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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风跪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是的,我是幽风,我是您一生的仆人幽风,您是我的一切,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您的身边,所以,请您别这样,不要抛弃我,更不要抛弃……自己……”
“幽风……”她喃喃着,伸手抚摸他的脸,“你是幽风……幽风……”
幽风流着泪道:“皇上,请您醒过来吧,您已经、已经昏迷一个月了……”
“一、一个月……”她收回手,捧着自己的脑袋,“已、已经一个月了……”
含糊地喃了许久以后,她的手慢慢伸向腹部,就像寻找什么一样,反反复复地抚摩,眼泪,不住地往下滴。
越滴越多,越滴越多,简直就像大雨一样,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幽风拉起她的手,埋进她的怀里,流着泪,低低地道:“皇上……请您……请你节哀顺变……别再、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你还有我啊……还有我啊……”
她伸出手,紧紧地拥住幽风,冰冷的身体,想汲取一点点温暖。
她的眼泪,就掉在幽风的身上。
这么多年来,她从没流过一滴泪,幽风也从没流过一滴泪,但是现在,两人就像被世界遗弃的两人,互相拥抱着,哭泣着,安慰着,支撑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的体力、精力全都耗光了,才慢慢地放开幽风,静静地看着他,缓缓道:“我的……孩子……呢……”
幽风跪在她面前,几乎不敢看她的脸,却又不能逃避,只能流着泪道:“孩子……没保住……”
帝王之泪9
扑——独孤喷出一口鲜血,抓着胸口,不断喘息,就像快要死掉一样。
她的血,就喷在幽风的身上,幽风紧紧地抓住她的双肩,近乎哀求地道:“皇上,请您、请您一定要熬住……别、别这样倒下去……”
喘息了半天以后,独孤直直地往向一仰,倒在床上,闭上眼睛。
幽风又是大惊,冲外面吼:“快叫大夫进来,快——”
一片手忙脚乱,一片进进出出,一片大呼小叫……
天黑的时候,独孤终于喘过气来,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雪亮。
现在是晚上了吧?当蜡烛燃尽的时候,天又会亮了吧?可是,她的人生,不会再有光亮了,永远不会了!
她慢慢坐起来,转头,幽风担忧的脸,就在她面前。
她看着幽风良久,才沙哑着声音道:“把灯点得再亮一点,端点吃的上来吧……”
“是!”幽风领命,迅速去安排。
室内点满了蜡烛,亮比白昼,满桌食物的香味,在室内弥漫,独孤道:“幽风,你出去罢,今天晚上,就让我一个人呆着……”
她的声音既虚弱又沙哑,仿佛每说一个字,都令她痛苦难当。
幽风不太放心:“皇上……”
她摆摆手:“放心吧,我没事了……”
“是!属下就在外面,随时听候差遣!”幽风黯然出去。
独孤坐在桌边,看着窗外的黑夜,用手抓起食物,慢慢地塞进嘴里。
既然没有死成,那就只有活下去了——就这样活下去,活到死掉为止了!
食物塞进嘴里,没有任何味道,她只是机械的咀嚼吞咽,为了活下去而完成必须的步骤。
她是真的在活着吗?她不知道,虽然还能呼吸和动作,却似乎已经丧失了感情和感觉,就像机器。
漫漫长夜,没有尽头,她的人生,也太漫长,漫长到似乎自己永远不会死亡——活着,其实并不是上天的恩惠,而是上天的惩罚!
在她犹如机械般渡过漫漫长夜时,在遥远的京国都城阳池,支离弥殇正在带着微笑,挽着他美丽温柔的女王新娘,一步步踏向权力的颠峰。
年过20岁的京国雅珠女王,终于成亲了,成亲的对象是一个没有背景势力却俊美绝伦的年轻男子。
她决定要嫁给这个叫支离弥殇的神秘男子时,遭到了朝野上下的反对,但她显示出身为王者无可驳倒的权威:“唯独这件事,朕心意已定,永不更改,谁反对婚事,便是与我为敌!如若你等实在无法接受,便将我废黜或砍头罢!”
她说出这样的话,所有人便只能禁言。
而当这个叫支离弥殇的男子,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世上竟然有这么俊美脱俗的男子,难怪雅珠女王无法抗拒他的魅力!而且,这男子虽说来历不明,此前更是默默无闻,可看他那般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气势,只怕也不是泛泛之辈,这样的人成为京国的王夫,到底是福是祸?
在众人的疑虑中,雅珠女王很快举行了大婚。
因为局势不太稳定,雅珠女王并没有邀请外宾,只在都城举行了为期三日的婚宴,婚礼办得极为低调。
婚礼当日,女王携王夫,共乘华丽大轿,巡城一圈,接受万民祝贺。
坐在女王身侧,这位新晋的王夫,远比女王更美丽耀眼,世间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了。
看到他的人无不惊叹,这个男子,生来就具有可以征服世间女子的美色与魅惑,端的不似凡间之从哪!
支离弥殇一身红色华服,端庄地坐在雅珠的身边,微笑着看着无尽的民众。
他并没有太多的喜悦之情,心里,却感到久违的宁静。
他爱雅珠吗?他不知道,他也不想这种不该去想的问题,但是,呆在雅珠的身边,他的心情,是宁静的——从来没有人能让他感到这种没有任何负担和后顾之忧的宁静!
而且,他知道她是爱着自己的,胜过国家、权力和财富——这种单纯的感情,是令他感动的。
这世间,大概不会再有人能这样让他这样宁静和感动了——即使是独孤九劫,也不能!
想到独孤九劫,他的心里,又狠狠地揪了一下,于是,忍不住转头看向雅珠。
雅珠似乎感觉到他的凝视,微微转过头来,腼腆地微微一笑,在万民之前,将头靠在他的肩头上,脸上的表情,是如此地幸福和满足——这才是纯粹的女子啊!
他伸出手,放在雅珠的手背上,轻拍她的手背。
在她的温柔和爱意之下,也许,他能忘了“沙”吧?能放弃那份不为天地所容的禁忌之情吧?
让他忘了她吧!如果他自己不能做到,那就让雅珠来帮他忘记吧——求求上天,请一定要让他忘掉,否则,他的灵魂必定会四分五裂,堕入无间地狱!
虽然这场婚礼没有邀请外国宾客,但是,在人头攒动的人潮中,混着很多闻名而来的客人。
其中一人,就是独孤世欢。
一身便装的独孤世欢,混在人群中,看着雅珠女王的轿
子逐渐靠近,新王夫的身影,映进他的眼里。
他的心头狠狠一震,一时间呆若木鸡——那个人,不是难儿吗?
是么?他甩了甩头,眨了几下眼,再次定睛看去,那张脸,怎么看都与难儿一模一样啊!
不,还是有区别的,这张脸英气、阳刚、威严多了,眼神也锐利、深遂、冷酷得多了,浑身还散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这些,都远非娇弱的难儿所能比拟——可是,他们仍然是同一个人!
因为,那样的美丽和气质,世间不可能再有第二人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怔怔地看着这位“王夫”,脑里乱成一团。
轿子逐渐远去,他就像疯了一样,在拥挤的人群中强硬地穿梭,挤动,追逐“她”的身影!
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的“难儿”到底到哪里去了?他的“难儿”怎么会变成别人的“王夫”?
他这样苦苦追寻“难儿”,但支离弥殇并没有注意到他。
支离弥殇虽然面向所有人,似乎在看着所有人,但是他的眼里,并没有看进任何人。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是自己了,因为,他正逐渐成为一个真正的“复仇王者”,他正在逐渐脱离“独孤思难”的一切——当了六年的“独孤思难”,身心已经被烙下太多“独孤思难”的印记,这五年以来,他不断在“独孤思难”与“支离弥殇”之间挣扎,现在,这场自我之间的斗争,似乎即将分出胜负!
巡城一周后,回到皇宫,皇宫里已经大摆筵席,招待文武百官。
两人相挽着,从无数的宾客中走过,享尽这人世的荣华。
对支离弥殇来说,如果还有什么事令他感到遗憾的话,那就是,他视如亲人的兰姨和出生入死的将士们,无一人能出席他的婚礼——因为,他还不能公开他的背景!
他与京国女王成亲的消息,早就传回“青军”的大本营,也传到了曲瘦兰的耳里。
急需权力和战力的皇子,能得到这么大一个靠山,她当然很高兴,但这份高兴并没有延续多久,因为,她这一生最恨的人——独孤九劫,居然还活着!
她坐在昏暗的烛光前,牙都要咬碎了!
上月那场死战,她原本可以杀了独孤九劫,可恨的是,独孤九劫的“幽灵”侍卫和官府人马先后赶到,狙击了她的暗杀部队,双方杀了一天一夜,“幽灵”侍卫几乎毁尽,而她那支数百人的精锐部队,也几乎全军覆没。
她亲眼看到独孤女帝被马甩飞,当场晕了过去,被人带走,她以为独孤女帝这次不死非残,然而数日之后,她竟然接到绝密消息说,独孤女帝并没有死掉或成为废人!
这个消息,令她数日无法入眠,夜夜独坐到天明,时时被恨意和痛意折磨着。
如今,她身边只剩下不足百人了——她带了整整五百人的暗杀死士出来,几尽覆没,却还没能杀掉独孤女帝,她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啊!
不杀掉独孤女帝,莫说她死不瞑目,就是连活着,也无法活下去啊!
手下来报:“兰太傅,军中来讯,要你尽快回营,代殿下处理要务!”
她淡淡道:“军中现在可还稳定?可出了什么大事?”
手下道:“尚未听说军中有乱!”
她道:“既然哪些,这么急着催我回去做什么!传我命令,让军中再派五百名‘鬼影’过来。”
“鬼影”就是青军最神秘、最可怕、最精锐的暗杀部队的称呼,这支部队总数一千人,她上次带了五百人追杀独孤九劫,这次,她要赌上剩余的死士,势必除掉独孤九劫!
手下犹豫:“太傅,我们这次损失惨重,而且对方也有了防备,我们是不是立即回营更明智些……”
砰——曲瘦兰重重地拍案,怒道:“军中大事,哪里有你开腔的份!你赶紧传令回去,命那五百名鬼影化整为零,乔装打扮,速速赶来应援,不得耽误!”
帝王之泪10
手下无奈:“是!属下这就安排,可是,恐怕内阁未必答应……”
“怎么不答应!”曲瘦兰道,“就说这是殿下的意思,如果有人胆敢阻拦,就是与我作对、与殿下作对!如果出了差错,由我全权承担责任!”
手下道:“是,属下明白了!”
手下出去后,她坐了半晌,唤人进来:“独孤女帝现在何处?”
“禀太傅,她仍在城中休养,足不出户,有重兵看守。”
她道:“继续派人跟踪,切勿靠近,别被她发现了!”
独孤九劫似乎受了相当重的伤,整日呆在知府的别墅中,除了最亲近的几个要员外,外人根本无法接近,所以,她也无法得知独孤九劫到底伤得怎么样了。
如此也好,她的应援需要数天才能到达,而独孤九劫总要离开此城回京的,回京的路上,就是她再次狙击独孤九劫的时候!
总之,她不杀掉独孤九劫是绝对不会回大本营的——即使赔上自己的性命,她也一定杀掉她!
曲瘦兰再次谋划杀掉独孤九劫的时候,独孤九劫已经冷静下来,也在谋划着如何除掉想刺杀她的人。
正因为失子之痛尚未消除,她才需要尽快让自己忙起来,动起来,杀起来,这样,才不会让这种痛毁了自己。
是支离弥殇派人下的手吗?真够狠的!不过,她会比他更狠!
那个叫曲瘦兰的女人,应该不会就这样收手吧?
她从曲瘦兰的表情和反应看出,她恨自己已经恨到了走火入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程度,这种疯狂的女人,不会因为受到阻碍和打击就会收手的——自己也是这样的女人,所以,她很明白曲瘦兰的心情。
她现在城中,曲瘦兰带着这么多杀手,想潜进城里杀她,风险太大了,所以,曲瘦兰会选择的时机,应该是她回京的路上——这段路程不算短,而且还要经过山林郊野,有下手的机会。
她要趁这个机会,不仅让曲瘦兰付出惨重的代价,还要找出支离弥殇的老窠!
曲瘦兰是支离弥殇的心腹,曲瘦兰能指挥这么多的职业杀手,就说明支离弥殇一定拥有更庞大的人马,她一定要将支离弥殇连要拔除,让他付出加倍的代价!
想到胎死腹中的孩子,想到一路的追杀,她的眼底,又凝聚了狂风骤雨般的寒意和杀气。
笃笃笃,幽风轻轻地敲门:“皇上,我送饭进来了。”
她淡淡道:“进来。”
幽风端着饭菜进来,道:“皇上,这是我亲自下的厨,已经试过菜了,请您放心用餐。”
她用手抓起一大块肉,往嘴里塞:“幽风,辛苦你了。你也不必太担心,天若要亡我,那我早就不知死过多少次了,但既然我怎么样都死不了,就是天不要我死。天不要我死,那就谁都取不了我的性命!”
只是,天会取走她重要的人的性命而已——比如她的孩子!
可是,孩子已经失去了,她已经没有什么在乎和重视的了——所以,她会变本加厉地杀下去,直到天要亡己为止!
幽风不言,只是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总是淡漠的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他已经收到了京国雅珠女王大婚的消息,还知道了王夫的名字,并收到了王夫的画像,当他听到、看到这些资料时,当场就把这些资料焚毁,不敢让皇上知道这件事。
跟随皇上20多年,他第一次见到皇上流泪,第一次见到皇上如此痛苦,如果再让她知道那个男人正在人生得意之时,她会变成什么样子?他想都不敢想。
自从失去孩子之后,皇上足足瘦掉了十几斤,总是锋利逼人的眼神,也蒙上了淡淡的阴影和沧桑,就像被蒙上了灰尘的、古老的刀刃,怎么擦都擦不回以前的利落。
独孤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就像以前一样,反正孩子已经不在了,也没必要控制饮食了。
她要将自己养得更强壮,然后将曲瘦兰、支离弥殇的肉,一块块地割下来,喂狗。
吃完以后,她拿起衣摆擦了擦手,道:“幽风,帮我把头发剪了,剪短短的,就像以前一样。”
一年多未曾剪发,她的头发已经长及腰部,放下来后,也是长发飘飘美不胜收,散发出女人的妩媚和风情,可是,她这一生都不需要这一切了。
幽风恭敬地道:“是。”
他把镜子拿到独孤面前,独孤看都不看,抓起镜子就丢出去:“孤不需要镜子!”
她的面容变成什么样了都无所谓,是美是丑无所谓,她只要变得更强悍,就够了。
幽风不说话,右手拿起剪刀,左手挽起她的头发,小心地、谨慎地,一刀一刀地,剪下去。
头发每掉落一缕,独孤心里的感觉,就淡漠一分。
当头发变成只有手指般的长度时,心底仍存留着的那点感情,也被剪断了,她的心里,什么都不剩了。
幽风把她的头发梳理好后,她狠狠地拍了拍桌子,站起来:“幽风,你做好准备,我们三天后回京。”
幽风抱拳:“是!”
独孤用阴鸷的眼神,盯
着外面掠过的飞鸟,暗道,曲瘦兰、支离弥殇,你们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她的命令刚下达不久,她即将离城回京的消息,也传到了曲瘦兰的耳里。
曲瘦兰听完报告后,道:“马上召集所有‘鬼影’召开作战会议。”
这会是真正的决战,绝对不容失败!
就像独孤所安排的一样,她在三天后,踏上了回京的旅程。
与以往她总是轻车简从出行不同的是,这次,有重兵护送她回京,她坐在华丽的轿子里,轿子两边有高手保护,轿子前后更是护卫重重,连只蚊子都无法靠近她的轿子。
曲瘦兰要如何突破这重重壁障?
队伍进入一片山谷,山谷很开阔,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作战佳地,可是,过了这片山谷,就是官道,更加没有机会下手。
曲瘦兰站在山谷高处,迎风伫立,看着谷底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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