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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言杀意的宋词-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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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立刻被害的。

老城区的棕榈树上几只鸟在叫,远处传来轰轰的机器声,不知是哪家私人作坊。

警车还未停稳,宫政就从驾驶室里冲出。他的身材高大,步伐强健,一下子奔上四楼,狠敲田严家的防盗门。聂成德和宫布布紧随其后。

三人站立半天,门内依旧没有动静。

宫政继续狠敲,差点就要破门而入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内打开防盗锁的声音。众人隔着防盗门看到老者田严的面孔,才松了口气。

“老先生,你没事吧。”宫政用粗大的手抓着老者的手臂。

田严尴尬地轻声道:“抱歉!我刚在解手。”

“放手,老爸,你抓疼老先生了。”宫布布提醒道。

宫政赶忙松手,尴尬地挠挠后脑勺,呵呵笑了笑。

老者步履缓慢地走到沙发旁,从矮桌上拿起一张纸,转身递给宫政,并没有言语,而是摸索着坐下,仿佛很疲惫。

老者的脸部毫无表情,银灰色的眉毛下,目光淡然,给人一种严肃冷漠感。似乎医生永远是面无表情的冷血动物,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手术台上割开活人的皮肉,或者对人扎针。

这是宫布布第二次到此地。第一次是陪同田菊来找情书,老者不在家。此次是宫布布头回看到田严本人。他本人要比照片里更加严肃,从里到外透着一股老人特有的顽固。几乎所有的人到了这种年纪都已经形成坚定的思想,自以为知晓一切,难以接受新生事物。

宫布布凑上前,看着老爸手里的那张纸。纸上的内容是由1和2组成,数字同样是打印,与前几封宋词密码信似乎完全一样。

宫政扫视一眼,便问老者:“仅是一张信纸,有没有信封?”

“没有。”

“没有!”这令在场的三个人都很吃惊,目光全部投向田严。

“我拿到的就是这张信纸。”

“不是邮寄来的。您在哪拿到它?”

老者指指防盗门,“诺!在防盗门上插着。清早,我出去散步。大概8点钟,从外面回来,便看到门上插着这张纸。原以为是广告宣传单子,摊开一看,才发现里面的内容。”

清晨,大多数老人都有外出散步的习惯。凶手就乘此机会,将信插在老者门口。按照老者的叙述推断,大概是这么一个情况。

投信就意味着凶手将杀害老者。

不过,没有信封,说明非邮寄。不是采用邮递的方式,不免令人对此物产生怀疑。

第一名被害人张天宝和第二名被害人孙建收到宋词密码信皆是从邮局邮寄,倒是第三名被害人王贵身上获取的宋词密码信没有信封,通过邮局查询后,也未发现邮寄信息。现在想来,第三名被害人得到的宋词密码信可能也非邮寄,而是类似于此种凶手直接放置的方式。

毕竟每一封如果都要从外地或者说词人的出生地寄出,那会很困难。第三封宋词《卜算子》的作者李之仪的故乡在河北省盐山县,离此十万八千里,往返的时间起码两天以上。除非有直达的直升飞机,或许一天便可足够。

由此来看,老者收到没有信封的宋词密码信便不足为怪。

“布布,你看看这封宋词密码,是哪首宋词?”宫政主动把纸递给宫布布。

112·112 12

112,112,2112112。112,111,1112,2112。2!2!2!

112,112,2112112。112,111,1112,2112。2!2!2!

词牌名是平平仄的声调有不少,词人姓名是平仄的声调亦有许多。不过,观察整体便会发现一个独特之处,后面一句皆是“2!2!2”,即一个字一个感叹号。这种格式的词很明显是《钗头凤》,《钗头凤》最有名的便是陆游与唐琬。从而不难发现,该宋词密码的谜底是陆游的《钗头凤》。

在宫布布埋头思索的时候,聂成德在旁询问。

“收到这封信是在八点左右?”

“对。”

聂成德看看时间,现在9点10分,可能相差半个小时。时间间隔比较短,可能因此老者尚未被害,幸好他及时报警。凶手可能都没有意料到老者会如此迅速找到警方,以至于没有行凶的时间。

“在我们到来之前,您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动静?”

“没有。报警之后,我一直待在客厅焦急等待。”

“那您有没有吃或者喝过什么东西?”提防中毒,前两名死者皆是中毒身亡。

“仅喝过茶。”老者目视面前的茶杯。

聂成德拿过来,瞅瞅里面水的颜色,看看老者,水中应该无毒。不过,他还是说:“目前最好不要吃任何东西。”

“蒈官,此事与你们前几天调查的案件是否有关?”

“是的。”

“你们有眉目了吗?这事怎么会牵连到我呢?”老者精神憔悴地叹息。

“您有没有特别的仇人?”

“您是说仇杀?可是,我想不出什么人如此仇恨我。”老者突然怒目圆睁。

“您也不必太紧张,或许是有人故意吓唬您。”

此时,宫布布发出一个干咳声,将宋词密码信还给老爸宫政。

“哪首宋词?”宫政急忙问道。

“陆游的《钗头凤》。”宫布布站起身,走到书架,顺手就抽出《宋词三百首》,好像是自己家般熟悉。然后,回到沙发上,翻开此书,快速找到陆游的《钗头凤》,递给宫政。

钗头凤·红酥手

陆游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丫头,啥意思?”宫政抓抓后脑勺。

“词作者陆游,南宋著名词人,浙江绍兴人。这首词上片是追忆往昔美满的爱情生活,感叹被迫离异的痛苦,借景物抒发自己的情感。末尾用错!错!错!来体现他内心的悲痛。下片是描述他和前妻再次相遇,物是人非的感叹,看到前妻唐琬消瘦的模样,充满痛苦自责。山盟海誓虽然还在,可惜婚姻已经难以复合。末尾用莫!莫!莫!表达他的无奈迷茫。”

“哦,离异分离后重新相遇,这么一首词。”宫政和聂成德都像模范生一样认真听着。

“看吧,我说凶手就是他!从邂逅初恋的那首,第二个被害人身上是热恋那首,第三个被害人身上是相隔两地相思那首,现在这首是离别后重逢,分明就是在表达他的感受。”

聂成德对宫政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外人在场,不可多言。

“这首词的背后隐藏着一段很感人的爱情故事,你到底听不听啊?”宫布布朝宫政说话的同时,瞄了眼老者田严。

老者似乎对宫布布有刮目相看的感觉,惊讶于她这种小女生竟然如此快速地破解出宋词密码,还能够讲出其中的意思。现在年轻人里面了解古典文学的人不多,能够熟识这些的更少。

三人都全神贯注地看着宫布布,四周安静。

“陆游的原配夫人是他的表妹唐琬,也是有名的才女。两人相爱、结婚,过着美满的爱情生活。然而,陆游的母亲不喜欢唐琬,便逼迫陆游休掉唐琬。陆游是个孝子,多次恳求皆无果,悲痛之下只好休掉了唐琬。”宫布布边说,边偷偷用余光窥视老者,看他的反应。

“然后呢?”

“唐琬被休后,改嫁给皇室宗亲赵士程。”

“那不是很好吗?皇室宗亲。”宫政又插话。

“好什么啊!爱情又不能用富贵来衡量。唐琬嫁给赵士程后,生活并不快乐,郁郁寡欢。陆游和她多年后在家乡沈园相遇,看到她嫁给别人,体态消瘦许多,眉头紧锁,便知她并不快乐。于是,悲从中来,感慨万千,在墙壁上写下此首词,表达自己的心情。第二年,唐琬再次去沈园游玩时,在墙壁上看到陆游的题词,不由泪流满面,内心悲伤,遂在陆游的词后题了首词表达自己的情感。”

宫布布静静地说完,田严始终一言不发地听着,不动声色。

2

“嘭嘭嘭!”很重的敲门声突然传来。

宫政和聂成德对视,神情警觉。宫布布在内心暗笑,狡猾的凶手怎会轻易出现在门前?

宫政靠近门,透过门眼看到外头,才松了口气。他朝聂成德挥挥手示意没事,伸手打开门。

田菊和潘永利出现在门口,看到开门的人是宫政和聂成德,先是一愣,然后,便快步走进来直奔田严,表情焦急。

“爸,你没事吧?”田菊问道。

“没事,警察都在这里呢。”田严抓着女儿的手,目光淡淡地看看宫政和聂成德。

“我担心死了。怎么会这样?”田菊的眼圈红了。

“爸!”潘永利在旁低声地叫道。

田严望了他一眼,没有理睬,转头对女儿说:“谁知道我得罪哪位疯子,活大半辈子,头一回被恐吓。”

“你们怎么知道?”聂成德问道。

“哦。是我打电话告诉他们的。”田严回道。他在报警之后,又给女儿打了电话,因此田菊和潘永利夫妇俩立刻赶来了。

“爸,您身体没有哪里不舒服吧?”田菊把父亲打量一番。

老者摇摇头,望着女儿的目光中流露出淡淡的微笑,斜眼看女婿的时候,这么一丝微笑便消失,恢复到原先的神情。

田菊走到宫政身边,轻声问道:“我爸是不是收到一封信?能给我看看吗?”

宫政迟疑一下,从口袋掏出那张宋词密码信递给田菊。

田菊有些迫切地拿到它,大概扫视不到1分钟,便把它还给了宫政。显然她已经看懂纸上的内容,神色有些复杂,“你们是否已经查出它的意思?”

“是的。一首宋词。布布已经破译出来,还不知道对不对?”宫政回头望宫布布一眼。

田菊也顺着视线,看到宫布布。宫布布冲她微微一笑。

“知道是谁干的吗?”

宫政摇摇头。

田菊便再也没有说什么,默默给父亲削了个梨,给在座的各位泡了茶,不过这个情况下,没有人敢喝。

而潘永利三言两语地问:凶手有没有查出是谁?是否涉及前面的案件?等等。他问东问西,似乎刻意表现出那副比较不在意的样子。

宫布布觉得很无聊,在客厅里瞎转悠,俯身看看药罐,转而,又打量挂在墙壁上的人体穴位图,还回头问田严:“老先生,是不是真的有武侠小说里的点穴功?”

旁人皆笑,这种问题只有小孩才会问及。

老者慢条斯理地说:“点穴功是夸张的表现手法,人体穴位是存在的。”

宫布布鼓着嘴巴,点点头,向前伸出脑袋,近距离看看某些穴位,又缩回来,凝神琢磨了一会儿。随后,她转悠到书架旁,无所事事般抽出书翻看几页,又放回去。

时间就这样缓慢地流淌过去,大家都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致。

11点,田菊主动出去买了些饭菜,是从现成饭店打包回来的。

对此,田严流露出不悦的神情,用介意的目光瞅瞅桌上那些装饭菜的白色饭盒。

“电视上都报过,说这种餐盒很不健康的。怎么没有买些菜,做一顿丰盛的招待两位警察同志?”

“爸。”田菊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还有那个兴致。

“算了,这家中的食物还是不要随便乱吃比较好。”聂成德说道。

众人吃饭的时候,宫布布还在想最后一个悬而未决的疑问,关于命案唯一一个暂时无法解释的细节。这个细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会破坏事件的整体性。

那就是:被害人如何会毫无反应地被凶手注射毒药和扔到河中淹死,以至于凶手在行凶过程中没有遇到丝毫阻拦和反抗,因为现场无任何搏斗痕迹。唯一出现在被害人身体上的伤痕,仅是一块直径约1厘米的红印,肯定不是粗大的木棍所致。

午饭后,田菊收拾碗筷和饭盒。

“菊儿,你们回去忙吧。这里有警察保护我,你们留在这儿也起不到任何作用。”田严对忙活半天的女儿说道。

“没事,我请了假。”她在来此之前,已向学校请假一天。

“你请假!学生怎么办?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为人师表,不能因为一点私事,就耽误学生。”田严斥责道。

“知道了,爸。”田菊既尴尬,又委屈。

老者仰靠在木椅上,仿佛跟木椅融为一体。宫布布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朽木不可雕也。”不由心中暗笑。

“爸,那我们回去了。”潘永利向在场的人打了声招呼,陪同田菊出门而去。

在资料里写着田严的年龄是70岁,外表看上去并不老态龙钟,气色感觉比一般同龄老人好。许多这把年纪的老者都是病秧子,整天躺在床上,而田严却只是走路略微慢些而已。

“老先生,你的身体可真好!”宫布布甜甜地说道。

“呵呵。懂得医学的人平日懂得自我修养身心,自然对身体健康以及寿命有影响。”田严言语间有相当自己的职业自满。

“你们年轻的时候也要多注意保养身体,否则,年老会多病。”

“噢。我最近在看养生的节目,中医的养生与西医的似乎有所冲突,搞得我不知道信哪个。”

老者的面部表情阴沉下来,有些激动地说:“当然信中医!”

看来田严果然像老爸说的一样,很反感西医。

“您女儿长得这么漂亮,您夫人一定也很漂亮吧?”宫布布转了话题。

老者听到宫布布的夸奖,目光中居然浮现出温柔的神色,脸部的表情仿佛凝固的冰在慢慢融化。

“嗯,菊跟她母亲很像。”

“很显然,肯定不是遗传自您。您夫人那么漂亮,怎么会嫁给您呢?”宫布布抿嘴笑道。

在旁边的宫政立刻斜眼瞪瞪宫布布,意思是说她太放肆。

老者开怀大笑,摆摆手说道:“没事,童言无忌!这种事情要看缘分。我跟我的夫人在文化大革命之前就认识,彼此很有好感,没有表白。后来,我在文革时期被批斗,很惨哪!许多人都避讳我,怕牵连到他们自身。我当时简直可以说孤苦无依。我的夫人对我不离不弃,不顾家人反对,令我很感激。她的条件其实很不错,完全可以找一个比我好的人,甚至是县长、市长都不为过。可是,她一直很坚定地跟着我。”老者讲述这段的时候,眼中含着泪光。

“原来您和您夫人的爱情是如此感人。”宫布布有些感动。“那她的去世一定令您很痛苦。不过,幸好您还有一个女儿那么孝顺您。”

老者深情地望着宫布布的脸,深邃的眼神里布满慈祥,也许他在宫布布的脸上看到他女儿的影子。

宫布布报以甜美的笑容,“您收到这么恐怖的信,会不会害怕?”

“怕什么!我这么大把年纪,早晚是要死的人,一条腿已经迈进坟墓了,还怕什么?”

“哎哟!老人家真是想得开。”

“你害怕?”

“嗯。”宫布布点点头,从嘴里拿出棒棒糖,“我怕鬼。我每次看恐怖片的时候,都吓得缩在被窝里。”

“鬼魂有何可怕?”田严被宫布布逗得呵呵直乐,“世界上哪有鬼啊?”

“有啊!某些人离奇的死掉就是因为鬼魂的报复,还有,每年的清明节都是阴天风大。”

“哈哈哈!啊呀!我要是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外孙女,那该多好,活泼可爱。”田严的神情松弛下来,感叹道。

“您好像还没有外孙,为什么没有?是不是他们不愿意生?现在许多高等学历的白领们都喜欢做丁克族。”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者肃然道。

“唉,女儿对我是特别孝顺,很听话。刚才你看到了吧,我让她回去,她就乖乖回学校。女婿嘛,是我自己给女儿挑选的,人品很好的孩子,性格也温顺。他们都很孝顺。不过,如果有个孩子就更好了。”

看来,老者对潘永利这个女婿还算满意,仅对他们没有孩子这点,有些意见。

“对啊。他们干吗不生一个宝宝呢?”

“非人力所能及。”

宫布布愣了一下,似乎明白这话的意思,直言不讳地说:“是男性的生理问题?”

老者尴尬地笑笑,“现在的年轻女孩还真是大胆,我们那年代,连男孩都羞于说这些词。”

“封建思想。你们那年代好像认为生不了孩子都是女人的问题,现在医学证明,有问题的男性更多。”

“你说得没有错。你还真懂不少。”

“家庭电视剧常有这种情况。”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如果当初知道这么个情况,还不如嫁给别人。我是很想抱个外孙的。”老者叹了一口气。

“还不如嫁给那帅医生!”

老者的脸立刻像刷墙般自上而下,由红变绿,晴天转阴,闭目不答。

他对韩千寻的芥蒂也太深吧,刚说到人,还未提及名字,就立马翻脸不语。宫布布只好识趣地挪开,目光从那张老树皮般的脸移到药罐和人体穴位图那边。

3

时间刚过晌午,宫布布无聊地站在窗户前,观察着街道上行人的穿着搭配,有些人相当随意,有些人时尚显眼。

“我去休息,你们随便吧。”田严从长椅上站起来,往卧室而去。他说的休息是指午睡,看他佝偻的背影,确实是有些倦意。饭后在阳光照射下,人本能地会产生疲乏和倦意。

宫布布觉得无趣,不免倦意也上头,回到客厅的沙发,懒懒地仰靠着。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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