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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我要跑?”容萧忽然转身站定。几乎同时,一道黑影掠过,轻拍她身体卷起几米高,落下时,已在圆方背上。她低头看着扑空的怪物,拍拍圆方的头:“还想着别再点火……”圆方一声清啸,啸声中,长喙一张,烈焰喷涌而出,直直灌进怪物大口之中。怪物身体瞬间扭曲盘绕,不断的惨叫嘶吼声里,周围林木被它压毁无数。
容萧坐在圆方背上,自高空看着姓聂那人和同伴一起,渐渐占了上风,直到给予怪物最后一击后,停了战。白冠斜掠过来,落在圆方尾翼:“要是老夫从前,哪里用得着如此费劲。”唉声叹气个不停。
“皇甫晋说世上多了许多魔物,看来是真的了。”容萧看着那渐渐停止不动的巨大蛇怪,看它慢慢化作白骨,再由白骨腐化成灰。
“即便多了又怎样?”白冠瞪眼,“难道你要去一个一个杀了?”
容萧沉默了一会儿,耸耸肩:“遇到再说吧。”随即轻轻仰头闭上双眼,接着,一道莹光自她身体慢慢弥散开来,愈来愈广,如同阳光一般洒落,直至将周围有人活动过的地方都笼罩其中。片刻之后,莹光散去,她呼一口气趴倒在圆方颈中,“累。”
白冠撇撇嘴:“烂好心。”
妖怪杀了,事情算了了一半。吴校尉带着手下,由圆方帮着,扑灭残余的山火,整理善后。容萧坐在斜坡上方一截断裂的树干上,手拉着下巴望着前方人来人往。白冠吊在旁边树枝上,毫不收敛,腆着一张猴脸、甩着长尾,好生逍遥的模样。
斜角,有人走过来,站定在面前,容萧抬头,看着对方坦荡明亮的眼,还有颧骨上一道突兀但并不丑陋的伤痕。风拂过来时,将他身上激战之后的气息也一并卷到了鼻间。
“我叫聂青。”他开口,声音有力,脸庞棱角分明,没有表情却并不让人觉得压迫,四个字说完,忽然屈膝跪地,“姑娘没事,是我等之福。”
容萧挑了眉,没有开口。
聂青没抬头,继续道:“我曾是五将军麾下。数月前顺义之变,宣武军中我辈异人散去无数,余下不愿离开的,有许多同我一样隐在民间,等候时机。”
“时机?”容萧起身伸手,托着他手臂往上拉。他没有抗拒,顺势站起身来,看一眼上方晃荡着的白冠,道:“我辈原本或藏于深山,或掩于深海,或混迹于人世,苦苦遮掩,不敢暴露真身。因为九殿下召集,在秦国宣武军中,得一席之位,能够施展所长,又不必掩盖踪迹,总算是扬眉吐气。族中长老皆视之为前所未有壮大本族的良机,希望能借此恢复昔日荣耀。如今情势虽然不大好,但若就此放弃,心有不甘,因而——果然天不负我,姑娘既已回返,我等总算没有白费苦心。”
“你们难道不知九殿下已被带回了天宫,如今我都好像丧家之犬,你们所谓的时机,恐怕是要放空了。同我一起,或许明日就丢了性命,还说什么壮大。”
“也比以往躲躲藏藏、无所事事的好!”聂青神色不变,“自加入宣武军,是我一生最畅快洒脱的日子,即便因此丢了性命,也是痛快。”
白冠蹲在树杖上直翻白眼:“这下可好,疯的遇见傻的,没完没了了。”
容萧敛了笑:“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还是先想法子好好活着。我可不想再有人因为我的缘故死掉。何况跟着我或许也是东躲西藏,更憋屈。”
聂青抬头,眉宇间几分执拗:“姑娘既已现身,该来的愿来的人总会来。与其劝告别人放弃,不如接纳以使自己强大,强大到足以背负接纳的一切。我只知,肩头背负的越是沉重,反能令人越发坚韧强悍,不会轻易被打倒。”铿锵有力的几句话说完,他领首一礼,折身走了开去。
容萧站在原地发呆,半晌甩甩头:“这段时间,怎么好像每个人都能一通大道理地教训我一番?”
“这小豹子不错。”白冠在一旁哈哈笑,“比他那没胆子的老子娘可强多了。”
“豹子?”容萧望望天,“……果真像。”
第一百一十三章 新的同伴
杀妖引起的山火不曾蔓延,没多久就扑灭,但杀妖除害的事情已开始在人群中传播。许多亲友被妖怪害死的百姓陆续到郡衙谢恩,给参与灭妖的衙役兵士送些财务、瓜果鸡鸭鱼肉做谢礼,一时间郡府衙门前门庭若市。而这个时候,容萧已经离城。吴校尉没敢挽留,但执意替她准备了马车和水食,又送到城门,临别再三请求若是见了摄政王,定要替他美言几句。容萧忍着笑上了马车,走出老远,才见他依依不舍地回去。
容萧上了车便蒙头大睡,睡醒睁眼,就看到白冠一脸悠闲地坐在一旁啃果子,马车却好好地朝前走着。她也懒得去问,欠身开了车厢门。
“聂青?”她有些诧异,但也算了然地看着驾车的矫健身影。“……我现在若是叫你离开你肯定也会悄悄跟着了对不对?”
“是。”聂青倒是毫不遮拦自己意图。
“那顺义城不管了?”
“我已有族人留下,姑娘放心。”
放心?好像顺义城是她的。容萧倒回去,抬臂搭在眼上,闭目长出一口气。耳边听着马蹄声、车轮声规律交替,心跳呼吸也平缓安静,就算中间夹杂了老猴悉悉索索的拒绝砸嘴声,也并不刺耳突兀,渐渐地,就又有了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听见白冠似在同什么人说话,容萧睁开了眼。车是停着的,车里只剩下她独自窝在软毡薄毯中。车外话语声仍在继续,她撑着脑袋听了会儿,坐起身,推开车帘探出身去。马车停在路边,头顶阳光普照,周围清风萦绕,伴着四下里田间地头蔬果飘香,难得的一处好景。聂青站在车边,单手扶在马颈上抚慰,眼看着不远处。左侧田埂间,站着两个黑衣的女子,手抱在胸前,一个烦躁一个好笑地与聂青看着同样的方向。右边槐树枝头偎着一个大胖子,嘴里还在不停地吃着什么。再往远处,还有个彪形大汉,站在路中间,生生堵住了马车前行的可能。这几个人形容各异,可是此时目光都同聂青一样朝着一个方向,他们视线终点,白冠叉着腰像个泼妇,同个两三岁大小的娃娃拌嘴斗得不可开交。
那个小人穿着粉色的肚兜,光脚光手,手腕脚腕四个金灿灿的圈箍,头顶一个冲天发辫,五官精致如画,白玉般一口牙,声音脆生生极好听,硬将白冠比得成了只野猴子。一老一少吵得热火朝天,仔细听来其实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废话,偏生两人越发兴致高昂。
容萧靠坐在车厢上,只手撑了下巴好似看戏。车辕边的聂青先看见她,侧身取了水囊递来。容萧接过喝了几口水,放下水囊时,不远处那几人的目光已经朝这边汇聚过来。那胖子跳下树来,落地时惊人的一声巨响,令人怀疑他脚下的土地是否已经因此碎裂。
“姑姑!”那小人软糯糯一声喊,蹬着小短腿就跑了过来,临近时身形一晃,扑在容萧怀里,笑得眯起眼,“姑姑!姑姑!姑姑!……”
容萧低头看着怀里肉呼呼的娃娃,蹙眉不语。
“姑姑,我叫雪生。”娃娃奶声奶气地朝她笑,“得知姑姑出山,特来追随姑姑。”
容萧抬头,看了眼走到旁边的白冠。白冠指着她怀里的胖娃娃,一脸厌弃:“轩辕山脚下一株人参成的精。”
人参娃娃?
娃娃立刻朝着白冠一龇牙。眼看着又要开始斗嘴。容萧拧着他胖手胖脚放在身边,欠身抓了两个果子塞个在他嘴里,转手又将另一个抛给了白冠,淡淡一句:“闭嘴,我头痛。”
人参娃娃抱着果子笑眯眯地啃,两只脚垂在车外晃荡。白冠撇撇嘴,也就安稳下来。
容萧靠坐回去,目光转向另外那几人。黑衣的两个女子一前一后朝她抱拳行礼。前面的一个开口道:“我是夏岚,这是我妹妹紫岚。”
白冠在一旁补了句:“望梁山的凤头雁。”
“小人朱三。”那大胖子颔首行礼。白冠又接:“山猪。”
朱三,山猪,倒是省力。
不远处的大汉闷声闷气道:“主人,我叫巴郎,不用白爷爷说,我真身是昆仑山中的黑熊。我们几个,都是前来追随姑娘。”
人参娃娃仰起头:“明月他们离得远,过几日就到了。”
容萧撑着下巴,面色不见多大变化:“你们认错人了?”
“我们都曾是五将军麾下。”聂青道,“我同姑娘说过,姑娘既现了身,该来的愿来的自然会来。”
“……来?来做什么?”
“听凭姑娘调遣!”
“调遣?”容萧笑笑,“还真是抬举我,可惜我如今自身难保,却不知道能调遣得去哪里。依我说,各位还是丢了这个念头吧。各自回家去占山为王、随心所欲,有什么不好?”说着干干脆脆转身回了车中,“白冠,上路。”
白冠凑过来:“疯丫头要去哪里?”
“顺着路走,想到再说。”容萧丢出去一句,随即听见白冠跃上车,吼了句:“还不给爷爷闪开。”马车跟着开始动起来,渐渐加快。容萧呼口气,倒在棉毡上,望着车顶发了会儿呆,突然醒神,侧头去看。
“姑姑!”人参娃娃笑眯眯坐在旁边,见她看自己立刻甜甜唤了一声。
容萧转回头,还是望着车顶,心头的一点烦闷如果生了根,久久不曾消散开去。
……
……
马车停在秦境一处林外,容萧跃下车去,头也不回脚步不停朝前走。白冠嘀咕着:“这疯丫头又跑来这里作甚?”丢开缰绳跟上去。
在林中步行许久,眼前一湖静水如玉。站定在湖边,容萧微微低了头,看着身前微波荡漾的湖水呆立不动。白冠眼看着她静立着凝成塑像,颇嫌弃撇撇嘴角,却没有出声打扰,转身跃上旁边树枝,抱手抱脚坐着。聂青几人也先后过来,或近或远或站或坐在四周静候。还有个人参娃娃蹦蹦跳跳朝着容萧奔过去,被白冠扔了根树枝挡住。人参娃娃先是一怒,然后眼睛一转,折回身爬上树,挤在他身边。
“滚远些!”白冠伸脚就踢。人参娃娃灵活地闪开,揪着一片树叶望着容萧皱眉头,看来看去不得要领,转头低声问:“老猴,这是什么地方?”白冠冷哼不理。人参娃娃也不恼:“七殿下可是疼我得很。”白冠猴脸一垮,半晌道:“还不是与那小祖宗初识之地。”
人参娃娃皱眉:“那她跑来这里做什么?”
白冠瞪眼:“我如何知道?”
“这位姑姑可真奇怪。”人参娃娃皱着脸,“见到我们几个,眼也不眨一下就敢不给好脸色看。我当她就算没有吓得哭泣不休,也不会这样霸道。”
“的确与我先前想的不同。”旁边有人接口,却是那个白白胖胖的朱三。
白冠嗤一声,道:“你也不看这丫头常常是与谁处在一起。莫说老夫这样横行三界的祖宗她如今也是想骂便骂,你们几个又算得什么,难道还比得上那小祖宗一丝半分?这丫头若是会怕,才是古怪。”说完斜了人参娃娃一眼,“你等不在山中修炼,跑来这里做什么?”
人参娃娃苦了一张脸:“九殿下被拿回天宫,这姑姑若是在他回返前有个三长两短,大伙都没好日子过。”白冠呆了呆,撇嘴,五官也挤做一堆,一老一小,表情倒是如出一辙。
不远处,容萧仍旧对这一湖静水发呆,好似落地生根长在那里一般,就连圆方自天空落下来站在旁边也没有理会。人参娃娃却跳起来,指着低头梳理羽毛的圆方叫道:“太朱鸟!”白冠丢给他一个冷眼,跃下树去走进想要同容萧说话。隔着还有数米距离,冷不防圆方抬头一口烈焰喷来。白冠叫着退开,骂了几句,还待上前,就见圆方长喙一张又要喷火,忙止了脚步,远远看着不敢再近前。后头人参娃娃笑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白冠叫了几声不见容萧回应,火冒三丈,发起横来,手脚并用就拿四周林木撒气,眼看着好生生一片林子就要被他毁掉。白胖朱三在一旁凉凉说句:“这既是九殿下与她初遇之处,恐怕九殿下也是极看重的,你若是毁了它,到时候不知道你那小祖宗能不能饶过你。”白冠滞住,脸上表情极是难看,半晌忽地暴起,直直跃上天空瞬间不见人影,一会之后又直直落下来,生生将地面砸出个三尺的坑,尘灰四起。他袍袖如风鼓胀,毛发直竖,眼眉倒立,仿佛一尊斗佛。人参娃娃看着他想笑,嘴角刚动,湖边容萧这时回了头,看着白冠。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又见平安
“……老猴发什么疯?”
人参娃娃噗嗤笑起来,直的从树上跌下,落在草地上打滚。白冠脸憋得血红,一副要吃人模样。容萧看看周围,皱眉,随即回身又看向湖面,过一会儿,转身迈步。
“小混蛋又要去哪里?”白冠龇牙。
容萧看他一眼:“我能去哪里?肚子饿了,找吃的来。”
人参娃娃笑得不停,白冠怒在心里无从发作,最后猛地一甩袍袖,身后湖水骤然炸起,水雾顷刻如雨,淋湿大片土地。等到风住水落,容萧扭头看一看仍是起了结界免她被水淋到的白冠,嘴角扬起。白冠冷哼着,板脸不理。
“老猴别生气,”容萧迈步慢慢朝前走,“我只是想着点事心里头闷得慌。”
“闷什么慌什么?”白冠脸色稍缓,“你安心等着就是,那小祖宗但有一口气在吗,迟早回来寻你,你想那些作甚?”
容萧直直看着前方路面:“要是他回不来呢?”
“哼,那小祖宗若是如此容易对付,便不是天上地下声名显赫的天宫九殿下!”白冠不以为然,“何况他自来是天帝心头肉,即便再如何,气头一过,仍是爱惜,底下谁人不知,谁又不是表面打压,暗中维护?还不是怕天帝回过神找不见了宝贝幺儿,迁怒旁人。到时候千百年辛苦修为化为泡影,更甚者魂魄消散,生生做了他天家家务事炮灰,岂非不划算?”人参娃娃在一旁听得直点头,其余几人也是一脸心有戚戚。
“老猴说得容易,我难道又有千百年可以等?”容萧停住脚步,呆了片刻,忽抬头,“老猴我累了。”
白冠下意识就往后躲:“如何?”
“老猴驮着我走吧。”容萧伸手去拉他。白冠连退几步,却又不敢真的出手推拒。聂青几人候在四周,看他们拉扯不休。闹了一会儿,一侧圆方突地歪了头,警惕看着某个方向。白冠也愣住,被容萧一把拉住。
“抓到了!”容萧喊,却被白冠挥手甩开。白胖子伸手接住她,展臂扔向后头聂青。聂青扑过去接住,折身便跃向后方。几乎同时,一声巨响,白冠脚下地面骤然爆裂开,眨眼不见了他身影。容萧回过神来,人已在急速奔驰中,身下是只体型庞大的花豹。它驮着她,灵活在密林中穿梭,速度极快,眼看着前方树木岩石猛然撞过来,却往往在最后一刻偏移开,安然躲过,实在惊险。容萧渐渐适应,尽量压低身体伏在花豹背上与它仿佛一体。
奔行了一段,容萧再花豹折向时,扭头朝后面望,看见身后密林中有无数身影腾跃往复交错,伴着此起彼伏喊喝声,间中夹杂着爆裂撞击。就在她目光快要不能及之前,正是圆方从半空猛然掠下,随之有烈焰汹涌喷出,顿时一阵阵惨呼传来。
转眼之间,明明还平静安谧的山林,这时已变作了战场一般惨烈。
“姑娘坐稳!”花豹忽然道。容萧下意识抓紧了它颈中的皮毛,下一秒已腾空而起,脚下不见了坚实土地,只剩下万丈深渊。片刻之后,花豹落地,向前奔行数米止住脚步,回首后望,身后一座高山已在老远。高山上空,阵阵浓烟升腾,渐入云霄。
花豹就站在崖边静静望着山崖对面。容萧从它背上跃下地,它身形一晃,聂青便重现眼前。“姑娘不用担心,他们几个足以应付。”他站在她身侧,平静说道,“此次是我们几个大意令姑娘受了惊吓,今后不会了。”
“惊吓吗?”容萧扯扯嘴角,“还好。”
说话间,前方传来圆方又一声清啸,循声望去,见它盘旋在高空,如同天神临世俯瞰大地。没多久,厮斗声音渐渐平定。很快,几道身影自对面高山纵跃而来,转眼就在四周。左侧是凤头雁姐妹俩,右侧是胖子和巴郎。看他们神情闲适,并没有苦战之后的疲惫。容萧目光扫过一遍,复又转头看着前方圆方下方地面林木被毁露出的一片开阔空地。
就是这时,只听得哇呀呀几声狂叫,那处地面的一块轰然爆开,一个人箭一般疾射而出。
“哪里来的下贱东西,也敢戏耍老夫!”老猴满头满脸的泥土,狂怒暴啸,转眼间,身周狂风肆虐,仿佛海上漩涡,将四周无论生物死物统统席卷。高空的圆方被杀气所激,兴奋躁动,不时仰首长啸,仿佛龙吟。人参娃娃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浮在半空看着,骂过几声之后,仰头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还边接不上气地叫着:“老猴你也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