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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屋子人散了,我拉住子玉道“是我的不是,你莫生我的气,往后我都记得,再也不忘了。”
子玉笑道“好,其实奴晓得,原本妻主就不晓得奴的生辰。”
我只得说“以前是我不好。”
子玉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想补礼物给子玉,无奈年下商铺都关了门。猛然想起子玉用花梳头,自然也爱花香。
跑到花园去,挑那开的极盛的红梅折了两枝。在甜白瓷描金瓶里插好了,放了清水进去,亲自抱了给子玉送去赔罪。
子玉笑意盈盈的接过来供在长案上。又自己左右看了会。笑道“这礼物极别致。”
我拉住他的手,轻声说“梅花香自苦寒来,像你。”
因是子玉生辰,晚上请了卫郎过来一起吃饭。年夜卫郎并没过来子玉这边,找了个托辞说人不舒服。我们自然不勉强,任他去和无暇舒服舒服。
卫郎过来的时候双目红肿,似哭了一晚上一样。我吓了一跳。子玉也忙问为何。
卫郎强笑道“今天是哥哥的好日子呢。不说这些。”
我和子玉互看了一眼,掩过不提。
卫郎要弹琴给子玉贺寿,我因为漱石不见后久不曾听过琴音,比子玉还高兴几分。一时摆好了琴,卫郎在琴前坐定。旁边焚上了百合香。卫郎抬手拂过琴弦,妙指勾挑。琴音中正平和,隐隐含着刚劲,和漱石的妩媚婉转全然不同。
晚上卫郎告辞了回去。子玉悄悄对我说道“听说清儿哭了一晚上。前几日家书送来了,他就郁郁的。”
我问子玉“可知道是为什么?”
子玉回道“说是为了以后都不能回家过年了。想家。”
我点了点头,子玉又道“在余杭的时候,清儿的父亲知道他跟无暇……”
我大惊“知道?”
子玉叹道“妻主瞧着清儿那副脾气,是有事瞒得过人的嘛?”
家里没有了明珠的笑语,很是少了几分热闹。大人过年,诸多的琐碎,少了真正的欢乐。余杭老家的书信送到,老爷子对子玉有孕一事很是感慨,反复叮咛一定再不能有闪失。
送去给老夫人的信已有了回信,信上细说了京中形式,并示意可以按我的想法来做。目前会有的大宗就是王府所用的茶叶,负责采买的人,是王林。
我听到此消息很是高兴。更多了几分信心。先找了运有道,教他将我的难处一一诉说给王林知道。并暗示王林,如果此事能成,愿以店中两成干股相赠。
运有道自从婷儿出家后,甚少搭理我。但见我求上门来,也不好驳了我的面子。提了叫我过年后去看婷儿一眼的要求,也就答应了帮忙。
运有道跟我说了婷儿的近况,原来那闲云寺并不是个正经地方。
时下寺院,多有以寺为名行窑子所为的。一般出家为僧的,少有正经人家男子,不是婚姻上出了问题,被休下堂,就是为人妾侍妻主亡故。这样的人,没几个是真心要参悟佛法,了生死的。
这样的人一多了起来,清规戒律就成了虚文。享受惯了花红酒绿的达官贵人,尤其爱去寺院,找个容貌俊雅的妙僧,谈谈佛法,打打机锋。末了还能同入罗帐参一参欢喜禅。
寺中人分做几等,第一等是主持,不但要有老鸨管辖妓子的手段,还要有独当一面的能力。第二等是知客,负责游走在大家宅院中游说主事的男子,捐钱布施,念经做法。更有甚者能深入侯门府邸,为座上宾。第三等是婷儿那样的。人物风流,行止曼妙,如同窑子里一样,教了琴棋书画,学了禅理佛法。陪着客人喝茶聊天,甚至整夜留宿。第四等则是家贫无告之人,因生活无着,不得以入了寺中出家。相貌又不甚好,身段又不甚好,性子又不甚好,脑子也不甚好。就充作杂役使唤。服侍第二第三等的僧人。
我听了婷儿下落倒有几分不忍。运有道撇了我一眼,说道“若不是你,婷儿何苦到那等龌龊地方去?”
我还未答言,运有道又道“婷儿如今已是一片红叶飘零在泥潭里了,你念着好歹也在他房里住过一夜,去瞧瞧他吧。若是有个缺衣少食的,也能帮着些。”
那寺院中的规矩,因并不是干净地方,也说不得什么清白无暇的话。只是若有那持身受戒,端庄雅正的,只要不留客人,身不染红尘终生为处子,那也能得了好好的供奉,留在寺里做个幌子。寺院也不要他自己出钱置办衣食,别人的房子他也可以住,别人的衣服,他也可以穿。
如婷儿般已破了身子的,就说不得这样干净的话了。入寺先掏了银子,算在寺院给自己租下间小小的房来,一应的家具使唤,都要自己出钱置办。每月按时交纳了银钱。你留不留客都随你,只是这钱少不得。破了身子的人,要住,就得住自己的屋子,要穿就得穿自己买的衣裳。寺中并不供养。多有开始存了清净念头,只是要寺院庇护,最后拿不出钱来,任凭方丈安排留了客的。
作者有话要说: 在男尊世界里,庵堂不干净之事多有记载。
鱼玄机为道姑,为争风吃醋打杀了自己的丫鬟。
老残游记里,有过一段这样不干净的庵堂的描写。
抛开了这些有传奇色彩的。史料有据:如广州的七大名庵:大北直街的檀道庵、,小北的药师庵、仰忠街的莲花庵、都府街的永胜庵、丽水坊的无着庵、应元路的昭真庵、豪贤路的白衣庵,都是以有妙尼而闻名的。
所以,摊手……
可怜的婷儿啊~~~
☆、自卖自身
过完了年,店铺打开做生意,第一天就传来消息。联手的茶楼果然以进价开始销售绿茶。范掌柜问应对的方法。
因为早有成算在心,所以,今年茶园所出的茶叶只送来了少量来店铺中。我慢悠悠的回答范掌柜“咱们的价格不动。”
一面派人去大量收购联手几家茶楼的茶叶。
茶铺的生意锐减。甚至有几个老客户都不见了踪影。范掌柜急的嘴上都起了燎泡,天天跟我念叨“东家,这样不行。”“东家,这样不是个法子。”
我一面装作胸有成竹的样子给掌柜和店里的伙计安心,一面暗暗心焦。又不敢太过催促运有道,生怕惹了他不快。
不过十余天的功夫,店中所存银两已然告罄,我把自己账上的银子全挪来店里,料想还能支撑半个月功夫。大笔的银子动用,自然是瞒不过子玉,子玉知道店里的困境,把自己的私房钱也拿了出来,虽不过二百余两银子,到有六七十两是散碎的。卫郎听说,也送了五千两银票过来,说是借给我救急。如今算来,还能支撑一个月左右。子玉拿出来首饰头面,说道“奴只有这些了,若是实在不够,就先当了吧。”
我替他把首饰收起来,说道“何曾到了如此地步,要累你当首饰。何况,首饰也卖不出几个钱来。实在支持不住了,跟家里要吧。”
子玉摇头道“既然信已经送给了老夫人,老夫人自然该知道你的处境。并没有带银票来给妻主,就是要考校妻主的意思了。如今伸手跟家里要钱,只怕不妥。”
我说道“不会的,到底是母女连心。”
子玉笑道“妻主可知道昔日家主夺嫡之事?”
我摇头说不知。子玉道,昔日老夫人不见爱与太夫人。太夫人有意将嫡出第二女培养成家主。老夫人为争夺此位,历经了多少腥风血雨。自古商场如战场,杀人不见血的法子,多着呢。
子玉刚要为我细说,平安来报,说运有道来了。我慌忙去了书房。
见了运有道,慌忙问道“如何了?”
运有道笑道“不负贤契所托,成了。可费了我好一番口舌啊。”
我连忙亲手倒了茶来,说道“是是,有劳了。”
运有道接过茶来喝了一口,笑道“你可莫要失信于我。记得瞧瞧婷儿去。”
送走了运有道。我去拜会了王林,礼物自然还是自家茶园所出的茶叶。
王林瞧见我倒是很高兴,说道“还想着你从余杭回来就不露面了,可是哪里得罪了你。”
我笑道“您这话可冤枉我了,如今不是店铺里为难嘛。”
王林问我有何为难事,我知道她明知故问,但是此时情况,自然是要我放低了姿态,总不好她主动提及。于是挑着能说的说了。
王林笑道“这分明是把你望死路上逼啊。”
我摊手“可不是嘛,要不说同行是冤家。”
王林笑道“可要我拉你一把。”
我连忙道“求之不得。”
王林哈哈大笑,两腮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
次日把准备好的契书递给王林,每年他有两成的净分红,王林接下了。
店铺中的银子入不敷出,又从家里取了银子来。五家联手的茶楼凡是我范家所出的茶叶一上市就买个精光。自然都是我买走了。
五家茶楼佯作不知,来者不拒,买多少就卖多少。现银交易,该不赊欠。如今已经有几分拼家底的意思了。我账上的银子填进去,就如同火星子抛进了汪洋大海一般,连个声音都听不见,就没了。我和子玉的银子用完,已经开始用到卫郎的银子里。如今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范掌柜望着一日满似一日的库房发愁,我心里也有几分忐忑,不知道王林是否靠得住。握着老夫人给的线索,反复的细看。王林确实是负责王府采买茶叶的事物。只是如此突兀的□□一腿,不知道能不能成。将店中红利分与王林的消息送了回去,老夫人很快给了回音。说是王林原先购买茶叶的茶园与王林起了龌龊,此时正是最佳时机。用人当不疑。
有了老夫人的回音,我心中安慰了不少。只是日日望穿双眼等着王林的动作。
晚上回到正房床上看子玉睡熟的脸,竟然也是双眉紧锁。不忍推醒了,就在床边坐了。一手拉住他的手,一手替他抚平紧蹙的双眉。
子玉睡的轻,分明能察觉到他已经醒了。却只是往里挪了挪身子,又转身向床里。我脱了鞋上床。在他背后默默躺了下来。心中盘算着,他为了我,连私房都拿出来了,我呢?是不是,该把真相说出来了呢?
总有一个人,要踏出第一步。真正的交心,真正的知己。
可是,这话该怎么说呢?科普版?“宝贝,你知道啥叫穿越嘛?来,我给你讲讲啊……”或者神话版?说“从前,有个神仙,她本是个凡人,后来成了神仙……”再或者文艺青年装逼版?“子玉,这世界上,有个地方,哪里男人跟女人是一样的。大家在人格上都是平等的。谁也不依附谁……”
怎么说都不妥,胡思乱想的半晌,才沉沉睡去。
翌日照例去店铺中走了一圈,又在自家花房里挑了几盆花,给王林送去。
晚上回来径自去了书房。独自吃了饭。怡然来传话,是子玉请我过去一趟。
到了正屋。子玉说道“奴先时想从家里挑几个,可巧今儿竟碰上了个奇事。所以来问问妻主的意思。奴今儿叫人去街上买线,谁知道竟然有个自卖自身的公子。回来当稀罕事说给奴知道了,奴一时的好心,五两银子买下了。妻主见见吧。”
我奇道“自卖自身?那不都是戏文里的事嘛?”
子玉点头道“所以才叫稀罕事。只是瞧着是个读过书的公子呢,料想不是小户人家的出身。”说完叫人请了过来。
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清瘦,柳眉凤目。已经换了一身青色的衣裳。虽然是卖身,子玉却未将其当做仆役对待。依旧是长衫打扮。
少年进来,并不跪倒。而是鞠身为礼。子玉看了我一眼,微一挑眉,那意思是说“我说的不错吧。”
少年行了礼,开言说道“不知主人相召所谓何事?”
子玉说道“袁公子多礼了,公子看来并非以下之人,一时困顿了。主人之称不要再提了。”
少年道“我是卖身为奴,二位自然是我的主人了。”话是这么说,神情却带倨傲。
我看他犯拧,心里有几分不悦。说道“既然是卖身为奴,何以以我自称?”
少年顿了顿,低头道“奴才失言了。”
我刚要说话,子玉瞪了我一眼,我只好把话咽回去肚子里。子玉对袁涛说道“一句玩笑话,袁公子莫放在心上。”
说了几句话,打发人回去了。
子玉问我看着如何?我说道“不好,什么性子,还是好好的打发他走了吧。多给他几两银子也行。”
子玉笑道“奴瞧着他倒像是个有来历的。且在看看,若是妻主着实不喜他,再遣了他出去也不妨。”
次日消息传来,王林让我多多预备下茶叶。我一见有门。加派了人手,将几家店铺中范家的茶叶买了个精光。
不出三天工夫,王府负责采买的人就来到了店中,挑了五种,开口就是每样十斤。说是先尝尝,要是味道好,还来……
店铺里何曾来过如此大客。伙计都呆住了。唯有范掌柜事先听了我的招呼,还罩得住。好好的包了茶叶送走了。
五十斤茶叶出手,我长松了口气。但是王府是没有先结银子的。都是赊账,先把东西拿回去了。留了凭条,回头到人家结算的日子了。去门口排队,凭条领银子出来。
东西是出手了,钱并没有拿回来。店中收购的工作却不能停止,一时间捉襟见肘。
子玉那边日日叫了袁涛过去盘问,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讲事实摆道理。这么说吧,我看电视里劝国民党投降都没费他那么大劲。终于是把袁涛的身世问了出来。
原来,这袁涛本是宛平县县令之子,因朝廷钦犯死在了宛平地面上。天子震怒,县令革职查办。一查可不要紧,俗话说的好,墙倒众人推。这县令本不是个为官清廉的,贪赃,受贿,一概查了出来。开始查到的还确有其事。后来有的没的,都一并堆到了这个倒霉县令头上了。最后竟然还查出了草菅人命的事。
材料呈报上去,判了充军发配。袁涛之母在县令位上并没少纳了妾侍,嫡夫早就对她诸多不满了。这一发配。嫡夫当即于她和离了,自带了亲生儿女投奔亲友。可怜这袁涛本是庶出,家产又被抄了,万般无奈,这才自卖自身。
五两雪花银做了老母充军的盘缠,自己就沦落到我们家来了。
☆、再见婷儿
子玉听完替他伤感了一会儿,回来跟我商量了,要纳这宛平县令之庶子给我做妾。
我嫌他性子别扭,不太喜欢。子玉说道“他遭了不幸,胸中郁结,所以行至上放肆了些也是有的。慢慢自然就好了。难得他识文断字,又原本是官家的少爷。虽然是庶出的,也是位小公子。这样的好事,断难再有第二家。”
我想了想,那孩子生的不俗,年纪也还好。空有官员庶子的名分,却没有实在的背景。子玉把他给了我,名声又好听,辖制又容易,除了我不大喜欢他外,确实是再好没有的事了。也就点头应了下来。
子玉见我同意了,先给我道了喜。然后才道“如今不能明目张胆的做,只说了他的身份出去,说是早议定了亲事的。国孝在身不能迎娶,他又无处可去,所以先接来家里养活着。至于暗地里的事,谁打听那么清楚去。等过两年,再过了明路不迟。”
子玉问明白我答应了。翌日就去告诉袁涛。袁涛原本是卖身,沉默了一会儿,也就任凭子玉安排了。
运有道听说我事成,跑了过来。托名是贺喜,其实是催我见婷儿去。我就闹不明白了,她为何对婷儿如此上心,若是动了心,何不就留在自己身边……
奈何运有道虽然人很不着调,好歹是个长辈,有些事说起来总有顾忌,不好细问。遂用眼睛上下打量了运有道一会儿,嘿嘿一笑。运有道被我看得发毛。楞了一下。
两人同去闲云寺,寺院坐落在郊外,所以晚上是回不来了。跟子玉说了一声,出了门。
闲云禅寺坐落在郊外一座小山上。虽是冬日,但苍松翠柏不减碧色,寒梅傲雪更添风韵。山脚下就铺了青石板路,蜿蜒而上。
和运有道下了车,也不雇轿,两人步行向上。一路上说些闲话。我叹山门清幽。运有道笑了,说道“贤契可听过那段唱词?”
我道“说来听听。”
运有道笑道“袅袅香烟雕梁绕,声声木鱼添寂寥。暗暗叫苦心焦躁,卷卷经书皆无聊。远处清音哼小调,僧侣曼妙皆风骚。成佛成仙本缥缈,凡人何苦扮清高。”
我哈哈大笑,这样的山门里,果然是不用扮清高的。
一路谈笑来到寺院门前。山门虚掩,抬手敲了敲门,就有知客僧人迎了出来。青色僧服,干净服帖,又是僧帽僧鞋。只一头青丝还在,掩在帽内,隐隐可见。生的齿白唇红,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见了我们俩个,双掌合十,问了好。请我们入内。
九间正殿,一一浏览过,烧了香。来到客堂,一个老僧人出来陪着说话。不咸不淡谈了几句,运有道说累了,问僧人可有地方安置。
僧人笑道“多有上山随喜的施主,所以预备着干净的被褥。只是不知二位施主可要请寺中僧人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