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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古奇观-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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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轻蹈非礼。既承主翁如此殷勤,贱妾不敢自爱,容晚间约着相会一话罢。”富翁道:“就此恳赐一欢,方见娘子厚情。如何等得到晚?”小娘子道:“这里有人来,使不得。”富翁道:“小子专为留心,要求小娘子,已着人款住烧火的。此外谁敢进来?况且丹房邃密,无人知觉。”小娘子道:“此间须是丹炉,怕有触犯,悔之无及,决使不得。”富翁此时兴已勃发,那里还顾什么丹炉不丹炉,只是紧紧抱住道:“就是要了小子的性命,也说不得了!只求小娘子救一救!”
不由他肯不肯,抱到一张醉翁椅上,扯脱裤儿,就凑上去。此时快乐,何异登仙。
两下云雨已毕,整了衣服,富翁谢道:“感谢娘子不弃。
只是片时欢娱,晚间愿赐通宵之乐。”扑的又跪下去。小娘子急扶起来道:“我原许晚间的,你自喉急,等不得。那里有丹鼎傍边就这般没正经起来!”富翁道:“错过一时,只恐后悔无及。还只是早得到手一刻,也遂了我多时心愿。”小娘子道:
“晚间还是我到你书房来?你到我卧房来?”富翁道:“但凭娘子主见。”小娘子道:“我处须有两个丫头同睡,你来不便。我今夜且瞒着他们自出来罢。待我明日叮嘱丫头过了,然后接你进来。”是夜,果然人静后,小娘子走出堂中。富翁早已在门边伺候,接至书房,极尽衾枕之乐。以后或在内,或在外,总是无拘无管。富翁以为天下奇遇,只愿得其夫一世不来,丹炼不成也罢了。
绸缪了十数宵,忽然一日,门上报说:“丹客到了。”富翁吃了一惊。接进寒温毕,即进内房来见小娘子,说了好些说话,复出来对富翁道:“小妾说丹炉不动。而今九还之期已过,丹已成了,正好开看。今日匆匆,明日献过了神启炉罢。”
富翁是夜虽不得再望欢娱,却见丹客来了,明日启炉,丹成可望,还赖有此,心下自解自乐。到得明日,请了些纸马福物,祭献了毕,丹客同富翁刚走进丹房,就变色沉吟道:“如何丹房中气色恁等的,有些诧异!”便就亲手启开鼎炉一看,跌足大惊道:“败了!败了!真丹走失,连银母多是糟粕了!
此必有做交感污秽之事,触犯了的!”富翁惊得面如土色,不好开言;又见道着真相,一发慌了。丹客懊怒,咬得牙齿趷趷的响,问烧火的家僮道:“此房中别有何人进来?”家僮道:
“只有主翁与小娘子日日来看一次,别无人敢进来。”丹客道:
“这等,如何得丹败了?快去叫小娘子来问。”家僮急忙走去请来。丹客厉声道:“你在此看炉,做了甚事?丹俱败了!”小娘子道:“日日与主翁来看炉,是原封不动的,不知何故。”丹客道:“谁说炉动了封!你却动了封了!”又问家僮道:“主翁与娘子来时,你也有时节不在此么?”家僮道:“止有一日,是主翁怜我辛苦,请去吃饭,多饮了几杯,睡着在外边了。只这一日,是主翁与小娘子自家来的。”丹客冷笑道:“是了!是了!”忙走去行囊里,抽出一根皮鞭来,对小娘子道:“分明是你这贱婢做出事来了!”一鞭打去。幸喜小娘子即溜,侧身闪过,哭道:“我原说做不得的。主人翁害了奴也!”富翁睁着双眼,无言可答,恨没个地洞钻了进去。丹客怒目直视主翁道:“你前日相托之时,如何说的?我去不久,就干出这样昧心事来,原来是狗彘不直的!如此无行之人,如何妄想烧丹炼药!是我眼里不识人!我只是打死这贱婢罢,羞辱门庭,要你怎的!”拿着鞭赶上前便打。慌得小娘子三脚两步奔进内房,又亏有个丫头拦住,劝道:“官人耐性。”向前接住了皮鞭,却把皮鞭摔断了。
富翁见他性发,没收场,只得跪下去道:“是小子不才,一时干差了事。而今情愿弃了前日之物,只求宽恕罢。”丹客道:“你自作自受。你干坏了事,走失了丹,是应得的,没处怨怅。我的爱妾,可是与你解馋的?受了你玷污,却如何处?
我只是杀却了,不怕你不偿命!”富翁道:“小子情愿赎罪罢。”
即忙叫家人到家中拿了两个元宝,跪着讨饶。丹客只是佯着眼不瞧道:“我银甚易,岂在乎此!”富翁只是磕头,又加了二百两道:“如今以此数,再娶了一位如夫人也够了。实是小子不才,望乞看平日之面,宽恕尊嫂罢。”丹客道:“我本不希罕你银子,只是你这样人,不等你损些己财,后来不改前非。我偏要拿了你的,将去济人也好。”就把三百金拿去装在箱里,叫齐小娘子与家僮丫头等,急把衣装行李尽数搬出,下在昨日原来的船里,一径出门,口里喃喃骂道:“受这样的耻辱,可恨!可恨!”骂詈不止,开船去了。
富翁被他吓得魂不附体,恐怕弄出事来。虽是折了些银子,得他肯去,还自道侥幸。至于炉中之银,真个认做污秽触犯了,丹鼎走败,但自悔道:“忒性急了些。便等丹成了,多留他住几时,再图成此事,岂不两便?再不然,不要在丹房里弄这事,或者不妨,也不见得。多是自己莽撞了,枉自破了财物。也罢,只是遇着真法,不得成丹,可惜!可惜!”
又自解自乐道:“只这一个绝色佳人,受用了几时,也是风流话柄,赏心乐事,不必追悔了。”
却不知多是丹客做成圈套:当在西湖时,原是打听得潘富翁来杭,先装成这般行径来炫惑他的。及至同他到家,故意要延缓,却像没甚要紧。后边那个人来报丧之时,忙忙归去,已自先把这二千金提去了,留着家眷,使之不疑。后来勾搭上场,也都是他做成的计较。把这堆狗屎堆在鼻子上,等你开不得口,只好自认不是,没工夫与他算帐了。那富翁是破财星照,堕其计中,先认他是巨富之人,必有真丹点化。不知那金银器皿都是些铜铅为质,金银汁粘裹成的。酒后灯下,谁把试金石来试?一时不辨,都误认了:此皆神奸鬼计也。
富翁遭此一骗,还不醒悟,只说是自家不是,当面错过,越好那丹术不已。一日,又有个丹士到来,与他谈着炉火,甚是投机。延接在家,告诉他道:“前日有一位客人,真能点铁为金,当面试过。他已是替我烧炼了,后来自家有些得罪了他,不成而去,真是可惜。”丹士道:“吾术岂独不能?”便叫把炉火来试,果然与前丹客无二,些少药末,投在铅汞里头,尽化为银。富翁道:“好了,好了。前番不着,这番着了。”又凑千金与他烧炼。丹士呼朋引类,又去约了两三个帮手来做。
富翁见他银子来得容易,放着胆,一些也不防备。岂知一个晚间,又提了罐走了。次日又捞了个空。
富翁此时连被拐去,手中已窘,且怒且羞。道:“我为这事,费了多少心机,弄了多少年月。前日自家错过,指望今番是了;谁知又遭此一闪。我不问那里寻将去,料来不过又往别家烧炼,或者撞得着也不可知。纵不然,或者另遇着真正法术,再得炼成真丹,也不见得。”自此收拾了些行李,东游西走。
忽然一日,在苏州阊门人丛里,劈面撞着这一伙人。正待开口发作,这伙人不慌不忙,满面生春,却像他乡遇故知的一般,一把邀了那富翁,邀到一个大洒肆中来,一副洁净座头上坐了。叫酒保烫酒取嗄饭来,殷勤谢道:“前日有负厚德,实切不安。但我辈道路如此,足下勿以为怪。今有一法与足下计较,可以偿足下前物,不必别生异说。”富翁道:
“何法?”丹士道:“足下前日之银,吾辈得来,随手费尽,无可奉偿。今山东有一大姓,也请吾辈烧炼,已有成约,只待吾师到来才交银举事。奈吾师远游,急切未来。足下若权认作吾师,等他交银出来,便取来先还了足下前物,直如反掌之易。不然,空寻我辈也无干。足下以为何如?”富翁道:
“尊师是何人物?”丹士道:“是个头陀。今请足下略剪去了些头发,我辈以师礼事奉,径到彼处便了。”富翁急于得银,便依他剪发做一齐了。
彼辈殷殷勤勤,直侍奉到山东,引进见了大姓,说道是他师父来了。大姓致敬,迎接到堂中,略谈炉火之事。富翁是做惯了的,亦且胸中渊博,高谈阔论,尽中机宜。大姓深相敬服。是夜即兑银二千两,约在明日起火,只管把酒相劝,吃得酩酊扶去,另在一间内书房睡着。到得天明,商量安炉。
富翁见这伙人科派,自家晓得些,也在里头指点。当日把银子下炉烧炼,这伙人认做徒弟守炉。大姓只管来寻师父去请教,攀话饮酒,不好却得。这些人看个空儿,又提了罐各各走了,单单撇下师父。大姓只道师父在家不妨,岂知早辰一伙都不见了,就拿住师父,要送在当官,捉拿余党。富翁只得哭诉道:“我是松江潘某,原非此辈同党。只因性好烧丹,前日被这伙人拐了,路上遇见,他说道在此间烧炼,得来可以赔偿。又替我剪发,叫我装做他师父来的。指望取还前银,岂知连宅上多骗了,又撇我在此。”说罢大哭。大姓问其来历详细,说得对科,果是松江富家,与大姓家有好些年谊的,知被骗是实,不好难为得,只得放手。
一路无了盘缠,倚着头陀模样,沿途乞化回家。到得临清码头上,只见一只大船内,帘下一个美人,揭着帘儿,露面看着街上。富翁看见,好些面善,仔细一认,却像前日丹客带来与他偷情的可意人儿,一般无二。疑惑道:“那冤家缘何在这船上?”走到船边,细细访问,方知是河南举人某公子包了名娼到京会试的。富翁心想道:“难道当日这人的妾,毕竟卖了?”又疑道“敢是面庞相像的,也未可知。”不离船边,走来走去只管看。忽见船舱里叫个人出来问他道:“官舱里大娘问你可是松江人?”富翁道:“正是松江。”又问道:“可姓潘?”富翁吃了一惊道:“怎晓得我的姓!”只见舱里人说:
“叫他到舱边来。”富翁走上前来。帘内道:“妾非别人,即前日丹答所认为妾的便是,实是河南妓家。前日受人之托,不得不依他嘱咐的话,替他捣鬼,有负于君。君何以流落至此?”
富翁大恸,把连次被拐,今在山东回来之由,诉说一遍。帘内人道:“妾与君不能无情,当赠君盘费,作急回家。此后遇见丹客,万万勿可听信。妾亦是骗局中人,深知其诈。君能听妾之言,是即妾报君数宵之爱也。”言毕,着人拿出三两一封银子来递与他。富翁感谢不尽,只得收了。自此方晓得前日丹客美人之局,包了娼妓做的。今日却亏他盘费到得家来。
感念其言,终身不信炉火这事。却是头发纷披,羞颜难掩,亲友知其事者,无不以为笑谈。奉劝世人好丹术者,请以此为鉴。
丹术须先断情欲,尘缘岂许相驰逐?
贪淫若是望丹成,阴沟洞里天鹅肉。
………………………………………………

第三十四卷 俞伯牙摔琴谢知音

浪说曾分鲍叔金,谁人辨得伯牙琴?
于今交道奸和鬼,湖海空悬一片心。
古来论交情至厚,莫如管鲍。管是管夷吾,鲍是鲍叔牙。
他两个同为商贾,得利均分。时管夷吾多取其利,叔牙不以为贪,知其贫也。后来管夷吾被囚,叔牙脱之,荐为齐相。这样朋友,才是个真正相知。这相知有几样名色:恩德相结者,谓之知已;腹心相照者,谓之知心;声气相求者,谓之知音;
总来叫做相知。今日听在下说一桩俞伯牙的故事。列位看官们,要听者,洗耳而听;不要听者,各随尊便。正是:
知音说与知音听,不是知音不与谈。
话说春秋战国时,有一名公,姓俞名瑞,字伯牙,楚国郢都人氏,即今湖广荆州府之地也。那俞伯牙身虽楚人,官星却落于晋国,仕至上大夫之位。因奉晋主之命,来楚国修聘。伯牙讨这个差使,一来,是个大才,不辱君命;二来,就便省视乡里,一举两得。当时从陆路至郢都,朝见了楚王,致了晋主之命。楚王设宴款待,十分相敬。那郢都乃是桑梓之地,少不得去看一看坟墓,会一会亲友。然虽如此,各事其主,君命在身,不敢迟留。公事已毕,拜辞楚王。楚王赠以黄金采缎,高车驷马。伯牙离楚一十二年,思想故国江山之胜,欲得恣情观览,要打从水路大宽转而回。乃假奏楚王道:
“臣不幸有犬马之疾,不胜车马驰骤。乞假臣舟楫,以便医药。”
楚王准奏,命水师拨大船二只,一正一副。正船单坐晋国来使,副船安顿仆从行李,都是兰桡画桨,锦帐高帆,甚是齐整。群臣直送到江头而别。
只因览胜探奇,不顾山遥水远。
伯牙是个风流才子。那江山之胜,正投其怀。张一片风帆,凌千层碧浪,看不尽遥山叠翠,远水澄清。不一日,行至汉阳江口。时当八月十五日,中秋之夜。偶然风狂浪涌,大雨如注,舟楫不能前进,泊于山崖之下。不多时,风恬浪静,雨止云开,现出一轮明月。那雨后之月,其光倍常。伯牙在船舱中独坐无聊,命童子:“焚香炉内,待我扶琴一操,以遣情怀。”童子焚香罢,捧琴囊置于案间。伯牙开囊取琴,调弦转轸,弹出一曲。曲犹未终,指下“刮喇”的一声响,那琴弦绝了一根。伯牙大惊,叫童子去问船头:“这住船所在是甚么去处?”船头答道:“偶因风雨,停泊于山脚之下,虽然有些草树,并无人家。”伯牙惊讶,想道:“是荒山了。若是城郭村庄,或有聪明好学之人,盗听吾琴,所以琴声忽变,有弦断之异。这荒山下那得有听琴之人?哦,我知道了。想是有仇家差来刺客;不然或是贼盗,伺候更深,登舟劫我财物。”
叫左右:“与我上崖搜检一番。不在柳阴深处,定在芦苇丛中。”
左右领命,唤齐众人,正欲搭跳上崖。忽听岸上有人答应道:“舟中大人,不必见疑。小子并非奸盗之流,乃樵夫也。
因打柴归晚,值骤雨狂风,雨具不能遮蔽,潜身岸畔,闻君雅操,少住听琴。”伯牙大笑道:“山中打柴之人,也敢称‘听琴’二字!此言未知真伪,我也不计较了。左右的,叫他去罢。”那人不去,在崖上高声说道:“大人出言谬矣!岂不闻‘十室之邑,必有忠信’?‘门内有君子,门外君子至。’大人若欺负山野中没有听琴之人,这夜静更深,荒崖下也不该有抚琴之客了。”伯牙见他出言不俗,或者真是个听琴的,亦未可知。止住左右不要啰唣,走近舱门,回嗔作喜的问道:
“崖上那位君子,既是听琴,站立多时,可知道我适才所弹何曲?”那人道:“小子若不知,却也不来听琴了。方才大人所弹,乃孔仲尼叹颜回,谱入琴声。其词云:‘可惜颜回命蚤亡,教人思想鬓如霜。只因陋巷箪瓢乐,’到这一句,就绝了琴弦,不曾抚出第四句来。小子也还记得:‘留得贤名万古扬。’”伯牙闻言,大喜道:“先生果非俗士!”隔崖窎远,难以回答,命左右:“掌跳,看扶手,请那位先生登舟细讲。”左右掌跳,此人上船,果然是个樵夫。头戴箬笠,身披草衣,手持尖担,腰插板斧,脚踏芒鞋。手下人那知言谈好歹,见是樵夫,下眼相看:“咄,那樵夫!下舱去,见我老爷叩头。问你甚么言语,小心答应。官尊着哩。”樵夫却是个有意思的,道:“列位不须粗鲁,待我解衣相见。”除了斗笠,头上是青布包巾;脱了蓑衣,身上是蓝布衫儿。搭膊拴腰,露出布裩下截。那时不慌不忙,将蓑衣、斗笠、尖担、板斧,俱安放舱门之外。脱下芒鞋,躧去泥水,重复穿上,步入舱来。
官舱内,公座上灯烛辉煌。樵夫长揖而不跪,道:“大人,施礼了。”俞伯牙是晋国大臣,眼界中那有两接的布衣。下来还礼,恐失了官体;既请下船,又不好叱他回去。伯牙没奈何,微微举手道:“贤友免礼罢。”叫童子看坐。童子取一张杌坐儿置于下席。伯牙全无客礼,把嘴向樵夫一努道:“你且坐了。”“你我”之称,怠慢可知。那樵夫亦不谦让,俨然坐下。伯牙见他不告而坐,微有嗔怪之意。因此不问姓名,亦不呼手下人看茶。默坐多时,怪而问之:“适才崖上听琴的,就是你么?”樵夫答言:“不敢。”伯牙道:“我且问你,既来听琴,必知琴之出处。此琴何人所造?抚琴有甚好处?”正问之时,船头来禀话,风色顺了,月明如昼,可以开船。伯牙吩咐且慢些。樵夫道:“承大人下问。小子若讲话絮烦,恐耽误顺风行舟。”伯牙笑道:“惟恐你不知琴理。若讲得有理,就不做官,亦非大事,何况行路之迟速乎!”樵夫道:“既如此,小子方敢僭谈。此琴乃伏羲氏所琢,见五星之精,飞坠梧桐,凤凰来仪,凤乃百鸟之王,非竹实不食,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伏羲氏知梧桐乃树中之良材,夺造化之精气,堪为雅乐,令人伐之。其树高三丈三尺,按三十三天之数,截为三段,分天、地、人三才。取上一段叩之,其声太清,以其过轻而废之;取下一段叩之,其声太浊,以其过重而废之;取中一段叩之,其声清浊相济,轻重相兼。送长流水中,浸七十二日,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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