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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脸汉刚被扯下破布,立刻就破口大骂道:“该死的王八蛋,枉我叫你大哥那么多年,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等无耻之徒!”
“哎,给你说话可不是让你骂人的。你到底招不招,如果不招的话,胡大人现在可就要送你去诏狱试验新刑具了啊。”杨冲这次比圆脸汉还要不耐烦。
圆脸汉拼命点头道:“我招,我招,我全招。”
“刚才他说的话,你可还有补充的?”杨冲问道。
“有。我们两个不单单是派来替苏晓晓抓捕公主的。而且,我们两个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要杀死苗族势力头目的女儿阿兰朵……”他急于招供,被口水呛了一口,拼命咳嗽起来。
“阿兰朵?难不成是……”杨冲凝眉一想,正待追问,只听得空中“嗖嗖嗖嗖”四声,有四枚寒光闪闪的东西径直飞来。
胡古月嘴里喊声“小心飞镖”,身子一避,躲开了射向自己的那枚。又飞身踢开了射向杨冲的那枚。虽说他的身手已敏捷至极,可毕竟飞镖数量实在太多,应接不暇。那两个大汉都被飞镖射中,先是痛苦地抽搐一番,然后脸色变成了黑色,眼珠迸出而亡。
“这飞镖上淬着剧毒。”胡古月瞧都不瞧地上的两具尸体,而是警惕地扫视四周,“如若不是方才杨兄你的妙计引人入胜,我早就能察觉到发镖之人潜在高墙之上的。”古月说着,放松下来,无不懊恼地说道,“如今被人杀人灭口,还让那人就这么逃了,实在是……哎……”
“胡兄,我看我们最好还是进东瓦房里瞧上一瞧,毕竟那一屋子,昏的昏、弱的弱,都需要照顾。而且……而且我很在意,东瓦房里的那个苗族姑娘,是否就是他们口中的阿兰朵。”杨冲嘴上就说了这么多,可心中还是补了一句——“况且,我也很想仔细瞧瞧,我那未婚妻林大美人,究竟长的什么模样。”
十九 同骑
一匹骏马在夜色中飞驰。
那马全身雪白,马鞍、脚镫都是烂银打就。踏着一路月光,马蹄声清脆悦耳、错落有致,令人不免想到“大珠小珠落玉盘”。鞍上那人,身材清瘦娇小,虽说既穿着夜行服又蒙着面,可单从身型上来判断,便知是女儿身。
就在一炷香的工夫之前,她干脆利落地射出四枚毒镖,结果不出她所料,那两个大汉一命呜呼,而胡古月和杨冲却安然无恙。
胡古月的反应如此敏捷,既能自保又能保护杨冲,这是黑衣人始料未及的。可就算胡古月反应异常迟钝,他和杨冲也不会中镖——黑衣人根本没打算下杀手,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因此故意射得偏了些。
“刀姑娘,嘻嘻,你这是要赶去哪里啊?”
途径一片小树林时,黑衣人忽听得这么一声,当下心里一惊,勒住缰绳,让白马徐徐而行。她环顾四周,并竖起耳朵仔细感受周遭的动静。一旦发现声音的来源,立即准备出镖将其射杀。
“刀美人,嘻嘻嘻嘻,我在这里啊!”那是个滑稽猥琐的男人的声音。
这被称为“刀姑娘”的黑衣人,对自己的武功颇为自信。在如此寂静的时刻,莫说对方是这般大声喊叫,就是喘息声重了些,她也能准确地判断出对方所在的位置。
可现在,对方一路如此肆无忌惮地高声叫嚷,甚至还带些调戏的意味,她却遍寻不着其踪影,束手无策。
她现在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对方十有八九不是敌人,否则对方若是要突施冷箭暗算她,只怕是轻而易举。
正这么想着,只觉得白马身体一沉,背后已多了一人端坐于马鞍之上。
刀姑娘惊恐地扭过头去,见到的是一张令人作呕却颇为熟悉的面孔。
那人一身粗麻衣服,是农户打扮。他身材矮小瘦弱,倒三角眼配上山羊胡子,透出一股子说不出的怪异。他的相貌原也算不得极丑,可在下巴处偏生了一颗极大的肉瘤,便令人十分恶心了。
“原来是武潘安大哥,好久不见啊。”刀姑娘用脆生生的嗓音寒暄道。
真是天下奇闻,这么丑陋的男子,竟然叫作“潘安”!自古女子的如意郎君,便是要满足“潘驴邓小闲”五样。这“潘”,便是指拥有“古今第一美男”潘安之貌。
特别说明一下,这里的“潘安”指的是西晋文学家潘岳,而绝不是眼前这只丑到别人绝不想多看一眼的癞蛤蟆。
“嘻嘻,好久不见,你有没有想你武大哥啊。”潘安说着,把嘴凑到了刀姑娘的耳边。
刀姑娘立刻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口臭之气,她强忍住呕吐的冲动,勉强笑道:“想啊,当然是想啊。”
“哦?想我什么?”武潘安抚摸着刀姑娘,淫笑道。
刀姑娘奋力挣扎道:“好哥哥,你就饶了我吧。我年纪还小,可经受不了你这手段。”
伴着口臭,武潘安在刀姑娘的耳鬓厮磨,道:“那哥哥晚上可寂寞得很啊!”
刀姑娘突然灵机一动,道:“好哥哥,你好心急啊。虽说妹子我长得倒也算标致,可我未经人事,就算我想好好侍奉哥哥,只怕是……是……哎哟,人家怕羞,说不出口。”
武潘安本来淫念大起,想就地要了这小妮子。不过刚才听她这么一说,倒是心里冷了许多。他虽是淫邪之徒,可却最不喜欢处子。
“好哥哥,你可知道咱南京城里,第一美人是谁吗?”刀姑娘见武潘安有些萎顿,立即抛出诱饵。
“嗨,不就是那个林黛玉嘛。”武潘安语气颇为不屑,“这小娘们……嘻嘻,总之,这小娘们也不过如此。”
刀姑娘听得出他话中另有深意,却欲言又止,显然是不想与外人道。反正也无关紧要,她索性识趣不问,只假装惊讶道:“人人都说‘探花郎’武潘安对天下美女了如指掌,没想到竟然知道的尽是些老皇历。”
武潘安的外号其实是“采花贼”,刀姑娘曲意奉承,故意说是“探花郎”。
“你放屁,老子虽不敢说对天下美女都了若指掌,可这南京城里的俏妞们,老子可是如数家珍。南京城里第一美女,不是林家大小姐,却是哪个?”武潘安停止了对刀姑娘的骚扰,不服气地说道。
“若解多情寻晓晓,花柳深处是苏家。”刀姑娘说完微微一笑,“这江南第一名妓苏晓晓的名号,你总不会没有听说过吧。”
“这自然是听说过。怎么,这小骚货在咱南京城?”武潘安浑身一颤,道。
“她在咱们这南京城里,待了只怕已有一个月了。”刀姑娘知道武潘安已然上钩,故意讥讽道,“我瞧那苏晓晓,莫说是江南第一名妓,就赞为天下第一美人,也绝无不可。你堂堂‘探花郎’,却连‘花魁’都没有探过,真不知道你这些年,在混些什么。”
“这……”武潘安有些哑口无言,旋即咳嗽一声,问道,“她既是个妓女,那大爷我有的是钱,又何愁探不了她这朵花?”
“早几日,你说这个话,妹子我倒也无话可说。苏晓晓的花船日夜泊在秦淮河畔,唤作‘同心舫’。你出得起钱,当然就可以上船。”刀姑娘说到这里,故意叹息一声,道,“哎,可惜啊,可惜。”
“可惜?此话怎讲?”武潘安不解地问道。
“只可惜啊,如今这‘同心舫’里,早就空空荡荡,美人不在啦。”刀姑娘重重叹了口气,摇头道。
“这……这倒是果真可惜。”武潘安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不知有何人知晓这美人的踪影,哎……”
“听武大哥的口气,若是有人告诉你这美人的去处,你必有厚报?”刀姑娘借着他的话,引出自己想说的话。
其实武潘安本也没有想过“必有厚报”云云,只是被刀姑娘这么一说,有些“话赶话”似的说道:“那是自然,我武潘安虽是个好色之人,可最重义气。若有人告诉我那苏晓晓在何处,我自然少不了他的好处。”
“哈哈,等的就是武大哥你这句话了。”刀姑娘大笑一声,道,“实不相瞒,这普天之下,知晓苏姑娘去处的,唯我一人。”
她此话言罢,便狠狠往马肚子上抽了一鞭。白马立即飞奔起来。
“刀姑娘,你这心急火燎的,是要带哥哥我去哪儿啊?”武潘安虽说嘴上在问,可心中早已猜到了八九分。
“呵呵,武大哥何必明知故问。大哥你晚来寂寞,苏姑娘又独守空闺。你说,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天下可没这等便宜事。”武潘安知道这丫头素来鬼得很,暗自提防别着了她的道,“这不明不白的,我可不和你走。”
“好,武大哥是豪爽之人,小妹我也就有话直说了。”刀姑娘又抽了一鞭,道,“我要你帮我除掉一个人。”
“此事容易,你快把那倒霉鬼的名字报给本大爷听了。”武潘安虽然相貌丑陋,但武功高强。故而他一听交易的内容是要他做杀手,便自信满满起来。
“此人姓胡,名古月。你明日去城中‘风满楼’客栈便能寻到他。”刀姑娘此人也是奇怪,方才在莫愁观里,她明明有机会出手杀害胡古月的,却故意射偏。如今才过没多久,她就立即变了主意,以苏晓晓的美色相诱,找来武潘安做杀手,要除掉胡古月。真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
“胡师弟!?”一听要杀之人是胡古月,武潘安立即有些心虚起来,“刀姑娘,你可知道这胡古月的来历吗?”
刀姑娘知道他还有话说,故而也不搭腔。
“大约是十年之前,那时,我还在伏牛山上跟着‘南阳老君’韩满韬学习武艺。有一日,这姓胡的小子被送上山来,也就八九岁的光景吧。我瞧他那身打扮,该是个世家公子。你也知道,一般来说,上山拜师学武艺的,都是像我这样穷苦出身的,哪有像他这般细皮嫩肉的。”
刀姑娘想到自己的身世,想说些什么,可为了免生枝节,她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渐渐的,我发觉师父非常偏心。虽说胡古月是小师弟。但师父很多时候,是单独指点他的。我们别的师兄弟,可没有这样的待遇。再到后来,师父更加过分,很多招式只传给胡古月,我们却是不让学的。真不知道这小子除了家里有钱,还有什么东西能叫师父看上。可说起来,我师父又不是个贪财之辈……算了算了,总之,这姓胡的小子武功不弱。”
“哦?如此说来,胡古月的武功在你之上,你没有必杀的把握了?”蒙面布下,刀姑娘的脸上一丝诡谲的笑容稍纵即逝。
“可以这么说,不过若真打斗起来,我和他算是在伯仲之间吧。”武潘安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着实没底。自他偷了师父的“点穴秘籍”偷偷下山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位小师弟,也不知道他如今武艺究竟到了何种程度。不过他自信这些年来,他武艺已大有进步,习武的年头又比胡古月多了整整十年,就这么计算来计算去,不断暗示自己会赢,但担心自己会输的念头却如同不倒翁一般,按下去就站起来,不可遏制。
“原来如此。”刀姑娘一勒缰绳,白马停在了一间破旧的农舍前。
“就是这儿?”武潘安难以相信。
“不错,就是这里。”刀姑娘提鞭下马。
“你说天下第一美人苏晓晓,就在这座破草房里!?”武潘安纵身一跃,然后飘然落地。
话音才落,只见农舍的柴门被人推开,走出了一个俏村姑来。
武潘安一瞧见这俏村姑,立即就把什么都抛在脑后了,施展轻功急吼吼来到村姑面前,一把将她抱住,又亲又啃。亲热了一会儿,他才觉得有些不太对头——这村姑俏则俏矣,却还当不起“天下第一美人”六个字。
“武大哥,这不过是苏姑娘使唤的丫头东儿罢了。”刀姑娘轻声笑道,“不过要是你也喜欢,叫她们主仆二人一齐伺候您,也未尝不可啊!”
武潘安听闻此言,乐不可支。忽听得农舍中有人柔声唤道:“门外是谁在喧哗。东儿,你快些进来。我才洗完澡,还没穿衣裳呢。”
这声音自有一股勾魂夺魄的力量。
武潘安再也无法忍耐,丢下东儿,扯开柴门正打算冲进农舍。刀姑娘抢身挡住了他的去路。
“怎么,小丫头,你若打算也凑个热闹,可得把这身夜行服脱了。”武潘安咧嘴大笑,露出满口黄牙。
“武大哥,您还没答应妹妹的条件呢。”刀姑娘倚住门框,抬腿抵住另一边门框。
“东儿,你怎么还不进来,我一丝不挂,冷着呢。”农舍里传来如此香艳的一句。
武潘安再无犹豫,把胸脯一拍道:“师兄杀师弟,有什么难的。胡古月的小命,包在本大爷身上了。”
“好!武大哥,请吧。”刀姑娘放下腿,让开身子。
武潘安“哈哈哈哈”一阵浪笑,将东儿一把抱起,嘴里喊着“小娘子,我来啦”,便踏入了农舍之中。
二十 夜谈
自袁玉符住进莫愁观以来,观里还从未如此有人气过。
经历了一场大火和一场大雨,八卦和两仪早就累得筋疲力尽,在草堆上酣然入睡。杨冲问了玉符,得知所有的被褥在刚才都给烧完了,只好将原本裹住林黛玉的被子盖在两个孩子身上。玉符架起一堆火,使屋子里暖和一些。
“符妹,我看今晚你就带着这两个孩子去我家住吧。”杨冲不想吵醒孩子,故而压低声音,轻声说道,“还有这名苗族女子,总不见得将她一人丢在这里,也一并带了去。”
“是啊,符……呃……袁姑娘。”杨仲经过这一番劫难,自觉和玉符亲近了许多。本也想跟着少爷唤她做“符妹”,可总感觉有些别扭,还是叫“袁姑娘”习惯些。他见如今这莫愁观被两个大汉烧成了残垣焦壁,哪里还肯让心上人住在这里,所以立刻为少爷帮腔道,“少爷说得极是,你这次就不要推辞了,即使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两个孩子考虑不是吗?”
“瞧你们这对主仆,一搭一唱的。嘿嘿,我几时说过我不愿意了?”玉符狡黠一笑,“不过我先声明,我算是借宿,会付房钱的。”
“袁姑娘,你这又是何苦……”杨仲刚想劝阻,却被少爷打断。
“也好,符妹,就照着你的意思办吧。”杨冲早就摸透了袁玉符的脾气,深知就算苦劝,她一样会坚持付房钱,不如省点力气。
其实杨冲心中还有别的小九九。他那未过门的娇妻林黛玉端坐在床边,虽说她涨红着脸,低着头不敢往他们三人这儿瞧,可杨冲知道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在侧耳倾听。若是杨冲邀请袁玉符太过殷勤,难保这林妹妹不会吃醋。
“可是……少爷……”杨仲吞吞吐吐的,想说话又不敢开口。
“仲弟。”杨冲拍拍书童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事宽则圆,急难成效事。很多事情,需得一步步来。”
“是。”虽说杨仲还是半知不解,但他早已习惯了对少爷的无条件顺从,便不再说话了。
杨冲正待要调笑一番这对欢喜冤家,却听见床榻那头传来一句怯生生的话:“这位……这位就是袁姑娘吧。”
说话的,正是林黛玉。
“哎呀,瞧我瞧我,把我这大嫂给冷落在一边了。”玉符一拍脑袋,大眼睛“滴溜溜”一转,转而对杨冲说道,“冲哥,你这男人可真是差劲,光顾着自己披着大氅耍威风,却不给我大嫂披上御御寒。”
“袁姑娘……我……我还没过门呢。”林黛玉听她一口一个“大嫂”,羞得满脸通红。
“那还不是迟早的事儿嘛,嘿嘿。”玉符说着,朝杨冲眨眨眼。
杨冲被玉符这么一闹,方才想到林黛玉衣衫穿得单薄,又淋过雨。她一个千金大小姐,身子骨娇弱得很。如今这屋子里虽说生着火,可毕竟还是有些寒意。他急忙脱下大氅,朝林黛玉走去,作势要给她披上。
“使不得!使不得!”林黛玉自小养在深闺,被灌输的都是些“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此刻见陌生男人要靠近自己,一时也顾不得对方是就要拜堂成亲的未婚夫,吓得大叫起来。
杨冲料不到林黛玉的反应如此之大,只见她腾地从床上站了起来,吓得连连后退,加上她那披头散发的模样,就好像杨冲要对她施暴一般。
这情形让杨冲好生尴尬,他手提着大氅,还保留着要为什么人披上的姿势,却僵立着动弹不得了。
玉符见形势不对,眼珠一转,道:“哎哟,是我的不是。林姑娘替我奔走求药,我还未道谢。况且这莫愁观里,怎么说我也是主人,你们都是客人。哪有让客人招呼客人的道理。”她说话间已走到了杨冲身边,从他手中拿过大氅,走到黛玉身边,又道,“适才是小女子我说话孟浪了,不过嘛,杨秀才说我是‘年纪尚幼’,林大小姐,你就当是我童言无忌吧。”
玉符说起“年纪尚幼”四个字,叫杨冲又想起了前几日他们在测字摊前初次见面的情形。他心中不免唏嘘,想这才短短五日,竟发生了那么许多事。人生命运,实在叵测。
既已想到了测字摊,他继而又想到了那个“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