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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
在饭桌上，五岁的若歌盯着一盘油炒竹笋流口水。当七岁的萧景拿着筷子夹住竹笋放进了嘴巴里，若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挪了挪位置小声的对萧景说：“景哥哥，你知不知道这个笋为什么看上去那么油亮亮？”她喜欢在人前叫他景哥哥，人后叫他呆子。
萧景摇摇头。
“告诉你哦，我刚才在厨房里看到厨娘将这些笋都贴在身上。我问厨娘这是干什么。厨娘说拿这些笋来吸走身上的油，炒起来的时候笋才会又香又好吃。景哥哥味道是不是真的很好啊？”
第34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7）
若歌眨着大眼睛，一脸天真的看着萧景。
萧景的脸刷的一下子全绿了，胃里一阵翻腾。转身离开饭桌，硬是用内功将胃里吃下的东西全都逼了出来。
从此以后油炒竹笋成了若歌专属的菜。每次若歌夹着油炒竹笋问萧景：“景哥哥你要吃么？”萧景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即使后来，萧景知道若歌说的油炒竹笋的做法是骗他的，他也没有再吃过那盘菜。
若歌六岁，萧景九岁。那天傍晚若歌去找萧景玩，可萧景却在洗澡。若歌气萧景没有陪她。当她闯进去看到萧景的时候，若歌故作惊讶的对萧景说：“啊——景哥哥你的下身是怎么回事？怎么多生了一个东西？”
若歌告诉萧景那是个多余的东西，被人看到了会被切掉的。
此后，萧景再也没有叫丫鬟帮他洗过澡。
夜明星稀，窗外的树影婆娑。若歌走到窗前望着天空中一轮明月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不知何时，东离已经来到了若歌身边。
“你来啦。”若歌回过神，眼中闪过惆怅。
“丫头，你不高兴？”他盯着她的脸，距离只有咫尺。
他的目光无意间看到若歌刻在桌子上的“正”字。若歌有所察觉，赶紧用衣袖遮住那些刻痕。
东离朝着靠窗的椅子坐下，拿起茶杯倒了碗水，一饮而尽，脸上的悲伤一闪而过。
“东离，你来我这里所谓何事？”
“丫头，你是何人？”这句话在他心里千百次的回旋，想要千百次的相信她可还是忍不住询问清楚，也知道这样的行为有些冒然和幼稚。但他真的是喜欢上她了，在乎她的一切，哪怕是一点点的欺骗，一点点的隐瞒他也受不了。
他见她不说话，他急了。他逼近她，不自不觉掐住了她的脖子，严厉地问道：“我在问你话！”
那一刻若歌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她第一次感受到东离眼中盛放的杀气。不知道为何，她硬是咬住嘴唇，任由胸腔中吸入的空气越来越少。若歌甚至在那一刻觉得就这样死去也好。
东离看到她闭上了眼睛，心里大怒，一用力把她甩到床上。他注视着她，发现她眼角带着晶莹的泪花，他心疼这样的她，缓缓伸过臂膀把她圈禁在他的怀里。过了好久，东离才缓缓道：“对不起，丫头！”
若歌感受着他的心跳，他对她的爱慕。可是她的心里早已有了归属。
“东离，我已经有喜欢的人。”她不动声色的轻轻推开他，看到他眼中满满的哀伤。
“你接近我，是为了他吗？”
“你说什么？”
“弑父，对我下毒。只是我不明白既然你想杀我，当初可以轻而易举的把我交给九寨帮为何还要救我？烈焰山庄的大小姐！”
“你知道了。可是什么弑父，什么下毒？这些是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怎么？做过的事情这么快就忘记了？需要我提醒你吗？八月初你与萧景大婚却遭萧景拒婚，然后你离开烈焰山庄没几日就传闻烈征南被杀，萧景即位。”
第35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8）
“江湖传闻萧景拒婚乃烈征南一手安排，秦若歌不满这一切离开山庄，后对父亲起杀心。如今看到你桌上刻的字，不正好说明了这一点吗？你现在在等萧景接你回去吧！可惜人家现在心里只有权位早已经没有了你。”东离冷酷无情的语言像凛冽的冰刀，一刀刀刮得她生疼。
她只听到爹爹死了，其他的什么都没听到。她才离开了没几天，为什么爹爹会死，爹爹不是她杀的，他待她那般好，她怎么会杀他呢？
“歌儿过来，让爹抱抱。”自从秦敏死去的那段时间里，烈征南都是浑浑噩噩的度过的，酗酒不断，眼睛里充满血丝。当若歌跌跌撞撞来到他身边，穿着小红袄叫着“爹爹”时，烈征南眼中的朦胧一点点淡去，眼神变得清晰起来。他说：“歌儿过来，让爹抱抱。”
“歌儿，你又欺负你师兄了。”烈征南一把举起若歌责怪着，嘴角却有着一抹笑意。烈征南不忍责怪她，因为她是他的宝贝啊！
“歌儿，明天爹带你去看你娘。是到了祭拜她的时候了。”大手牵着小手，包裹在掌心中很温暖，那一刻秦若歌觉得自己寻找到了久违的温暖。可为什么他会不见！她情愿相信他像小时候一样跟她开玩笑躲起来了故意吓吓她而已。她情愿相信刚才听到的都是假的。这样自己的手就不会发颤，心里就不会有恐慌。一阵晕眩的感觉遍布而来，最后发生了什么她都不记得了。
若歌醒来发现自己还在鸿雁楼，只是好像自己被监禁了。鸨妈妈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了，她试图联系九寨帮的兄弟，发了好几次暗号都没有音讯，想着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网被东离打乱了。她无心去猜东离是何许人，她现在只担心烈焰山庄。
门外传来脚步声，若歌赶紧躺到床上闭眼假寐。来人将食物放下，然后坐到窗前看着她。若歌就差屏住呼吸了，虽然此刻她闭着眼睛，但感觉到一道深情的目光正直直的注视着她，让她万分不自在。
“既然醒了，就别装睡了！”传来东离的声音，听不出他的心情。
若歌想好了，反正他不会伤害自己，继续装死，假装没听到，看他能怎么办！若歌这样想着，却在下一秒感觉到嘴唇附上了一块柔软的薄冰，轻轻啃食着她的唇瓣。
她不满的睁开了眼睛。可东离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的舌头不屈不挠的试图撬开她的贝齿。她恼羞成怒，开口想要呵斥他，却给了他趁虚而入的机会。他的舌瓣抵住了她的舌尖。若歌恐慌起来。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夜司的声音：“主上，鸨妈妈说她想见见若歌姑娘。”
听到门外的声音，东离离开了若歌的嘴唇，若歌脸上有一抹还未褪去的红晕。
突然而来的打扰，让东离有些不满，他冷着脸道：“断她一指。”
话音刚落，就听到若歌上来打断道：“不要！”
第36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9）
她不想让鸨妈妈出事，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被鸨妈妈的抛弃了，可如今鸨妈妈还是牵挂着她的安危，她又怎么能让鸨妈妈出事。东离不为所动，眼看着门外的人就要离开，她再不能冷静，她爬起身扯着了东离的手臂，道：“求你。”
东离凝视了若歌几秒钟，对门外的夜司道：“照若歌姑娘的话做。”
而后的日子，东离总会找借口跑到她房间要求和她睡一起，然后他抱着她睡到天明。开始第一天若歌吓破了胆，虽然东离跟她再三保证不会对她做出不轨的举动，但她还是顶着黑眼圈到天明。后来渐渐的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和东离相处的越久，她越发觉得他是个害羞的男孩。他会霸道的亲她，甚至叫她丫头，可是那脸上的红晕还是出卖了他。
若歌费神的揉揉太阳穴正色道：“东离，我有一事想要求你。”
“何事？”
“让我离开这里！”满心的期待，若歌睁大眼睛等着东离的下文。
“丫头，你在这里不好吗？这里你要什么有什么，难道你当真心里没有我？”他难过了，这段时间拼命黏着她，希望在她心里能装下自己，可是她还是要走。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为何？”
“别再问了……”若歌转向一边，不再理东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东离突然冒出一句：“去哪？”
“你答应了？”
“恩。不过你去哪里得带上我！”
“好！”若歌高兴的从凳子上跳起来，拉着东离的衣袖开心不已。
“从此以后我们笑傲江湖，你是剑客，我是书生，我俩相伴行医救人……”若歌开始喋喋不休的展望她自由而浪漫的江湖生活。
“丫头，你会医术！”
“不会！”
“我也不会！”
“哦！”
“所以说我们行医救人不可行。”
……
“我们劫富济贫，铲除恶霸……”
“丫头，我像好人吗？”
“不像！”
“所以说劫富济贫不可行。有钱我会自己花掉，把钱留给穷人的是傻子！”
几次憧憬，都被东离无情的打击。若歌泄气的坐在床边，脱掉鞋子，毫无形象的横躺在床上。
“那去哪里啊！”她快要抓狂了，像她一个现代人到了古代却发现有着很多无力感，自己什么也干不了，身边处处充满了危机。好不容易憧憬下未来的刀剑江湖，却被东离打击了。不！是深深的刺伤了她。
东离看着若歌一脸的挫败感，偷偷笑了起来。
“丫头，我带你出去。但你得听我的。”
这应该是自己第四次出来吧。整整十六年，她都像只小鸟被豢养在笼子里。而她每次出现在街上都和那个他有关。曾经那么美好的记忆，现在成了最深的伤口。最近一次出现在街上应该是三个月前，她孤身一身来到了鸿雁楼，脸上脏兮兮的，穿着破旧的衣裳。
看到她的人不会把她和绝世美女想到一块。若歌虽然来自现代，但也知道江湖险恶，出来的时候匆匆忙忙也没注意街上的繁华。
第37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10）
这次和东离在一起，终于可以放下那些戒备，可以自由自在的在街上行走，一会拿起这个玩意儿摸摸，一会拿起那个玩意儿看看。脸上荡漾着微笑。
东离跟在他身后看着她。那样欢乐的她，是他从未见过的。心中像被什么勾起，身上微微一暖。
她停留在一个小贩身旁，拿起面具往脸上一套。
“东离，我是来自地府的幽冥，拿命来吧。”她张牙舞爪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哈哈。丫头，要是地府有你这么漂亮的女鬼，我早就不在人间行走了。我呀，一定到地府把这位漂亮的姑娘给娶回家。”说完这些话，东离自己也不由的一愣。
若歌拿下面具，红着脸道：“坏东离，你是故意的。”
她追，他跑。
若歌哪里能抓到东离，东离身体一飘，白衣划过她的指尖却又没法抓住。她憋红了脸，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大眼睛眨巴眨的，好像真的受了什么天大的冤屈似的。
“小丫头，我只是跟你开玩笑，你别哭啊。”他走到她面前，想要安慰她。
若歌低着头，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双手突然扑了过去，抓住了东离的衣裳。
东离全身一颤，脸上闪过一抹红晕。若歌看到东离脸上的变化，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么一抓抓到了不该抓的地方。她的手停在他的胸前。
“丫头，你想以身相许也不用这么迫不及待，我迟早都是你的。”他好不正紧，她气呼呼的拂袖走进了一家茶馆。
“小丫头，你真的生气了？”东离拖着下巴看着若歌，而若歌把头偏向一边自顾自的喝着茶。想想她一个来自21世纪的女青年，居然被眼前这名古代男子调戏的面红耳赤。以前，不都是她调戏他的吗？什么时候她们之间的位置互换了。若歌觉得很伤脑筋，心里暗暗想着，一定要把这种关系重新拨乱反正才行。她这么想着，脸上就拂过一丝笑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这些神情一丝不差的落入东离的眼中。这个小丫头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若歌在店小二耳边捣鼓了些什么。店小二的眼神暧昧的看了东离一眼，然后快速的退到后堂准备着若歌吩咐他的事情。
“小丫头，你对他说了什么。”他脑子里闪过不好的的预感。
“不告诉你，一会你就知道了。”
他气得牙痒痒。真想对眼前这个小丫头施加暴力，让她就范。
不一会儿店小二拿着一个横幅往外面走去。店小二其实在琢磨这样做对不对，一不小心得罪了那位白衣公子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但一想到那位红衣姑娘承诺他的一锭金子，他的眼睛就闪闪发亮。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一点也不假。
店小二脚还没有跨出大门，他手上的横幅一下子被东离夺了过去。当东离看清楚横幅的内容，脸上布满了黑线。这个小丫头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这种玩笑都能开？
第38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11）
他的身上散发着戾气，眼神上闪过一丝杀意。没有人敢跟他开这种玩笑。店小二的身上被强大的气场笼罩。他吓得魂飞魄散，哆哆嗦嗦的瘫倒在地上。“公……公子饶命，这些……这些都是姑娘吩咐我做……做的。”店小二开始后悔自己贪心要那锭金子，眼中有绝望、后悔和不甘心。他这才意识到他来城里工作时，在乡下的老母亲叮嘱他的话，让他出门在外不可起贪念。这不，自己贪念一起，马上就遭到了报应。
“东离，这些都是我吩咐他做的。”若歌紧抓了拳头，生怕自己一时玩心让这个店小二丧命。
难道她也会紧张吗？
“小丫头，你是在求我吗？”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若歌，杀意已经褪去，眼里满是温柔。
刚才那一刻，难道是她看错了？
店小二感恩戴德的朝着东离和若歌磕了几个响头，刚从鬼门关走了一把，他心魂未定。
“慢着。”若歌说道。
店小二杵在那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一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汗湿透了他的背，两只脚开始不断的颤栗。
“小二哥别紧张，这是我答应给你的金子。”她将金子塞到他的手里。
“这……”他看了看若歌，又看了看东离。一时间他觉得这锭金子就像烫手的山芋，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快快逃离这两位煞神。
“给。”不见店小二伸手来接，若歌扯过他的手，把金子放入了掌心。
“你不用紧张，可以走了。”
“谢……谢谢……”店小二已经说不出更多的词，连滚带爬的退到了后堂。
看着店小二那副狼狈的模样，若歌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貌似自己这回玩过分了。
若歌重新坐到位子上，东离面无表情的喝着茶。
“东离，你生气了？”
他明明知道他生气了，居然故意用疑问句来试探他。
他不理她，继续喝着茶。
“别这样嘛，我也想逗逗你嘛！板着一张脸多难看。来，东离，笑一个。”她像一个妓院里嫖客的大爷，对东离这位美娇娘施加调戏。
“丫头，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在这里。”东离挑着眉，极力在压制想掐死她的冲动。
“好啦，好啦，我知道错了。别生我气了好不好，以后我不跟你开这种玩笑就是了。”
他真的生气了。如果之前那张横幅上的字只是让他气结，那么这次她故意对他的生气视而不见让他有杀了她的冲动。那张横幅上用黑色的大字写：东离卖身青楼，寻找良人一位。他怎么能不气，怎能不恨。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一个小丫头当猴耍。若是其他人敢在他太岁头上动土，早已经死了千百回了。这个丫头，她是在挑战他的极限么？居然这么不怕死。
一群官兵神色沉重的包围了整个客栈。
“来人，把这里围起来。不许任何人离开。”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若歌转动眼珠附到东离身上，她好奇如宝宝。
第39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12）
“小丫头看着就好！”东离拿起杯子，用杯底磕了一下若歌的额头。
若歌皱着眉，吃痛的揉着额头。
“喂，那边的吵什么吵！打扰我们执行公事，小心人头不保。”一个带头的官兵指着若歌方向说道。
若歌赶紧用双手捂住了嘴巴。原谅她的没见识吧。一直生活在金丝笼里的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如今看到这么黑压压的一群官兵，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喘，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一幕幕一下子闪现在眼前。她完全忘记了她的身边有一个顶级高手在。
“奶奶个熊，老子受不了了！”若歌还没从惊恐中反映过来，旁边一个大汉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拳打在桌上，桌子顷刻间倒塌。
“闹什么闹！死胖子我们现在怀疑你是绑架城里孩子的嫌疑犯，大伙上，把他拿下！”带头的官兵话一出，其余的官兵纷纷抽刀和大汉打在了一块。
话说那个大汉看上去膘肥体壮，打起来居然也是一个能手。他一个转身，横刀一挥，旁边袭击他的官兵胸口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