不醒的雪豹师弟安顿好之后,我看了这个曾经热闹,如今空荡零落的“家”一眼,绝然回到了山洞里。 
我的身体,比任何时候都强大。 
我的意念,比任何时候都集中。 
我的心,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该去做什么。 
9、 
找她的时候,没费任何气力。 
因为她就在迎月河边等我,红色的纱衣,白色的雪地,美得凄绝。 
已臻完美的利剑刺进她心口的时候,没费任何气力。因为她不躲不闪。 
她倒在雪中,染红了一片世界,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 
她的悔意是真是假,我无力分辨。她的眼睛安然合上,那朵总在她身体与眼中盛开的花,在厚厚的雪上枯萎成了一个寥落的印记。 
熟悉的身体,渐渐烟化。我眼见着如刀的雪风,裹起地上那颤巍巍的三瓣红花,越送越远。 
我的剑,当啷落地。 
10、 
我成了迎月山的新任山神。 
一百年,两百年,我迟钝于时间的流动。终日在山中,或静坐,或沉睡。 
         浮生物语·狐守(13) 
某种伤口也渐渐结了痂。 
是啊,我只是除去了一个弑师父害同门的妖孽而已。难过是有的,午夜梦回的牵念也是有的。但,一切都在时间的流动中安静下来,被我藏到了最深的地方。 
这里的一切都因为我的灵气而繁茂生长,山青水透。只是,天气永远是阴的,天际的阳光从来照不到这里的山水。 
“山神的心情,会影响到天气。”一个春天的午后,我正在河边树下小睡,一个女人把我吵醒。 
“你看起来真是一只很忧郁的狐狸啊。”她蹲在我身边,黑衣黑发,杏眼红唇,没心没肺地笑。 
“你真是一只很无聊的树妖。”我瞟了她一眼,把荷叶盖回脸上。 
我认识这个叫裟椤的女妖快十年,她每年春天都会来山里采一种很酸很酸的野果,说是送人酿酒。偶尔我们会闲聊,时间一长,她知道我的故事,我也知道她的一部分故事。这树妖的道行修为,远在我之上,却总爱摆出一副初级小妖的天真无知,故意说一些不着调的玩笑话,很是让人气结。 
“喂,我今天来是给你带个好消息的。”她拿开我的荷叶。我不耐烦地坐起来,正要发火,却被一个稚嫩急促的声音打断—— 
“师父师父,雪豹师叔醒了!!!”一个胖胖的孩子,我的白兔徒弟,从林中火急火燎地向我跑来。 
我心下一震,猛地起身,御风飞回。直到刚才我才发现,潜意识中,我一直在等这场苏醒…… 
深夜,我从雪豹的房间里走出,一抬头,满月当空。 
许多年前的某个夜晚,从最深的地方挣脱而出。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山里走去。 
一地银白的山头上,我和树妖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 
“你决定了?”她秀眉一挑。 
“我不在的时候,请你代为照看迎月山。” 
“你不能离开太久。我不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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