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多久便离世。殿下自那时起性情大变,此后又惹下大祸,天帝震怒之下处以重刑,殿下虽勉力逃出,却再也不复往日地位荣耀……”
五辰说得其实不尽不详,容萧却渐渐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又似乎只是错觉,努力去想,想来想去,脑子倒搅得一团浆糊。另一边,也许是五辰语气里的悲哀感染了她,慢慢听下来,那个始终高高在上的狐狸,恍惚间,变得实在、有了人气、不再那么天怒人怨起来……
……
入夜,或许是床铺的缘故,容萧始终睡不踏实,一时冷一时热,怪梦连连,终于醒过来,屏息认出所在地方仍旧是入睡前的小屋,心才安了些,想要翻个身继续睡,却被床上一个黑影吓得惊叫坐起,睡在她头顶的小毛球被她头发一带,骨碌碌滚下枕头,叽里咕噜吵个不停。
容萧已认出那个靠墙坐在床头的黑影,眼看小毛球的噪音里,对方身上越来越凛冽的寒意,连忙将小毛球捧在手心安抚,嘴里轻声细语:“乖乖圆方,没事没事……”
“……你唤它什么?”狐狸忽然开口,语气淡淡。
“嗯?圆方。”容萧抬头,忽地有了怒气,冷声道,“就是被你杀了的那个圆方的名字!”
“不过是个咒法,什么杀不杀。”狐狸倒是没有发作,出奇地平和。
容萧摸着小毛球的脑袋,斜眼看看靠在墙上的狐狸。透过窗射进来的一点月光,在他微微抬起的下颚勾出一抹浅淡,延伸到颈中的阴影里,线条美好得让人喟叹。
第七十四章 下山打劫
突然之间,容萧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别扭地抓抓头:“那个……”目光移到窗上,“……那边的山头是你弄塌的?”没有回应,不过即使是微弱的光线里,容萧也知道狐狸丢了个冷眼给她。她撇撇嘴,继续找话想给自己台阶下:“好好的山,还有那么多住在山上的动物,说不定还有猎户,即便都没有,那还有那么多的树……而且,你不是伤才好……”
“闭嘴。”狐狸冷冷打断,突然身体一动,整个人朝着容萧倒过来。容萧吓得抬手将小毛球扔在枕头一边,然后才去挣扎推搡,狐狸却将她紧紧锢在怀里。容萧慌乱之下,张口咬在他的肩头,他仿佛没感觉,动也不动,只是把头埋在她的颈中。
“别动。”声音闷闷的,十足疲惫。
容萧脑海中闪出少年五辰的话语,闻着此刻狐狸衣上夜晚空气的味道,就止了挣扎。静静的房里,狐狸近在咫尺的呼吸一下一下,渐渐令她昏昏欲睡。正迷糊,狐狸忽然又开口:“你为何不逃?”
容萧一愣,这个问题他不是早就问过,翻个白眼正要反驳,狐狸又是一句问出,一个字不差,仍旧语气淡淡。
“你为何不逃……”
莫名的,明明一样的问题,也许是夜色,也许是什么在作怪,容萧忽然觉得心口一软,不自禁地叹息出来。
“……我还得逃得了啊……我还期盼着你想办法把那东西拿出来,又让我能活下去呢。”
狐狸手臂一紧:“拿出来你便要逃了?”语气冷了,“你们都是一样,终究都要走。”语气虽冷,却也夹杂了别的什么东西。
容萧心里一颤,好像裂了个口,什么东西呼啦啦挤进去,再也撵不走,然后,不只是心口,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手臂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环上狐狸的背,她微微侧身,鼻间是狐狸发上的清新和皮肤的温度,淡淡的香、暖暖的气息……意识迷糊起来,混沌沌晕乎乎,好像喝了陈年的酒,她闭上眼,忘记了今夕何夕……
……
……
容萧拿着一根草叶逗弄着圆方,其实不住地偷眼去看另一边的狐狸和少年五辰,只可惜把耳朵削尖了也听不见两人的对话,只是看见狐狸扑克一般的脸,还有五辰不以为意的温和神色。
这两人的情形实在古怪,可如果抛开背景不谈,此刻的镜头,俊美的俊美,可爱的可爱,不过半臂的距离相对而立……倒有些网文上耽美的意味。这么联想着,活生生的画面仿佛已在眼前展开来,容萧忍不住就扑哧一笑。笑声才起,狐狸已冷森森丢了个眼刀过来,她一缩脖子,挪挪屁股,不敢再去偷看。
狐狸这个妖孽,受刺激没理智时会比较让人觉得亲切。
注意力回到面前蹦蹦跳跳的圆方身上,看了一会儿,容萧皱起眉头,伸手将好不容易叼住草叶的圆方抓过来,捧在手心翻来覆去检查。圆方也不挣扎,眼睛滴溜溜地跟着打转,肚皮朝天时还就势伸了个懒腰。
“……果然,”容萧用手指比了又比,“你这家伙倒是没什么烦恼事,两三天的时间就长了这么多。照这个长法,不用多久就可以下锅了。”她轻轻弹弹小家伙肉呼呼毛茸茸的翅膀,嘀咕,“别是只鸡吧……”
“殿下!”身后五辰的声音突然高昂。容萧应声回头,看见五辰不知为何又跪在狐狸面前,狐狸动也不动,逆光的脸上看不见表情。“殿下!”五辰又唤一声,语气急怒。狐狸终于有了反应,却是转身拔地而起,掠向远山消失不见。五辰颓然垂头,片刻之后猛地起身,唬得容萧一跳。瞧见她的表情,五辰一愣,随即微笑,笑容却苦涩沧桑,看来竟比哭泣还要哀伤。容萧呆在原地,动动嘴,又不知该说什么,而五辰已转开了眼,望向远处。
这时正是上午,暖阳高挂,视野清朗,入目一片苍翠,可是少年脸上的落寞,却让空气都变得阴郁起来,明明如洗的碧空,也仿佛压上了层层叠叠的乌云。
容萧实在想要怀疑他与狐狸是不是一对怨偶,此刻的五辰,像极了被心上人抛弃的少女……
狐狸这次离开,转眼数日。容萧就这么被丢在山寨里,成天被各种疏离的眼光包围,如果不是五辰的维护,也许早已被人拿去充作砖石堆砌被狐狸弄坏的聚义堂。
山寨的日子,其实很悠闲,早上可以睡到日上三竿,白天有人送饭,待得闷了,就带着圆方四处溜达。大人们也许怀有敌意,小孩子却不,早有一拨光屁股娃娃成天跟着她,逗逗圆方,追追打打,玩丢手绢,玩捉迷藏,父母来撵便跟着回家,稍时又偷跑出来继续玩耍,整日里只听得她同孩子们的欢笑,恍惚间,危机也罢,命运也罢,生死也罢,似乎都被抛弃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可惜,容萧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样的日子,不过是凑巧,不过是短暂,就好像做梦,梦醒了,残酷的现实就会接踵而来。只是,即便短暂,即便匆匆即逝,却好像落下了一颗种子,在她的心底,在娃娃们的欢声笑语中,慢慢生根发了芽。
又是一天,大雨之后放晴,阳光下,容萧站在屋前,遥看坡下壮年男子们集结,兵器森冷,骏马打着响鼻,一副大战之前的平静。小孩子们都被家人约束,不见人影,这时的山寨,自那天狐狸闹事之后,再次有了煞气。容萧皱着眉,抬手抚弄着学会站在她肩头的圆方,心思百结。
五辰一身劲装自聚义堂而来,走到她面前,递了一套衣服:“换了衣服同我一齐下山。”
“唉?”容萧瞪圆了眼。解开封印恢复记忆的五辰这几日愈发沉稳内敛,明明稚嫩的少年模样,却霸气十足,时常令人忽视了他外貌的幼稚。“下山?”总不会是放她离开,容萧接过衣服,稍微抖开,依稀是五辰身上的样式。
少年看着她一笑:“强盗下山,自然是去打劫。”
山上的明媚、孩童的笑颜、日日不歇的炊烟,倒让她一时忘记了自己呆的地方原来是个强盗窝。
五辰选了匹温顺的马驮着她,缰绳栓在他的鞍上,领着她跟随着队伍前行。因为大雨才过,林间空气带着湿意,大树枝叶间偶尔有水滴落下,落在头顶或是衣领中,激得人一缩。绕过两个山梁,行进的速度渐渐加快,容萧坐在马背上,只觉得全身的脏器在上下颠簸中统统移了位置。胸口堵了一股气,偏偏喉咙仿佛被人紧紧攥住,憋得几乎炸裂,就连皮肤上几处还没痊愈的伤口也愈发痛起来,颈间新添的伤口尤甚——这不是她第一次骑马,不过却是最难以忍受的一次。
谁说骑马是项很有趣的运动?
这样折磨,还不如把她放在山上,任谁看不顺眼要怎样便怎样了……
一路疾驰,快要到埋伏的地点时终于放缓速度。马儿停步后,容萧几乎是顺着马背滑落下地,身体仿佛早已四分五裂,倒不觉得有多痛苦了。五辰跟在她身旁,眼光里流露出几分抱歉,反叫她羞愧。
这是已是下午,太阳西去,又起了风,树叶飒飒作响,掩盖了人和马匹的动静。众盗牵走马匹,利用山坳的地形设了埋伏。很快,探子回报,说目标离此处不到一里,五辆马车,满载货物,随行镖师三十人,不见货主。
“若是这趟捞够本,便去讨个媳妇过年。”不远处有人在小声地发着宏愿。
容萧听在耳里,心情很复杂,一边因为正义感,巴不得镖师们一举将强盗们打跑,一边又因为同情希望强盗们好歹不要吃太大的亏,为山上那些光屁股娃娃们箍些奶粉钱回去——她悚然一惊,什么时候,二十一世纪培养起来的法律意识和正义感似乎已偏离了轨道,看着强盗们要去抢劫,脑海中越来越多涌出来的字眼,竟是“盗亦有道”……
时间一点点流逝,容萧跟着五辰隐没在草木间,身下的油毡隔离了水分,但仍觉得湿冷,极为难耐,紧张中,全身肌肉都绷得酸痛,但有那么一点新鲜的刺激感,让她的注意力超乎寻常地集中,每每风吹草动都会一惊,仿佛只要一声令下便会如同离弦箭一般射出去。
这就是做坏事的快感么?
第七十五章 天上掉下的馅饼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四下里几声唿哨,周围偶尔的窃窃私语立刻消失,很快,山梁后转出一队人马,中间几辆马车,都用双马拉车,车上货物被黑色油布盖得严严实实。一阵风,将高高竖起的镖棋吹得翻个面,上面的字刚要展开,不知哪里来的一箭,旗杆应声而断,镖棋落地沾尘。
顷刻间,箭矢如雨而至,镖师们纷纷挥动手中兵刃做盾阻挡利箭。一些马不幸被箭矢射伤,哀鸣着将骑士甩下地来。其余镖师也不见慌乱,互为援手慢慢缩小圈子,将货车围在身后。一名镖师寻机勇猛策马而出,在同伴掩护下朝着来时路上疾奔而去,直到身影消失在山梁后也不见有人阻拦。容萧看着这一幕,不由暗自惊讶,不料念头才起,那骑士又去而复返,很快回到了同伴中间。
“后路有人把守。”身旁少年看见她表情,轻轻道。
她释然,目标进了包围圈,自然是要把口子收拢的。
这时,箭雨骤止,四面各有一支骑兵队,高举长矛朝车队冲击,也是点到即止,并不做纠缠。骑兵离开,又是一阵飞箭,如此往复数次,配合得极为默契。容萧看得瞠目。这哪里是山贼?分明就是一支纪律严明、令行禁止的军队!
这究竟是在打仗还是在抢劫?
三十余名镖师很快被冲击得分散成几处。容萧正在发怔,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下意识抬眼,恰与一名镖师的视线撞在一起。她吃惊后仰,随即暗自好笑自己沉不住气,那镖师又怎会看到她。果然那镖师扭开了头,可就在那一瞬间,他整个人暴起,挟雷霆之势转眼已在容萧眼前。容萧惊诧地撑起上身,就见五辰横剑在前,剑锋直逼对方胸口要害。那人见势变招,与五辰交手数招之后如来时一样迅疾地退了回去。
容萧大口喘气,看着前面蓄势待发的少年背影。明明觉得一直躲得那样隐秘,对方竟能在交战的混乱中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处,还发起攻击,就凭她一个外行,也知道对方不容小觑。
“出去罢,”五辰突然说,“不必再躲藏。”
语声在脑中过了几遍,容萧才猛然惊醒,爬起身,随少年一同走了出去,站在视野开阔的矮坡上。一个同来的汉子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朝五辰拱手:“少当家,此处危险,你……”
“对方既已知晓,躲也无用。”五辰提着剑,皱眉看着前方,“罗叔,一个小小镖局,也会有如此高手?”
那汉子点头:“我也觉得蹊跷,不过已动了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说话时,镖师们分作两组,其一守护马车,其一弃了身下骏马,直接杀入敌人中间,山贼顾及同伴,不能再用箭阵和骑兵冲击。而一旦近身交战,镖师们超高的武艺立刻占了上风,不时有山贼受伤退却。
“出手果决却不暴虐,有效杀伤,又不会激起对方同归于尽拼杀,”被五辰称为罗叔的汉子道:“说是高手,却还是小看他们了。”
少年眉峰紧蹙,眼中却是流光溢彩,有丝极为克制的兴奋充斥其中。这样的神色,容萧多次在临战的重卫身上看过,不同的只是,重卫身上从来看不见克制二字。
“再拖下去,”抬头看看天色,罗叔又道,“恐生他变。”
“罗叔,”五辰开口,“义父让我随同罗叔下山,自是有试探之意。”
“少当家多虑。”罗叔颔首。
五辰自顾自道:“我一直隐藏实力,并非暗存歹念,只是怕别人知晓将我当做怪物,其实心中日日惶恐,早已不胜烦扰。殿下是我旧主,得见旧主,我自然是要随行,但山寨于我的养育之恩,我也会报答。容公子是我主随行之人,主人不在,我护不住容公子便是负主。罗叔眼中,负主之辈,能见容于天地么?”说到这里,他微微侧头看一眼罗叔,也不等对方回应,突然仗剑跃起,化作一道影,下一刻,已在阵中,如同鬼魅一般穿梭在众镖师之间。
战局立刻大变。
容萧的瞳孔渐渐缩紧。
如果她从那些对话的只言片语中理解得不错,这个叫做五辰的人,曾是狐狸落魄之前身边第一战将,不知为何换了身体,变作了少年模样,也不再有玄乎其玄的神技,可即便如此,被解开了封印、毫无顾忌施展手段的少年,那超凡的实力,在短短的片刻,震撼了周围众人。
时间转瞬即过,最后一名还在抵抗的镖师被杀意凛冽的天子剑逼住了喉间,连一分一厘也再不能往前。镖师眼底闪过绝望,抛弃了手中兵刃。
未受伤的镖师被制住行动,分隔在一旁看守。罗叔领着容萧走到五辰身边,朝他拱手一礼:“少当家,无论如何,今日一战,是我等承恩。”随即转身自去安排事宜。
五辰微微垂了头,因为喘息未定,胸口起伏。天子剑提在手中,剑尖拖在地上,剑身上看不到一丝血迹,却仍然有杀伐之气令人战栗。容萧看不见他的眼,却能感知到他此刻的怅惘,周围那些刻意掩藏的怪异目光,换做是她,也会觉得宁可不要做超人。
不远处一声惊呼,将发呆的两人惊醒。发出惊呼的,是先前的探子,正站在马车边,像座泥塑。马车上遮雨的油布被掀开一角,露出下面堆码整齐的大木箱。结实的箱子平凡无奇,在场人中大概只容萧还会赞叹木箱上古朴厚重的纹饰,其余人只看着寻常。其中一个木箱箱盖向上,露出箱中金光闪耀。
罗叔面色一凝,目光扫扫众镖师,随后大步上前,又开了几口木箱,无一例外皆是金锭。他拿起一锭金子察看,随后脸上表情将许多人刚出口的欢呼扼断在喉间。
这么多的金子,难怪每辆车皆是双马,车轮印那样深。可是打劫的人为什么却没有预想中的欢乐兴奋?
“我便猜是好东西,”先前的探子在一旁嘀咕,“倒不曾想竟是这般好。”
五辰还剑入鞘,从罗叔手中拿过金锭。容萧在他身旁看得清楚,金锭的底部深深镌刻着一个圆形的标识,纹饰中间还有两个小字。她一时认不出那两个字是什么,不过五辰和罗叔的表现看来,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含义,绝对不单纯。
阴谋是什么味道?容萧看着身旁几人满脸嗅到阴谋气息的表情,就听见罗叔低声道:“既是官府的东西,为何不派大队人马护送,若打了官府旗帜,耗子又岂会传信回山?”那探子在一旁忙不迭地点头。
金锭底部的小字是官府的标志?
难怪几人面色不好。抢劫老百姓和抢劫政府,所带来的危害性,孰轻孰重,再迟钝的人也明白。不过,面前这一摊子事,总是透着那么几分古怪。
五辰眯眼,手中金锭掂了几下,目光落在远处的镖旗上,若有所思。
“此地不宜久留。”罗叔当机立断,“人和车一齐带回山区,等当家决断。”
先派人回山报了信,等到压着镖师马车回到山寨,天色已是很晚。寨中做了准备,抢到大笔金子的消息被刻意控制在一定的范围里,因此除去稍许的紧张气氛,山寨基本上与它时无二。
容萧被五辰送回住所,抱着丢开大半天的圆方闹腾之余,脑子里仍然被之前的种种挤得满满,控制不住地去思考整件事情背后的问题,许久之后才惊觉,自己竟然一句如此担忧山寨的命运。
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