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哥即将礼学监结业,不便离开,容芥愿替祖母入寺!”二少爷也跪在了旁边,叩首道。
容莹站起身,将容芜拉到了自己身后,笑着柔声道:“哥哥们学业为重,妹妹们年纪又小,没有比阿莹更合适的了!大师,请准容莹入寺。”
容芬有些胆怯,但见连阿芜都那般勇敢,正准备着也站出去,却被小桓氏眼尖地拽了回来,紧紧拉住瞪了她一眼。容芬心有不甘,但在母亲的目光下,还是坐了下来,没再进一步动作。
容菱见要去寺庙里吃苦,早就恨不得躲到角落里了,心里还暗暗开脱道,自己是庶出的女儿,选那至亲之人怎么样也轮不到她头上吧?然而她却忘了,平日里太夫人对她的宠爱,又何时将她当庶孙女来看待了?
孩子们的这番争抢,让老侯爷和几位爷看的是欣慰万千,老侯爷目光扫过面前的孙儿孙女们,最终将目光定在惠济大师身上。
“大师,您看究竟选谁入寺为好?”
“大师,还是选阿芜吧!”容芜见突然冒出来这么多跟她抢的人来,心里早就急的不行,生怕惠济大师变卦,“大哥和二哥学业紧,姐姐们也都上着族学,只有阿芜整日里没事做,闲着也是闲着,能替祖母做些事是求之不得的!再说了,前些日子阿芜昏迷之时,梦到了一位白头发的神仙点了点阿芜的头道,都是因为祖母请来了惠济大师颂经,才把阿芜给唤了回来,是祖母救了阿芜这一命!如今祖母有难,阿芜如何能不替她老人家分忧?大师,请一定要选阿芜去呀!”
大周尚神灵,容芜的这番话已是打动了大部分人。既然她有得梦中仙人的指引,一时别人也不好再去阻碍。
“阿弥陀佛。还请侯爷准许,让四姑娘容芜随贫僧入寺。”
惠济大师最后的这一声首肯,总算让容芜松了一口气。
随着众人退出房间时,她在门头再次与那虚弱的女鬼视线相遇。
腥红的双洞中透着狠厉,容芜却不惧地瞪了回去。
你一再伤害我身边亲人,这一次,就看我们谁能渡过谁吧!
☆、第八章 贵客在东我入西
杏春愁苦着脸跟在小姐身后,看她脚步越来越快,几乎都要超过前面的三爷和夫人,在到了院门口时,更是恨不得一步就赶紧冲进去。
“阿芜!”崔氏沉声唤住了她,停在了原地。
“…娘?”
看着女儿怯生生地转回头来,崔氏一肚子火气又发不出来了,推了推身旁的夫君,让他出面去说。
三爷轻咳了两声,走到容芜跟前,温声道:“阿芜啊,爹娘知道你是担心祖母的病情,但今日为何要突然出这个头?你可知那朝恩寺是什么地方?”
容芜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咬着嘴角吐出道:“阿芜的确做了那个梦,祖母…祖母对阿芜有恩,不可不报。”
“唉,可是让你一个人住到寺里面,我和你娘亲如何能放心?”
“哇——”谁知容芜一跳脚,突然放声哭了出来,张开小胳膊扑进三爷的怀中,嚷嚷道,“爹爹抱抱阿芜,爹爹快把阿芜抱起来…”
“好好好,爹爹抱抱,爹爹抱抱!”这一反应将三爷吓了个不行,急忙把她抱了起来,拍着背安抚道,“阿芜不哭,不哭了啊…是爹爹错了,阿芜是好孩子,爹爹不该指责阿芜的…”
崔氏也围了过来,把容芜从三爷身上抢过,抱在自己怀里接着哄道:“没事了没事了…娘亲在呢,今晚阿芜就跟着娘睡吧?”
容芜又把两条腿往上提了提,整个人以胎儿的姿势缩进了崔氏的胸前,小脸埋进她的颈窝,抽嗒着摇了摇头。
那女鬼跟在她身后爬了一路,刚刚趁她讲话的功夫已经拽到了她的脚踝,冰凉坚硬的触感让她实在是忍耐不住…
抹了把泪水,嘤嘤嘤这实在是太吓人了啊!!
此时女鬼又一边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边伸手去够她的脚,她虽怕的紧,却也不能再将女鬼带回弟弟身旁。
“阿芜…”崔氏以为容芜是在闹小脾气,无奈叹了口气,只得将她先抱进了她自己的房间。
看见了床,容芜从她身上下来三两下就钻进被窝,抖着声音道:“娘亲、爹爹,阿芜有些困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可好?…”
崔氏还皱着眉想说些什么,却被三爷给拉住了,对她摇了摇头,转身答应道:“爹爹知道了,那阿芜先好好休息,有事记得去隔壁找我们。”
“嗯…”
“…可是!”崔氏挣了挣,没能挣脱束缚,被三爷给硬拽了出去。
房门关上后,容芜立马蒙上了被子,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姑娘这是怎么了?三爷和夫人也是担心您,您不要往心里去…”冯妈妈见容芜情绪激动,不知怎么劝说才好,把着手在床边徘徊。
“奶娘!奶娘上次我病时惠济大师留下的符牌在哪里?快取来给我!”
“哎?就放在姑娘床头的木盒里面…”
容芜裹着被子挪动到床头,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摸到盒子,打开从里面找出了那桃木制的符牌,然后在冯妈妈的失声惊叫中把它狠狠地砸在了床下。
“姑娘?!”
好了…如此便好了…
汗津津的发丝贴在脸颊上,容芜喘着粗气,看着下面那女鬼的左臂被符牌死死压在了地上挣脱不得,身子终于软瘫了下来。
“奶娘捡不得!就…就先放在那里别动…”见冯妈妈要弯腰去捡符牌,容芜连忙阻止道。
“…姑娘,奶娘去给你煮一碗安神汤可好?让杏春先进来伺候。”
“去吧…不必叫杏春进来了,就让她在外面侯着,我想睡一会儿。”容芜神色淡淡吩咐道。
不知为何,如今看着姑娘仍是幼女之身,却有时总觉得她好似已看尽百态、身历沧桑,眼中有些说不出的疲倦,让人不走自觉地就遵循了她的话。
“是…”冯妈妈上前为她掖好被子,轻脚地退了出去,将门掩上。
容芜平静了好久,才缓缓睁开眼睛,向床下看去。
那女鬼匍匐在地上,以古怪的姿势仰起头来,与她对视。
半晌,容芜嘴唇动了动,干涩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
她看着女鬼道:“…你想要如何?”
***
到了容芜随惠济大师前往朝恩寺那日,崔氏搂着她一边哭一边叮嘱道:“到了那边不要乱跑,要听冯妈妈的话,哪里缺什么少什么了就派人回来说一声…”
容芜一一应下。
之前三爷劝慰许久的阿芜在寺庙中更安静、更利于养身子的说辞,在这最后一刻都不管了用,崔氏恨不得扭头就把自己女儿给抱回去,那寺里谁爱去谁去!
茂哥儿似是感到了姐姐要离开,也哭个不停。
容芜将他小心翼翼地抱紧怀里,见他脸色红润健康,哭声也响亮有力,不由开心的弯了弯唇,对崔氏道:“娘亲,惠济师父赠的桃木符记得给弟弟带上。”
前两日,她特地去向惠济大师求了与符牌用途一样的桃木符,这东西虽不能赶走鬼魂,但希望她不在的时候,可以不让别的鬼魂靠茂哥儿太近。
“一直戴在脖子上呢。”崔氏抿了抿眼泪,扒开茂哥儿的衣领,露出里面小巧的桃木符。
容芜安心地点点头,告别了其余人,上了马车。
“阿芜!早些回来…”容莹冲她用力挥着手,容芜掀开车帘,也冲她们挥了挥手。
六个月。
下次回来,就是六个月后了。
容芜扒在车窗处向后望着,看着家人们的身影越来寻找,最终在街角化为黑点,心里也酸酸的不是滋味。
这便是不舍吧?
活了两辈子,她也尝到了这种分别时的不舍与牵挂。原来心里装进了别人,也被别人放在心上的滋味是如此美妙,让她甘之如饴。
马车出了闵京城,一路向南穿过郊域,在凫山下停下。
容芜被杏春扶下了车,惠济大师阿弥陀佛道:“车路到此为止了,四姑娘请随贫僧从这里上山。”
“好。”
有两位侯在山下的小师父从冯妈妈和杏春那里接过行李,几人一同走路上山。
惠济大师走在最前面,步态平稳却前后均匀,路上并没有停歇。
容芜则安静地跟在后面,没有叫苦叫累。
几次冯妈妈都担忧地小声问到:“姑娘可乏了?奶娘抱着走吧?”
都被容芜摇摇头拒绝了。
一口气爬到了山腰处,终于看到了朝恩寺的大门。
容芜轻轻喘着气,默默抬眼环顾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地方,青苔石阶,曲径通幽,一如前世的模样。
然而两次入住的心境截然不同,竟觉得景色又美了三分,空气也更好闻了些。
“阿弥陀佛。”惠济大师合掌温声道,“东厢将有贵客入住,四姑娘请往西厢而行。”
☆、第九章 初八夜,投胎夜
不知是否真的有缘分在,容芜所住的西厢厢房,与上一世是同一处。
此时她坐在简陋的木床上,看着冯妈妈带着杏春忙里忙外地整理东西,心情感到格外的放松,伸了个懒腰,倒头就歪在了床上。
“姑娘!床还没收拾呢!”冯妈妈急忙唤道。
容芜也不起身,只是往床头滚了滚,腾出下面的地方来。
冯妈妈朝她的小屁股拍了拍,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模样,只得取来从府中带来的床褥铺上。这边整理好,她很自觉地又滚到了另一边,给冯妈妈让位置。
如此折腾着,容芜还是睡着了,一直到了晚膳时间被杏春唤醒。
意犹未尽地下了床,外衣睡的皱皱的也不在意,随便洗了把脸就来到外屋。
容芜只觉得在有意识地强迫自己多吃多睡后,渐渐的也养成了习惯,规矩的作息使得身体强健了许多,这一良性循环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越来越精神。
寺里用的是素食,但好在食材大多都是自己种的,十分新鲜,在冯妈妈一双巧手下也是色香味俱全。
看容芜一个人坐着吃的香甜,自来了就没有一句抱怨,乖巧惹人怜,杏春忍不住背过去擦了把眼泪:“姑娘可还习惯?若哪里觉得不好的,奴婢这就写信回府里,让夫人给您送来。”
“我觉得很好啊。”容芜塞了口米进嘴里,满足地点点头,抬眸道,“杏春可觉得哪里不便?”
“奴婢皮糙肉厚的…哪里在乎这个?就是怕姑娘…”
“我们来这里是为祖母祈福增寿的,岂能嫌东嫌西?小心佛祖听到了怪罪…”容芜放下箸,认真道,“这里其实很好的,你们住一段时间就知道了。”
杏春忍俊不禁:“瞧姑娘的模样,倒像是来过一样!”
容芜笑了笑,一边一个将冯妈妈和杏春都拉着坐了下来:“如今这里就我们三个,就别顾忌那么多规矩了,你们也坐下来一起用吧。”
“这可使不得!奴婢…”
“从前跟姐姐们一同用膳时,总觉得胃口更好些,现在她们远在府中,奶娘和杏春还不愿陪着阿芜吗?”
看着她有些委屈的模样,又想到小小年纪家人却都不在身旁,冯妈妈和杏春心里早就酸成一团,哪里还忍拒绝她?
“既然这样,那奴婢们就逾矩了…”冯妈妈在容芜对面坐了下来,杏春也在一旁坐下,拿起公筷为她添菜。
在朝恩寺的第一顿饭就这么热热闹闹地用过了。
饭后,几人在院中纳凉,有小师父前来传话,请容芜明日卯时到念佛堂参加早课。
容芜不敢迟到,便也不再闲聊,洗漱了下早早躺到了床上。
因下午睡的踏实,翻来覆去许久还不见睡意。轻手轻脚爬下床,将符牌从包裹里摸了出来,重新钻回进被窝。
手指抚摸过符牌的纹路,容芜面上现出一丝凝重,发了会儿呆,将符牌放在枕边重新躺了下去。
第二日寅时末,冯妈妈便心疼地把容芜叫了起来,容芜并没有赖床,乖乖起来穿衣用了早膳,被冯妈妈牵着手往念佛堂走去。
她来的还算早,偌大的殿堂只有寥寥几位僧人,住持和惠济大师都没有到。
冯妈妈和杏春不得参加,容芜冲她们挥挥手,独自走了进去,寻了个角落的软垫坐好。
身边僧人越来越多,很快大殿中便已坐满,他们见了容芜也是目不斜视,并没有任何诧异之色。
卯时到,住持和惠济大师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在佛像前坐下。
木鱼声响,礼佛开始。
容芜虽没有人教,但上辈子在朝恩寺的两年也需每日参加早课,对于这些流程自是十分清楚,便随着僧人们一同闭目聆听住持的木鱼声。
礼佛毕,众人开始念《大佛顶首楞严神咒》。这部经文很长,共四百二十七句,二千六百二十字,是佛陀诵出以救其弟子阿难受惑于魔女的,念此咒将保护自己不受诱惑。
念完后容芜起身跟在僧人队伍的最后开始绕佛,嘴里默念着南无阿弥陀佛。
第一堂功课进行了一个时辰,很快第二堂功课又开始了。
众人继续坐在垫上念《三扳皈依》、《大悲咒》、“十小咒”、《般若菠萝蜜多经》等,目的是将所修功德施向众生,并祈愿寺院安静无事。
早课一直进行到巳时初方才结束,就算容芜有了心里准备,这长时间的跪坐还是让小小身板有些吃不消。直等到众僧人都离去后,她才缓慢地站起身来,僵硬地揉着自己的膝盖。
一瘸一拐地刚出殿门,冯妈妈和杏春便迎了上来,冯妈妈想把她抱起来,被容芜阻止了。
“奶娘,这是在寺庙,抱着多让人笑话…”
“姑娘娇弱,在里面这么久那腿如何受得了?反正咱们也不是这寺庙的出家人,要不奶娘去找找惠济师父,让他免了姑娘的早课罢!”
“奶娘不可!”容芜连忙拉住她,蹙眉道,“我们既来到这里,就要遵守人家的规矩,惠济师父这般安排,定有他的道理,过几日习惯就好了。”
“可是…”冯妈妈还想说着什么,被身后追来的小师父所打断。
“阿弥陀佛。施主,这是惠济师叔交给您的经卷,以后每日下了早课,您便在院中抄写佛经便可,这些抄完了,师叔还有别的交给您。”
容芜双手接了过来,回礼道:“多谢小师父。敢问惠济师父可有说了抄写这些经卷的时限?”
“不曾。师叔道全凭施主自行安排,只需这些完成后去换新的便是。”
“如此,容芜明白了。”
“阿弥陀佛。”
杏春接过经卷,不禁咋舌道:“好多啊…这得抄多久?”
容芜倒是没太在意,笑着道:“惠济师父不是说了么,没有规定时间,我尽力就好了。”
“唉…”杏春撇撇嘴,跟在容芜身后回了西厢。
***
如此过了三天。
容芜每日早晨去参加早课,下午便在院子中抄写经文,不认识的地方就去问冯妈妈,再难的,就拿去请教一下寺庙中的小师父们。虽说出家人六根清净,但面对着这么个笑容甜甜又用功好问的小女娃也是打心眼里喜爱,谁见了都愿和她说上两句话,负责后勤采买的净海师父也常常给冯妈妈送来些新鲜的瓜果,让容芜打打牙祭。
用过晚膳天还未黑时,容芜习惯一个人到后院的小佛堂里,面对佛祖念念白日抄写的经文,既颂了佛,也可以当做复习学过的字了,一举两得。
寺庙寂静安全,冯妈妈也放心让容芜自己走动,而且鬼魂不敢进入,再也不必担惊受怕。这里的日子对于容芜来说,简直是再滋润不过了。
这日晚间正是初八夜,大周民间素传的投胎夜。
容芜用过晚膳,如往常那般独自一人抱着经文出了西厢,但她却没有去佛堂,而是避开其他人悄悄从后院出了寺。
天气并未转冷,但有风刮过却觉得冷飕飕的。
投胎夜,路上自然会有赶路的鬼。容芜捂着符牌,战战兢兢地走在山路上,目不斜视,突然被什么在后面推了一踉跄…
“让让…让让…小爷快赶不上了…”
容芜噌地缩到一边,低下头去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咦?有趣,竟然是个人…”一个十六七年纪的少年又从前面飘了回来,转到容芜身侧,见她目光依旧看向前方,表情正经,但那微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自己。
“哇!——”少年忽然倾身冲她做了个鬼脸,吓的容芜尖叫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胆小鬼!小爷的鬼脸都能吓成这样!”
容芜拖着哭腔指着他道:“你这张脸本身就是鬼脸了,还要变的更恐怖!底线呢?做鬼的底线呢?!”
“咳咳…”少年摸摸鼻子,带些歉意,“做鬼不太久,一时忘了!小丫头别太往心里去,看看小爷如今的英俊模样,把方才的鬼样子都忘掉忘掉!”
容芜拍了拍身上的土,站起来想绕过他继续往前走,不愿多做理会,身子却渐渐僵在了原地。
少年也发现了异样,靠近容芜喃喃道:“不妙啊小丫头,你这一嗓子,把附近的鬼都吸引来了…”
容芜觉得遇见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握紧了手中的符牌,咬着嘴唇一副准备大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