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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卿影听了这话，就觉得不好，似乎有些不怎么美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急忙将信接了过来，展开来，细细的读了起来。
足足过了两盏茶的时间，她才放下手中的信件，冷冷的说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事情虽然令人恶心。但是真假却是让人生疑。我倒是疑心，你姐夫是被人算计了。我想着，咱们不如进京去看看，一方面是看看你大姐，一方面也要看看你姐夫到底是不是个能够托付终身的人！”魏氏忍不住又是叹气，“毕竟你姐姐还有孩子……她比不得你……若是就这么……孩子该怎么办？哎！”
花卿影心里明白，花鸾影的情况和她不一样，也不能一概而论。若是你真的也闹到了和离的地步……只怕是会让姐姐十分痛苦的！
第120章 又是大大的不好！
魏氏瞧着花卿影那微微蹙起的眉毛，禁不住叹息。
“你们姐妹两个，也不知道是怎地的了，于婚姻这一途上，为何如此的坎坷？你姐姐，本来就是为了咱们家。不得已才嫁到了那赵家。本以为，那姓赵的诚心求娶，又比你姐姐大了十几岁，理应是处处想让。没想到，居然也走到了今日这个地步……”
花卿影心道，花鸾影的个性最是刚强，然而往往凡事不肯屈就半分，宁折不弯，容易令人产生距离感。她轻易是不肯向家里求救的，这一次竟然写信主动要求她们进京，可见事情已经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
可是问题，花卿影前世的时候，从不曾听说她的姐夫赵臣清有过任何的不轨或者丑闻，为何到了这辈子，居然出了这种事情？
她心中思忖了片刻，便张口问道：“娘。这事情我早便想着问你了。姐姐到底为了什么非要嫁给那赵臣清？”
花鸾影姿容秀丽，卓尔不凡，比之花卿影的容貌不遑多让，甚至还多了两分清冷之气。寻常人见了都说是不食人间烟火。
当年，在通州城里，追求花鸾影的青年才俊大有人在，虽然并不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子弟，可是那些个商贾之家的长子，都是倾慕花氏女的精明强干，哪一个不想娶回家去，操持家业？
更何况，花鸾影出得厅堂、入得厨房。样样出色，简直可以说是当家奶奶的最佳人选。
就是这么一个众星捧月的情况之下，花强却是将花鸾影嫁给了当时年近三十、又是鳏夫的赵臣清。
这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
魏氏脸色暗淡，显然是不愿意提起那时候的事情，可是却又觉得入京之间，不将事情说个清楚，只怕也是麻烦。
如今这二女儿早已经不复早前的任性妄为，反而行事颇有章法，每每想到的主意。比他们这些为父母的还要老练狠辣。这一次，花鸾影弄到了这个地步，恐怕还真得借助花卿影的一些智谋了。
“这事情要是说起来，还得到你刚出生的那一年说起……”魏氏想了想，到底还是据实以告了。
原来当初，魏氏同花强成亲之后没多久，便就生下了花鸾影，虽然是个女儿，但是也是爱若至宝。然而，魏氏总是想着要给花强多生几个子女，开枝散叶，免得如同花强自己一样，没有个依靠。
然而。直到花鸾影五岁那一年，她才算是又怀了一胎，这一胎便是花卿影。
魏氏当时年纪已经不小了，这一胎的胎相又特别不稳固，她遭了不少的罪，才算是保住了孩子。
正在她临盆的前夕，离家许久的魏之然，也就是她的兄长，现在的一心大师，却是突然回来了。
魏氏自然是又惊又喜，可是这惊喜劲儿还没有过去，就又是一个晴天霹雳——正在壮年的魏之然居然说要出出家为僧！
魏氏一族只剩下了魏之然和魏氏两个人，若是魏之然出家，那便等同于魏氏一族彻底绝户了！
魏氏骤然听说这个消息，自然是一味的苦劝，可是无论她如何的恳求，魏之然就是不为所动，执意出家，甚至于背着魏氏和花强直接上山，准备剃度。
魏氏知道了消息，自然是不肯罢休，不顾身子沉重，便坐了马车想要上山阻止魏之然的荒唐行径。
也是事有凑巧，那一日，天降大雨，而花强偏巧又不在家中，而是出城去收债。魏氏又心中焦急，哪里能够等着花强回来？
她便冒着大雨，领着两个婆子便就往那山上的寺庙而去。
然而，她只知道魏之然要剃度，却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一座庙宇。这通州城虽然不大，但是大大小小的寺院总有七八个。
魏氏只好一间一间的找起来，等到她寻到第三间的时候，却是已然不堪重负，劳累过度，动了胎气！
这山间野外，又是倾盆大雨，两个婆子早就慌了神，听着魏氏一声声的嘶叫，她们顿时是手足无措。
魏氏一边说着，一边攥住了花卿影的手。她的手心冰凉，仿佛是又回到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天。
“那时候，我已然是发动了，却是只能在马车中待产，天气又冷，我又是疲惫不堪，早就没有了精神。那两个婆子也是不经事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眼见着事态就要严重的时候，却有一个年轻人路过此地。他见我如此这般，便急急忙忙的命了家里的丫鬟婆子，过来帮忙，又找了几个随行的家人，去各处的寺院寻找，终于将你的舅舅找了过来！你舅舅的医术你是知道的，自然是他来了，我便得救了……因此，你是你舅舅亲手接生的……所以，他才对你格外的疼爱。”
听了魏氏的话，花卿影觉得嘴巴有点干，哑着嗓子说道：“那，那个救了您的年轻人，就是，就是姐夫？”
“没错，那个人就是赵臣清！”魏氏叹息着回答。
花卿影心中一凉。
这么说起来，姐姐倒是为了她才嫁给赵臣清的？
想必父母亲是为了报答赵臣清的救命之恩，才会答应他一个鳏夫求娶长女的要求。
可是也不对啊。
那赵臣清若是真的对姐姐有意，大可以早就定下婚事啊，为什么要娶妻，却又等到妻子去世，又求娶姐姐做了填房？
要知道，虽然对于赵臣清自己来说，填房和正室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在世人眼里看来，那填房终究是低人一等的。
总不会是因为姐姐没有长大，他又等不及了，所以先娶了一个？
这也太荒谬了。
他难道还自己的第一个妻子一定会死？或者说妻子不死，他就让姐姐去做妾？
花强夫妇便是再想要报恩，也不会糊涂到让女儿去做妾室的！
花卿影突然觉得自己出生的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而且每一件事情都透着古怪。
那一年，魏之然出家了，变成了一心大师；
那一年，赵臣清恰巧到了通州，还救了魏氏一命；
还有，也是那一年，孟淳来到了通州，做了紫瑶的邻居。
也或者，那一年，还发生了更多深不可测的事情。
“娘，这事情可真是奇怪！为何姐夫过了十几年才想起来求娶姐姐呢？而且，他又是如何能够知道姐姐已经到了待嫁的年纪呢？”
花卿影忍不住追问起来。
她这么一说，魏氏倒是愣住了。她之前还真的从来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
她总觉得，自己的女儿这般的出色，有人来求娶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却从来没想到，赵家身在京城，却是为何能够知道她女儿的贤名？
“许是这些年咱们家同赵家一直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打听到了？京城和通州虽然不近，但是也不算是太远，要想要打探一个女子，也没什么麻烦的。”
魏氏这些话虽然也算是一种解释，可是却是不合常理。
此时，一颗怀疑的种子已经埋在了花卿影的心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自从花氏离开了蒋府之后，各路主子是乱成一团。
老太太自然是气得火冒三丈，立即命令康嬷嬷去仔细核实，那花氏的嫁妆到底短少了多少东西。
当她得知居然少了将近五分之一的物件的时候，顿时目瞪口呆了。
花氏带了将近二十万的嫁妆入府，这五分之一就是四万！
这让蒋府就算是砸锅卖铁，也难以支付啊！
而且，这也不过是几个月的功夫，韩氏居然挥霍了如此多的银子，这简直是令人瞠目结舌。
老太太心中知道，恐怕想要弥补这个窟窿是很难了。
为今之计，恐怕只有让蒋宏琛厚着脸皮去将花氏求回来了！
“祖母！这绝对不可能！”
蒋宏琛听了老太太的想法之后，自然是一口回绝！
“琛儿，你听祖母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若是不肯服这个软儿，咱们家只怕就要卖祖产了！这四万两不是小数目！咱们家一年的进项也不过是五千，你想想，要如何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填补？”土叉吉弟。
老太太苦口婆心的劝说起来。
蒋宏琛本来对于花氏就无感，之前又被她那样咄咄逼人的质问，自然是觉得颜面全无。
他一向自诩清高，又自视颇高，怎么可能为了一介妇人纡尊降贵？
更何况，早先一次，花氏离府的时候，他已经不顾面子去花府门前跪求了一回，当时就十分损失颜面，到了这一次难道还要故技重施？
他当然是千万个不愿意。
老太太见他油盐不进，心里埋怨韩氏将儿子养成了这等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东西。这等不知人间疾苦，不懂家里的艰难，却顾忌自己那三分颜面，又能成什么大气呢？
然而，毕竟不是她的亲孙子，有些话是没法说得那么透彻的。否则只怕劝说不成，反成仇。
她临老了，可不想再回到祖宅孤苦伶仃度过余生了。
她叹了一口气，刚要换一个法子继续劝说，康嬷嬷却是急匆匆的闯了进来，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就直接大声说道：“老太太，大大的不好了！”
第121章 嫁妆都是假货！
老太太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觉得呼吸都短促了许多。
这几天已经有太多的“大事不好”了！
她都不知道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这一次，又会是什么样的噩耗？
“你这又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不是让你去库房好好核查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老太太有些不悦的指责康嬷嬷。
康嬷嬷都顾不上委屈，神色慌乱的说道：“老太太，不好……那库房里的东西……哎！奴婢也说不清楚了，您还亲自去看看吧！”
康嬷嬷最是个机敏爽利的性子。很少这般手足无措，可见，必然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老太太也是乱了心神，急忙起身，让丫鬟给披上了斗篷，又看了支支扭扭的蒋宏琛一眼：“琛儿，你陪着祖母一起去吧！”
她也不得不留个心眼了。
这儿子、儿媳妇、孙子，都不是亲生的，将来若是有个什么不妥当，只怕是都要将怨恨发泄到她这个老东西身上的。
这一次，为了稳妥，还是找蒋宏琛做个见证吧！
蒋宏琛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方才已经驳了老太太的面子，可不好再拒绝了，就顺从的扶着老太太去了库房。
库房里，已经是一片凌乱。甚至狼藉满地。
许多物件都被直接堆放在了地上，乍一看去，简直如同破烂一般。
老太太皱了皱眉头，扭头去问康嬷嬷：“你们这是做什么？怎么弄得这么乱？这东西难道就直接扔在地上？”
“老太太。奴婢这也是没有办法。实在是看不出个真假，只好每一样都倒出来，一个一个查看了！”
“你说什么？”
老太太听了“真假”二字，顿时双目圆瞪，死死的等着康嬷嬷：“什么真假？你的意思是，这里面有假东西？”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人用假东西给自己的亲生女儿做嫁妆？
“老太太，奴婢怎么敢胡言乱语。”康嬷嬷苦笑了一下，从地上捡起了一个金灿灿的赤金镯子。递到了老太太的面前。
老太太接过了镯子，又掂了掂分量，觉得沉得压手，再看看成色，又是黄澄澄的刺眼，怎么也没看出到底有什么问题。
康嬷嬷从头上取下一只发簪，用力的刮了刮那个金镯子的表面……
老太太对她这种荒唐的行径，表示震惊：“你这是……”
随即她的声音又是戛然而止。
原来，那镯子的表面竟然竟然轻易的被划开。甚至于表皮都剥落，里面露出的却是发乌的金属，虽然也是黄色，但是显然不是金子！
“这是……”
“镯子外面贴了一层薄薄的金箔，里面却是黄铜的！分量都是一样的，但是分明就是鎏金的假货！价值要相差百倍！”康嬷嬷摇着头无奈的解释。
她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若是一个两个这样，她还可以私下里找太太，帮着遮掩过去，可是现在，竟然是十有八九都是假的，只有那么一两件是真的！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康嬷嬷也的确是故意用模棱两可的言语将老太太给引来的。
她一个奴婢，实在是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老太太简直是震惊了！
这般荒诞不羁的事情，居然又发生在了她的身边！
那花氏的嫁妆居然大部分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这。怎么可能？土叉丸号。
她看了一样同样目瞪口呆的蒋宏琛，推了推他：“琛儿，花氏的嫁妆你们之前可曾是验查过真假？”
“不，不曾！”
蒋宏琛心道，这世界上哪里会有人去验查嫁妆的真假？又怎么会有人用假货给亲生女儿做嫁妆？
这简直是亘古未有的荒唐事！
“那这些东西，怎么会……变成这样？”老太太狐疑的瞥了康嬷嬷一眼。
康嬷嬷立即跪倒在地，指天发誓：“奴婢绝对没有半句虚言，更加不敢欺瞒老太太，否则五雷轰顶！”
“你说这些干什么？”老太太接着追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也是事有凑巧。有个丫鬟粗手粗脚不小心将一个箱子给弄倒了，奴婢正想要过去责骂，却发现那箱子里面有一串珍珠帘子的光泽不对劲，很显然是假货。再细细一瞧，又发现那玉如意好像也颜色不对劲，有些青的过头了。等奴婢细细验查之后，竟然发现一箱子东西，大多数都是这种似是而非的赝品！”康嬷嬷便命令丫鬟们将所有的箱子都倒出来，一一验查，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花卿影的嫁妆，都是假货！
“假的？都是假的？”老太太踉跄了几步，差点跌倒。
这可如何是好？
再过三日，就是那花家来讨要嫁妆的最后期限了！
本来这短少的四万两银子就无处可寻，现在又发现手里的这些都是假货，这不是等于他们蒋府欠了那花府二十万银子？！
“你可知道，这真的东西去了哪里？”老太太强做镇定，去问蒋宏琛。
说到底，她还是不相信花府会用假货来当嫁妆，一定是什么人生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些东西都换了！
现在什么时候换的，或者是怎么换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问题就是到底是什么人换了东西！
“我，我不知道！”蒋宏琛知道老太太是疑心他一时周转不开，动了歪心，所以急忙解释。
“那你娘……是不是她……”老太太又问道。
说实话，蒋宏琛心里也疑心是韩氏做的手脚。
毕竟她曾经瞒着家里的所有人，将大批花氏的财物拿出去变卖，当时大家也是一无所知，如果说她真的胆大包天，替换了儿媳妇大部分的嫁妆，这也不是不可能！
蒋宏琛虽然心里怀疑，到底是碍于儿子的身份，不敢随意的质疑母亲。
老太太想了想，看着满地的琳琅满目，实则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她的心中苍凉无比。
“康嬷嬷你陪着我回去吧！我想要静一静！”
老太太的背脊都弯曲了，好像是一瞬间就老了十岁。
蒋宏琛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怒该悲。
“你说说，这事情到底是不是平儿媳妇做下的？”老太太过了许久，方才平复心情，能够平心静气的和康嬷嬷分析问题。
康嬷嬷倒是难得的清醒。
而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作为一个外人，反而看得更加清楚。
“老太太，实话实说，奴婢觉得，这件事情不是太太做的。您也是个明白人，也应该是知道，这件事情，虽然看着简单，但是实际上却是苦难重重。”康嬷嬷分析道，“首先，这些东西虽然都是假货，但是外表却是同真的一模一样，以至于上一次陈嬷嬷趁着夜色对着清单整理的时候，都没能发现其中有任何的问题。”
“你说得对。这些东西如此庞杂，绝非一日半日能够伪造得出来的。更何况，便是想要伪造，也需要有详细的清单才是……这般费时费力的事情，不像是韩氏能够做得出来的。”康嬷嬷一语惊醒梦中人，老太太也明白过来了，“而且，说句实在话，其实造这批东西的费用只怕也价值不菲……这不是吃力不得好吗？”
康嬷嬷见老太太彻底清醒了，也就不再多嘴了。
老太太左思右想，突然腾的一下站起身，喃喃的说道：“难道是她？只有她最了解自己的嫁妆，也只有她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去做这些。还有，她也有法子瞒过众人的……毕竟是在府里……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如果像她想得这样，那么那贱人岂不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和离！
她竟然是伪装了这么就，将整个蒋府的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间？
这边厢，同一时刻，花卿影却是正同花成君坐着马车在通州大街上溜达。
再过两日就是除夕了，街上自然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花卿影终究还是能够顺顺当当的在家里过年，而且是重生之后的第一个新年，她心里还是十分欢喜的。
于是乎，就连往日觉得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起来都多了几分的人情味。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