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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猛掌力击出,黄沙四起,顿如天坍塌一般,朝岑洛当头罩下。
岑洛身子蓦地一闪,身法奇妙,险险躲过这一重击。
连城猛攻,他又跃出数丈,忽然转过身,出掌迎向袭来的掌风,一招一招接连化解。
“你……要做什么?”时间仿若突然静止,只见岑洛不知何时已与连城面对面而立,双手好巧不巧,贴在她 胸……
“我不是有意的。”想收回手,岑洛却怎么也拿不开,俊脸微红,尴尬道。
连城身子紧绷,所有动作骤然停下:“下 流!”冷喝一声,她身形变换,与岑洛拉开距离。
“我,我真不是有意的!”握拳掩唇轻咳两声,岑洛道:“你功力很深厚,就我而言是无法与相比,但你不久前连续受过内伤,虽有服用增强功力的药丸,但要想从根本上调理好你的内息,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因此,你击出的掌力,被我化解,不是什么难事。”
幽叹口气,他续道:“对你,我没有恶意,别再催动真气了,这样于你的身体没有好处!”
岑洛之言,连城何尝不知?
沙场上受的内伤就极重,没痊愈,她又与鬼幽交手,身中魔影蛊,这无疑是加重内伤,虽说有服用冰灵果制成的药丸,功力不止一倍增加,可内伤要想大好,少不了一些时日。
久不见连城张嘴说话,岑洛走近她两步:“就让我陪在你身边好不好?”他眸中带了丝请求。
盯着他,连城突然道:“知道我在这沙漠中杀死了哪个?”
岑洛不解。
她又道:“鬼幽,我杀死了鬼幽!”她的冷眸紧锁在岑洛的脸上,不放过上面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鬼幽死了?被她杀死了!
岑洛眸光微闪,脸色骤然变了变,极其细微的变化,却全然被连城纳入眼底。
她不过是试探,从试探他,断定丞相府到底与幕后那只黑手有无关系。
没成想,真是一伙的!
极致的怒意,恨意顿涌心头,连城掌力狂猛爆出,击向岑洛。
“你这是作甚? ”
岑洛身子蓦地一折,错开她的攻击。
连城击空,又击出一掌,随之双臂一震,两道真气破空而上,径直袭向已然凌于空中的岑洛!
“三年前发生的事你不会不知道,之前我有怀疑丞相府与幕后那只黑手有关,可就在刚才,我确定了,确定你们丞相府,包括你,皆有参与三年前那件事!”
“你们很残忍知不知道?我要杀了你,而后将你们丞相府的人全部杀尽!为那些死去的亡魂讨回公道!”
岑洛瞬间恍然大悟。
她突然提起鬼幽,意在试探他?
她意在试探他,进而从他这确定丞相府是否与那人的计划有关。
他这么一分神,以至于没躲开连城的进攻。
身上痛感传出,他陡地大喝:“我没有参与!”
“你承认了!承认你们丞相府与幕后那只黑手有关联!”连城忽略他的话,眼神愤怒,厉声道。
岑洛凌空跌落下方的黄沙上,被连城击出的掌力打得连连翻滚,无还手之机。
“我承认什么?”忽地,他自黄沙上弹起,双目赤红:“他们做什么与我何干?你说我知道什么?”冲着连城,他怒吼。
他不要想起那人,也不要听有关那人的事,只因那是他心底的痛,是他不想面对的痛!
他不要做棋子,不要受人摆布,只想做自己!
但现在不行了,她什么都已知道,隔着家仇,她还会接纳他?还会成为他的女人么?
抽出腰间软剑,他迎向连城的攻击。
人剑合一,宛若恣意舞动的游龙,奋力发 泄着心中的不甘!
紫金索出袖,连城盛怒,连连催动内力至紫金索。
骤时,一紫,一白两条狂龙撕 咬在一起,带出强悍的劲气,击向它们主人的对手。
空中轰鸣声响,地上沙石腾飞宛若暴风大起。
好不渗人!
数个回合后,二人凌空落下,连城脸色铁青,而岑洛,则是手持泛着凛凛寒芒的软剑,抵在她脖间。
“杀了我,否则,我便杀了你!”连城大怒。
岑洛看着她,定定地看着她,眼神伤痛,声音嘶哑道:“信我,三年前的事真与我无关!我讨厌被人当做棋子,我只想做我自己,你信我可好?” 言语到这,他低下头,伏在连城脖颈上,他在吻她,很轻很轻,仿若在吻稀世珍宝一般。
连城心生厌恶,眸中似在喷火,奈何她不敢动,生怕下一刻血溅满地,命丧他的利剑之下。
“多少次我都想这样吻着你,可你不给我这个机会!”抬起头,岑洛眸光温柔,但转瞬染上嫉妒之火:“皇甫熠没少那样吻你吧?你竟然厌恶我,你竟然厌恶我的吻……”看到连城满是怒意的眸中染上厌恶之色,他突然就怒了!
“你就是畜生!”连城怒喝一句,随之头迅速一歪,错开软剑,跟着身形倏地后退一步,左手运力,猛击出一掌。
近距离的两人,加之岑洛因她说的“畜生”二字,错愕异常,没有即刻回过神,愣是被她猝然间的掌风击中。
只听一声闷哼,岑洛身如断线的风筝,往后疾飞出去,终落在黄沙上,一动不动。
鲜红的血自他嘴里溢出,瞬间就渗入黄沙之中。
茫茫大漠,他……
连城站在原地,眼神尤为复杂。
他眸中的伤痛不似作假,他说的话,似乎……似乎……
后悔了么?
后悔出手重击他?
交手这么几个时辰里,他几乎都是在退让,在化解,很少真正意义上进攻她。
不……不能心软!他是丞相府的大公子,他的家人与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他该和曦和公主一样,为他们所犯下的过错恕罪!
心里虽是这么想着,但她还是鬼使神差地慢慢移动脚步,向岑洛走近。
就在这时,离影惊慌的声音倏然传来:“二小姐快躲开!快躲开!”是龙卷风!是龙卷风,正以电之速从连城身后,及右侧远远地向她这个方位袭来。
连城也不知在想什么,竟好似没听到她的声音。
雷声响起,她的脚步依旧缓慢前行。
“快……快躲开!”抬起头,看到龙卷风由远及近袭来,岑洛也不知哪来的力气,骤然从地上爬起,跃向连城:“是龙卷风,你不要命了吗?”他怒吼,手上一个用力,将连城向安全之地抛了出去。
而他,像是刹那间没了所有的力气,身子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
龙卷风袭来的啸声震耳欲聋,不知何时聚于空中的黄云,坍塌而下,直冲向漫漫黄沙!
极为可怖的轰隆声不绝于耳,黄云落,黄沙起,龙卷疾驰……
“公子!”
“洛!”
莫婉倾脸儿煞白,一掌拍在驼背上,纵身而起,向岑洛疾驰而来。
洛不能有事,他不能有事……
熟料,她腾空的瞬间,被青墨纵身拽住,拖至地上:“我去救公子!”
连城回国神时,身子已被离影扶着在安全之地站稳。
看到岑洛单膝跪在她刚才站的地方,她脸色微变,提气轻功窜了过去,她是用最快的身法过去的。
将那抹狼狈至极的身影提起,她纵身跃起,极速往安全之地返回。
却在途中被龙卷风卷住,跟着狠狠地凌空甩了出去。
起先她只是攥着岑洛的左臂,在这一刻,顾不得多想,她在空中急忙身形变换,揽住其腰身……
她不要对他有所亏欠,家仇,她要报,但……总之,她不会因为他救她,就会与他扯上干系!
沙石漫天,凌空打旋,击在人身,宛若剑刺。
耶律琛紧扯住离影的手臂,不让她靠近龙卷风。
“公子……定国公主救你了……她救你了……”
☆、第216章:语激
青墨站在地上,仰望空中紧拥在一起的两人,眼角湿润,嘴角抖动不已。
连城催动真气护住她和岑洛,好减少凌空打旋的沙石带来的刺痛。
“你……你不该冒险救我……”岑洛脸色苍白若纸,望着她清冷的脸儿,语声艰涩,道出一句。
“我不想欠你!你也不要以为我救了你,就会与你扯上什么关系!”
连城幽冷的嗓音扬起,看都没看他一眼。
“我……”嘴角翕动,岑洛想再说点什么,可是看到连城的脸色极其难看,加之他们眼下的处境,他只好咽回到嘴边的话,抿唇没再言语。
狂风怒涌,莫婉倾捂着嘴,眼里泪水滴落,整个人如同在熊熊大火中煎熬着。
为救顾连城那个践人,他致自己陷入险境。顾连城那个践人又为救他,和他紧拥在一起。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是打算在一起么?
没于袖中的那只手,紧攥在一起,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也无法将她从无尽的煎熬中拽出!
得到耶律琛告诫,青墨与莫婉倾都不敢乱动,且各自运转真气,护住身体,防止被沙石击伤。
连城与岑洛终被龙卷风甩至地上,随之,他们听到“轰”一声爆响。
两股龙卷风相遇,猛地撞击在一起。
跟着,它们慢慢融为一体,形成一股更为强大的龙卷风,袭向远处。
所过之处的黄沙,要么被其吞噬入内,形成深坑;要么被其远远甩出去,形成一座座沙丘。
连城护岑洛在身 下,直至龙卷风带出的轰隆声渐行渐远,方起身坐在一旁,连喘两口粗气。
“为何要将我护在身 下?”岑洛跟着做起,想了想问。
连城哼道:“我不想白辛苦一场!”岑洛不解,但他识趣没有多问。
大周京城。
皇甫熠是在昏睡中被任伯带回京的,待马车行至王府门口,任伯才解开他的昏睡穴。
醒转后的他,独自坐在书房整整两日,一直思量着一件事——有无出手伤连城?
有,还是没有,他脑中混沌不清,什么也想不起。
最后,他走出书房,问任伯。
起初,任伯什么也不说,但被他一双犀利的眼眸看着,及再三沉声相问。
只好把那日发生的事和盘道出。
知晓自己重伤连城,皇甫熠只差一剑刺死自己。
却不成想,又得知其重伤未愈,消失在庸城。
瞬间,他心中的弦似是断裂一般,不顾任伯阻拦,再次赶往庸城。
他要找到连城,一定要找到!
战事已停,东旬与吕齐一样,臣服大周,为其属国,此事在皇甫熠心中未掀起丝毫波澜。
他找不到连城,庸城没有,距离庸城较近原属于东旬的几座城池中也没有那一抹纤细单薄的身影。
皇甫熠的心很痛,有血咒折磨所引发的痛,亦有爱人消失不见所带来的痛。
爱她,爱她!
想她,想她!
血咒叫嚣,因他对连城的爱,因他想连城,疯狂地叫嚣不停。
乌镇?
桐城?
死亡沙漠?
她去了那里,她怎么能去那里?
多方查探,外加陆随云知晓的讯息,皇甫熠确定连城已进入死亡沙漠,目的是为找顾骏,且亦有极大可能是为他寻找能解血咒的巫师。
她都知道了,他的苦衷,他的不得已,她都知道了!
为安抚他的情绪,为劝他保重身体,任伯将她为他所做之事,皆有告知他。
取血,她取自个的血,熬制汤药,偷偷送到王府,交给任伯给他服用,好帮他压制血咒,减轻痛苦。
她就是那么一味地付出,一味地顾及他人的情绪,自己承受心底的痛和苦。
处子血,只因他说过不服用处子血,她便……
疾行在沙漠中,皇甫熠满心满眼全是痛,快些!再快些!
兴许他很快就能找到她!
考虑到京中的形势,陆随云没有与他一同踏入沙漠。
任伯和离涵则一路随其左右。
“王爷,咱们歇会吧!”再次离京,前往庸城,直至现在身处茫茫大漠,途中除过用食补充体力,他们很少歇下脚真正休息过,若继续这样下去,哪个都会吃不消。
疾行在皇甫熠身侧,任伯劝道。
“不能停歇,我要尽快找到她,我不能让她有危险!”皇甫熠目视前方,忍住心口处泛起的极致痛感,回其一句
离涵在他另一侧疾行着,闻他之言,也不由劝道:“王爷,离影会追上王妃的,有她在身边,王妃定会安然无恙,要不咱们就听任伯的,停下歇会,喝口水,用些干粮,再前行不迟!”
皇甫熠没接他的话,而是问:“你探查清楚了?他们出了西城门,皆一路往西行走的?”他口中的他们,指的无非是耶律琛和离影,及岑洛一行。
“属下探得的消息绝对无误!”
离涵恭谨回道。
皇甫熠闻言,没再言语,继续运轻功,往西疾驰。
五日前。
夜已深沉。
大周,忠勇伯府,少夫人院里。
精美的珠帘,伴透窗而入的风儿,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美妙的声响。
暗香袅袅,顾绵斜躺在软榻上,脸色极为不好:“桂儿呢?”
冬葵一边为她捶腿,一边小心翼翼回禀:“傍晚时,姑爷派人传……传桂儿姐姐去他院里了!”
闻言,顾绵立时大怒:“她去那做什么?啊?桂儿去那做什么?”一脚踹开冬葵,她倏然坐起,竖眉质问。
冬葵从地上爬起,战战兢兢跪地道:“奴婢……奴婢不知!少夫人息怒,您腹中有小公子……”垂眸看向隆起的腹部,顾绵喝道:“这是孽种,都是这个孽种,害得我落到今日这处境!要是没有这孽种,我就是皇子妃……我就是皇子妃,你知道吗?”
知晓顾绵怀有身 孕,知晓他们忠勇伯府有后,梅老夫人,以及梅道庵夫妻,那可真是将其当菩萨般供起,责令府中诸人,谁也不准给顾绵气受,更不许在府里乱嚼是非。
可饶是这样,顾绵照旧心气不顺。
废人,她嫁的男人竟是个不能人 道的废人!且是个……是个……
一辈子就被那么个男人毁了,好恨,她好恨梅世祖,好恨那个周身无半点长处,如烂泥般的男人;好恨忠勇伯一家,恨他们盯着她腹中这孽种所流露出的恶心眼神!
同时,她亦恨极顾连城!
若没有她归京,她和母亲,兄长就不会遭遇如此多的变故。
尸骨无存,母亲和兄长平白无故葬身火海,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他们母子三人已经够惨——母亲被休,兄长手脚被废,并被父亲剔除族谱,断绝父子关系,而她,已失女子最为宝贵的贞 洁。
就这还不够么?
非要她嫁给梅世祖这个一无是处的废人,夺走母亲和兄长的性命……
顾连城!顾连城!
今时今日,我所承受的,都是你“赐”给我的,都是你个践人给我的!
随心念翻转,顾绵忽然抱住头,嘶声痛喊:“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她这样,院里的丫头仆妇,以及忠勇伯府中诸人,早已习以为常。
只因她近期受到的刺激太大,加之有梅老夫人的命令,无人敢对此加以议论。
毕竟少夫人只是偶尔犯病,对,就是偶尔犯病——疯病。
其他时候倒也正常,也不见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基于此,伺候在顾绵身边的丫头仆妇,会在她犯病时保持静默,等过上片刻,一切自然会归于平静。
冬葵跪地,紧咬唇瓣,听着顾绵吐出的疯话。
“我咒你死……我咒你死……你死了吧!你肯定死了……”咯咯的笑声从顾绵嘴里发出,顾连城不是受重伤了吗?那她一定死了,死在男人 堆里,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良久,只听到“咯咯”的笑声在屋里荡漾,没在听到旁的话语,冬葵方抬起头。
她怔住了,看着眼前近乎疯狂的笑脸,呆怔住的她顿时脸露惧色。
起先她只是个打扫丫头,在小姐出嫁前,突然就被抬举为大丫头。
于旁人来说,这是天大的喜事,可她却是怕的,是不愿的。
小姐未出阁前,心智就已出问题。
得知姑爷是废人后,更是无法自控情绪。
近段日子以来,小姐发兵的次数愈发频繁,动不动就会情绪失控,要么打骂丫头,乱摔东西;要么就是跑到姑爷院里,说出些尖酸刻薄之语。
府中其他主子顾及小姐腹中这唯一的命脉,只当什么都没听到,由着姑爷受小姐的气。
也是,姑爷已是废人,比死人能多喘口气的废人,什么也做不了,且荒唐至极,残酷至极,与魔鬼无二。
桂儿姐姐被他着下人传去做什么,她知道,一直都知道!
但她不能说,也不敢说。
或许小姐亦是知道的吧……只不过她没那个心思管罢了!
可她又是否知道,桂儿现在被 迫做的事,全是为她不受姑爷伤害?
小姐不知,她一定不知这个缘由!
想到桂儿正在被梅世祖用尽法子折磨,冬葵眼里顿生水雾,随之,泪水沿着脸颊大滴大滴往下掉落。
“走,陪我去姑爷院里!”站起,顾绵甜甜地笑着,眼神却是疯狂无比,当她看到冬葵脸上的泪,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