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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堂的陌生人,陈芸有些无所适从,侧身向郑远池投向求助的目光,郑远池这才站出来。这会儿,早有丫鬟端了茶水立于一旁,陈芸跪在蒲团上,首先将茶奉给正襟危坐的郑老太爷,怯生生的叫了声,“父亲……”上一世活了二十四年也没叫过谁父亲,穿越到了这儿不到两个月叫了两个人爹。
郑老太爷对着陈芸呵呵一笑,高兴地接过茶一饮而尽,口中不断地道着“好啊!”
“媳妇见过母亲……”陈芸又侧过身,低着头恭恭敬敬举着茶盏对郑老夫人喊道,手在半空中僵持了许久郑老夫人都没有接过去,便禁不住抬头望去,正见郑老夫人一双带有敌意的双目定定的看着自己,就像是要把自己看穿了似的,不由得让她打了个寒颤。
“母亲……”郑远池轻声叫道,郑老夫人才收回目光,接过茶盏放在一边,“哼,这杯媳妇茶可真叫我好等啊!”
陈芸不解,满脸疑惑,郑老夫人瞥了她一眼,把头别向打扮妖娆的女子,女子十分机灵的会意,上前掺住郑老夫人的胳膊,郑老太太缓缓地站起身,手中的木杖往地上那么一震,派头十足。“你不妨去问问你两个嫂嫂,哪一个像你这样睡到日晒三竿才来敬媳妇茶的?我告诉你,我们郑家不同于你们陈家,你的夫君也不比外面那些阿猫阿狗,我们是有规矩的人家,你进了我们郑家的门,就得守我们郑家人的规矩!”
陈芸跪在地上双唇紧抿,“日晒三竿”这个说法固然夸张了些,但是陈芸确实来晚了,无话可辩。
青璇却气不过,陈芸过去对她算不得好,但是她是郑家的丫鬟,从小跟着陈芸长大的,忠心护主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一时血气上涌便抢白道,“老夫人,夫人她昨晚照顾三爷照顾了一夜,所以才……”
话还没说完,郑远池也站出来,他虽然不喜陈芸,但也不能因自己让一个女人受这样的委屈,“母亲,千错万错是孩儿的错,昨夜……”
郑老太太不耐烦的摆摆手,“不用说昨夜,昨夜的事我都知道。你有错,你媳妇也该罚,但念在初为人妇,也就当买个教训了,倒是陈芸你这个丫头。”
昨日洞房的那些幺蛾子,早有多嘴的下人回秉了老太太,老太太也不讶异,心里固然不快,但错的是儿子,她也只得装聋作哑把这事压下来,今早还特地嘱咐李嬷嬷不用去喜房收白帕子了,上面必定是落不了红的。
说着,郑老夫人看向青璇,冷哼了一声,“主子没规矩还不都是下人怂恿的?陈芸,你若是不严加管教下人,下次可就直接家法伺候了。”
一时间,一屋子寂静无声。坐在郑老太爷下首的一个男子起身打哈哈道,“母亲,大喜日子何必和弟妹置气呢?一家人以和为贵,您这一大早就要打要骂的,动了肝火对母亲身体也有损啊。”
郑老太爷此时也站起来,走到郑老夫人身旁,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叶儿说的没错,夫人何必和小辈计较?”说着,郑老太爷给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便端来一个托盘,郑老爷掀开托盘上的布,取出一对翠色玉兔送给陈芸。
扶着郑老太太的妖娆女子一见就红了眼,这翠色玉兔对陈芸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相比自己当年收的公婆礼——那对寒酸的翡翠耳环,已经好太多了。
但妖娆女子的不满神色很快一闪而过,适时上前扶起跪着的陈芸,“弟妹快起来吧!瞧你这小脸吓的,母亲最是口硬心软,只要你日后好好孝顺母亲,母亲可会疼人呢!不信你问心墨。”
唤为心墨的女子始终一言未发,就像个隐形人似的,她一身素净白衣,见陈芸看她只回了个浅浅的微笑,陈芸后来才知道,那是郑家二爷郑远叶的夫人王氏心墨。而妖娆女子是郑家大爷郑远桥的夫人罗氏静儿。
郑老太爷一生只有郑老夫人一个女人,郑老夫人育有四子,除了郑远桥、郑远叶、郑远池外,还有一个因着上学未露面的郑远松。
堂上气氛在罗氏和郑二爷的利嘴调和下,郑老太太的火气也暂时压了下来。直到出了老夫人的院子,陈芸才松了口气,站都有些站不稳了,身上衣服吓的都湿透了。她总算领教到什么是恶婆婆了,上一世在乡下,村中上了年纪的妇人大多是慈祥宽厚,就算是这一世陈家的夫人也是仁义温和的,哪里像这个郑老太太……
第七章
陈芸走后,其他人也各自散了,独留下郑老太太和自己的状元儿子。
“母亲,昨日是孩儿一时贪杯,误了吉时,劳得陈芸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孩儿一夜,所以今日才起的晚了些,还请母亲不要怪罪。”郑远池站在堂下,低着头,不敢直视郑老夫人的双眸。
郑老太太没接话,半晌才叹了口气,又吩咐立于一旁的侍婢,“外面等着去吧!”
待身边的丫鬟都退下了,郑老太太伸出手,“三郎,过来,到娘这儿来。”
郑远池依言走到郑老太太身前,郑老太太握着自己儿子的手,感叹道,“你们四兄弟,我打小就最疼你,你也是最乖巧最懂事的,也是最不让我操心的……这次,真是让你委屈了……”
郑远池听了这话,眼圈也是一红,他许久未和母亲这般亲近,自打他答应迎娶陈芸,母亲在家里大闹了一场,对他面上就总是淡淡的,他甚至以为母亲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他。
“母亲,委屈的不是孩儿,是三郎对不住娘和初月……不知道初月现在……”
初月是郑老太太的外甥女,从小就跟着郑老太太长大。郑老太太本是乡下人,父母去世的早,家里只有她和妹妹相依为命,后来郑老太太嫁给了一贫如洗的郑老太爷,郑老太爷在陈巨斗的资助下上京赶考,虽是落了第,却机缘巧合之下在京都的学堂里谋了份差事。
郑老太爷书念得多,人又厚道,慢慢的在乡里积攒了好名声,就在京都生了根。待丈夫安定下来,郑老太太领着年纪尚小的郑远桥和郑远叶也往京都落了脚,一家人团聚了,日子也过的有声有色。这个时候,郑老太太还没忘记自己的妹妹,想把她一道接过来在京都说户门庭干净的好人家,谁知道却传来自己的妹妹被清平镇的知县看中,收到家里做了姨娘,还怀了孕。
郑老太太最是看不起给人做小的女子,就算是给大户人家做小,那也是屈辱的。也正是因为这样,郑老太太才会宁愿嫁给一穷二白的郑老太爷吃苦,也不愿意跟那些达官贵人享福。而郑老太太的妹妹也是深知这一点,一直没告诉郑老太太,直到生米煮成熟饭才托人给郑家送了信。郑老太太当时气的头疼病发作,躺在床上半个月都起不来。
而郑老太太的妹妹最后也没得了好,在生初月的时候难产,产婆说“大人和孩子只能留一个”,知县老爷毫不犹豫就来了一句,“当然留孩子了!”于是,没到二十的郑老夫人的妹妹就这样香消玉殒了。知县老爷一看竟是个女孩儿,打心眼里也不喜,把孩子丢给正房养着,正房见知县老爷也不拿这小娃当回事,自己更不上心了,小初月好几次都差点夭折。
郑老太太得知自己妹妹的死讯,一道晴天霹雳下来,连夜就回了清平镇,见到妹妹留下的遗孤那般羸弱痩小,又见着府上的婆子下人对这孩子并不看重,便想带着初月回京都自己收养。于是便和知县夫人商量,知县夫人巴不得这个碍眼的小孽障赶快消失,半推半就就从了郑老太太的意,略施巧计就让知县老爷答应了这事。
于是,初月就在郑老太太膝下长大,从小就体贴达礼招人疼爱,郑老太太诞下四子却独独没有女儿命,便将初月视若己出,还想着将来亲上加亲,把初月赐给自己哪个儿子做媳妇。
这事也不用想,初月年纪与郑远池相仿,从小一起长大,朝夕相处中生了情愫,那个时候,郑家人早就忘了二十年前与陈家那桩可有可无的婚约,郑远池还私下对初月许诺待他高中后马上娶她过门。结果就是郑远池高中后陈家来抱大腿,搅黄了郑远池和初月的婚事,郑老夫人和郑远池自然是不乐意了,奈何郑老太爷是个古板人,非得信守当年之约,强迫郑远池娶陈家闺女。
郑远池也是没有法子,才瞒着父亲跑到陈家,亲自和陈芸谈退婚的事,可是他也没想到陈芸是个这么泼辣又偏激的性子,一哭二闹三上吊,街边碎嘴大妈泼辣婆娘的事她都会,等他走了还直接跳河自尽了。虽然后来人救了回来,但退婚的事也搞得京都人尽皆知,奉为笑谈。
这婚,他应,就是违背了自己的本意,也对不起初月和母亲,是无情;这婚,他不应,就是毁了陈芸的一生,对不起陈家和父亲,是无义。
最后,情义两难全,郑远池选择了义。
所以,从他答应娶陈芸的那天起,就再也没见过初月,母亲也不愿再与他说话。
想了这些日子,郑老太太憋的不过是一口气,儿子这些日子的闷闷不乐她也是看在心里的,再想到一向自律的儿子昨天喝成了那副模样也是心疼,她拍了拍郑远池的手,“池儿,你个傻孩子……这些日子你爹逼你紧,娘也给你委屈受,你可不要记恨娘才是……至于初月……我把她送到你奶娘家住几天,将来再给她择一门好人家。”
郑远池心系初月,但又想到初月最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只得含泪应是,郑老夫人见自己儿子这副隐忍的模样更加心疼,不由得柔声宽慰,“从今以后,你就和初月断了来往吧……你也知道,娘的娘家就剩这一个苗子了,我是万万不能允许她嫁给别人做妾室的。你也需放宽心,那个陈芸……哎,娘也听说过她之前做的那些荒唐事,但既然嫁到了咱们家,就是咱们郑家的脸面。你日后在朝中为官,免不得家中女眷要随你四处应酬,若是陈芸不知礼数还丢了你的面子,你也不必太过纵容她。不过她娘家虽然不是有势的,也是个有钱的大户,你也不可太过冷落她让她回去说嘴,个中度你自己把握就是了。”
自己儿子的性情老娘最清楚,她不怕郑远池纵然陈芸,怕的是郑远池一时对初月不能忘情而冷落了陈芸。
郑远池从郑老太太院子走出来,心情就一直阴郁沉重,径直就回了书房。
捧着一卷书放到眼前,却一个字都看不下去,最后丧气的倒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歇息了一会儿,郑远池清醒平静了一些,倒想起一件事似的,从小柜子取出一个小瓶子往陈芸房里去。
彼时,陈芸房门紧闭,青璇正给陈芸卷起裤脚查看她脆弱的膝盖。膝盖已经肿的淤青一大片,陈芸感觉自己弯弯膝盖都能听到关节摩擦的声音。这要换成上一世,自己还是阿丑的时候,皮糙肉厚都能当人肉垫子了,跪几下磕几下皮肤都看不出来伤痕,这一世穿越到个小姐身上,这细皮嫩肉肤若凝脂的哪受的了这点罪,陈芸都替这身子可惜。其实,陈芸觉得她和这具身体的融合感并不太强,一看镜子总感觉这不是自己似的,脑子里还是自己上一世那个丑的特别鲜明突出的样子。
青璇忍不住抱怨道,“老夫人这是给夫人下马威耍呢,哼,想夫人在陈家的时候哪里遭过这份罪。”
陈芸十分赞同的点点头,真是一遭大罪,真的很讨厌给别人下跪。
青璇道,“我记得夫人的嫁妆里有上好的伤药,还没来得及收拾进屋,奴婢这就去杂室找找。”
正说着,青璇就推门出去,正迎上郑远池。只见郑远池的手僵持在空中,青璇赶紧给郑远池见了个礼。
青璇想着,反正夫人和三爷已经结为夫妻,便就自觉地退下了,而陈芸的裤脚还没有放下,她毕竟是个现代人,也不觉得膝盖被人看到有什么,所以也没有惊慌的盖住小腿。
但郑远池就不这么觉得了,他一进门就看见陈芸卷着裤脚,露出洁白纤细的小腿坐在床上,急忙背过身去,讲话都有些结巴,“你……你把衣服整好……”
陈芸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个看起来十分正气凛然到禁欲的古人,忙放下裤脚,对着郑远池小声念道,“恩……整好了……你可以回过头了吧……”
郑远池迟疑了一下,才转身看着陈芸,只见她抱着膝盖傻傻的看着他,像极了一只傻猫。
而陈芸眼中的郑远池,脸已经红到耳朵根了,像什么呢?猴屁股!陈芸觉得这个形容词非常好。
两人都不说话,就那么彼此望着,陈芸觉得有些尴尬,就非常白痴的问了一句,“你……你是不是又喝酒了?”一边说,一边还用手指刮刮脸,示意对方脸颊的颜色。
郑远池有些不好意思,马上别过脸去,他第一次看见女儿家的小腿和脚,心里砰砰直跳,不由得在心里埋怨自己是不是太没见过世面了?心理活动很复杂,面上却强装镇定,从怀里掏出那个小瓶放在桌子上,“这是上好的伤药,跪了一早上你的膝盖也受不住了吧?涂了这瓶没两天淤青也就消了。这两天的事怪我了,我已经向母亲解释清楚,你不必担心。”
“哦。”陈芸点点头,“可是我没担心啊……”
她还真没想到担心那个层面上,不过郑远池这个举动还是让她挺感动的,“谢谢你特地拿药来给我。”
“没什么,恰好在书房收拾发现了这个,你若是觉着好用,我再着人给你送几瓶。”
陈芸粲然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伤,没两天也就好了,哪用得着这么多。额……不过你那里这么多药,是经常受伤吗?”
“小时候书背的不熟就要挨打,所以这种东西就攒了不少。”书背不好是要挨打,不过挨打的不是他,是他大哥。但他懒得解释这么多,跟她说的已经够多了。还没给她同情他的机会,他就匆忙道,“我还有些事,你好生歇着吧。”
第八章
郑远池走了,青璇捧着瓶伤药也回来了。
“三爷呢?不留下来用饭了?”青璇问道,她刚刚以为郑远池会留下来一起用午膳,特地打点了银子吩咐厨房备上好酒好菜。
陈芸摇摇头,“应该是不在这里用,三爷说他有事要处理。”
青璇想着,这姑爷也太不拿小姐当回事了吧,但是看陈芸的神色,并没有太多不满,她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她目光下移,看见桌子上那个青瓷小瓶,问陈芸,“这是三爷给夫人的?”
陈芸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羞涩的微笑,青璇想着那就是了,“看来三爷心里还是在意夫人的,奴婢这就给夫人上药。”
陈芸想了想,最后还是说,“别用三爷的药了,用母亲带给我的药吧,三爷的你放在一边……”他送的东西她舍不得用,她想好好收着。
青璇会意一笑,也就从了陈芸的吩咐。
上好了药,青璇搀着陈芸下地,一个婆子在屋外问道,“陈夫人,老奴梁氏,特来给夫人见礼。”
“嬷嬷请进。”陈芸应道。
这时,一个年似四十的妇人弓着身子向陈芸深深一拜,礼数周全,满脸恭敬之色,与前一日大婚时不可一世的李嬷嬷完全不同。
陈芸见她年岁大了,还对自己点头哈腰,有些不好意思,受过现代教育的人终是受不得这些虚礼,尤其对她行礼的还是一个年长她那么多的。所以,昨日那李嬷嬷怠慢她她一点也不恼,今日这梁嬷嬷太恭敬她反而有点受不住。
陈芸赶紧上前一步扶住梁嬷嬷,“嬷嬷多礼了,以后还劳烦嬷嬷照顾。”
“老奴是这宅子女奴的管事,夫人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和老奴说就好了。”梁嬷嬷微微弯着身子,眼睛一直盯着陈芸的脚尖,未敢与陈芸直视。陈芸不由得在心里感叹,郑家的规矩确实比陈家严多了,陈家的管事嬷嬷都快骑到主人头上了。
梁嬷嬷接着说道,“夫人,您的府上派来了四个粗使丫头,四个男家丁,一个老嬷嬷,还有您身边这位陪嫁丫头。郑府向来有规矩,男家丁不得进后院,所以您带来的四个男家丁被牛管事安排到前院做些粗使活计了。五个女奴老奴今日都给您带来了,正在门外候着呢。”
“那……那就请他们进来吧。”
梁嬷嬷退了几步到了门外,给门外站成一排的五个人使了个眼色,那五人就排成纵队轻声轻脚的进了门,又自觉的在陈芸面前站成一排。
陈芸和青璇当时都有点傻了眼,这五个奴婢她们是认识的,尤其是其中有两个,平日是跟在陈夫人身边伺候的,一个老嬷嬷是陈芸的奶娘肖氏,还有两个丫头是陈家两个姨娘凑钱买来送给陈芸的。以前或多或少都有一面之缘,陈芸记得这几人大多是爱打爱闹的性格,经过梁嬷嬷一晚上的培训,一个个都跟吃了定药似的开始规矩沉稳起来让她十分的不适应。
梁嬷嬷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的训诫成果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