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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还有谁!她害我孩儿性命,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她!这对狗男女;我要他们为我孩儿陪葬!”荻葭凄绝的声音响起,在这黑夜中更显得诡异可怖。
素皑心神俱裂,怪不得之前的奏报上从未有过荣宪公主生子的消息,原来是这样!想必从大姐姐怀孕开始噶尔丹就在想方设法除掉这个孩子吧,即便是他的亲骨肉!他怎么可能让姐姐生下有清王朝皇室血脉的孩子,子以母贵,他怎么可能把索绰罗家族的权力交给一个要叫康熙皇帝外祖的孩子!可怜姐姐贵为大清公主,却最终也没保住自己的孩儿……
“姐……”素皑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本以为这些年大姐姐虽然不如意,但也不至于太惨,没想到情况已经坏成这样!
荻葭慢慢恢复了平静,这些年以来,她已经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痛苦中麻木了,她唯一的指望,就是看着噶尔丹和那个女人死。
荻葭拍拍素皑的手,“你走吧,我要留下来等待时机。”
素皑眉头紧皱,摇摇头:“不行,你留下来也无济于事,这么久了,他们对你防范已深,你根本找不着机会的。你先跟我回去,我保证我们一定能报仇!”
荻葭叹了口气,正待说话,窗外却忽然响起了一声轻微的鸟叫。
素皑偏头,打了个响指,荻葭立刻看见一个人影翻了进来,片刻就到了素皑身边。
“什么事?”素皑问道。
“教官,噶尔丹回城了,正往公主府来。”是欧阳澈,他今天负责府外警戒。
素皑和荻葭大惊失色,秋蓉嬷嬷也是面色一变,惊呼出口,公主!
荻葭伸出手推却素皑:“素皑,你快走,他现在回来要是发现我不在,那我们都跑不出准噶尔。”
素皑不同意:“不行!要走一起走,我今天就是专门来接你的,你放心,准噶尔这么大,噶尔丹想找到我们,我还怕他没那个本事!”的确,只要素皑跑出去了,天底下能从广袤无垠的大自然中把她找出来的人还没出生呢。
荻葭摇头,她已经打定主意要留下,但今天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素皑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可知道噶尔丹的‘炽窑’?”荻葭问出。
素皑皱眉:“什么东西?”
“从两年前起,噶尔丹就在做一件极为机密的事。他把抓来的俘虏都关在一个地方,用这些人做试验,要炼制一种药。”
“什么药?”素皑大惊。
荻葭摇摇头,“具体的我不知道。这几年公主府里面凡事我带过来的人几乎都被他抓光了,有的被杀有的被撵,还有的……就是被抓去试药了。”
“活体试验……”素皑喃喃道。
荻葭说着就把她往窗户那边推:“你快走吧,我一直都没有查到炽窑所在,但一定就在这科布多城内。若是我现在走了,那就永远没机会查出来。若真让他炼出了这种药,还不知道会害了多少人。这也就算了,到时候我们同他开战,如果他用上……”荻葭边说着边觉得事态严重,连手心都开始冒冷汗。
“生化武器……”素皑低语。
“什么?”荻葭开始着急了,素皑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素皑摇摇头,看向荻葭:“不行,管他什么东西,你现在必须跟我走。你既知道了这个秘密,他更不会放过你,你还留在这儿等死吗!?”
荻葭急得不行,赶忙解释道:“他不知道的,两个月前,他把揽翠也抓了,但他不懂我们自有我们的联络方式,是揽翠临死前把消息传给我的!”
素皑瞪大眼睛,怪不得这回没见着揽翠。
又一声鸟叫在窗外响起,侧窗打开,张廷瓒的声音传来:“教官,他们已经进府了。”虽然不见焦急,但也带着一丝催促的味道。
荻葭一把把素皑推得远远地,“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
远处有人声传来,素皑知道噶尔丹已经离这儿不远了,她伸出手去摸上腰间,那里有一把短铳。
欧阳澈站在她身旁,随即按住了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素皑颓然垂下手来,杀人的念头只是一瞬而已,她杀噶尔丹容易,可准噶尔数万铁骑她却杀不完。
欧阳澈见素皑仍然与荻葭僵持着,不得不出声提醒:“教官,大公主说的对,她若现在离开无疑是打草惊蛇,实非明智之举。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还是先出去再从长计议吧。”
素皑不理他,兀自盯着荻葭。
事已至此,荻葭反而镇定了,握了握素皑的手:“放心吧,我在这里也不是全无保障的。并不是只有你会安插人手,皇阿玛的人早在三年前就与我接上了头,必要的时候,想必他们也会保我安全离开。今晚实在不是什么好时机,你先走,剩下的事改日再说可好?”
素皑盯着荻葭的眼睛,又瞧了瞧秋蓉嬷嬷,开口道:“军刺……还在吗?”
荻葭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素皑低下头来,“把它带在身上吧。”而后转身,欧阳澈紧随其后。
这时,院里的大门已被打开,荻葭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恨意,吩咐道:“掌灯!”
秋蓉应声而去,再回头看看窗户那边,已是一片寂静。
半月过后,科布多城内的一家烤肉店里,素皑要了个包间,此刻正闲闲地切羊肉,不过这羊肉烤得没味道,又没放一应佐料,还有股子膻腥味儿,也不知道这些蒙古人为什么可以吃得那么开心。总之她是吃不下去的,只是拿着把小刀来来回回地练刀工。她有些想念皇阿玛特地吩咐御膳房给她做的烤羊肉串了,辣椒一抹,孜然一放,葱花一撒,各种香气扑鼻,尤其是肥肉,烤得那是油都出来了,再加上尾端一点点焦糊……咝,真是风味十足。
张廷瓒和纳岱一旁坐着,眉间隐隐有着一丝焦急,看着素皑闲闲的模样,俩人互看了一眼,皆是叹息。
素皑抬头斜眼看着他们,开口道:“别慌,总会来的。”
话音刚落,门口便响起了一声“客人,借个桌可以吗?”标准的蒙古语,不见一丝生硬。
张廷瓒和纳岱皆是一喜,素皑闲闲一笑:“进来吧。”
欧阳澈进门,摘下头顶的毡帽,露出精致俊朗的五官,“教官,来信了。”
“是哪边的?可有凭据?”
“她只说她唤作‘皓雪’。”
素皑一听,眼前一亮,急忙问道:“你可见了本人?”
欧阳澈沉吟片刻,回道:“只瞧见一个侧影,况且身着黑衣,不大真切。”
“唔,什么感觉?”
欧阳澈一笑:“美人如玉剑如虹。”
素皑点点头,“那便是她没错了。搭上了便好,但也不可亲信,再试试吧。”
“是。”欧阳澈点头道。
“对了,公主府那边有什么动静?”
“暂时没有,荣宪公主府是这科布多城内最为特殊的地方,到处都布满了噶尔丹的眼线。之前噶尔丹没回城还好,如今他一回来,更是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我们的人都不可太过露了行迹,但也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欧阳澈摇着头说道。
“不然,我们再次……”纳岱此刻插嘴道。
素皑摇头,“上次那样的机会是绝佳,错过了就没有了,可一而不可再。我们在这科布多城内待了半个多月,我怀疑噶尔丹已经注意到我们了。此刻公主府没有任何消息或许就是坏消息。对了,那个阿奴可也跟着回来?”
张廷瓒眉头一紧,说道:“听说这个阿奴手段很是了得,不只哄得噶尔丹团团转,还慢慢将手伸到了军政上去,噶尔丹下属的几个臣子倒都是很服她,看来这女子倒并不空有姿色。”
素皑盯了他一眼,冷笑道:“当然不是空有姿色,还有蛇蝎心肠!”
素皑话一出口,张廷瓒显得有些尴尬,摸摸鼻子不再言语。
欧阳澈见状说道:“教官,未免打草惊蛇,现在噶尔丹身边的任何人咱们都动不得,且待来日,噶尔丹伏诛之日,覆巢之下,必无完卵!”
素皑叹了口气,偏过头去,提起另一桩事,“穆尔泰呢?他那边可有消息?”
张廷瓒摇摇头:“他才走十天,在准噶尔汗国内又要特别注意,隐藏身份,想必是没有那么快的。”
话音刚落,门口守着的人便敲门进来,说穆尔泰回来了。
穆尔泰一身风尘仆仆,可比刚才欧阳澈狼狈多了,但眼神却晶晶亮亮。
素皑忙问他情况如何了,穆尔泰抄起桌上的杯子,也不管是谁的,猛灌了大口润喉后说道:“教官料得不错,噶尔丹确有一个侄子名叫策妄阿拉布坦,是准噶尔前大汗僧格的嫡长子。僧格死后,噶尔丹从西藏赶回来继位,但他毕竟只是僧格的弟弟而不是儿子,名不正言不顺,是以准噶尔有一批僧格旧部很是看他不惯,纷纷投靠策妄阿拉布坦麾下。但前几年策妄还小,噶尔丹便不怎么把他看在眼里,这几年策妄渐大,手下又有一堆僧格旧部每天在耳边鼓动,大概是说些汗位本该是他的这些话吧,策妄便有了些反意。当然,噶尔丹也不是吃素了,他先是杀了策妄的亲弟弟索诺布,然后把策妄赶去了博尔塔拉河一带,叔侄俩就此反目。”
素皑嘴角勾起一抹笑,“然后呢?”
穆尔泰也笑了:“然后,噶尔丹随着势力的扩大,更是不把这个侄子放在眼里喽!”
张廷瓒与欧阳澈对视了一眼,拱手道:“恭喜教官,这会咬人的狗才不叫,一笔双方都不赔的买卖,策妄想必很乐意。”
“狼的效忠是有限度的,也是需要等价交换的。一颗绝佳的棋子在手也要考虑到怎样下才能赢。穆尔泰,有没有兴趣与准噶尔未来的大汗同游博尔塔拉河呀?”素皑笑眯眯地问道。
欧阳澈、张廷瓒以及纳岱皆低头闷笑。
穆尔泰一脸的风尘仆仆,却还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听说博尔塔拉河风光上好,与艾比湖相接,是块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地方,蓝天白云,我很是向往……”
穆尔泰话一出口,大家都放心了,等这种任务,他们已经等了很久了。但此时穆尔泰却拉下脸来,面有难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素皑有些诧异,问道:“木木啊,可是还有什么难处?早点说啊,过期不候哦!”
穆尔泰缓缓开口道:“教官,回程的路上,我听到京城那边传来消息说,皇上重病……”
“哐当”一声脆响,那盘羊肉终于被素皑起身带到地上摔碎了,连带那把切肉的刀也扎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素素终于要回宫了~撒花儿!
79回京
准噶尔大草原。
这是大家在准噶尔的最后一晚;今天下午,接到京城那边消息的素皑带队紧急撤离了科布多城,启程回京。
又是一个满天繁星的夜晚,天空很高;看样子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欧阳澈慢慢走到素皑身边坐下,轻声开口道:“教官又睡不着?”
素皑转头看他一眼,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在担心皇上的病情?还是担心这里?”
素皑曲起膝盖,拢了拢厚实的大氅,如今早已进入冬季,外面不比帐篷里暖和。
欧阳澈见素皑不答话,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从我认识教官起,就很少见到你对什么人上过心。当然;八阿哥和四阿哥除外,其他的阿哥我没见过所以也说不好。但除了他们,能被教官真正放在心里的人想来也是少之又少吧。但我知道,不是你过于凉薄,而是有太多人,他们确实不值得。直到今天,五年,我认识教官五年,从未见到你这么失态过。就算是我们无数次面临生死的考验,无数次与死亡擦肩,你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但是听见皇上生病了,你知道你那时的表情像什么吗?像是生生从身上剜下了一块肉……”
“阿澈。”素皑打断他,声音有些艰涩:“或许在你们看来,当今皇上他高高在上,他是一代帝王,他功勋卓著,他才华盖世,他可成千古明君。但是对我来说……呵,我不知道怎么说……”
欧阳澈看她有些难受,拍拍她的肩膀。
素皑顿了顿,再度开口道:“宫里民间皆盛传,当今皇上怎么怎么宠爱四公主。其实你们不知道,我和阿玛之间,是不能这样说的……对于所有人,包括宫里的阿哥格格们,甚至太子,对他们来说,他都先是皇帝,然后才是他们的父亲。但是对于我来说,他只是他,有时候,有时候……”素皑抬头搓了搓脸,“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欧阳澈理解地笑笑,“没关系。”
素皑吸吸鼻子,“我是阿玛一手带大的,但是我从小就不是一个能让他省心的孩子。呵呵,你能想象吗,一个帝王,常常被他的小女儿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我时常都在想,他一定是把这辈子所有的包容和耐心全部用在了我身上……”
欧阳澈微笑:“皇上一定很爱您。”
素皑也笑了笑,有些羞涩,迎着欧阳澈的目光:“我也很爱他。”
欧阳澈挑眉看着他的教官,并未觉得任何不妥,目光澄澈明亮,甚至还有一丝赞许和鼓励。
素皑心中微动,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你,不问缘由的,不问你你到底对“他”抱有的是什么样的感情。只是因为懂得,懂得这世间或许有各种各样的爱,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能带给人温暖和安心。
素皑低下头,继续说道:“皇宫很大,里面住着各种各样的人。天下也很大,有着各种各样的臣民。但有时候我会有一种错觉,他其实,只有我罢了。”素皑眼中渐渐泛起泪光,出来两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哭。
“教官……”
“其实我是一个很懦弱的人,遇到事情根本没比别人强多少。逃,仍然是我能想出来最有用的办法。你知道吗?或许你会觉得等待是一种痛,忘掉也是一种痛,但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一种更折磨人的痛。”
“教官……”
“阿澈,这个世上有一些东西,和碳是相同的,烧起来了,你得想办法叫它冷却。让它任意着,那就要把一颗心烧焦。”
素皑闷痛的声音响在耳畔,欧阳澈猛地抬起头来,却又呐呐低下,少顷,才说道:“教官,如果我们有办法叫它冷却,那现在我们是不是都不会在这儿了?”
素皑抬头,欧阳澈与她对视,俩人眼中的苦笑如出一辙……
大草原的天空苍茫而辽远,深邃却又静谧,素皑的眼泪流出又很快被风干,她只能把自己抱得紧一点,慢慢等待着天亮。
欧阳澈去帐篷里取出两件在科布多城内买的御寒大氅,把素皑又裹了一层。
“教官,我们走了两年走到这里,这一路我常常在想,常常问自己,如果当初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是不是还会那样选择,这个问题你也问过我。之前我一直挣扎着,直到我们经历了太多磨折,我才明白,其实这个问题是没有意义的。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必定会那样选择,哪怕那时的我就已经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变得强大,知道自己一定会后悔!每一次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时候我都在想,如果这一次我能活下来,我一定回京,然后告诉她我不想再跟她分开,请她回到我身边。但每一次挺过来之后,却又……”
“教官,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固执地坚持了不该坚持的。我的生命,已经饱尝了这种遗憾,我不希望你也一样。”欧阳澈笑得苦涩,眼睛却满含着温暖。他轻轻伸出手去,摸了摸素皑的头:“毕竟我们教官,是多么好的一个女子。如果你不幸福,我想全队都会拼命吧!”
“扑哧!”素皑眼中泪光又现,笑出了声。
却听得欧阳澈又道:“教官,我想留在准噶尔。”
虽是大雪纷飞的天气,在这年节之末倒也显得有几分喜庆,街上到处都张灯结彩,那股子热闹的氛围就让人暖到了心坎儿里。离京城还有数百里的客栈中,张廷瓒正在跟纳岱低声说话,但俩人皆是疲惫尽显。
从科布多城出来以后,他们一路疾驰,日夜兼程地赶路,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饶是这帮人年轻精力旺盛,此刻也有些扛不住了。却依然不能休息,只因素皑受伤了。
由于长途跋涉的缘故,昨日在官道飞驰之时素皑的坐骑受了惊,脚下打滑竟让她在飞奔的马背上被甩了出去。一旁又刚好是悬崖,加之素皑自己也是几夜没合过眼了,一时之间竟然没抓住垂下山崖的树枝藤蔓,眼看就要跌落下去,那一刻全队皆是心神俱裂。亏得张廷瓒反应快,身手又好,硬是从疾驰的马上飞扑过去,堪堪抓住素皑一只手。大家这才七手八脚的把他们的教官救起来。
只是素皑的背部却被尖石划开了一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