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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音-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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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信吾平静地应了一声,脑海里却闪满了漂亮的盆栽红叶的艳丽色彩。
保子的父亲住在乡镇上,爱好盆栽。尤其是讲究盆栽红叶。他经常让保子的姐姐帮忙伺弄盆景。
暴风雨声中,信吾躺在被窝里,脑海里浮现出岳父站在盆栽架之间的形象来。
这盆盆栽,大概是父亲让出嫁的女儿带去的,或是女儿希望要的。可是女儿一作古,她婆家又把这盆栽送回了娘家。一来是由于它受到女儿娘家父亲的珍视,二来是女儿婆家没有人伺弄它的缘故吧。也说不定是岳父索要回去的呢。
眼下信吾满脑子装着的彤红的红叶,就是放置在保子家佛坛上的盆栽。
信吾心想:如果是那样,保子的姐姐去世正好是秋天啰。信浓地方秋天来得早。
儿媳一死就该赶紧退回盆栽吗?红叶放在佛坛上,也未免有点过分。莫非这是追忆怀乡病的空想吗?信吾没有把握。
信吾早已把保子的姐姐的忌辰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也不想询问保子。
“我没有帮忙父亲伺弄过盆栽,这可能是由于我的性格所决定的。不过,我总有这种感觉,父亲偏爱姐姐。我也并不仅是因为输给姐姐,就妒羡她,而是觉得自己不像姐姐那样能干,有点自愧呀。”
保子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一谈及信吾偏爱修一,保子就会冒出这样的话来。
“我当年的处境也有点像房子吧。”保子有时也这样说。
信吾有点惊讶,心想:那块包袱皮竟能勾起对保子的姐姐的回忆吗?但是,谈到保子的姐姐,信吾就不言语了。
“睡吧。上了年纪的人,也难以成眠呀。”保子说,“这场暴风雨让菊子很开心哩,笑得很欢……她不停地放唱片,我觉得那孩子真可怜。”
“喂,这跟你刚才说的有矛盾嘛。”
“你不也是吗?”
“这话该由我来说。偶尔睡个早觉,竟挨了一顿说。”
盆栽的红叶,依然留在信吾的脑海里。
充满红叶艳丽色彩的脑子的一个角落里,信吾在寻思:少年时代自己憧憬过保子的姐姐,这件事难道在同保子结婚三十多年后的今天,仍是一个旧伤疤吗?
比保子晚一个钟头才入梦的信吾,被一声巨响惊醒了。
“什么声音?”
走廊那边传来了菊子摸黑走过来的脚步声。她通知说:
“您醒了吗?人家说神社安放神舆那间小屋的屋顶白铁皮被刮到咱家的屋顶上来了。”





安放神舆的小屋屋顶上的白铁皮全被刮跑了。
信吾家的屋顶上、庭院里,落下了七八块白铁皮。神社管理人一大清早就捡来了。
第二天,横须贺线也通车了。信吾上班去了。
“怎么样?睡不着吧?”信吾向给他沏茶的办事员说。
“嗯。没法睡着。”
英子叙述了二三件刮台风之后的事,那是她在上班途中透过电车车窗看到的。
信吾抽了两支香烟之后说:“今天不能去跳舞了吧?”
英子抬起头来,莞尔一笑。
“上回跳舞,第二天早晨腰酸腿痛哩。上了年纪就不行啦。”信吾说。
英子露出了调皮的笑脸说:
“那是因为您腆胸的关系吧?”
“腆胸?是吗。可能是弯腰吧。”
“您不好意思碰我,就腆胸和我保持距离跳舞了。”
“哦?这我可没想到。不至于吧?”
“可是……”
“或许是想让姿势优美些吧。我自己倒没察觉呢。”
“是吗?”
“你们总爱贴身跳舞,不雅观啊。”
“唷,瞧您说的,太绝情了。”
信吾觉得,上回跳舞英子越跳越来劲,有点忘乎所以了。不过,她倒是挺天真的。没什么,大概是自己太顽固了吧。
“那么,下回我就紧紧地贴着你跳,去吗?”
英子低下头来,窃窃地笑了笑,说:
“我奉陪。不过,今天不行。这身打扮太失礼了。”
“我不是说今天呀。”
信吾看见英子穿着一件白衬衫,系着一条白色缎带。
白衬衫并不稀奇,也许是系了白色缎带的关系,显得白衬衫更加洁白了。她用一根稍宽的缎带,把头发拢成一束,系在脑后。俨然一副台风天气的打扮。
往常遮掩在秀发下的耳朵,和耳后的发际周围的肌肤都露了出来。苍白的肌肤上长满了漂亮的毛发。
她穿着一条深蓝色的针织薄裙子。裙子旧了。
这身装束,乳房小也不显眼。
“打那以后,修一没邀过你吗?”
“嗯。”
“真对不起啊。跟老爹跳过舞,就被年轻的儿子敬而远之,太可怜啦。”
“唷,瞧您说的。我会去邀他嘛。”
“你是说用不着担心?”
“您嘲弄我,我就不跟您跳舞了。”
“不是嘲弄。不过,修一被你发现了,就抬不起头来哩。”
英子有所反应。
“你认识修一的那个情妇吧?”
英子有点不知所措。
“是个舞女吧?”
英子没有回答。
“是个年纪较大的吧?”
“年纪较大?比您家的儿媳要大。”
“是个美人?”
“嗯,长得很标致。”英子吞吞吐吐地说,“不过,嗓门嘶哑得厉害。与其说嗓门嘶哑,莫如说破裂了,好像发出双重声似的,他告诉我这声音很有性感哩。”
“哦?”
英子还要接着细说下去,信吾真想把耳朵堵住。
信吾感到自己蒙受了耻辱,也厌恶修一的情妇和英子所露出的本性。
女人的嘶哑声很有性感,这种话她竟说得出口,信吾惊呆了。修一到底是修一,英子也毕竟是英子啊!
英子觉察到信吾的脸色,不言声了。
这一天,修一和信吾一起早早就回家,锁上了门,一家四口看电影《劝进帐》①去了。
修一脱下长袖衬衫,更换内衣,这时候信吾发现他乳头上和臂膀上呈现一片红晕。他心想:说不定是台风之夜被菊子闹的呢。
扮演《劝进帐》中的三位名角幸四郎②、羽左卫门③、菊五郎④现在都已成为故人了。
信吾的感受同修一和菊子是不同的。
“我们看了几回幸四郎扮演的辨庆?”保子问信吾。
“忘了。”
“你就会说忘了。”
①《劝进帐》,是日本歌舞伎的保留剧目之一。
②幸四郎,即松本幸四郎(1870—1949),日本歌舞伎演员,原名藤间勘右卫门,扮演《劝进帐》中的辨庆。
③羽左卫门,即市村羽左卫门(1874—1945),日本歌舞伎演员,扮演《劝进帐》中的富(木坚)。
④菊五郎,即尾上菊五郎(1885—1949),日本歌舞伎演员,扮演《劝进帐》中的义经。
街上洒满了月光。信吾仰望着夜空。
信吾突然觉得月亮在火焰中。
月亮四周的云,千姿百态,非常珍奇,不由得令人联想到不动明王背后的火焰,磷的火焰,或是这类图画上描绘的火焰。
然而,这云焰却是冰冷而灰白的,月亮也是冰冷而灰白的。信吾蓦地感受到秋意了。
月亮稍稍偏东,大致是圆的。月亮隐没在云炎里,云缘也烧得模糊不清了。
除了隐没了月亮的云炎之外,近处没有云朵。暴风雨过后的夜空,整夜都是黑魆魆的。
街上的店铺已经闭门,街上也是成夜冷落萧条。电影散场回家的人群的前方,鸦雀无声,渺无人影。
“昨晚没睡好,今晚早点睡吧。”信吾说着不觉感到几分寂寥,他渴望人体的温存。
不知怎的,他觉得决定人生的时刻终将到来了。事情咄咄逼人,必须做出决定了。




栗子







“银杏树又抽芽啦!”
“菊子,你才发现吗?”信吾说,“前几天我就看见了。”
“因为爸爸总是朝银杏树的那个方向坐嘛。”
坐在信吾斜对面的菊子,回头朝身后的银杏树扫视了一圈。
在饭厅里用餐时,一家四口的座位无形中已经固定下来了。
信吾朝东落坐。左邻是保子,“面朝南。右邻是修一,面朝北。菊子是朝西,与信吾相对而坐。
南面和东面都有院落。可以说,这对老夫老妻占了好位置。用餐的时候,这两位女性的位置,也便于上菜和侍候。
不仅是用餐,就是四人在饭厅里的矮脚桌旁围坐的时候,也有固定的座位,这自然而然地成了习惯。
所以菊子总是背向银杏树而坐。
尽管如此,菊子竟没发现,这样一棵大树不合季节地抽出了幼芽。信吾不由地担心她内心是否留下了空白?
“打开木板套窗,或者清扫廊道的时候,不就可以看见了吗?”信吾说。
“您说的倒也是。不过……”
“就是嘛。首先,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不是朝银杏树走过来的吗?不管你喜欢不喜欢,也是可以看见的嘛。菊子,你总是低着头走路,是不是一边走路,一边在沉思,心不在焉呢?”
“唷,真不好办啊。”菊子耸了耸肩膀说,“今后凡是爸爸看到的东西,不论什么,我都得注意要先看看啰。”
信吾听了这句话,觉得有点悲戚。
“这怎么行呢?”
自己所看到的东西,不论什么,都希望对方先看到,信吾这一生中就不曾有过这样的情人。
菊子依旧望着银杏树。
“那边山上,有的树也在抽芽呐。”
“是啊。还是那棵树吧。大概暴风雨把树叶都刮跑了。”
信吾家的后山,一直延伸到神社所在的地方。这座小山的一端,成为神社的界内。银杏树就耸立在神社的界内。从信吾家的饭厅望去,像是山上的树。
一夜之间,这棵银杏树被台风刮成了一棵秃树。
银杏树和樱花树的树叶被台风刮精光了。在信吾家附近,银杏树和樱花树可算是大树了,也许是树大招风,也许是树叶子柔弱经不住风吹雨打。
樱花树原先还残存着一些枯枝败叶,但现在也落光,成了秃树。
后山竹子的叶也枯萎了。大概是近海,风中含有盐分的缘故吧。有些竹子被风刮断,飞落在院落里。
大棵的银杏树又抽新芽了。
从大街拐进小巷,信吾便朝这棵银杏树的方向走回家,所以每天都可以望见。从家中的饭厅里也可以窥见。
“有些地方银杏树还是比樱花树强啊。我边想边看,难道长寿树到底是不一样吗?”信吾说。
“到了秋天,那样一棵老树还要再一次长出嫩叶,不知得花多大的力气啊。”
“可是,树叶不是很寂寞吗?”。
“是啊。我望着它,心里想:它可以长得像春天里萌生的叶子那么大吗?其实它是很难长大的。”
树叶不仅很小,而且稀稀拉拉。长得盖住枝桠的并不多。叶子似乎很薄,颜色也不怎么绿,呈浅黄色。
人们有这样的感觉:秋天的晨曦还是照在光秃的银杏树上。
神社的后山上植有许多常绿树。常绿树的叶子还经得住风吹雨打,毫不受损伤。
有的常绿树,在亭亭如盖的树梢上长出了嫩叶。
菊子发现了这些嫩叶。
保子可能是从厨房那边走进来的,传来了自来水的流水声。她在说些什么,流水声大,信吾没有听清楚。
“你说什么?”信吾扬声说。
“她说胡枝子开得很妍丽呐。”菊子搭上了一句。
“是吗。”
“她说狗尾草也开花了。”菊子又转达了一声。
“是吗。”
保子还在说什么。
“别说了。听不见。”信吾生气地嚷了一句。
菊子低下头来,抿嘴笑着说:“我来给您们当口头翻译吧。”
“当口头翻译?反正是老太婆自言自语。”
“她说她昨晚梦见老家的房屋已经破破烂烂了。”
“唔。”
“爸爸怎么回答?”
“我只能答声‘唔’啰。”
自来水声止住了。保子在呼喊菊子。
“菊子,请你把这些花插好。我觉得很漂亮,就把它摘了下来。拜托你了。”
“嗯。让爸爸先看看。”
菊子抱着胡枝子和狗尾草走了过来。
保子洗了洗手,弄湿那只信乐花瓶,然后拿了进来。
“邻居雁来红的颜色也很美啊。”保子说着坐了下来。
“种向日葵的那家也种雁来红哩。”信吾边说边想起那漂亮的葵花被暴风雨打得七零八落。
向日葵连花带茎足有五六尺长,被狂风刮断,倒在路旁。花凋落已经好几天了。恍如人头落了地。
葵花冠四周的花瓣首先枯萎,粗茎也因失去水分而变了颜色,沾满了泥土。
信吾上下班,都从落花上跨过,却不想看它一眼。
落下了葵花冠之后,葵花茎的下截依然立在门口。没有叶子。
旁边的五六株雁来红成排并立,鲜艳夺目。
“附近的人家都没有种邻居那种雁来红呀!”保子说。





保子所说的梦见老家的房屋已经破破烂烂,是指她的娘家。
保子的双亲作古之后,那些房屋已经好几个年头没人居住。
父亲让保子继承家业,才让姐姐出嫁的。作为一向疼爱姐姐的父亲来说,这是违心之举。这大概是美貌的姐姐出干可怜保子,恳求父亲这样做的吧。
所以姐姐死后,保子到姐姐的婆家去帮忙,并打算做姐夫的填房。由此看来,父亲对保子感到绝望了吧。保子之所以产生这种念头,她父母和家庭也是负有责任的。说不定她父亲也悔恨不已。
保子和信吾结婚,父亲似乎感到很高兴。
看来父亲决心在家业无人继承的情况下度过他的残年。
现在的信吾,比当年保子出嫁时她父亲的年龄还大。
保子的母亲先离去,待到父亲辞世之后,大家才晓得田地都卖光了,剩下的仅有山林和屋宇。也没有什么称得上是古董的东西。
这些遗产,虽然全记在保子的名下,可后来都委托老家的亲戚照管了。大概是靠砍伐山上的树木缴纳税金的吧。长期以来,保子没有为老家支付过分文,也没有从老家得到过半点什么。
一个时期,因为战争,不少人疏散到这里来。那时节,也有人提出要把这些东西买下来,信吾体谅到保子留恋的心情,就没有出手。
信吾和保子的婚礼就是在这幢房子里举行的。这是她父亲的希望。她父亲说过:我把剩下的一个女儿嫁出去了,希望在我家里举办结婚仪式。
信吾记得,在酒宴上交杯的时候,有颗栗子掉落下来。
栗子打在一块大点景石上。可能是斜面的角度的关系,栗子蹦得很远,落在溪流里。栗子击在点景石上又飞开的景象,格外的美。信吾差点“啊”的一声喊了出来。他环视了宴席上的人一圈。
似乎没有人留意到一颗栗子掉落下来的事。
翌日清早,信吾走到溪流边,发现栗子就落在溪畔。
这里有好几颗落下的栗子,不见得就是婚礼时掉落的那一颗。信吾捡起栗子,一心想告诉保子。
信吾转念又想:自己简直像个孩子。再说,保子、还有其他人听了,能相倍这就是那颗栗子吗?
信吾将栗子扔在河岸边的草丛里了。
与其说信吾担心保子不相信,莫如说惧怕保子的姐夫的耻笑。
倘使这个姐夫不在场,昨天的婚礼上信吾也许会说栗子掉落下来了。
这个姐夫出席了婚礼,信吾有一种压迫感,像是受到屈辱似的。
姐姐结婚后,信吾仍然憧憬着她。他心中总觉得对姐夫有愧。就是姐姐病逝,信吾和保子结了婚,他内心仍然难以平静。
何况保子更是处在受屈辱的地位。姐夫佯装不知保子的心意,变相地把她当作体面的女佣来使唤,这样看也未尝不可。
姐夫是亲戚,请他来参加保子的婚礼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信吾有愧,没朝姐夫那边望一眼。
事实上,即使在这样的宴席上,姐夫依然是个耀眼夺目的美男子。
信吾感到,姐夫落座的地方,四周仿佛在闪光。
在保子看来,姐姐姐夫是理想王国里的人。信吾和这位保子结婚,就已经注定他赶不上姐夫他们了。
信吾还觉得姐夫似是居高临下,冷漠地俯视着自己和保子的婚礼。
信吾错过机会,没有说出掉落一颗栗子这样琐碎的小事。这一阴暗的情绪日后一直残留在他们夫妇的某个角落里。
房子出生的时候,信吾悄悄企盼着;但愿她能长得像保子的姐姐那样的美。这个愿望,不能对妻子说。然而,房子这位姑娘长得比她母亲还丑。
按信吾的说法,姐姐的血统没有通过妹妹承传下来。信吾对妻子有点失望了。
保子梦见老家之后,过了三四天,老家的亲戚来电报通知房子带孩子回老家来了。
菊子接到这封电报,便交给了保子。保子等待着信吾从公司回家。
“做老家的梦,大概是一种预感吧。”保子说罢,望着信吾读电报,显得格外沉着。
“唔,她回老家去了?”
信吾首先想到,这样一来,她大概也就不会寻死了。
“可是,她为什么不回这个家呢?”
“她是不是觉得如果回到这儿来,相原会马上晓得呢?”
“那么,相原就会到这儿来说三道四吗?”
“不。
“看样子双方关系已经不行了。妻子带着孩子出门,可……”
“不过,房子回娘家,也许会像上回一样,事先向他打过招呼呢。从相原来说,他大概也不好意思上咱家来吧。”
“总之,这是不妙啊!”
“她怎么竟想到回老家呢,真令人惊讶啊。”
“到咱家来不是更好吗?”
“还说什么‘更好’呢,你跟她说话很冷淡哩。我们应该知道,房子回不了自己家,是怪可怜的呀。父母和子女竟变成这种样子,我感到很悲凉啊。”
信吾紧锁双眉,翘着下巴颏儿,一边解领带一边说:
“哦,等一等。我的和服呢?”
菊子给他拿来了更换的衣服。她抱起信吾换下的西装默默地走了。
这段时间,保子一直耷拉着脑袋。菊子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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