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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颔首:“这就好。”微微顿了顿,她续道:“自今日起你就不用在院里伺候了。”
“啊?”唤芙不解地抬起头。
“昨日我不是说过么,准备让你在铺面上做事,你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奴婢没忘。”
“那就过去跟着一起训练,休息时,再跟着大家伙一起学识字。”
“是。”
唤芙应声,出了房门。
“你动作真快!”皇甫熠潋滟星眸闪烁,笑着说了句。
连城道:“既已打定主意要做休整,那自然要迅速着手了,否则,我府中的进项从哪里来。”
“我很期待看到你府上产业修整后的样貌。”星眸中笑意流转,皇甫熠缓声道:“顾侍郎一家搬走,你府里的银钱支出恐怕有点紧,回头我给你送过来二十万两银票,你先拿着用,不够的话,我再给你送些过来!”
“别!”连城出言阻止,道:“二叔一家搬走时,该我们的,他一样没带走,你不用为我府上的支出操心。”他们现在还没怎么着呢,她怎能随随便便就接受他的二十万两银票?这样做实在不妥,且她的自尊,也不容许她应下他送二十万两银票过来。
皇甫熠眉儿微拧,问:“真够?”连城微笑着点头。
又说了会话,皇甫熠起身告辞,连城送其到府门口,这才返身回到主院。
“二姐……”看到连城头上插的桃木簪,顾宁秀眉儿微蹙,迟疑道:“你头上的木簪是熠亲王送的?”
连城点头:“是他送的,有什么问题吗?”
“男子送女子发簪,可是有讲究的,二姐,你就这么收下,知道其中的意义吗?”咬了咬唇,顾宁迟疑道。
“定情之物。”连城简单回她一句。
顾宁怔愣,朝顾祁看了眼,见其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道:“看来二姐与熠亲王之间的事算是定了!”
“他人不错。”连城微微抿唇,澄澈都眸中微闪,幽幽道:“就我现在的身份,要想和他在一起,我知道不是件易事,但我信他会处理好。”知晓自我心意后,夜晚入睡时,她有回想她和他之间相处的每一个点滴,有被他气得跳脚的,有她毒舌损他,抬脚踹他的,有很多很多,那一幕幕情景,回头想竟有股子温馨感,甜蜜感。
他——皇甫熠,是个不错的男人,既然被丘比特之箭射中,那么她就会好好经营这段感情,等着它开花结果。
“他对你确实用心了!”顾祁盯着连城发间插的那根木簪,叹道:“从成色和雕工上看,应该是个生手近期才雕好的。”皇甫熠,希望你对我二妹能一直这般用心!
顾祁的话,惊得顾宁张大嘴,不可置信地问连城:“二姐,那木簪是熠亲王自己雕刻的?”
“是出自他手。”连城微笑着回她一句。
就在这时,唤碧清脆的声音传入屋里:“二小姐,正堂那边的丫头过来传话,说杜院首来府里拜访了!”
“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应了句,连城与顾祁道:“杜伯父怕是找我有事,我过去看看。”顾祁道:“快去吧,别让杜院首久等。”
连城“嗯”了声,就疾步而去。
正堂之中,杜院首坐在椅上端着丫头奉上的香茗,轻啜一口,抬眼间看到连城来了,立时放下茶盏,起身高兴地道:“连城,你给我的那几种制药的法子很管用,尤其是那青霉素,太神奇了,竟照着你纸上写的法子,提炼出来了!”
“这是件高兴的事。”连城清秀的脸儿上笑容满满,抬手道:“杜伯伯快请坐,咱们坐下说。”
杜院首连连说好。
待他坐回椅上,嘴角动了动,看着连城嗫嚅道:“连城……”看着他,连城嘴角挂着笑容,候他说后话,却迟迟不见其再出声,不由道:“杜伯伯有什么话直接与我说就是,只要是我知道的,亦或是我能帮到的,绝不会装糊涂,作推辞。”
“连城,事情是这样,我未经你同意,就将你种牛痘能预防天花的法子,禀给了皇上。我知道这件事得与你事先商量,再做决定,可我按捺不住心里的兴奋……”从顾宁嘴里知道种牛痘的法子后,杜院首这位医痴,那真真是高兴坏了,不顾自身安危,亲自到城外找牛痘,并给自个和全府的人都做了接种。
宁远侯府设宴那日,他原想与连城说说这种牛痘,却不成想当日会发生不愉快之事,于是,他没能单独见到连城,提及他已从城外寻来牛痘,打算亲自做测试。
随后的几天里,由于要登记府中接种之人的结果,他便没再来宁远侯府拜访。
直至今个一早做好所有的统计工作,竟无一例事故出现,他满怀激动,拿着接种结果进宫,找到皇帝详细禀说了种牛痘可预防天花,这于大周子民来说的重大福音。皇帝龙颜大悦,留下他在宫里多呆了会,两人说着说着,青霉素等其他几样药物的制作,不期然地自杜院首口中一句句地蹦了出来。
皇帝当时的兴奋表情,那真真是用言语无法形容。
“杜伯伯,这没什么的,你不用为此对我感到愧然。”连城照顾顾骏,太过劳累,昏睡期间发生的事,顾宁有对她说过,因此,在听了杜院首之言后,她并没感到惊讶。之前要顾宁保密种牛痘可以预防天花,她一则是不想在京中出风头,令一则,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顾骏身上的痘疮尚未痊愈,而主院里下人接种牛痘的结果,也没出来,她担心这一系列的异常之举传出府,会让京中百姓心生恐慌,从而群起而攻之,轰他们兄妹四人,甚至是整个侯府中的人离开京城。
更严重的后果她也有想过。
基于此,她不敢冒险。
“连城,你真是个好孩子!”杜院首见连城并未因他的举动而生气,禁不住舒口气,道:“不过,你放心,杜伯父与皇上说了那种牛痘可预防天花,还有青霉素等几种药物的制作法子,都是你想出来的,皇上听后,甚是震惊呢!”
☆、第173章:夜刺
连城摇摇头,微笑:“杜伯父你与皇上说那些的时候,完全可以不提我的。”
“那可不成。”杜院首一脸认真:“我一把年纪了,怎能占据你的功劳?”微顿片刻,他捋着颔下白须道:“我若是估计无误的话,皇上今日必会重赏于你。”
“钱财乃身外之物,我不会在乎那些。”轻浅一笑,连城缓缓道:“再者,就我现在的身份,能帮助皇上,为大周百姓的健康略尽绵薄之力,也是我理当做的,哪还在意皇上有无赏赐给 我。”有赏赐自然好,没有也罢,反正那种牛痘,还有青霉素等药物的制法,不过是她把前世知晓的东西,盗用过来罢了!
杜院首在宁远侯府呆的时间不长,等他离开后,宫里果然来了不少赏赐。
然,更大的封赏则是在第二日朝会后。
“定国公主”。
没错,皇帝在早朝上,将连城加封为定国公主!满朝文武闻之,当时甚是惊讶,但,他们从皇帝口中听到种牛痘可预防天花,及青霉素等药物的用途后,惊讶的眼神,及此起彼伏的私语声,骤时全没有了。
敬佩,多数朝堂官员,对连城之举甚感敬佩。敬佩那样貌仅算得上清秀,身形瘦弱的女子。然,有其他心思的,自然也不在少数。
对于被加封为定国公主,身份比之没有封王的皇子还要来得尊贵,连城并无多大喜色。
领旨谢恩后,该做什么,她继续做自己的,全然未因皇帝给予的无上荣宠,忘记她是顾连城,是宁远侯夫妇的女儿,是兄长,妹妹,幼弟的至亲。
可是她的大名,却在大周百姓,乃至天下百姓口中响当当!
且,人们奉她为神女降世。
有定国安邦之才。
这无疑又将她推至风口浪尖上。
连城闻知这些,淡淡一笑了之。
夜深人寂,是作恶杀人的最好时机。
短短一个月内,宁远侯府外就接连来了不下四次刺客侵袭。
刀剑碰撞之声,传至连城耳里,她回回有隐身在暗处,观察刺客们与皇帝暗中派出保护宁远侯府安全的高手们交手。
好从中找出契机,拿下一名刺客,问出他们幕后的主子是哪个。
奈何,那一批批前来的刺客,要么惨死在宫中高手的剑下,要么就是在被对方制服之际,牙齿一咬,毒发身亡。
是啊,能被培养为杀人工具,主人又岂会给他们留下退路?
他们没有退路,完不成任务,被擒之下,唯有自我了结,方可免去罪责!
刀光剑影,不时从眼前划过,连城藏身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上,借着明亮的月色,定定地注视着府外双方正在厮杀。
第五次了,这是这个月来的第五次夜刺了。他们是真打算将她宁远侯府斩尽杀绝么?
清透的眸中划过一抹冷厉,连城不由握紧粉拳。
如银月华之下,血花飞溅,一个个黑衣刺客陆续倒地。
忽然,连城觉察到了不对劲,提气就往主院飞驰。
数名黑衣刺客,不知从哪个方位已潜入府内,身形忽高忽低,往主院方向疾飞。
似是感知到她靠近,那几名黑衣刺客竟倏然调转方向,以极快的速度往府外撤离。连城怎会放他们就这样离去,于是,她加深几分内力,身形如电,堵住了那些刺客的去路,并身法灵活变幻,袖中紫金索飞出,与那数名黑衣刺客厮杀在一起。
心中恨意浓郁,她下手极为狠辣,令那几名黑衣刺客,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
片刻功夫,她眼前除过血雾弥漫,再无刺客的身影。
然,就在她收敛真气,准备步入主院之际,一脸蒙布巾,着灰布长衫的男子身影,正慢慢向她走来,不,准确些说,那人是冲着主院而来。他的目标是她所有的亲人,当然也包括她自己。
来人走得很慢,但每一步却很稳。奇怪的是,这极稳的步履下,他的身形却又偏偏轻如蝴蝶。
连城眸光闪烁,暗道:内力深厚,绝非普通的刺客,她需谨慎对之!
与人交手,尤其是与高手过招,最为重要的就是自信。否则,将会在对方强大的气场下,输了先机,从而被其不费吹灰之力斩杀掉。如此的话,岂不是太冤了!连城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她无论何种情况下,都不会在气场上输于对方。
自信,是的,她自信至极,绝不会在与敌厮杀的过程中,处于劣势,成为对方剑下的亡魂。
呵呵!看来对方也很自信呢,自信他会在今晚为主子完成任务,灭了她和她的亲人。
既如此,她就让他瞬间丧失自信,没了自信,他必会变得急躁,急躁之下,出手的招式难免凌乱,招式一乱,她的机会也就更大。说白了,这就犹如在悬崖峭壁上走钢丝,如果你不全神贯注你前行之道,就会随时有可能坠入万丈深渊!
“告诉我你的主子是哪个,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点!”连城催动真气,运至正当空而舞的紫金索上,盯向来人道。
来人并未回她话,而是迎上连城的冷眸,死死地看着。他的瞳孔是褐色的,周身上下死气沉沉,无丝毫温度可言,如果贺武在这的话,定会一眼认出此人是哪个。阿奎,来人是羲和公主的爪牙,是沈宽一手训练出的“死亡”杀手——阿奎。
羲和公主醒转那晚,木香奉命,从院中一不起眼的狗洞爬出,悄然至护院沈宽住的小院,将羲和公主要见阿奎一事,与沈宽道出。数日后,阿奎才出现在羲和公主屋里,接受其派下的任务,准备刺杀连城和她的家人。
但,碍于宁远侯府外隐藏着无数宫廷高手,加之连城一月内未出过几次府门,且出府时,有皇甫熠在身旁陪着,这便使得他无从找到机会下手。羲和公主可不管什么外在因素,她只想尽快解决掉连城,好解心头之恨,于是,她再次命木香找沈宽,给阿奎多拨出些帮手,无论如何也要尽快行动,斩杀连城。
阿奎今晚带了十多名同伙,一部分加入与宫廷高手厮杀的,那批不知谁派来的黑衣刺客之中,一部分潜进宁远侯府内院行事。由于府外接连有刺客出没,连城白日里有吩咐府中下人,晚间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得出房门一步,以免丧命刺客之手。
“既然你要找死,我便成全你!”对方只是朝主院门口一步步逼近,丝毫不在意她说什么,连城唇角掀起一抹残忍的笑,手中的紫金索倏然宛若游龙在漫漫月色下袭了出去!登时,她发觉对方顿住脚步,手中之剑挥出,褐瞳中迸射出如林中野兽般的噬人之芒!
强猛剑气在空中撕咬,双方各不相让!
“说,你是不是和鬼幽一伙的?”
连城边冷声逼问,边鼓动真气,紫金索催发出的霸猛剑气,轰然如暴雨般冲向阿奎。如飞花,如飘雪,如片叶般的身形,蓦地窜起,随之,紫金索催发出的霸猛剑气更为强烈。阿奎就是个没有自我灵魂的“人偶”,是沈宽为羲和公主亲手培养的杀人工具,只见他在连城凌空的瞬间,亦身形腾空,悬浮在连城对面不远处,挥舞手中利剑,化解那已逼近他的杀招。
血腥味弥漫在周遭空气中,连城秀眉儿微微皱了皱,顷刻间身法变幻,以人眼捕捉不到的速度,现于阿奎身后两三丈外。
这一刻,她周身散发出的冷傲之气,以及她的卓然不群,在这水一样的脉脉月华下,显得是那么的熠熠生辉,其风华让人一瞬间不可谛视!
紫金索如电,如剑,蓦地袭出。待阿奎感知到身后有危险靠近时,欲转身,显然已来不及。但,他在第一时间鼓动全身真气,护住心脉,仅口喷一口鲜血,未一命呜呼。看到他虽被紫金索刺伤,却没有自空中坠地,连城冷眸骤然收缩,喝道:“今晚你有命来,我势必不会让你有命回去!”
阿奎忍着背部传来的剧痛,落至一旁的树梢上,阴狠如野兽般的目光,落在连城身上。夜风吹拂,连城凌空而立,衣袂飘飘,月光将她照得更为高华。
“说出你的主子是哪个,我一会保准给你个痛快,不会让你在极致痛苦中,血流尽而亡,怎样?说吧!”清越的声音扬起,她幽幽道。阿奎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忽然提起手中的剑,向她进攻而来。连城冷嗤一笑,身形蓦地一闪,避过他的剑招,跟着以极快的速度,围着阿奎转了数圈,道:“这是你自个找虐,可怨不得我!”
脸上的布巾,还有身上的灰布长衫,顷刻间化作无数碎布条,自阿奎身上飘落。
就是其穿在身上的长袖中衣裤,在这一刻,也各自少了半截,变成了颇有喜感的短袖、短裤。
外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面,布满深浅不一的剑痕。
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滑落,如绵绵细雨,滴入下方的泥土,瞬间浸透,只留下一朵朵红红的碎花。
“是不是很痛?是不是感觉身上的皮肉似是被人一刀刀削了去?要杀你,于我来说不是难事,所以,你还是别硬撑着了。”连城冷眸涌现出抹讥嘲:“真不打算说出你的主子是哪个吗? ”
阿奎阴狠嗜血的褐瞳,死死地凝视她,倏然间,他手中的利剑发出一阵清越的鸣声。那声音仿若有股子魔力,让人禁不住出神,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身形一变,如幽灵般窜出数丈远,逃向宁远侯府外。
“想跑,没那么容易。”唇齿间轻溢出一句,连城提气,朝阿奎逃离的方向,迅速追去。
以她的轻功,追上阿奎完全不是问题,更何况对方此刻还身负重伤,根本没法轻松逃脱。但连城只是不远不近地飞驰在他身后,并没将其擒住。她要看对方最终会逃离到哪处,从而将其巢穴一锅端,嗯,兴许在其巢穴中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
是阿奎一时脑抽,还是他想在自个死去之前,向沈宽请罪,只见其在逃离宁远侯府后,径直朝着信阳侯府所在的方向疾速前行着。
坚持,他得坚持下去,不能就死在大街上,不能……
“别追了!”一道清冷却不失优雅的声音在连城身后响起,她眉儿皱了皱,前行的速度并未减慢,熟料,那声音的主人骤然从她头顶上方落下,将她拦在了街边的一座屋顶上,淡扫其一眼,等她再看向远处时,哪里还有阿奎的影子。
忍住心底腾起怒火,她提气,身形蓦地拔起,将轻功发挥至极致,朝前方继续追去,却在追了一段距离后,终放弃。
能逃哪儿去?就她刚才的速度,别说追上一个受重伤的人,就是追一个一等一的高手,也没半点问题,可是,那被她伤成重伤,多半活不过今晚的灰衫刺客,却还是被她追丢了!
缓缓落至脚下的空巷中,她拧着眉儿思索片刻,然后,抬眼朝四周围看了看,眸中精芒一闪而过。
人应该没逃多远,甚至于就藏身在附近,这会子夜色深沉,就算有月色照明,若想在四周围查找些线索,譬如血迹什么的,显然还是有些难度。转身,连城摩挲着下颚,朝巷子出口缓步前行,无声喃喃:“线索会有的,不急于一时。”
“你没受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