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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危机（3）
“碧……碧落……”她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带着略微的颤抖。
“哼——你居然还记得这个名字。”公子轻蔑的冷哼一声。
“你……你知道是我？”秦若歌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恭喜你保住了影子。”公子托住荧蛊低声发话，眼眸没有焦点，那眼神穿过若歌的身体，似乎在若歌灵魂深处幽幽看着她，因着看透一切所以漠然。
秦若歌坠入幻境，被那双眼眸深深吸引，如何也不能相信这双眼睛的主人竟是瞎子。
“你回去吧。等成为天杀之后我教你武功，把‘神功’传你。”之后公子又加了句。
秦若歌明白他不愿意谈起以前，但她相信眼前这个男子就是她认识的碧落。公子自己没有察觉，但若歌感受到在她认出他以后，他对她说话的语气柔和了许多。
秦若歌有些失神，告过辞之后才意识到他方才说了什么。
教她武功，他的意思竟是要亲自教她武功。
秦若歌再回头时，那团微光已经不在，那个人和他的一切又都隐入了黑暗。
这之后的日子就有些难熬了，秦若歌开始有了念想，她总想再去问一问，听他亲口告诉她，他到底是不是碧落。可那之后公子就没有再召见过她。而她在此之后总觉得日子漫长，也明白只有她成为了天杀，那么公子才会见她。可她总觉得成为天杀的机会渺茫。
机会是在第二年初秋来的，收到消息时秦若歌长吁口气，看资料时看得分外仔细。
“洛清风。”看到最后，她拿手指在那名字上头画了个圈：“这次的任务就是要杀了这个人吗？”
萧景摇头：“杀掉洛清风，是天杀芜女的任务，你要做的事情是让她这次任务失败，成为她第三个失败的任务。”
秦若歌看了萧景一眼，她的心间流过寒意，又快速地低下了头。
红蛛门之中的红蛛女只可以失手两次，第三次失败就意味着死。
而芜女是和罗萨同时进红蛛门的，在红蛛门已经整整二十年。花红不过百日，颜色凋零的下场就是死。
秦若歌叹口气，将手搭上了萧景肩头：“我们预备出发吧，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是第二个芜女。”——
洛府地下室，一盏琉璃灯吐放光华，将幽冷的地下室照出了些暖意。
秦若歌将白布沾上温水，解开床上沉睡着的那名女子的衣衫，从脖子开始擦洗。
女子皮肤细腻，脖颈修长身姿婀娜，秦若歌洗的很仔细，连耳后也不曾漏过。
可一旁洛清风还不满意，一把将白布夺了过去：“你这么不知轻重会弄疼她的，还有记得她怕冷，这个水明明不够热。”
秦若歌连忙去添了热水，水都烫到不能下手，洛清风这才满意，拿白布沾水替女子擦身。
第189章 琉璃灯，兄妹恋（1）
洛清风帮女子拭擦起来，白布擦过女子的手臂，纤细修长的手臂，洛清风在小臂内侧停留了很久，最终他恋恋不舍的移开了目光，将白布重新丢给秦若歌，要她好好清洗。
秦若歌于是弯腰，在滚烫的水中清洗了一边白布，然后又认真的洗起那女人的身体。
突然秦若歌拭擦到那女子右手臂时，惊呼了一声：“呀，没有了！”
她的惊呼声立刻引来洛清风的回眸，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原本那躺在床上女子右臂上的守宫砂居然……居然不见了！
洛清风像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口口声声念着：“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的目光如血，发疯似的推开秦若歌，然后抓起床上沉睡女子的双手，来来回回的瞧，想要把那消失的守宫砂重新找回来。
洛清风找累了，不可置信的连连后退，他站在秦若歌的身后，紧握着拳头：“既然守宫砂是假的，那么这里也该不是完璧了吧。可怜我真是个傻子。”
许久沉默后，洛清风低语道：“你有没有试过爱一个人？试没试过被人背叛，听没听过这么大的谎言。说是琉璃灯为证，两人相爱却清白，到死相爱，到死清白。”
秦若歌怔怔，缓缓道：“我当然爱过呢。”
她上前安慰他：“我这么努力挣钱是为了我表哥，希望他能出人头地。”
洛清风闻言发笑，哧哧笑像着了魔，退后一步按住了腰间的焰月刀。
秦若歌知道他要舞刀发泄，于是连忙后退了几步。
焰月刀也算是江湖一大名刀，刀的主人狷狂乖张，守着亲妹妹说是终生不娶，这些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嘲笑他乱了纲常，比畜生不如。可没人知道洛嫣的房里常点着一盏琉璃灯，一盏微黄色，曾为他们双亲照灵的琉璃灯。如洛嫣所说，这盏灯看着他们遵守礼法，虽然他们之间心生了不该有的畸恋，可却到死保得清白。
这些秦若歌都知道，她还知道焰月刀法刚猛，容易失去控制，生出魔意。如今眼前的洛清风就已有了魔意，焰月刀舞的痴狂，离走火入魔只有一步之遥。
秦若歌冷笑，知所谓的守宫砂消失，最后让洛清风入魔。这一切必然是芜女的设计，而她要做的就是顺着芜女的心思，先一步的执行。
于是秦若歌别转头去看那盏琉璃灯。琉璃灯是依旧的剔透晶莹，可照着的人却不再清白，秦若歌失神，忽然间也有些许悲凉。
地下室外头这时有了声响，一个女子爽朗的声音，人提着酒壶跨进门来：“买醉买醉，今天谁来陪我买醉。”
秦若歌自然的低头，因为易了容不怕被人认出，而眼前那个叫喧着‘买醉’的女子她认得，的确就是芜女。
几天之前萧景就留言警告洛清风，警告有人要杀他，而且杀手还是个女子。
可芜女还是堂皇的迈进门来，两天前借酒装疯，拿药水擦掉了洛嫣手臂上的守宫砂。
第190章 琉璃灯，兄妹恋（2）
芜女一出手就击中洛清风的死穴，秦若歌暗中感慨，知道这也是个难缠的对手。而芜女进得门来，瞧见秦若歌也是心中一颤，愣了有一会神，才缓缓打开酒壶，让竹叶青的香气飘了满屋。
“今天还是一醉方休如何？”她斜眼看住洛清风：“伤心人对伤心人，我是被人辜负的可怜虫，你是生死两隔的痴情种。”
洛清风笑，捧起酒壶来仰头便喝，这次再不怀疑酒里有毒。
“错。”他眯起眼来摇手：“咱们现在，应该是两只被人辜负的可怜虫。”
芜女点了点头，仰脖的那刻开始懊恼。
可惜，可惜自己没想到洛清风会这么容易落套，可惜的是这酒里没有落毒。
两人拼酒时秦若歌一直低头做事，替洛嫣抹干身子穿上衣服，手里刀片顺势划过了她身旁那盏琉璃灯。
做完这一切，秦若歌垂手站到了两人身后，仍然在犹豫，该不该直接戳穿芜女身份。
可没等她开口芜女已经有了动作，袖里飞出一根银丝，如蛇般冰凉，缠住了秦若歌的脖子。
秦若歌张口，可越是挣扎银丝越是收紧，而那头芜女眯眼，正森森问她：“你到底是什么人，想活命的话就快说。”
一旁洛清风失笑：“她不过是顶替小何，来服侍我妹子的一个小丫鬟，李妈妈介绍的，昨天刚来。”
芜女的声音更冷了：“一个小丫鬟？哼，一个普通人看见死人，一个死了个把月还新鲜的死人，会像她这么镇定？更何况她还是个未见过世面的小丫鬟。”
说话间，芜女手里的银丝收紧，已经在秦若歌颈间勒出条血痕，眼见就要夺了她性命。
在这最后关头焰月刀终于出鞘，刀锋迎向银丝，刃光如雪浪涌来，而刀背上一抹朱痕如血，的确是像冷月里燃着的一把暗火。
光听风声芜女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一转眼果然看见银丝断裂，焰月刀得势朱痕暴涨，洛清风连忙将它归鞘，对芜女抱了个拳：“抱歉毁了妹子兵器，这个女人的爹是守义庄的，她从小和死人作伴，所以才不怕，我是怕妹子杀错了人。”
芜女冷哼一声：“我看这世上可没这么巧的事。”一边又收起银丝，端起了酒壶。
两人这时都已喝了不少，洛清风的眼已经开始迷蒙：“谁说这世上没有巧事，我和妹子在酒楼相遇又同病相怜，难道不是巧么？”
“巧？”芜女闻言冷笑，美目看住了他：“你真以为那是巧吗？你为什么不问问，我那男人相好的是谁，可是姓洛名嫣？”
洛清风手间的酒壶应声破碎，芜女起身，拎了酒壶摇摇晃晃来到洛嫣脚边，转向洛清风凄厉的笑：“你可知道我那晚看见什么，想不想知道？”
洛清风沉默，呼吸越来越粗重，芜女过来牵住他手，将他手一直按上了洛嫣胸膛。
“那夜雨下的很大。”芜女在他耳边低语：“你妹子淋的透湿来找我男人……”
第191章 琉璃灯，兄妹恋（3）
洛清风的手剧烈颤抖起来，芜女趁势端起脚下那盆水，将洛嫣全身浇了个通透。
衣衫遇水半透，那种若隐若现的美更是销人魂魄，洛清风心魔作祟，居然依照芜女的描述，单手握住了洛嫣的胸，揉捏起来。
“对。”芜女点头：“我男人当时就是这样喘着粗气，而你家妹子更是娇喘连连，几下揉搓就变成了一滩水。”
洛清风的气喘声更重了，双手开始无意识抚摸洛嫣的下体，动作越来越激烈，积压了多年的欲望释放，如今全都沉沉压在这具冰冷的尸身上。
“大姐莫非是死人吗？看着自己男人和别的女人相好？”一直在角落摸住颈脖的秦若歌这时突然开口，清冷冷的吐出一句话。
芜女的笑容顿时僵硬：“我自然不是死人，只不过要听听这对狗男女要说些什么而已。”
秦若歌再不多话，而那厢的洛清风一时又清醒了些，双手离开洛嫣，定定开始发怔。
“那天是七月初八，我本来是去走镖的，谁知中途镖丢了就提早回转。”芜女继续：“于是就看到了这一出好戏。”
洛清风抬起了头：“是的，就是七月初八这天，小嫣淋的透湿回来，接着气喘发作，一病不起。”
“是啊。”芜女紧紧跟上：“她淋的透湿去找我男人，那天穿藕色纱裙，被水湿透裹住大腿……”
洛清风喉结上下活动，眼睛不由滑上了洛嫣的两腿，双手也不住颤动，由膝盖往上，一分分向上滑去。
“对，就是那里。”芜女眼里泛出了光：“那里……你妹子被侍弄的舒服，咿咿嗯嗯响个不停……”
洛清风倒抽口气，欲火‘砰’一声冲上头顶，手掌已经按上了洛嫣私处，可那里的冰凉叫他瑟缩，人步步后退，一下撞上了才起身的秦若歌。
芜女斜他一眼：“怎么你怕吗？这些你就受不了吗？”说完身子前倾，头脸靠上洛嫣胸脯，拿牙齿咬开了上头衣衫。
洛清风扶住额头，眼中满是痛苦的绝望，似乎要将整颗心撕裂开来，他还残存着一丝理智，声音沙哑对着芜女：“你给我出去，离小嫣远一点。”
芜女冷笑，过来一把拖住他：“你想要的根本不是这个，为什么不敢，你有什么不敢，你看看你那小嫣是怎么对你的！”
芜女不打算放过洛清风，继续道：“记得你的小嫣和我男人完事后，两人就商量起私奔的事。”
洛清风嘶吼一声，心魔终于占了上风，他眼里泛起红丝，周身真气游走，四处呼啸着要找个突口。焰月刀刚猛，修习之人要心性沉定，否则就容易走火入魔，泄了真气。
芜女久等的就是这一刻。芜女低头，右手贯上内力，一截银丝已经露出袖口。
这时地下室里却突然有了一声响动，很细微，却直直穿到洛清风心底。
只听见‘哗啦’一声响，一直搁在洛嫣身旁的琉璃灯突然碎了，落到地上摔得粉碎，一粒粒泛着幽怨的光。
第192章 琉璃灯，兄妹恋（4）
洛清风怔了一下，往事穿越时光的缝隙，忽然就在那一地琉璃碎片上复活了。
十五岁的洛嫣，尖下巴杏仁眼，暗褐色眼眸纤尘不染，将那盏琉璃灯放在了案头。
她的声音永远柔软，可有颗坚硬的心，她这么跟他说：“我们就永远这样吧，琉璃灯不灭，就永远不能乱了纲常。”
琉璃灯十年不灭，最终爱欲变成了守望。可如今灯碎了，是不是就意味着誓言作废，他就可以放弃最后的固守。
洛清风的呼吸起伏不定，人往后退了些，可心魔不肯罢休，仍在身体里不断撕扯。
芜女急了，一把推开秦若歌：“灯都碎了你还犹豫什么，你和她再没有什么约定。”
秦若歌脖子上系的那块玉这时也落了地，‘哗啦’一声碎成两半。
秦若歌弯腰，将那块玉捧了起来，左凑右拼都接不上，忽然间她抖动肩头开始哭泣。
芜女不耐烦，劈手将那块玉扫了出去：“一块破玉你哭什么，莫非是你情郎送的，他居然送你这种五个铜板一块的假货，又有什么值得你哭的？”
秦若歌闻言抬头：“你难道不懂，这是个念想。我喜欢表哥，和这玉是真是假没关系！就好像洛大爷对他妹子，他们守得礼法，其实和那盏灯也没关系。”
一席话暗藏机峰，芜女察觉到不对，那头洛清风则如雷贯耳，脑中突然一阵清明。
“你说什么？”他痴痴回头望着秦若歌，“方才说的话你再说一遍。”
“我说洛大爷十年不动你妹子分毫，难道就仅仅是因为一盏琉璃灯吗？”
这句话说完芜女的银丝又绕上了她的脖子，这一次不再是试探，是真正使上了杀招。
秦若歌呼吸困顿，那头洛清风急步上前，伸出右手一把握住了银丝，割的手掌鲜血淋漓。
“我记得你说你挣钱是为了你表哥。”他垂眼看住秦若歌：“可是你要知道，他若出人头地，根本就不会回来找你。”
秦若歌抬眼迎住他目光，眼底一片澄静，就如同十五岁时的洛嫣：“我都说了这是个念想。我对他好，和他回不回来没关系，这只是我心底里一处干净的地方，我的身子是脏的，钱是脏的，有这处干净地方我才能活。”
洛清风的头垂的更低了，掌心鲜血一滴滴落了下来，但看向秦若歌的眼睛却越发明亮起来：“你说我不动小嫣不是因为琉璃灯，那你说，是为了什么？”
秦若歌叹口气：“大爷其实你知道的，又何必来问我。”
洛清风心底微微一漾，只是一漾却突然天朗地阔，心魔退去，真气停止流窜。
当然不是因为琉璃灯，是因为他爱她敬她。
可如果爱她敬她，又何必这么执妄，要凌辱她报复她，非要讨这个公道呢？不如就让这感情沉了底，最终在心底仍留下清白和干净。
如秦若歌所说，那么他的感情就会是心底里留下一块干净的地方，如同在那里燃着的一盏永不寂灭的琉璃灯。
第193章 琉璃灯，兄妹恋（5）
心念至此，所有的业障都破了，洛清风掌上施力，将那银丝震断，低头对秦若歌说了声：“谢谢。”
秦若歌连忙回头看芜女，看着她图穷匕现，使出了最后的杀招。一把只有一尺的袖里剑，此刻被芜女捏在掌心，贯上所有内力往洛清风后背刺来。
洛清风不曾回头，手搭住焰月刀出鞘，横刀迎上了剑气。一招便定胜负，焰月刀红痕胜血，将短剑击飞，还顺势刺进了芜女肩头。
芜女惨呼一声，抱住肩头夺门而去。
洛清风收刀，没有上前去追，只是回转身子看着洛嫣，温柔的注视，过后双掌紧紧捧住了她的脸。
一切平定之后洛清风也终于回神，明白秦若歌当然不是普通的小丫鬟，也是有备而来。
“那么你不如干脆告诉我，那人就是杀手。”他看住秦若歌：“在看见她时就告诉我。”
秦若歌沉吟：“可是我家主人得到消息后派我来，不仅要我救你，还要我最后替你除了心魔。”
洛清风讶然：“那么你家主人是谁，又为什么要救我。”
秦若歌不语，只是弯腰捡起一块琉璃碎，放在掌心展开：“我家主人只是要你欠他一个人情，以后你见到这块琉璃碎，就是见到我主人，只需还他这个人情就好。”
当然是有因由，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秦若歌在心中默默加上一句。
洛清风叹口气：“这是自然，洛某向来恩怨分明。”
秦若歌笑了，将东西拢在掌心，对他摆摆手：“那么就此别过。”
转过身后洛清风却叫住了她：“这么说，你那个表哥，那个故事……也是假的吗？”
“是真的。”秦若歌回他。
“我花了一两银子，从妓院里买来的真实的故事，很可惜这种故事我要花钱去买……”最后半句话，秦若歌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洛清风连忙又追了句：“这么说小嫣那天没有……她所说的一切也都是假的了。”
“你可以验验，据我所知，守宫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