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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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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青松也是萧氏的仆从,却也是萧颂从小到大的伴读,比他大三岁,一直醉心于医道。萧颂十五岁进了太学之后,刘青松便全身心地投入医道之中,拜了个铃医为师,倒是学得一身本领。

    两人名为主仆,实则情谊如手足兄弟,只是刘青松有个毛病,就是特别爱八卦,还特别啰嗦,从小便如此,若不是萧颂耐性好,估摸着他也活不到今天。

    萧颂心里浮现冉颜沉静的容颜,心叹同是医道中人,同是验尸高手,怎么做人差距这么大呢!

    在一群人满脸恐惧的注视下,刘青松将尸体一一摆在准备好的一块块铺了素布的木板上,待全部整理完毕,就连见惯大案的萧颂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十具尸体!

    如果按照猜测,她们都是与人私奔的娘子,那么总共被杀的人有二十个!

    “从白骨到最新的尸体,我猜测中间至少间隔了六年。”刘青松解开手上的素布道。

    雨天天黑得特别早,此时天色已经朦胧,再详细的情形也查验不出。眼看雨势越来越大,萧颂立刻令人撑伞点着火把继续寻找证物。

    刘青松唏嘘,“真是歹毒啊!我看最新的一具尸体,口舌被缚,浑身毫无完肤,虽多是腐烂,但可以想象原来就有许多伤痕,好像是被人活活打死。”

    “凶手不是净垣。”萧颂看着十具女尸,笃定的下了这个结论。

    刘青松对谁是凶手并不感兴趣,只惋惜道:“可惜没有亲眼看见冉娘子验尸,真真是遗憾,九郎要快快将她娶回家,我就能跟她学习剖尸了,到时候你可要帮我美言几句……”

    萧颂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美可以言?”

 第126章 人品问题

    刘青松噎了一下,尚未出声,便听一旁的刘品让道:“按察使如何断定凶手不是净垣。”

    萧颂道:“之前查过,净垣一向深居简出,绝大部分时间都伴在庵主身边。案发地点是关公庙,不是月老庙,既然已经确定不是移尸,为什么他们都会跑到那里去?最大的可能是有人诱骗、误导他们,引他们到了庙中之后,才实施谋杀,所以即便净垣师太是凶手,也只是其中之一。”

    刘品让点点头道:“按察使分析的有理,凶手会是净惠?”

    萧颂不可置否地一笑,他从一开始就怀疑净惠,可惜因为人证物证都不足,就连杀人动机都没弄清,现在又有净垣为第一疑犯,根本没办法抓捕她。

    刘品让叹道:“看来必须要尽快查证几名女尼的身份,我曾问过庵主,她也不甚清楚,这背景可够深的啊!”

    雨夜中雾霭沉沉,令山间平添浓厚的肃杀气氛,众人一阵沉默,只有火把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偶尔有衙役禀报又寻到些物件。

    萧颂撑着伞笔直如松的立在园圃边缘,静静看着一大片狼藉的玉簪花圃。刘品让几人不知是因为冷还是紧张,不时地搓手跺脚。

    身后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刘青松回过头去,面上立刻绽开一个笑容,欢喜道:“九郎,你看看,好多漂亮的小师傅。”

    萧颂兀自岿然不动,全不理会他。直到晚绿的声音传来,“萧郎君,刘刺史,我家娘子命我送信过来。”

    萧颂转过身,晚绿本想把手中的信交给刘品让,但瞧见萧颂一身气势迫人,又想到他是皇上亲派地按察使,便将信递交在他手中。

    刘青松悄悄凑了上来,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上下打量晚绿几眼,目光又转向歌蓝,咂咂嘴道:“九郎,莫非这两位就是十七娘的侍婢,啧啧,你艳福可真不浅啊!”

    长安风俗,一般新妇的贴身侍婢大多会成为妾室,萧颂以前的两个妾室,也是卢氏和杜氏的贴身侍婢。她们的职责是,在新婚第一夜的时候先和新郎同房,让新妇在一边学习怎么服侍夫君。

    当然这些也是看个人需求的,如果新郎坚持不要,也没有人会硬塞,虽然萧颂还没洞房新娘就死了,但既然是顶着试婚侍婢名头,还是得给名分。

    萧颂脸色微微沉下,晚绿则是当场就黑了脸,狠狠瞪着刘青松道:“今日我们十郎说了,桑先生才是我家娘子未婚夫君,你莫要胡说八道损我家娘子清誉。”

    萧颂充耳未闻地抖开信纸,还尚未拿稳,刘青松便又凑了上来,暧昧地感叹道:“阮郎迷呢?这是私信吧,我说你们家娘子还是喜欢我们郎君,否则怎么会写这情信呢?啧啧,写这么哀怨的曲,是不是怨怼郎君没有坚持到底?”

    萧颂毫无预兆地一撩袍子,抬腿将身边这个喋喋不休的家伙踹出两丈远。那一脚之狠,看得刘品让和余博昊等人脑门上冒冷汗。

    晚绿一腔怒火也消下去了一半,狠话到了嘴边都咽了回去,只恨恨道:“活该。”

    “替我和刘刺史多谢十七娘。”萧颂面上一如既往的浅淡笑容,说着将手中的信递给了刘刺史。

    晚绿欠了欠身,与一众女尼返回。现在山上不安全,虽有官府的人守卫,她们也绝不敢夜幕独自出庵,所以冉颜才请庵中这些尼姑陪同晚绿和歌蓝一起过来。

    “刘刺史怎么看?”萧颂问道。

    刘品让看完信后,把信递给余博昊,兀自思虑了半晌道:“幻空说他母亲喜欢哼这个曲子,这个曲子莫非与凶手有关系?”

    “阮郎迷,说的是刘晨与阮肇两个郎君误入仙境,沉迷美色而忘记返家,待到想起曾经种种,他们回乡以后,看到乡邑已经零落,才知道已经过了十代了。后来,刘、阮二人黯然返回山下,刘晨再次投入人世娶妻生子,繁衍后代。而阮肇……”萧颂顿了一下继续道:“看破红尘,出家去了。”

    此曲名字叫做《阮郎迷》,显然是更侧重讲述阮肇的事情。

    阮郎……看破红尘……萧颂眉间微蹙,难道他想错了?

    刘品让语气也分外严肃,“难道凶手是和尚而非尼姑?”

    萧颂向了一会儿,道:“不,相对于这首阮郎迷,我更相信自己所见的证据。不过它也许与案情的初始有关系,我们不妨往动机上去想想。”

    “这个事情还是得我来想。”刘青松揉着腰,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

    刘青松典型的听风就是雨,每每风吹草动,他都能联想成始末相连的故事,还都编得有根有据,合情合理,这点比坊间那些妇人要高级一些,真不知是该欣赏还是鄙视。

    萧颂道:“那你来说说吧。”

    “这有太多可能啦!”刘青松咕哝了一句,“这样踢,以后肾会不会不好用了……”紧接着便道:“先说个不曲折却又十分残心的。以前呢有个郎君喜欢上一位娘子,与这位娘子私订终身,两人花前月下、郎情妾意,结发为盟,有了夫妻之实,结果娘子却被许给了别人,郎君便约娘子一同私奔,但是奔者为妾哇,娘子不愿意,于是郎君觉得娘子变心了,又气又怒,于是出家了。娘子心里其实还恋慕他,所以成日地哼着阮郎迷,但是郎君却不知,越来越难平心意,于是见不得别人好,看见人家私订终身的就虐杀。”

    刘青松说到兴奋,末了还道:“说不定,到最后凶手发现原来这位娘子根本没有嫁人,生下的幻空,正是他的女儿!当下痛哭流涕,骨肉相认,而后郎君自觉对不起幻空她娘亲,于是拔剑自刎!多么催人泪下的故事……唉……”

    “这样却也说得通,在破庙里发现的衣物也是男装。”余博昊道。

    萧颂看着刘青松道:“联系案情,莫要天马行空地乱说。既然如此,净垣师太又如何会主动顶死?”

    刘青松撇撇嘴,傲然道:“那也好说啊,其实净垣师太一直恋慕那郎君,现在东窗事发了,她自然为了爱郎舍命。”

    “十七娘信上提到,云从寺的怀隐大师曾经过来拜祭过幻空生母……”萧颂话刚说了一半,便被刘青松嚷嚷着打断,“看吧看吧,我说的是不是还有几分正确?”

    萧颂威胁地瞟了刘青松一眼,看见他缩瑟一下,才又继续道:“但我依旧觉得净惠的嫌疑比较大,第一,怀隐外出云游刚刚归寺,没有作案时间,就算他是隐在暗中,还有第二,把尸体埋在玉簪花下可不是一件简单的活,我们刚刚也看见了,所有的尸体都埋在花圃的中央位置,前段时间正是花季,如何能保证翻起花圃,却不让玉簪花枯死,并非人人都能做到。第三,照你这么说,他看不得有情人好,为何要在第三具尸体上花费那么多力气,又是抽血,又是喂香灰?”

    这个人一定很懂得养花,至少懂得养玉簪花,而且还要有很长的时间能够待在花圃中,却不会引起别人怀疑,能符合这些条件的,就只有净垣和净惠,怀隐的嫌疑相对少了许多。

    现在若是结案,把所有的罪责都归咎于净垣身上,也能勉强说得通。但面对这十余具尸体,世故如刘品让和萧颂,也不甘心结案。

    “先验一验净垣的尸体再说。”萧颂看了刘青松一眼,往山下走去。

    刘青松心头一跳,惊道:“我?我验?”

    萧颂回头笑道:“怎么,太兴奋了?”

    “不是,九郎。”刘青松拖着箱子往山下跑,腰疼得他呲牙咧嘴,“九郎,你听我说,老太太虔诚信佛,她到处都有耳目啊,若是被她知道会剁了我的手,我伴读九年,任踢任打十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可不能卸磨杀驴、过河拆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任踢任打是你自找的。卸磨杀驴形容的极好,但是你骂自己休要把我也扯进去,谁是兔谁是狗?”萧颂脚不停歇地下山,头也不回地道:“只有一点你说对了,我就是个喜欢卸磨杀驴之人。”

    萧颂健步如飞,刘青松叉着腰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雨天路滑,山路难行,刘青松看上去跑得特别卖力,可刘品让一直缓步跟在他后头。

    “刘医生,按察使方才好像在说,你要是不怕他把你打发回本家,就尽管歇着。”刘品让走到刘青松身旁,“好心”提醒道。

    刘青松咬咬牙,看着一个身强力壮的衙役帮刘品让撑着伞,两人大摇大摆地下山去,不禁小声骂道:“老不死的,找个衙役帮我提箱子会死吗?”

    但是骂完之后,还得自己拖着箱子一步一步地下山。

    夜雨飘洒,这厢凄苦得厉害,影梅庵中冉颜的屋里却放了红泥小火炉,歌蓝煮着姜汤,整间屋子内都弥漫着浓郁的姜香味。

    冉颜刚刚沐浴完毕,靠在圆腰胡床上,看着医书,晚绿用巾布帮她绞干头发。

    同样是医生,同样是验尸高手,处境却如此天壤之别,不能不说同人不同命,是人品问题。

 第127章 神秘外出

    邢娘和小满正在忙活着将后面窗户用板子堵上,堵了七八层邢娘尚觉得不安心,又将整个屋子的犄角旮旯全部都检查了一遍,末了连前面的窗子都堵上了。

    终于只剩下正门的时候,邢娘稍微松了口气,“今晚让歌蓝和晚绿全都在这屋里睡地铺,娘子可不能任性,以往不喜欢人伺候便罢了,现在这里这么危险,必须得谨慎。”

    冉颜抬眼看她,笑了笑道:“好。”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主宅,这样被扔在荒郊野外可怎生是好!”晚绿嘟囔道。

    邢娘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勾起娘子的伤心事。

    歌蓝煮好姜汤端了过来,因着太烫,放在了前面的几上。

    冉颜放下医书,忽而问她道:“萧颂退婚,桑辰突然返回长安,你怎么看待此事?”

    歌蓝愣了一下,旋即从几上取来笔墨,写道:按察使是个工于心计之人,桑先生失踪极有可能是他所为。

    冉颜看罢,点头道:“我知道,只是想不明白,他既然退亲,却又故意把我和桑辰牵扯不清,为什么?”

    歌蓝抿唇一笑,写道:娘子是当局则迷,按察使这么做,郎君便不能随便把您配给别人,否则可就得罪崔氏了。

    萧颂这么做,一来让冉氏不会因此薄待冉颜,二来现在虽然不曾定亲,但是桑辰亲自上门提过,他只是因故离开,也未曾说终止议亲,若是私自把冉颜许了别家,回头桑辰找回来,岂不是得罪了崔氏?其三,冉氏族老绝不会白白放过这门亲事。还有没有其四其五,那只有萧颂自己心里才清楚了。

    “这倒是个好法子,可是他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这一点冉颜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萧颂不可能这么平白无故的帮她。

    歌蓝隐隐猜到萧颂可能是中意冉颜,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提亲,原本两家一起提亲,萧颂的赢面还是很大的。

    “娘子,今日刘氏过来看您,您不在,老奴便让她先回去了。”邢娘折腾完门窗,在冉颜面前的毡子上跽坐下来,“她听说这边不太平,忧心娘子的安全,所以过来看看。”

    刘氏?是周三郎的母亲。冉颜顿了一下才想起来,“她倒是个有心的。”

    “可不是。”邢娘笑道:“她夫君过世多年,若再醮也不是难事,可她带着孩子过得如此艰难,也不曾违背夫君临终嘱托,当真是个至情至性的。”

    “对了,周三郎如今在做些什么?”冉颜还记得那是个眼神倔强的男孩。

    “听说是准备参加乡贡考试。”提起此事,邢娘不禁叹了口气,“这乡贡名额有限,多半也都是给有限资财的人家占了,周三郎考乡贡很难有出头之日啊!”

    参加科举的途径只有三个,一是学校出身的曰“生徒”;二是通过州县地方选拔考试而选送的“乡贡”;三是皇帝亲自选中的考生“制举”。实际上考生的主要来源只有两个,即生徒和乡贡。

    然而,州县的“乡贡”每年一次,人数有一定数额,一般情形下这些名额多半都被托关系走后门占去大半,除非真的是才华横溢,否则多半是要被埋没的,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乡贡是什么时候?”冉颜在想,如果请刘刺史帮忙,求一个乡贡的名额应该很容易吧。

    邢娘想了一下,道:“乡贡秋闱,应该快了,约莫也就在这几日吧。”

    “嗯。”冉颜的手搁在圆腰胡床的扶手上,敲了几下,如果周三郎当真是个可造之材,秋闱成绩不错的话,冉颜也不是迂腐不化之人,不介意为他走走后门,想来刘氏也是看明白这点,所以才对她如此尽心。

    “魏氏如何?”冉颜没一直没忘记,魏氏曾交代自己为她收尸,所以一直让邢娘留意此事。

    魏氏的罪名最重不过是流放,现在送至刑部的公文还未批下来,可她心中约莫是存了死志,才会那样托付冉颜。

    与亲生女儿相见却不能相认,相认却已天人永隔,翠眉也是为了魏娘才会受到威逼胁迫,最终走上不归路,魏娘心里恐怕永远难以释怀。

    “判了流放,现在还在等刑部审核,如今萧侍郎就在苏州,恐怕结果很快就会出来了。”邢娘道。

    冉颜点头。

    “娘子,幻空过来了。”小满道。

    冉颜对天真可爱的幻空很有好感,也分外心疼她,听说她过来,不禁微微一笑,“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小满便领着神情慌张的幻空进了屋内。

    “师父去追坏人了。”幻空疾步跑进来,一见到冉颜便立刻道:“我害怕。”

    冉颜心里一顿,握住她的手,轻声道:“这里很多人,不要怕,与我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幻空这几日因为看见母亲坟墓里的诡异情形,有些被惊到了,每夜睡眠很浅,特别容易被惊醒,“今晚我听见脚步声,便把头蒙在被子里,有个人在我榻前站了好久,我吓得都不敢喘气,后来他走了,我看见师父从内间跑出来,跟在那人身后追出去的。”

    “师父会不会有事,我要不要报官?”幻空紧紧握着冉颜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冉颜皱起眉头,这件事情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让幻空回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先不打草惊蛇,明日将此事告诉刘品让和萧颂,可幻空这个状态根本不可能瞒住什么。

    “没事,你师父有佛祖保佑,坏人伤不了她。”冉颜暂时也只能如此哄她。

    幻空泪眼婆娑地点点头,“那我在你这里睡一晚成不成?”

    冉颜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但她不喜欢与人同榻,便让幻空与晚绿歌蓝一起睡。

    幻空一般都是单独睡在净惠卧房的外间,很少与人住在一起,心里觉得很是新鲜,与晚绿闹了一会儿,很快便忘记恐惧,趴在晚绿的被筒里熟睡了。

    冉颜看着她们,面上不禁漾起微笑,幻空和晚绿最不对盘,见面就掐,可是潜意识里却很依赖她。

    人,真是很奇怪的物种呢……

    冉颜翻过身,平躺在榻上,心中仔细地梳理了这个案件。

    坊间三对情人私奔,却都私奔到了这附近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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