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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疯子，不是被你所赐吗？”蓝少景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怨恨地瞪着十三，眼睛里是冒火的，“这一切都是因为蓝天迷恋你这个人妖，你没事干嘛要去勾引蓝天，干嘛要连累我们全家？”
两个人的吼声震彻了沁香楼，突然间各种娇笑淫语都停止了，整个沁香楼变得静谧。
慕远马不停蹄地赶到凉城，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沁香楼，正好看到十三怒不可遏地瞪着眼前的酒鬼。看到慕远，十三微讶，随后蓝天也出现在沁香楼门口。
大家都面面相觑，猜测发生了什么事，多数人都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等着这场好戏的开幕。
慕远寒目横扫，沁香楼尤如掉进冰山，所有人都冷得瑟瑟发抖，有的人悄悄地离开，不过片刻功夫，沁香已经空空如也，只有他们主角在场。
蓝少景看到蓝天，踉踉跄跄地竟要去打蓝天，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但他哪里又是蓝天的对手。
面对蓝天，十三竟不知道说什么好，蓝家的没落的确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的话，蓝无正就不会被革职，如果不是她的话，蓝无正现在可能已经官复原职。
她心里好愧疚，好对不起蓝天，如果不是她，他不会众叛亲离，不会与家人背道而驰，不会面对蓝少景满口污秽的骂语。
蓝天没有还手，任由蓝少景一拳又一拳重重地落在他身上，她知道，蓝少景每一拳都是竭尽全力的，蓝天很快就鼻青脸肿，鼻血直流。
“还手！还手！你为什么不还手！？你以为你不还手，我就不敢打你了吗？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蓝少景跌退了两步，看着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冲着他大吼，身子也禁不住颤动起来。
“还有你，你这个人妖！是你，是你去勾引蓝天的，是你让他与山贼为伍的！”蓝少景看到无措的十三，突然怒气调转，指着十三痛骂起来，扬起拳头想要对十三动手。
慕远欲要替十三还击，谁知十三却挡在了慕远前面，怒目横瞪，“是啊！就是我让你们蓝家没落的，蓝无正要去巴结高官权贵的计划也是我破坏的，怎样？蓝少景，你有本事就来找我报仇啊！整天在这里灌酒算什么，你一辈子都没出息，一辈子都只有被我踩在脚底下！”
蓝天不可置信地看着十三，“月儿，你说什么？为什么？”
“是，是我，蓝无正想要把自己的女儿当作棋子送出去攀爬权贵，我是破坏的，我就是恨他为什么要那么狠心，那些都是他的女儿，他的女儿，为了权力什么都可以牺牲吗？他越想要，我就偏不让他得逞！”十三气红了眼，但她也想蓝天对她就此死心，她的心已经在慕远身上，不可能再有他。
她不想到最后愧对他的爱，她宁愿现在他就恨她，这样她可以少背一点负担。
“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他就永远别想翻身！”
“不是的，你不是这样的人！”蓝天瞪大双眼，他不相信，他们从小到大，他了解她，她就算恨他爹，也不至于为了报复爹而至她于不孝之境地。
“不管她做了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慕远把十三揽于怀中，冲蓝天吼回去。他们本来是交好的朋友，但无奈却爱上了同一个人，这使得他们又疏离得很远。
十三静静地靠着慕远宽阔的胸膛，这里似乎才是她期盼了许久的归宿。
蓝天一把将十三从慕远怀里拉起来，尽管他知道十三心里的人是慕远，但他无法安然地看着十三那么心安地靠在慕远的怀里。他无法做到。
“月儿，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他们？”蓝天声音嘶哑无力，尽量压抑自己的痛。
“我——”十三想解释，但又不想再多说此事，她并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是她无法看着蓝无正为了自己的权力出卖自己的女儿而无动于衷，也许她的做法是过激了一点，但明明慕远已经与皇帝敌对，要她怎么去帮？
“恨我吧！我就是不想蓝无正翻身！”十三不想蓝天为了她再受到更多的伤害。
早知道，她就该离他远一点的，不该让他有希望的，如果当初她没有去洛州，没有与他并肩作战过，就不会有今天了，为什么当初她要那么固执，非要进军营？
拉着十三的手突然松开，看着十三冰冷的神情，为什么她不解释，为什么她不对他说清楚？就是把他当作哥哥，也跟他说清楚啊！他不想误会她，不想她又把他推得好远好远……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十三的冷漠，摇摇晃晃地转身离去。
沁香楼里，酒劲上来的蓝少景已经倒在一边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慕远拉过十三柔软冰冷的手，眼里满是心疼。
第一百零四章
十三在沁香楼替蓝少景开了个房间，让他好好睡一觉吧！醒来后，或许还是依然会恨她，依然想把她抽筋剥皮，但无论怎样，如果他醒来后可以奋发图强，她可以等着他来报仇。
回到伊如的房间，慕远拉着十三的手，眉目深锁，“你为何要不声不响地就离开？你知不知道我大江南北，到处都找不你，我好怕你就这样不见了。眼线说在京城见过你，我就追到京城，到京城后却还是找不到你，凉城又来信函说你在凉城，我又马不停蹄地追到凉城来！”
他又好气又好怕，他气十三为什么要一声不响就离开，怕她冰冷的心依然把他隔在千山万水外，再也不出现在他眼前。
十三不好意思地一笑，或许，她离开得太突然，可她并不是真想要瞒着他，只是她知道他一定不会让她替他报仇。她不想他对过去放不下。
好不容易，她跨过自己的心里防线，她太想要他温暖的爱，从前世她就把温暖隔得好远，给自己上一层冷漠的保护色，可现在，她也希望他可以放开一切，与她笑傲江湖。
“你搜罗那么多武林高手做什么？”慕远疑惑不解，蹙眉低吻着十三额，心里却不无担忧。
他怕十三知道他的计划，他不想再让十三涉险，但十三的种种迹象都像是知道他的计划一般。
十三看着慕远紧蹙的眉，不禁想要伸手去替他抚平，心里又一边思索该如何解释。
第一次十三如此费尽脑汁地想一个解释，如果刹费苦心地想要编一个谎话，只为了眼前这个爱她的男人不为她担心。
“我也想浪迹江湖嘛！先找些师傅学学，了解了解江湖规矩！”话一出口，十三才发现自己这个借口，这个谎撒得有多蹩脚，凡是长了脑子的都不会相信。
“三儿也想闯江湖？”明知道是谎话，慕远还是没有戳破，如果她不想说，他也不会强迫她，但他一定会在十三身后保护着她。但十三的谎言还是让他心里隐隐作痛，十三还是没有把他当作依靠，十三还是没有完全信赖他的爱吗？
“是啊！闯江湖多潇洒呀！我一直后悔没有好好去江湖上走一遭，我一想到以后我们一起笑傲江湖，就想先了解了解，要不到时候万一乱了江湖规矩，我们可要被整个江湖通辑哦！”十三心虚地垂下头，兀自地说着，她明知慕远不会相信，还是如此说。也许她选的是一条不归路，也许她一出击，殷月早就准备好了，让她自投罗网，可为什么她一想到慕远不能放下过去，她就心就会难受？
为什么她现在要想方设法地编这谎话？
“三儿，你知道吗？当初我一度以为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你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总是戴着面具见你吗？”慕远突然如此说，让十三有些错愕。
虽然当她知道他有心时，她很矛盾，但看到慕远此时脸上的隐隐痛楚，她知道那是种煎熬。
“谁让你当初要把我关在门外的？如果花轿一到，你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我又怎么有机会在你面前女扮男装？”十三靠在慕远宽阔而温暖的怀里，尽情地享受着他特有的气味，他的温暖。
她知道如果她要做的事失败了，这一辈子她就真的永远失去她了。
“是啊！我当时怎么那么傻？我那时也只是想，虽然你是蓝天的妹妹，在我这里也不人有什么特别！可是你也不赖啊！你竟然让我堂堂一个王爷在洞房花烛夜独守空房！”慕远气恼那个时候他怎么会那么傻，把这样一个可人儿晾在门外。
靠在慕远怀里，十三觉得特别安心，仿佛过去的种种都已经离她远去，仿佛有他在身边，她再也不会因为极度渴望温暖而半夜无眠，她再也不用用书让自己平静，让自己心安。
她发现，她竟然贪恋他的温暖，这就是所谓的爱吗？
伊如让人替风尘仆仆的慕远准备了热的洗澡水，却看到她心爱的男人与她心疼的“弟弟”情话绵绵，她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强装笑意，“王爷，热水准备好了！你看先洗洗吧！”
慕远却迟迟不动，他深邃而温柔却又害怕地看着十三，他怕等他离开，十三又会突然不见。
十三噌地从他怀里跳了出来，在伊如面前，她竟然有些害羞，或许，什么时候她竟也把她当作依赖的姐姐了，在她面前她伪装的所有坚强冷漠都不复存在，她竟脸红。
看到十三微微红晕的脸，伊如心里真是有几千几万种滋味混杂在一起，面对十三占着她爱的人的怀抱，她却无法把她当作情敌，无法对她产生嫉妒。
“你是女子？”在慕远离开后，沉默了许久，伊如才隐忍着痛苦问道。
“对不起！”十三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从第一次见到她，她就把她当作亲人一样，所以她可以在她这里放松自己，但她并不是刻意要骗她的，那个时候她的确不喜欢自己是女子。
“不用说对不起！”伊如转身背对着十三，她眼里隐忍的泪光，她不想让十三看到，纵然她是个柔弱的女子，还是不想在十三面前显示出她的软弱。
她看到慕远对十三的温柔，他从不对任何一个女人如此，唯有十三。
即使她不需要对不起这三个字，但十三除了说这三个字，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十三不知道她对殷彻有什么感觉，是爱，是恨，或是把他当作人生的一个过客，但十三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受伤。
她的心受伤了。
她隐忍的泪光刺痛了十三的眼，更刺痛了她的心，或许她对殷彻也是极爱的吧！不然，如何她不离开沁香楼，当初三十万两银子给她，她完全可以拿出一部分来替自己赎身，让自己从良，如何她还要留在这烟花之地。
当十三看到她受伤的眼光时，她好像突然明白过来，她留在这里，殷彻偶尔过来，会到她的房间小坐，她还可能见到他，如果离开，也许就很难再有机会见到他了。
“伊如姐姐——”想通了，沉默了，寂静了，太过压抑，十三看着伊如的背影，如何才能抚去她眼中的伤？
等眼中泪光褪去，伊如才慢慢转过身来，淡淡一笑，“三儿，还要留多久？”
“还有几天吧！”十三淡淡地道，却低下头去不敢直视伊如的眼。
面对爱她的人，她无法坦然地去伤害，但是不是她放了手，殷彻就会爱上她呢？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但伊如把她当作亲人一样疼爱，她如何忍心伤害她？
她想，如果伊如没有如此疼她该多好，她可以堂而皇之地与殷彻在一起，不用怕看她受伤的眼神，她可以心狠地不屑一顾地直视她的痛。
可是她是十三，她在乎，也珍惜爱她的人，不管蓝天也好，惜墨也好，还是眼前的伊如……
第一百零五章心痛
十三并没有在凉城呆多久，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伊如，也不敢再接受伊如那如亲人一般的关怀。
而殷彻与她一起回到京城，依旧住回了王府，十三也与慕远一同住进了王府，而在凉城网罗的一干人等她都用飞鸽传书，让他们到京城静候佳音。
听到王爷回府的消息，王妃以及另十三几个侧妃就如同在黑暗里等待着太阳的出现，各自都精心打扮一翻，希望可以让一年来没见到的王爷侧目，一解这一年来的相思之苦。
王妃抚了抚拢起的发髻风情万种，扭腰摆臀婀娜多姿地去迎风尘仆仆的殷彻。
却看到她们日思夜想盼回来的王爷身边多出了一个亭亭玉立的俊俏公子，而这是她们都见过都认识的十三少，那个让王爷从此消失不见的十三少。
“王爷——，你回来啦！”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虽然无法不介意十三的存在，但她们能做到的最多也就是视而不见，在王府里殷彻就是天，天要做的事，或是喜欢的人，哪怕是男子，她们亦无权过问，如果不想被扫地出门，或者不想丢掉小命，她们就得乖乖闭嘴。
“嗯！”殷彻目不斜视，拉起十三的手从那一群望穿秋水的眼波中走过。
拉着十三一直到王府角落里的听雨落，那个地方，十三曾在那个地方躲了多少天，为什么当初他就偏偏没找到那个地方去，那样他就不会错过她那么久了。
“你喜欢这里什么？”尽管殷彻在这里研究了很久，尽管他极是不喜欢这里，但他还是带着十三再次来到这个地方。
十三淡淡一笑，轻描淡写说道，“远远看它的时候，就觉得它就像我一样，那样孤独一处，在金壁辉煌的王府那样黯淡无光，却又那样特别。”
十三指着那孤清一处，脸上浮过一抹自嘲的苦笑，“它与我有一样的气质！”
“想不到这不起眼的一处竟能惹出那么多事来，如果当初不是躲进这里，怎么会撞倒纤若公主，她怎么会认识我，又怎么会被劫，而我，更不会去戌城救她，更不会有现在这一切。”
如果一切不是从这里开始，她现在也许还是那个放荡不羁却又孤寂无依的十三少，还是一样混迹在各种声色犬马地，流浪于西月各个寂寞的城市。
“如果不是躲进这里，我恐怕一辈子再无缘见到你，永远不知道原来世间还有一个人会让我心动，会让我思念，会让我牵挂！三儿，你也会想我，也会牵挂我么？”推开门，一年时间，这里已经布满灰尘，殷彻看着已经找不到任何十三影子的书阁，转身紧紧拥住十三，在她耳边低声呢喃，“你可知道，从你走后，我曾到这里独自住了多久，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偌大的王府，偏喜欢这个地方，我想在这里找到你的踪迹，那时候我明明以为你是——”
说到此处，强硬如殷彻声音竟然哽咽，虽然人儿就在他怀里，他还是怕，怕她又像那日无声无息地就消失不见。
“当初纤若的事，我并没有想要伤害你，我只是想知道，纤若与你关系究竟有多深，即使那时候你是男装，我依然不喜欢年到你与纤若走太近，我想狠狠把你抱进怀里，狠狠地爱你！”
说着，殷彻竟将十三脸转向他狠狠地吻了上去，他想了有多久，一年前当他知道十三去了东朝山，便飞鸽传书，一定要把她留下，他宁愿戴着面具去爱她，那时候他才发现，他对她的爱有多深。
可同时，他又害怕，害怕被她知道他爱她，如此矛盾，如此痛苦……
“三儿……三儿……”殷彻含糊不清地低声呼唤着十三，眼里竟是爱怜，竟有情欲。
十三明白，明白他的心，他的爱，更理清了自己的心，在她受了伤被殷月的人追杀的时候，在他们一起经历了生死的时候，她就理清了自己的心，只是她还没准备好，没准备好去爱一个人，没准备好承受一个人的爱。
她害怕美好，美好的东西总是与她失之交臂，她害怕自己充满幻想，充满热情，到头来不过是梦醒一场空，依然孤清一人，无依无靠。
就如她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当她看到惜墨那一张明媚温暖如阳光的笑脸时，她就充满幻想，她以为换一个人的身份，她就可以忘记过去重新活，却终是空空空！
她心隐隐作痛，过去的种种像一把利刃直插她心脏，她用力一把推开殷彻，当他唇离开后的丝丝冰凉，她看到他的眼里有受伤，她心疼，可是她更害怕，“对不起！”
十三淡淡地从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她转过身不敢看殷彻好受伤的眼神，闭眼径直往楼梯口走去。她该好好静一静了，最近她变得太不像自己了。
殷彻追上去抓住十三手腕，用力之大似要将十三手腕捏碎一般而全然不知，他大声怒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为什么我们经历了那么多，错过了那么多，你却还不能接受我？”
为什么？为什么要是现在？十三拼命挣脱殷彻的手，快速奔上楼去。而眼中竟湿湿的，隐隐有泪，她心里问了千遍万遍为什么是现在。
如果刚到这个世界，她就拥有他的爱，是不是她就会坦然接受，并且好好享受他挚热的爱？可现在，当她知道蓝无正把她当作攀权附贵的棋子时，当她面对他将她拒之门外时，她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沉到很难再回到原位。
为什么他的爱不在她对这世界还有幻想的时候？她以为，只要他放开过去，他们就可以一起笑傲江湖，她以为，她一定可以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