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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娘驯渣夫-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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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走进庙内,顿引起一阵骚乱,那骚乱的由头都来自沈荆,众人的眼光绿油油的,跟饿狼盯着吃食一样看着沈荆,也不怪他们,有些人的美就是惊惑人心,况他还是锦衣华服,服装也等级严明的时代不盯着他才怪哩。又有钱又有势佳公子……
  众人都傻傻愣楞的看着他,只道进来一位天仙,险不惊的襄王魄散,宋玉魂消。
  计软却直皱眉,直到几人在火堆前坐了下来,计软毫不遮掩的对沈荆道:“你实在太扎眼了,想不引起注意都难,依我看,还是把你弄丑点的好,这样咱们才容易到江南。”
  她记得有女人在战乱时把自己弄丑最终逃过一劫的故事。
  沈荆明显愣了一下:“要弄丑的人不该是你吗?”
  计软心道废话,你一个世家公子难道会不知道男宠很盛行吗?回说:“两个都弄也扎眼,别人也会怀疑两个怎么都这么丑,我把自己的肤色弄黑,至于你,就在脸上加点东西吧?你觉得怎样?”
  能被她关心沈荆觉得心是熨烫的,瞧了瞧她,点头。
  计软回首就问莺哥:“莺哥,咱们带过来的吃食里边有猪皮吗?”
  莺哥正在往庙里抱今晚上要吃的东西,见问他,道:“有的有的,我刚看见马车上有块猪肉,是带皮的。”
  计软点头:“好,你带我过去,我割块皮下来。”
  须臾之后回来,计软拿了一小块猪皮,还拿了墨汁儿回来,见几人团团围坐,围了一圈。
  莺哥叫道:“糟了!厨子没带出来!这饭谁做呀!少爷吃饭可是极挑的!”
  沈荆瞪了他一眼。
  余人面面相觑,此行出来也没带丫鬟,其他人都不擅长做饭啊!
  计软一看众人表情,把涂好墨汁的猪皮放在一块石头上晾着,等着它晾干,而后道:“这饭我做,顺带再熬点浆糊,把这张皮粘到少爷的脸上。”
  众人把怀疑的视线移向她,迟疑的点了点头。
  计软洗了把手,伴着烟火气息,计软煮了饭,又烤了肉。好在沈荆眯了眼吃了不少,计软把弄好的猪皮贴到了他脸上。又弄碳灰把自己的肤色给弄黑了。收拾停当。
  接着的多天,又是朝行暮息,没有停歇的往南逃,要不停的往南逃,离北戎兵越远越好,离战争越远越好。而听北边逃过来的人说,战事越大越激烈了,整个山东都保不住了。
  于是他们继续往南走。
  按沈荆的计划,是去江南的某个城,那里还开着他的几家当铺和瓦子。
  金乌一天天的升起又坠下,树木从抽枝发芽到满枝碧绿,衣衫从后夹袄到轻衣罗衫,天气由料峭春寒到暖意融融,热气逼人……
  直到某一天,杨柳依依,热风扑面,车马繁华,人声如织。
  这江南竟是到了。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江南到了。而他们这一路竟是出乎意料的安全无虞,没碰上什么凶险。众人一直提着吊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那疲惫满是尘垢的脸也终于绽出了笑容。
  沈荆到得江南的第一件事就是花了一千多两银子买了一处豪华的宅子,有假山有水池,有江南特有的园林,装修了一番,置办了一堆家具,众人入住了进去,沈荆又开始忙着整顿生意上的事儿。
  然而没忙活几天,沈荆竟是病上了。
  这世上的事总是让人始料不及,原来一直防备的路上的贼人恶盗没出什么大问题,算了那么多,却算不到,一到这里,竟染上了一病。
  叫了好多个医师来诊治,口径都差不多,说是疟疾,是由南方瘴气所致。

  ☆、江南可采莲

  这疟疾说来确不是什么轻症,在发明青篙素之前,疟疾一直就是困扰古代人民的一大疾病,康熙帝还曾患了疟疾差点崩了,甚至倾覆了一个罗马。
  然而计软没有这点常识,因为现代人患疟疾的不多,也就不曾多重视,还以为诊治几天就好了,岂知三月之后都无起色,半载之内已是骨销形瘦,花了大量银子网罗各地的医师,见效者仍是寥寥。一年之后,已是病入膏肓了。
  眼见着沈荆的病一点点重下去,众人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沈家管家半年前就派人往洛阳捎了信,说沈荆病重,冀望沈父沈母赶紧到江南见自己儿子一面。然而这封信如石沉大海。一封封信接连投出去,都是杳无音信。
  直到半年之后,传来和盟破裂,洛阳城被攻破,大弦帝王并一干臣子被北戎兵劫为俘虏的消息。山河震荡,生灵涂炭。
  由此也可知,沈父身为公侯,生死已未卜,能赶到江南的希望更是寥寥了。
  计软苦于此事,连这条消息都不敢告诉沈荆,怕他再加重病情,她的日子不好过,在这一年半载里让她见识到了什么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什么是万贯家财一朝空,富贵繁华不过是烟云,如今皇上都未必保得住了,何况那些世家大族?又罔论他们这些蝼蚁一样的百姓?北戎兵但凡到一城一地,最先屠掠的就是当地的王孙大臣,侯爷财主,任你以前再富再有头脸,到了蛮夷面前就什么都不是,被当街拎出来当成乞丐侮辱,妻女被污,子孙被屠杀,万贯家产被抢尽,房子被付之火炬,还落得什么?
  这些计软没有亲眼见过,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逃难到江南,这些消息她已经听了不止一遍了。说哪个哪个大财主恶有恶报,哪个哪个大官被当众示街。
  而沈家也未尝不是在从繁荣到衰落。
  沈家的财富主要集聚在山东,然而山东被破,就意味着沈家在山东的财富化为一空。江南沈家的财富不多,也随着沈荆治病网罗各地的名医,花费的钱资越来越多导致家业越来越凋零了。现在都到要卖铺子的地步了。
  夏日的晚间,突然落了暴雨,距他们来到江南已有一载了,这天晚上沈荆的状况好了些,不再一味的发低烧,让人传说要见她。
  计软刚要休憩,听人通传急忙撑了柄江南的油纸伞匆匆过去,然而这油纸伞实挡不住雨水无情湿了下摆裤脚。
  到了沈荆门前将伞竖在了门边,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才入得门去。
  屋内下人已被驱尽,只留一豆残黄。
  计软觉得屋子不够亮堂,便又点燃了两三支蜡烛。顿时眼似被照亮了一般。即便他们现在生活微有窘迫,然而沈荆的屋子却一如既往的华丽,如同仙邸,芝兰雅室,久而不闻其香,这香里边比之一年前多了药香。
  沈荆在几案后坐着,听闻她的脚步声,抬眉,笑道:“来了?”
  计软似被他的美色微微晃,又心里掠过悲凉,他比之一年前要瘦了一圈,那原来的玉树临风、意气风发到如今竟变成了一个病美人儿了,然而他的笑容仍是晃人,怔了一会儿,心悸了一下,才走近道:“来了。”
  沈荆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计软坐了下来。
  沈荆目光在她身上流连,目露柔色,道:“衣裳湿了,我让人给你拿一件换上?”
  计软摇头道:“不必了,湿的不多,等会儿就会干的。”
  沈荆叹了声:“你惯是不给人添麻烦,也惯是不给人亲近你的机会。”
  计软一怔,道:“不是这样,只是衣裳湿的不多,不必那么麻烦。”
  沈荆唇动了一下,没再说话。
  计软抬头,那一瞬,一下子落到他的眸子里,似有万丈星河流淌,两人都没移开视线,只听外面噼里啪啦的激烈的雨水往下砸的声音,计软有几分心酸,如果一年前,她觉得沈荆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离她很远的一个贵公子,他的生活方式、高雅的情操、繁琐的礼仪、各种讲究都离她相去甚远,甚至偶尔看那些东西觉得头疼,而来到江南后,沈荆得了病后,她对他生出一种怜惜。
  这怜惜或来自于他偶尔在她面前暴露出的脆弱,或来自于繁华到衰落一种本能的感慨悲凉。
  外面雨越下越大了。
  沈荆先收回视线,把自己桌上摆放整齐的五六个笔砚移了一下推到计软跟前的位置:“我找你原是有事的,我如今已是将死之人了,有件事要托付于你。”
  计软脸一变,斥道:“这是什么胡话?你这几天吃药不是好了些吗?你不要悲观,这病你很快就会痊愈的!”
  沈荆笑了笑:“谢你宽慰我。但这事是我的一块心病,不说出来我安生不得。”
  “兄但说无妨。”
  “如今家业凋零至此,不是我愿看到的,然也不是无药可救,这砚台和笔原是我的爱物,有十数个,当年耗千万集的,如今当去五六个也能当一万两银子了,加之两间当铺可卖去三万两银子。你拿着这四万两着人去买勾栏妓院,大量买入,包括已被北戎兵占领的地方。”
  计软道:“为何?”
  “这场战事导致百业皆废,但独有勾栏妓院这一行只会因着人们颠沛流离无所消遣而繁荣昌盛,尤其是已失去的被北戎兵占领的领土,这些蛮子打胜打败仗,都必要找地方消遣快活,他们的钱又都是劫来的,让他们一掷千金不难,如果敢冒这个风险,把勾栏院开在失地,十年之间必是大赚。”
  “兄要把这事托付给我?”
  “不是让你亲力亲为,让你找信的过的人做,这事本是要托付给管家的,可他年事已高怕是做不好,我知你素来有志,不愿拘于后院,我也做不得那困你之人,不如让你飞了。”
  “沈荆?”
  沈荆笑了笑:“倒直称我名姓了,我喜欢听。”
  “我也知你的志愿,我会按你的名义来做此事,等你好了,这件事仍还给你做。”
  “好,我累了,你先去吧。”
  说是不亲力亲为,但计软事事基本都做到亲力亲为,如果不是担心沈荆,她是必要到北方失地去的,两年之后,沈荆病重。危在旦夕。发高烧的时候是在夜晚,计软跑去看他。
  静静烛光,余人都退了下去。
  相望无言。
  计软望着他形销骨瘦,比之初见之时不知失去多少风采,一场病竟把人折磨至此,不觉大恸。几乎泪下。
  沈荆笑了笑,道:“焉有孤男寡女,共于幽室,况黑夜之中……实是件‘孤男寡女’的事。”
  这时候还有心思说笑,计软听言,只觉心中悲痛,不觉泪下。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沈荆抖了一下,而后僵硬的身体才缓过来,一下一下轻拍她的背。
  “你倒哭什么?我实不是什么好人,若非我病了这么一场,定然已把你谋在手了。只怕那时你该恨我了吧?”
  计软不知道,只知道现在难过难以复表。
  沈荆就那么揽着她,夜静静的,有微雨起落,微风轻轻刮过窗棱,有叹息声,有悲哀声:“一卧难起,自谓不得复睹芳容,此亦孽缘所羁,不自悔也。但夙愿未酬,使兄饮恨泉下,卿亦独能恝然乎”
  计软直起身:“兄有什么夙愿未了?”
  “情缘若了,当九泉无憾矣。”
  计软怔怔的看着沈荆。
  沈荆微笑:“弟可愿与我一段青丝?”
  计软点头。
  摘了玉冠,头发四散,找了一把剪刀剪下一段青丝递给了沈荆。
  沈荆眸色微微动,摘下自己手上一枚玉扳指,同青丝系在了一起。
  声音轻却坚定:“情联意绊,百岁相思。”
  计软面微微怔,但把手握了上去:“情联意绊,百岁相思。”
  沈荆微笑,眼里似有璀璨光芒,又似有痛意。
  外面风雨之声似梦似幻。情之真假似梦似幻。人之生死似梦似幻。
  “把这放到我棺材里吧……”
  佳期不偶惜芳年,设尽盟言也枉然。
  情重几回心欲裂,青灯夜雨梦魂颠。
  着意花花寻正酣,相思两字用心探。
  伤情无奈惶惶处,一嗅余香死亦甘。
  沈荆声音静静的,恍若跟世界融为了一体,跟天地融为一体:“今夏江南风景可好?我远在山东,一直听人说江南风景秀异,可惜自来了江南还没机会去看一看。”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果是好风景……”
  言毕,溘然长逝。
  沈荆年逾弱冠之年,至江南不及三载,溘然长逝,其天命也。

  ☆、情若比金坚

  沈荆逝去前脑子闪过的最后画面,是与计软同起同坐,共煮或品一壶清茶。一起看书,他时不时的抬头看她。或者月下同坐话心事,倦倦之情,难以表述。情话惆缪,徘徊怅望。
  若得这一段心灵相犀,倒在乎那世俗做什么?
  雨声噼里啪啦的砸下来,把计软的哽咽声砸的微不可闻,又如抽丝般剪不断,理不清。
  三年战乱,世道不安,单单一个女子根本无法生存,沈荆到底是她的依靠的,无论遇到什么麻烦一问他他都能轻松解决,她对他的依赖已超乎了她的想象,除了母亲,计软已是把沈荆当成亲人了。
  而他说走就走了。
  一块肉被硬生生的从你身上割除了。
  藤蔓系在树木上,那树木枯了倒了。
  三年多,人生只是在验证“世事无常”四个字。
  计软肩膀抖的越发厉害了,这种阴影的痛会持续一生,不是来自爱,是来自于对美好事物的毁灭的无法置信和深深惋惜,就像张国荣逝世时,梅兰芳逝世时。盛世烟花一霎湮灭,化成冰冷灰烬。
  她的背影淹没在阴影里。
  她念沈荆,不忍他离开。
  他身上余香未散,她没放开他,脑子里回忆起的是他们刚至江南数日的画面。
  才至江南,他一直在忙,忙了一个多月,这天归至后院猛的在院子里看到了她,便也不管小厮焦灼的催促,在游廊停住了脚步专心看她,计软无事,只是出来锻炼锻炼身体。花影里觑见沈荆,一时起了躲避心思,想着两人隔得远,他未必看得见她,便提了衣摆匆匆要离开。
  沈荆瞧见她走,又瞧见她分明看见他了,顿急了,高声喊道:“别后耿耿,子忍不一顾耶”
  计软才意识到他是看见自己了,很有些尴尬,走到他跟前,讪讪的,整容朝他施礼。
  饶是沈荆对她再和气,再守礼,也感到一股子怒气直奔天灵盖,把他冲的每一个毛孔不在冒气,若非无意,焉躲避至此?!施礼未毕,已被沈荆当紧抱住,恶劣的口气绕在她耳边:“今日乃得手耶!”
  计软又惊又怒,急推他,推不开道:“兄何相逼之甚?!天下奇花芳草之多,如何逼迫一个无盐妇人?”
  沈荆嗤道:“天下事,非相逼,焉能有成”
  言毕,怒气腾腾的抱住了她,也不顾她一路挣扎,径直抱回了屋,抱上了大理石床。勾帘落帐。芳香四溢。
  计软被他囚固的半分动不得,怒道:“若被人看见,则你的名就损了!你便不顾一分?日后谁还认你是小孟尝君?!”
  “为卿死且不吝,何名之有”
  言毕,取下她束发所插一根金簪,秀发如柔滑的锻落了下来,他望着那根金簪道,又嗅了嗅她的秀发,眉目中似有沉醉:“情若金坚,白头与交。这只簪可否与我?”
  “你放了我我就给你!”
  沈荆笑了一声,把簪扔还给她,头俯低,在她耳垂上舐了一下,感到她的轻微颤动,他有些沉迷,迷醉道:“放开你是不能了,只卿勿谓书生瘦弱,亦可作鲁莽汉也!”
  满脸血红,震聋发溃,计软又羞又怒,脑子却突然格外清醒!她不是没有尊严的,人人都可这般欺辱,沈荆把她当什么?
  看了他一眼,计软道:“你莫急,我一向钦慕你的才华,若你能效曹植,对此情此景,七步之内作一首诗来,我便跟了你。”
  沈荆睨了她一眼,在她额上亲了一下:“何用七步?我立时就来。”
  在她发上摩挲了几下:“蝶怨蜂愁迷不醒,分得枕边春/兴。”
  手触上她罗鞋罗袜,脱了去:“何用鞋凭证,风/流一刻皆前定。”
  手伸上她衣裳,解她腰带:“寄语多情须细听,早办通宵欢庆。”
  “还把新弦……”
  话未落,计软一口咬上了他的唇,把他最后一句诗给堵在了喉咙里,沈荆一怔,浑身僵硬,所有的动作都忘了继续,呆愣愣的,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夏天蝉鸣不休,他渐闭上了眼,喘息声都吐在了她口里。
  正是神思恍然,桃花纷飞。
  计软却突然猛的推开了他,握住腰带、拎起鞋袜就往外跑,这一下是发了狠力的,沈荆被推的差点没跌下床,张开眸子还在发怔,心里身为遗憾,却又有一丝满意,坐起身瞧着她,他料到她是要借让他作诗她好逃跑的,却不想是更亲近的办法。
  因而一时竟不恼她,也不追她,试想哪个女子会主动来亲你?倒有丝窃喜,反可怜的道:“兄这灵台一点,惟卿是图,刺骨穿心,不能少释,弟何忍亲了我又丢下我离开?”
  计软真是又羞又怒,不敢看他一眼,不想搭理他一句,满脸郝色,赶紧匆匆忙忙的穿上鞋袜就往外跑。
  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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