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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着干什么？站起来啊！”一个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正冲着池子里的人大笑，“上来给你红包！”
水里的女孩儿只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然后蓦地站起来，在水里大步跨着步子，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上岸一把抽走了男人手里的红包，娇嗔了一声“讨厌”。
傅瑶看地眉头皱了皱。
“姚公子？”石浩拿了杯红酒走上去和那人打招呼，等对方转头看来，他立刻飞快介绍道，“您好，我是飞梭公司的石浩，这三位是我公司的艺人……”
“我认得你，你最近在微博很红。”姚公子的目光落在了傅瑶脸上，一笑，“你也要来玩儿吗？”
傅瑶微微笑了笑：“不了，谢谢姚公子。”
姚公子看了看她，末了，淡淡一勾唇角，又转回去继续和自己的朋友一起说笑，全当石浩等人是透明。
石浩连忙自己凑上来问：“不知道大家在玩儿什么游戏呢？”
这回姚公子没说话，身边的朋友帮他答了：“我们在玩儿猜红包游戏，猜中了拿走，猜不中就要接受惩罚。”说着又意味深长地笑了，“不过，只有美女有资格玩儿哦。”
“那正好啊，”石浩把傅瑶往身前一拉，哈哈笑道，“我这也有三个美女呢，让她们帮我来参与下行不行？”
姚公子转眸看向傅瑶：“你是不是怕输？不如这样，我给你三次机会来猜。”
傅瑶看了一眼他手里薄薄的红包封，像这种玩儿法，基本全凭运气，谁知道他会在纸条上写多少钱？和他们玩这个，那简直就是等着被这些男人视奸。
于是她弯起眉眼一笑，说道：“是挺怕输的，我这个人玩儿游戏笨，这么多年就只会玩个六子棋，连五子棋都不会。如果姚公子有兴趣的话，不如我们来玩儿六子棋？”不等对方说话，她又好像放弃了似的笑了笑，“还是算了，我还从没见过哪个男人会玩儿这个的。”
姚公子皱了眉，抬起下巴看着她：“怎么玩儿法？”
傅瑶笑道：“比五子棋可简单多了，一人六子，棋盘上逢二打一减一子。姚公子这么聪明，一定一学就会。”
“好。”姚公子眉梢一挑，说道，“输赢规则照旧，如果你输了，”他目光一指面前的水池，“就自己跳下去。”
傅瑶伸手从面前的玻璃杯里抓了六颗糖豆，一笑：“那我就先选棋子了。”
***
十分钟后，手工画的棋盘上再度只剩下了一颗巧克力。
“姚公子，你又输了。”傅瑶数了数手上的三个红包，笑得有些为难的样子，“不玩儿了吧？”
现在的气氛有些尴尬。
这个游戏无论从规则上听来，还是从棋面上看来，都实在是个相当简单的玩意儿，九宫格的棋盘上，两人相对各放六子，然后要一个一个吃掉对方的。这有什么难的？
可偏偏就奇了怪了，这么个看起来简单无比的游戏，居然就只见压倒性胜利，傅瑶连个挣扎的机会都没给对方，转眼就已经速战速决地连赢了四盘。
看着姚公子的脸色，傅瑶无视了石浩一直在身后时不时撞她一下的提醒，谁叫这个姓姚的要定这种赌注？她要是放水岂不是坑自己？
“好，我认输。”出乎意料地，姚公子本人倒是很干脆地放弃了。
傅瑶占了上风，自然就不能再把甜头也拿了，于是也准备把红包还给对方：“那这个……”
话还没说完，忽然“哗”地一声，她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衣服瞬间被贴身浸湿的感觉刹那传遍全身，傅瑶一下子愣住了。
“哎呀，抱歉啊，”一个女人手里还拿着盆子，站在一旁假笑着不好意思道，“手滑了。”
对面的男人脸上还是露出笑容，有人拿起了手机。
傅瑶瞬间惊醒，丢下红包双手捂住身前就起身往外面跑，随后，她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追来，慌乱下，她脱了高跟鞋一丢，跑的很快。
一下从花园里窜出来跑到大路上，傅瑶就险些被一辆车给撞倒，她只来得及惊魂未定地下意识往车上看了一眼，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身子正被车子的灯给照着，她连忙又往侧前方继续跑。
没跑两步，她忽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抓住。
以为是追兵赶来的她回手就要打，又被抓住，然后她看清了对方的模样，不由愣住。
谢琛原本是下意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一顿，旋即撇开，然后二话不说拉着她就朝车那边走。
刚拉开后车门，林子里就跑出来了好几个拿着手机的人，他们左右一望，随即便自然注意到了这个方向。
谢琛抬手按着傅瑶的脑袋，把她塞进车里，然后脱下了自己的外套丢给她，随手“砰”地关上了门。
傅瑶捂着外套透过车窗看见他从车前绕到路边，一句话也没跟那些人说，径直走进了花园。
马赫坐在前面，皱着眉说道：“这些人玩儿得太不像话。”
傅瑶把谢琛的外套裹得紧紧的，总算觉得心里有一些些定下来，才想起问他：“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马赫也没回头看她，说道：“那个姚总知道谢琛在N市拍广告，所以找关系来邀请他参加今晚的派对，他本来打算过来应酬一会儿。”说着冲着后视镜里的傅瑶一笑，“不过现在，我看他很快就会出来了。”
果然，谢琛进去后不到五分钟就走了出来，出来时还拿着一张酒店里的大毛巾，上车后也丢给了傅瑶。
“擦一擦头发。”他说，然后吩咐马赫，“先回酒店。”
话音刚落，傅瑶看见石浩忽然又跑了出来，他一见这辆车，就径直奔过来敲了敲谢琛那边的车窗。
谢琛按下了一半窗户：“石总经理，有何贵干？”
“谢影帝，”石浩笑了笑，“沐阳您留给我照顾就行了，何必给您添麻烦呢？”
“就这件事？”谢琛弯了弯唇角，然后说道，“没关系，我不怕麻烦。”
石浩骤然石化。
车窗随即关上，转眼，车子便没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太忙，更新补上。
☆、另一扇窗
回酒店的路上，谢琛就打电话让助理小高多订了一间房，随后到了酒店，傅瑶便被他径直领到了9楼。
“琛哥，”小高正在电梯门外等着，见到人立刻把房卡递了过来，“就马哥隔壁那间。”
“嗯，辛苦了。”谢琛把房卡刚接过来，身旁的傅瑶就非常及时地打了个喷嚏，他转眸看了一眼，“跟我来。”
傅瑶老老实实跟在他后面，加快脚步走到了一间客房门外，抬眸一看门牌号：922。
谢琛打开门，把房卡塞到了她手里：“进去洗个热水澡，待会我来敲门才准开。”
说完就把她给推进去，然后从外面把门给关上了。
傅瑶站在门里又打了个喷嚏，这会儿也没工夫去想别的，赶紧就脱了衣服奔浴室去了。
门外的小高看见谢琛从皮夹里拿了张名片出来。
“跟这个人联系，”谢琛说，“让他帮忙选一套衣服给她。”
小高低头一看，Chalorie，是丁蔓代言的名牌女装。名片上这是……设计部总监？
“是。”然而他什么也没问，拿着名片就立刻去办事了。
谢琛这才转身去了马赫的房间。
“具体的情况还是让谢琛告诉你吧……”马赫正在电脑视频中，一见到谢琛进来立刻对着屏幕里的人道，“他来了。”
谢琛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
“谢琛，”文若玲在视频里打量了他一下，“怎么回事？Marco说你惹事了？”
谢琛转眸看了一眼一旁看好戏脸的马赫，然后回过来，十分淡定地说道：“文总，你最近有没有想念过你‘金牌经纪人’的称号？”
“……”文若玲挑眸看着他，“你又在算计我什么？”
谢琛笑了笑：“没什么，就想跟你说一声，我可能被拍到和女人一起回酒店了。”
***
半个小时后，小高拿着衣服回到了酒店，对方给了他不止一套，说是要他们自己选。
谢琛刚刚从袋子里拿出衣服，手机就响了起来。
小高不经意撇眸看见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人名，正是名片上那个人。
“喂？”谢琛接起电话，一边眼神示意他把衣服拿起来给自己看。
“谢影帝，”那头传来一个笑眯眯的男人声音，“您这可是第一次找我要女装啊，哪位佳人啊这是？”
“你这么八卦，你老板知道吗？”谢琛继续用目光示意助理换下一套。
“您这么说就不对了，”对方笑道，“我这恰恰是代我老板在关心您。”
谢琛没搭理他这茬，说道：“对了，我记得你说姓姚的儿子在你部门实习？”
“是啊，新进的这一批。怎么了？”
“想办法让他走人。”谢琛言简意赅。
助理小高有点儿讶然，虽然他早就知道谢琛在圈子里地位高人脉也广，但就这么对一个品牌公司的总监级别指点内部事务，这也太不像他平时的处事风格了……他不由转过头去看马赫，却发现对方十分淡定，好像对此根本不意外。
“……虽然我原本就不一定会留他，但谢大公子您好歹给个理由吧？”电话那头无奈地说道。
谢琛走过去从助理手中拿过那套紫罗兰色的蕾丝连衣裙，示意他拿剪刀把吊牌剪了，然后往袋子里一塞，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道：“他太猥琐，会影响你们的形象。”
“好了，我还有事，改天再聊。”谢琛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
傅瑶洗了个热水澡总算觉得身上暖和了许多，她穿好浴袍正准备用吹风机烘一烘衣服，忽然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她走过去从猫眼里一看，顿了顿，把门打开露出一条缝，探头冲着外面的人干笑道：“什么事？”
谢琛站在门外看了她半晌，眉梢略略一挑：“这么不好意思，裸奔呢？”
傅瑶脸一红，刚要反呛，眼前却蓦地被挡住了。
谢琛把手里的袋子举到了她面前：“先穿上，我有话跟你说。”
傅瑶从门缝里把衣服接了过去：“等我一会儿。”说完就把门给关上了。
“……”谢琛突然有一种自己在被人当色狼防着的异样感。
过了几分钟，门又被重新从里面打开。
傅瑶披散着长发一身淡紫色蕾丝连身裙出现在门后，看起来清新而婉约。当然，得忽略她脚上穿的拖鞋。
“进来吧。”她对谢琛说道，然后也没关门，返身往里面走，“这裙子钱我先欠着，回头还你。”说完还冲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我很谢谢你，但你其实可以不用给我这么贵的衣服，随便来一套几百块的就差不多了。”
谢琛往沙发上一坐，翘着腿看着她，微微一笑：“让你穿的太随便会更像和我有暧昧，你认为女人会在什么情况下和一个男人在酒店里穿的这么随意？”
傅瑶一愣，不由揉了揉额角。
“不管怎么说，谢了。”她抬眸看着他，“我欠你一个大人情。”
谢琛也不客气，笑了笑：“知道就好。”言罢，顿了顿，又问她，“石浩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傅瑶扯了扯嘴角，“大不了自己跑小通告呗，熬到合约到期再重来就是。”
他弯了弯唇角：“你倒是挺想得开。”
说到这个傅瑶还是很有心得的：“更烂的事情都经历过了，这算得了什么。”不管怎么说，至少她现在还活着，不过再沉寂两年而已，只要不放弃就有希望。
谢琛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道：“不过我觉得你是在浪费时间。以你的质素，等到日子久了连这点儿靠舆论蹭起来的运气都没有的时候，你会泯然于众人，但比你年轻漂亮的新人却在每年递增。”
“……”这货又是在嘲讽自己吧？傅瑶这么想着，但居然一下子接不上来话。
但谢琛好像全没察觉她的脸色，只看着她，淡淡一笑：“程沐阳，你想过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吗？”
“我……”傅瑶刚说了一个字就卡住，她要的是出人头地，没错，别人也都要的是这个，可是她知道谢琛问的不是她的目标，而是这条路她到底该怎么走。
她忽然惊觉自己居然从没好好考虑过这个问题。她从前出道和成名都来得太快，快地她几乎都没有什么真切的感受就自然而然接受了叶新蕾给她的设定。
可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从前的傅瑶了，她失去了那副出众的外貌，现在的她还有什么独特的筹码？
她蓦然抬眸看向谢琛，眼睛里有些欲言又止的迷茫，还有犹豫。
他看着她的眼睛，继续道：“你不想靠炒作上位，也不想接受不愿意接受的规则，但你又毫无实力。你告诉我，你凭什么红？”
傅瑶觉得脸上阵阵发烫，谢琛的话太直白，直白到让她觉得很没面子，这种时候她其实已经够沮丧，但他居然一点安慰也没有，还一刀刀往她的自尊心上戳。
但他说的都对。她知道，他是对的。
谢琛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房间里是长久的寂静。
“你说得对。”傅瑶终于坦诚地说道，“虽然你说的话太直接，听着很不顺耳。但我承认，你说得很对。”
她想起当初《王战》片场谢琛对她说的话，想起当初的近乎全民嘲讽，想起李思青是如何一步步冲击她的地位，想起当初《山河记》的试镜……
“从哪里跌倒从哪里起来，”她咬了咬牙，“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瞧着她脸颊微红下定决心的样子，唇角淡淡弯了弯。
***
文若玲是当天晚上十点半飞过来的，一到酒店，她就在大堂见到了小高，简单问了两句话后就上了电梯，直奔9楼。
“文总，”房门大开着，正吃着卤味的马赫一见她就招呼，“来吃点儿宵夜？”
文若玲一摆手，目光落在一旁谢琛和傅瑶的身上，也是没了脾气，冲着傅瑶先问了句：“石浩联系你了没？”
傅瑶一怔，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回道：“打了几次电话，我没接。”
文若玲又看了一眼正盯着电脑屏幕的谢琛：“你在干嘛呢？”
谢某人抬眸，一笑：“研究游戏，挺好玩儿的。”
“……”文若玲无语了。
其实傅瑶也有点儿无语，她也不知道和谢琛是怎么就开始研究起网游的，而且这家伙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小白，她虽然身为一个手残，但居然凭这个在他面前有了那么一丢丢可以炫耀的优势，说实话心里还是有些暗爽。
“文总，你管管他，我这账号都换了一身垃圾装备了还被他给爆出去了。”马赫啃着凤爪非常不走心地控诉着。
“你们倒是心大。”文若玲忽然有种自己带了一对龙凤胎出来旅游，然后还遇到了一个不靠谱保姆的为母艰辛感。
傅瑶也突然有了种自己被家长抓包的心虚感，干干咳嗽了两声，一撞谢琛：“别玩儿了，文总有话跟你说。”
谢琛单手支颐，只用一只手在键盘上按快捷键，修长的手指加快了一些翻飞的速度，随口说道：“她来找你的。”
嗯？傅瑶这才有些愕然地转过眸来：“……您找我？”
文若玲看了看这一堆人，心里默默无奈叹了口气，最后认命地牵了抹笑容出来：“程小姐，我们谈谈吧。”
☆、新的起点
阳台上，晚风习习，带着夜特有的气息，隔着一道玻璃门就仿佛与室内成了两个世界。
文若玲坐在傅瑶面前，静静打量了她许久。
傅瑶被她沉默的注视搞得有些莫名，想了想，先开了口：“文总，今天的事是我欠了谢影帝大人情，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你请直说。”
文若玲闻言，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你和飞梭的合约是怎么约定的？”
傅瑶一怔，隐约预感到了什么，于是也不隐瞒，回道：“还剩下两年，违约金是五百万。”
“唔……五百万。”文若玲若有所思地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水，末了又看了看她，“如果我给你三条路，”她伸出左手开始一条条用手指示意，“快速包装、真人秀、演戏。你会选哪条？”
其实这三条路并不一定是完全分离的，但傅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文若玲想知道的，是她到底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艺人。
如果这个问题是在今天之前问她，傅瑶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快速包装，因为她以前就是这么红的。
但现在，她的答案已经变了，不，应该说，是已经明确了。
“这一次，我想走的踏实一些。”她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作为演员，因为作品而被承认。”
文若玲眸中有一丝意外一闪而过，她顿了顿，淡淡一笑：“你知道谢琛是怎么评价你的演技吗？”
傅瑶虽然心里有准备，但说到这话题她还是忍不住耳根烫了烫。
“我对自己现在的实力也有自知之明，”她似自嘲似释然地笑了笑，说道，“但对于现在的我而言，这条路才是我必须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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