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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爬滚多了就不会上当了。”沈志国的电话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说，“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等他走了以后，顾小清摇摇头说：“你这前上司做人可真不怎么样，这么点钱都要斤斤计较，以后我们别理他了。”
其实也不是这么点钱，五千块对于他们的工资来说很不少了，当然最后的结论荆天宇是赞成的，以后和沈志国之间，不用再考虑什么级别感情什么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又吃了好一会儿，沈志国还是没回来，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重要电话。这时候戴秘书回来了，喝得醉醺醺的，“顾，顾小姐，你认识卓越的黄总吗？”
“认识啊，他和我爸很熟，经常来我家吃饭的。”顾小清说。
“那就对了，我和黄总说起最近的合作，他跟我说起你来着。”戴秘书说，“那边有个神秘客人在呢。”
“神秘客人？”顾小清问。
“你去了就知道了。”戴秘书说，“能喝酒吗？”
“喝两杯没事。”顾小清说。
“那就过去喝一杯。”戴秘书说，“阿宇你先坐一会儿。”
于是诺大个房间，只剩下荆天宇一个人，面对着满桌的佳肴，荆天宇吃得很开心。没人抢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当着顾小清的面不好意思拼命吃龙虾，现在都没人了，他逮着猛吃，一下子就吃了四五块，结果把自己给腻着了。这时候房间大门再次打开，顾明走了进来，双颊绯红，看来也喝了不少。
“哟，这不是阿宇吗。”顾明坐了下来，“我姐姐呢？”
“她和戴秘书去……”刚才是怎么说的来着，幸好荆天宇响了起来，“去见卓越的黄总了。”
“你怎么没去啊？”顾明说完自己嘿嘿的笑了起来，“也是，你这样的身份，怎么有资格去和黄总喝酒。”
资格什么的，荆天宇也不是很在乎，这事和钟景辉赶他出刑侦科办公室不一样。刑侦科那边，荆天宇是当事人，是去找人办正经事的。钟景辉明知如此，还把他赶走，那就是大大的侮辱。可现在是酒席，他又不认识那个什么黄总，不去又有什么损失呢？戴秘书顾小清和人家说的话，荆天宇压根插不上嘴，跟过去也只是自讨没趣罢了。
不过这个顾明，还真是越看越讨厌，荆天宇忍不住说：“你年纪这么小，不要喝这么多酒，小心变成白痴。”
“什么白痴！”顾明蹦了起来，“最新研究表明，少量酒精根本不会损伤脑细胞，我不过是喝了两三杯罢了。”
“你体积这么小，两三杯也不少了。”荆天宇说。
“体积？”顾明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这还是在说他年纪小，顺便还黑了他矮，恼羞成怒，“要你管，反正我不会有事。”说着一拍桌子，对服务员说，“你给我倒这么热的茶，想要烫死我吗？”
“啊？是。”那服务员连忙换了一杯稍微凉一点的茶水。
“你看你，明明吃了饭，现在还这么渴，就是因为身体分解酒精需要大量水分。到这种程度，你已经醉了。”荆天宇说。
“哪有，我才没醉。”顾明其实也觉得自己有些头晕眼花，不敢再纠缠，以后的确得少喝一点，要不然脑子坏了那损失可就大了，他一想自诩为超级精英，傲视众人，最大的底气，就是测出来的智商很高，超过99。99％25的人。
可那也不能白白被荆天宇嘲讽，得想法子反击回去才行，他眼睛滴溜溜一转，已经找到了立足点，“你吃的什么东西啊，龙虾螃蟹，还麒麟鸡呢，都是些大路货罢了。麒麟鸡其实也就是名头响亮，肉质没什么了不起的，还什么全国金奖，都是骗人的，用钱买的奖项罢了。螃蟹大是大，可是经过煮熟冷冬，鲜味早就流失了。最糟糕的就是这个龙虾，龙虾本来肉就粗，这么大个龙虾，肉质比老母鸡还粗吧，怎么能吃呢。只有那些没吃过好东西只顾着排场的人才会叫这样的菜。”
“我觉得挺嫩的。”荆天宇说，就是太鲜了，吃多了腻，而且吃其他东西都没味道了。
“龙虾肉很粗的，你吃不出来是因为吃得太少。”顾明说。
其实这还是荆天宇头一次吃澳洲龙虾呢，以前他吃过波士顿龙虾，只有巴掌大小，根本没什么肉，而且还是好多人吃一份，根本没吃出味道来就光盘了。
看着荆天宇触动不大，顾明乘胜追击，“你吃不出来，恐怕除了见识少，还有添加剂的功效。泰和给熟客做菜，绝对不会放添加剂，可是你这样的就难说，反正辨别不出食材的本味和调料的味道，随便弄弄给你送上来。为此还特意加重了姜葱的分量，企图用姜葱的味道掩盖添加剂。”
顾明夹起一块龙虾小小的咬了一口，轻蔑的吐了出来，“呸，真难吃，我姐姐也是，怎么能看着你乱点菜呢。”
“是吗？”荆天宇笑了笑，他一个人来，可能会被喂添加剂，可今天是戴秘书带队，戴秘书吃过的龙虾只怕比一般人见过的还要多十倍，酒店怎么敢糊弄他，“那你觉得麻辣鲍鱼怎么样？”
第五十三章 麻辣鲍鱼
“麻辣鲍鱼？那当然是好东西。”顾明说，“别以为龙虾鲍鱼并称，就以为是差不多的东西。鲍鱼比龙虾那可高不知道哪里去了。鲜鲍鱼很便宜，几十块钱一斤。干鲍鱼可不一样，尤其是由鲍鱼名家手工特制的干鲍鱼，简直可以称之为艺术品。泰和的麻辣鲍鱼，大胆的以麻辣入味，十分之有新意。更难得的，是入味之余，又没有破坏鲍鱼本身的厚重味道，虽然是新菜，完成度却十分之高，真是难得。”
荆天宇差点没笑出来，这麻辣鲍鱼明明就是寿英才他们不小心弄坏了只好加麻加辣掩盖臭味，顾明还能说出这么一条条道理来，显然就是在胡扯。中午的时候荆天宇还差点被他给唬住了呢，什么真好吃假好吃，好吃的东西就是好吃。
“你不信吗？我就让你见识见识吧，不过你这种没尝过好东西的舌头，多半也吃不出来。”顾明装完了逼，出了一口气，心情很是愉快，转头吩咐服务员说，“你去把孙经理叫来。”
“孙经理不在。”服务员说。
“不在？”顾明一愣，“那叫张经理来吧。”
“荆工！”这时候门又打开了，孙经理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啊，小顾老板也来了，不对，现在应该叫顾经理。”
“去，怎么说你不在？”顾明问。
“我们吴主任交代了点事，我刚办完回来。”孙经理说。
“那正好，我要加点一份麻辣鲍鱼，你去吩咐一下厨房好好做。”顾明说。
“啊？麻辣鲍鱼？”孙经理面色古怪，看看荆天宇又看看顾明。
“是啊，怎么了？”顾明说。
“麻辣鲍鱼已经下市了，从菜单取消了。”孙经理勉强找了个借口。
“下市就下市，总不能下市了你们就没有鲍鱼了吧。”顾明说。
“鲍鱼当然有。”孙经理连忙说。
“难道你们厨师忽然间忘了怎么做麻辣鲍鱼？”顾明又说。
“这个……”孙经理不知道该怎么说。
“总之我不管，你给我做一份麻辣鲍鱼上来。”顾明说。
“顾经理你别开玩笑了。”孙经理尴尬的笑着，“不如吃点别的，我们新到了一条大龙鱼，切片炒鱼球怎么样？”
“究竟是怎么回事？”顾明问。
“这个……”孙经理看了一眼荆天宇，不知道该怎么说，麻辣鲍鱼是坏了的臭鲍鱼做成，这可是泰和的绝对机密。可荆天宇对此一清二楚，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和顾明说，要是现在撒谎骗了他，以后荆天宇揭穿了，那可就吧顾明得罪死了。
“是啊，孙经理你就告诉我们真相嘛，照直说就是。”荆天宇笑了笑。
所谓的真相，当然就是吴少军研究出来的故事，得到荆天宇的允许，孙经理松了一口气，“这麻辣鲍鱼入味不均匀，有时候不够辣，有时候又太辣。有几个客人吃过以后反应说太辣肚子疼，我们经过研究，就把麻辣鲍鱼从菜单里取消了。吴主任还下了命令，没完善之前不能再做。”
“那真是太可惜了，怎么会入味不均匀呢。”顾明说。
“每一只鲍鱼都不一样，内部肌理纹路不同，入味就不均匀了。”孙经理说。
“只是这样吗？”顾明觉得有点不对。
“其实……”孙经理故作神秘的说，“只是鲍鱼的问题，那倒是好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每个人能接受的辣度不一样，我觉得刚刚好，可能顾经理就觉得不够过瘾，荆工又会觉得太辣。我们的厨师本事再大，也没法子根据每个人不同的口味来调整。毕竟不是专业的川菜馆子，经验没那么丰富。我们做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客人满意，还要全部都满意才行。一个菜，十个客人里面有九个很喜欢，一个不喜欢，那也是不行的。我们宁愿做哪些十个客人都喜欢的菜，就算只是普通喜欢。”
“真是可惜。”顾明一脸遗憾的说。
“来个炒龙鱼吧。”孙经理说，“我请。”
顾明顿时又有了主意，“用得着你请吗？今天是我们荆工请客对吧？看不起我们荆工吗？你这炒龙鱼才多少钱，顶多也就是一两万。”他知道荆天宇的底细，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是两三千块，让他拿出一万多块钱来吃一顿饭，看他还不心疼死。
“那好啊，越贵越好。”荆天宇说，“戴秘书说了，回头拿去报销。”
“报销？”顾明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搞错了什么，再一看，这段饭有龙虾有大海蟹有麒麟鸡，本来就上万了，要不是有后盾，他怎么会吃得这么奢侈，“你不是来请我姐姐吃饭的吗？怎么戴秘书也在？”他还以为是今天中午把荆天宇介绍给泰和修电脑，所以让荆天宇弄到了一笔代金卡做维修费，立马迫不及待显摆呢。
“今天是戴秘书带着我们来给沈主任吃定惊饭啊。”荆天宇说。
“还有沈主任？什么定惊饭？”顾明越来越糊涂了。
“顾经理你不知道的吗？”荆天宇问。
“我从下午开始一直在专心接待一个重要客户！”顾明强调了重要两个字。
“哦，原来是这样啊。”荆天宇转头对孙经理说，“那条龙鱼赶紧上。”
“我这就吩咐厨房。”孙经理拿出手机来打了过去。
“顾经理你说这龙虾肉很老，我是真吃不出来。”荆天宇夹起一块龙虾咬了一口，还是那么好吃，不过吃完以后他赶紧又夹了几根青菜来解腻，下次绝对不能再要姜葱焖的，或者不要这么大一条，吃多了真是腻，听说龙虾刺身不错，要是还有机会的话，尝尝龙虾刺身好了。
顾明盯着荆天宇，所以定惊饭究竟是怎么回事，说话说半截很容易被人打死的你知不知道！毕竟是个天才，略一思考就明白了荆天宇的用意，人家这是等着他开口问呢。一开口这就要落到下风了，顾明莫名奇妙的就有了这种感觉，不行，不能让荆天宇得逞。
这时候客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这是要上菜的暗号，顾明一愣，心想这龙鱼也太快了吧。不过服务员一打开门，送进来的菜却不是炒龙鱼，而是一份猪杂汤。看到如此粗鄙的食物，顾明不由哈哈大笑：“我说荆工，你这爱好也太奇特了。龙虾什么的，好歹能撑场面，有暴发户的层次。你这猪杂汤，只到贫下中农的层次。”
“什么贫下中农？”顾小清从门口走了进来，脸上微微有些红润，“这猪杂汤是我叫的。”
“姐姐。”顾明吃了一惊，“你怎么会叫这种东西。”
“什么叫这种东西，猪杂汤有什么不好的，口味好，营养丰富。”顾小清盛了一碗猪杂汤到碗里，还特意捞了好多猪肝进去，“你就是太挑食，所以长不高。我还记得你去读书的时候，开始坐在后排，没两年就坐中间，越来越前，到后来全是坐在最前排。给我把这碗汤喝了，猪肝全吃掉，补钙补血。”
“我跳级的啊，同班同学比我大那么多，当然比我高。”顾明抗议说。
“那现在呢，你都十七岁了。”顾小清说，“个子还是这么一点，爸妈都那么高，你起码要长到一米八才对。”
“爸才一米七五。”顾明说。
“当然是一代比一代高的。”顾小清说，“你看人家那些，一米六的爸爸都能生出来一米八几的小孩。”
“这个不一定的啊，高些矮些都正常。”顾明说，“要是都一代代高下去，再过几百年，人类岂不是要变成巨人？”
“总之你给我全吃下去！”顾小清说，“快吃。”
“一点科学根据都没有。”顾明嘟嘟囔囔的说，不过在顾小清的注视之下，他还是把猪杂汤喝了。喝一口就可怜巴巴的看顾小清一眼，可是顾小清半点都不放松。
好不容易喝完了，顾小清又说：“把猪肝吃了。”
“猪肝也要吃啊？这些内脏胆固醇很高的。”顾明说。
“你这个年纪担心哪门子胆固醇，全吃了！”顾小清说。
顾明只好一口一口的把猪肝吃掉。
顾小清又盛了两碗猪肝汤，一碗放到荆天宇跟前，一碗自己喝，“你试试，这里的猪杂汤很好喝的。”
“果然不错。”荆天宇赞叹不已，这猪杂汤味道十分纯正，一点猪内脏的腥膻味道都没有，全是内脏特有的香气，汤色纯白，也不知道是怎么熬制的。猪肠猪肚都很爽脆，猪腰猪心都很入味，猪肉也很好吃，但最特别的事猪肝，吃起来很粉，却又不干，简直颠覆了荆天宇心目中的印象，“这猪肝是怎么做的？太好吃了。”
“猪肝先蒸熟，然后磨成粉，加肉冻，再用网油包起来，入烤箱慢火烤半个小时，拿出来切片，再做汤。”孙经理说。
“这么麻烦啊。”荆天宇说。
“也有简单的办法，而且还更好吃。”孙经理说。
“哦？还有更好吃的猪杂？”顾小清眼睛亮了，“怎么做的？”
“只要把猪肝切开，汤烧热，下到汤里就行。”孙经理说，“这道菜的真正秘诀不在做法，而是原料。因为原料太珍惜了，所以我们没办法经常供应，只能用那种麻烦的法子来做。”
第五十四章 正轨
“你们泰和可是乐阳数一数二的大酒店，怎么还有弄不到的原料？猪肝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顾小清说，“难道不是猪肝？”
“是猪肝，”孙经理说，“但不是普通的猪肝，而是黄沙肝。”
“黄沙肝是什么？”顾小清问，“难道有一种猪叫做黄杀猪？”
“当然不是，黄沙肝啊，其实就是猪得了肝病，就好像法国鹅肝一样。”孙经理说，“不过黄沙肝比法国鹅肝更难，法国鹅肝是脂肪肝，只要把鹅关在小笼子里不让运动，然后不停的灌食，就能让鹅生病。导致黄沙肝的肝病种类不一样，没法子人工诱导，只能碰运气，可遇不可求。”
“真想试试。”顾小清说。
“那是病猪啊！”顾明一副要吐出来的表情。
“法国鹅肝还不是病鹅。”顾小清说。
“那怎么能一样。”顾明说。
“还有茭白，也是被感染的……叫什么来着。”顾小清说。
“菰米。”顾明补充说，“菰感染了黑粉菌不抽穗，茎部不断膨大，逐渐形成纺锤形的肉质茎，就是茭白。”
“你知道还说什么恶心。”顾小清说。
“那不一样啊，生病的猪多恶心。”顾明说，“打死我都不吃。”
“谁让你吃了，先给我喝多点猪杂汤。”顾小清说着又给他盛了满满的一碗猪杂，这一次以猪肚为主。
“姐姐……”顾明哀嚎一声。
“给我吃完。”顾小清丝毫不留情面，转头对孙经理说，“孙经理麻烦你帮我留意一下，如果有黄沙肝的话，就给我定下。我想试试是不是真那么好吃。”
“好的，我这就叫人去找。”孙经理说。
这时候沈志国从洗手间出来，刚好听到最后一句，笑问：“什么黄沙肝？”然后才看到顾明也在，呆了一呆，才想起来要打招呼，“顾经理也来了。”
“今天是沈主任的定惊饭？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看着人多，顾明不动声色的就把问题问出来了。
“是这样的。”沈志国也不敢隐瞒，把事情说了一遍，“我无端端被抓进去审了半天，被吓得够呛，戴秘书和阿宇把我捞了出来，还带我来这儿吃定惊饭。”
“什么叫做无端端，要不是出去干私活，能碰上这种事吗。”顾明敏锐的抓住了沈志国的漏洞。
“那也不能算是干私活，我都是在业余时间去的。”沈志国支支吾吾的说。
“真的是业余时间吗？”顾明哼了一声，“就算是业余时间，你从事这项工作可能和你的职责有冲突，也应该和公司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