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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汁青梅-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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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前看了看手机,岑曼才发现姐姐给自己发了一条微信,询问她是不是从外地赶了回来。她没有多问,只写了一个“是”发过去,等了几分钟也不见回复,于是就关灯睡觉。
    岑曼整晚都睡不好,醒来的时候昏昏沉沉的,前往医院的路上也打不起精神。
    余修远又被杜婉玉拉去做司机,他一路都很沉默。岑曼以为他只负责接送,不料他也跟着到住院部走一趟,手里还提着刚买的水果篮。
    他们走进病房时,龙精虎猛的钱小薇正在那窄小的阳台舒展筋骨。余家母子来访,她诧异又惊喜,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根本看不出半点病态。
    她们正聊得高兴,岑曼知道母亲一时三刻也不会搭理自己,干脆就找主治医生了解病情。
    得到的结果与岑曼猜想的相差无几,她母亲的身体没有出什么问题。轻微晕眩原本没必要弄得这么严重,不过他们坚持留院观察,医生只好顺他们的意。
    岑曼多问了几句,主治医生就被小护士叫走了。一转身,她就看见余修远正朝自己这方走来,不由得顿住脚步。
    余修远手里拿着手机,那屏还亮着的,应该刚通完话。岑曼收回视线,随后听见他说:“阿姨没事吧?”
    “没事。”岑曼简单回答,“医生说她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余修远端详着她的神色,突然有了头绪:“被你姐气的吧?”
    闻言,岑曼扯了扯唇角,算是默认了。
    岑曼不是家中独女,她还有一个比自己年长六年的姐姐岑曦。
    岑曦有一个谈了几年的男朋友,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两个月前,她不仅跟男友分了手,还毫无预兆地跟一个陌生男生登记结婚。这事岑曼比父母要早知道,当时她虽然没有父母那么大的反应,但也惊讶得几乎不敢相信。
    那位准女婿,岑家两位长辈都很满意。得知他们分手,两位长辈已经不太高兴,接着又听说岑曦莫名其妙地嫁给了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男人,气得差点把她赶出家门。
    岑曼觉得这次闹进了医院,就算不是因为岑曦,肯定也跟她脱不了关系。
    果然,他们一同回到病房时,钱小薇正情绪激动地诉着苦:“……那死丫头就知道气我,自己的终身大事也敢拿来胡闹!我好说好歹,她半句话也听不进去,前天回家告诉我们下个月办婚礼。”
    杜婉玉安抚她:“曦曦做事肯定有分寸的,你就安安心心地做丈母娘就行了。”
    钱小薇还是忿忿不平,她说:“别说商量,她连意见也没有问过我们。既然这样,她干脆拿婚宴请帖给我,我就当作是别人家嫁女儿算了!”
    杜婉玉瞥了儿子一眼,声音稍稍压低:“说起这事,我更烦心呢。我家疏影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余修远这个做哥哥的还是不肯安定下来,真让人着急。”
    余修远假装没听见,他从水果篮里拿出苹果,坐在一旁静静地削着皮。
    岑曼知道母亲气得不轻,她发微信给岑曦通风报信,并让岑曦自求多福。岑曦满不在乎的,还约她周末到影楼挑伴娘礼服。
    中午杜婉玉约了朋友吃饭,她问两个孩子要不要一起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拒绝。杜婉玉也不勉强,只吩咐儿子送岑曼回去。
    上车以后,岑曼对他说:“载我去最近的公交站就行,我回公司。”
    余修远似乎没有照做的意思:“不是请假了吗?”
    毕业两年,岑曼都在雅蕾国际餐饮服务管理公司任营养顾问一职。雅蕾今年有一个重点项目,计划引进起源于西班牙的分子料理餐厅,先在霜江等地试点运营,之后逐步覆盖全国的一、二线城市。
    最近几个小组都在跟进这个相当棘手的项目。分子料理的历史一点也不悠久,甚至还很年轻。对于这种融入实验室科学的新型烹饪方法,大家都有点摸不着头脑,迟迟交不出让高层满意的市场调研,更别说完成那一份全面的分析评估报告。
    雅蕾花费重金从国外请来专业团队坐镇,并邀请分子厨艺研发总监讲解相关的科学原理,以协助他们开展前期工作。正因如此,岑曼上周才会被安排出差,到总公司交流进修。
    幸好岑曼悟性不低,一番学习后思路便清晰起来,常见的球化、乳化、凝胶等技术,她不再是一窍不通。不过这到底是现代实验室科学的产物,她对很多辅助剂和常用设备都不太了解,加上中途还罢课,这跟化学相关的部分应该会让她很吃力。
    想到这里,岑曼侧过脑袋,略有所思地看向正在驾车的男人。眼珠转了两下,她突然说:“我请你吃饭吧。”
    余修远抽空瞧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又打什么主意了?”
    他们那样的熟悉,被看穿的岑曼不觉出奇。她简单地说明情况,他不应声,她又说:“不会妨碍你很多时间,你就当给我补一节化学课吧。”
    余修远以实际行动给了她答案。午饭是在霜江的星级酒店吃的,点单时他也没跟她客气,两个人就点了一桌子的菜。
    就这么一顿饭就坑了岑曼两个月的工资,还差点把她的卡给刷爆了。她知道这男人是故意的,也懒得跟他计较,只要他能够协助她完成工作,这笔账怎么算她也不会亏。
    雅蕾试点的分子料理餐厅,位于标建筑锦霜大厦的三十三层。餐厅的装潢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只需再作微调,就可以进驻开业。
    像实验室一样的厨房早已竣工,在宽敞光洁的空间内,一系列特殊的工具和设备井井有条地摆放着,相比之下,那些瓶瓶罐罐的分子辅助剂则要凌乱得多,它们还放在箱子里,被杂乱地堆在角落。
    岑曼把电闸打开,而余修远随意拿起了一罐纤维素,一目十行地浏览着贴在背面的标签。
    他们刚进去不久,一个皮肤黝黑的健壮男人搬着大箱的货物进来,发现里头有人,他便语气不善地嚷道:“喂,别乱动这里的东西!”
    岑曼连忙举起挂在脖子上的工作证,并跟他说明来意。
    尽管如此,那男人的态度还是有些许怪异。他过去理了理那堆制剂,好半晌才不情不愿地走开。
    终于把人请了出去,岑曼才从包里翻出平板和厚厚的资料,准备工作。
    这种前卫的烹饪方法,是通过物理特性和化学特性改变了食物原本的面目,创造出不符常规的状态。经过调查,接近三成的食客对分子料理的营养价值和食品安全抱有怀疑,同时也存在不少反对和批判的声音。对于分子料理的制作方法与过程,她虽然没有必要完全掌握,但是某些关键的原理就必须知道,否则就不能对此进行研究和初步的论证。
    说到下厨,余修远绝对是外行,不过把制剂和化学设备当成实验的一部分,他又能十分轻松地处理。他在一流理工大学的化学系研究生,求学那时经过待在实验室,整天跟大批试液和试管打交道,眼前这些简单的反应只是小菜一碟。
    一整个下午,岑曼滔滔不绝地向他提问。夜幕悄然降临时,余修远还在给她展示液氮罐的使用方法,两人似乎都忘了时间。
    在分子料理的制作过程中,经常会使用液氮来制作冰激凌和冰霜意境的菜式。余修远自然不懂得制作冷菜,他以牛奶做原料,只倾入1升的液氮并不停搅拌,不一会儿就让液体凝结成乳白色的小颗粒。他告诉岑曼:“液氮无色、无嗅、无腐蚀性,也不可燃。气化的时候要小心,尽量不用跟人体接触,很容易冻伤的。”
    岑曼的指头不断地敲着屏幕,快速地记下液氮的属性。她的工作笔记已经做了好几页,今晚回去加加班,明早应该就能上交出差报表以及比较完备的进修记录。
    他们很晚才离开锦霜大厦。夜风凛冽,岑曼那身轻便的衣装变得不太御寒,还没走到停车场,就接二连三地打喷嚏。她正懊恼着忘了带披肩,余修远的手臂便悄无声息地伸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人已经被他搂住。
    岑曼下意识用手肘撞他,他像是跟她较劲,不仅没松开,还渐渐地手臂收得更紧:“再撞试试看。”
    他的体温隔着衣衫传来,岑曼像忽略也忽略不了。她敌不过他的力气,干脆就打破那表面的和平,免得双方都别扭:“你这样搂搂抱抱算什么,我俩早完了!”
    余修远冷笑:“是吗?”
    岑曼干脆将手举到他面前:“麻烦你注意一下,我有男朋友的!”
    那枚白金戒指依旧安然地环在她指间,余修远只觉得碍眼。他一把捏住她的手腕,明明怒极了,声音却平静得可怕:“甩了他。”
    
    第4章 旧日回忆的山丘
    
    从孩提岁月到豆蔻年华,岑曼的记忆里满满都是余修远的影子。自她上小学以后,与他有关的事情,她都记得很清楚。
    余修远跟岑曦同龄,他们是邻居,是同学,还是同桌。青春时期的余修远绝对不是什么好好学生,他上课开小差,放学只顾着打球,连作业都不愿意做,大部分都是照着岑曦的作业本抄的。总之,那个年纪的男孩子固有的贪玩、叛逆等问题,他一个也不缺。
    岑曦同样不是省油的灯,像她这样精明的女生,她的作业必然不会给余修远白抄。岑曼念一年级的时候,他们恰好是初中部的新鲜人,作为姐姐,岑曦便肩负起接送妹妹上学回家的任务。那时候她也贪玩,放了学就跟几个同学跑到溜冰场玩耍,她跟余修远约定,他帮忙把妹妹带回家,她就把作业给他参考。
    这交换余修远也不吃亏,他每天放学早早就赶回家换好球衣、带上篮球,跟几个球友到篮球场切磋,把岑曼带回家不过是顺便而已。如果一定要挑个骨头,那就是这丫头的胆子实在是小,为了照顾她,他已经很体贴地降低了车速,然而自行车后座的她还是吓得缩成一团,自行车停在她家门口,她仍然像只小鹌鹑,死死地抱着他的腰不敢撤手。
    岑曦知道他这样欺负自家妹妹,也不说什么,只默默地写了两份作业,结果当然是错得一塌糊涂,还惊动了科任老师。栽了这么一个跟斗,他便不再使坏,心情好的时候还会给岑曼买跟冰棍,哄哄她开心。
    余修远是她的邻家哥哥。从小到大,岑曼被他照顾、被他爱护,似乎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即使他们做出牵手拥抱这样亲密的动作,旁人亦会觉得稀松平常。
    或许正因如此,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谈过一场恋爱,就连双方父母也不曾察觉。
    这段感觉结束后,岑曼曾反复思量,她对余修远,究竟是偏执且过了界的兄妹情谊,还是真真切切的男女之情。可惜越想得多,她越是觉得没有结果,像绕进了死胡同,怎么也找不到出路。
    至于余修远是怎么想的,岑曼也不太清楚,听见那句轻描淡写的“甩了他”,她突然变得更糊涂了。当时她用看怪物的眼神瞥向身侧的男人,好半晌才挤出三个字给他——神经病!
    那晚以后,余修远又消失了。将母亲安置好,他应该继续忙自己的事。反倒是杜婉玉,岑曼几乎每天都会跟她碰面,那感觉像回到过去那般熟悉。
    得多余修远的帮忙,岑曼的工作还算开展得顺利。资料和报告交上去,上司没有挑毛病,而同事也称赞她的学习笔记做得完备。唯一不足的是,他们似乎把她当成了专家,碰上问题就捧着大卷大卷的文件来请教她,其实她同样迷惘,看着那不知所云的化学式,她总是不自觉地想起余修远。
    周末的时候,岑家两姐妹如期到影楼挑礼服。
    各式各样的婚纱迷了岑曼的眼,她慢慢翻看着,这才意识到自家大姐真的要出嫁了。
    岑曦选了两套婚纱和一袭晚礼服,试穿满意后,她便兴致勃勃地给岑曼挑相配的礼服。察觉妹妹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她忍不住打趣说:“诶,你怎么不认真点挑,很快就轮到你穿婚纱了。”
    岑曼怔了怔,继而否认:“怎么可能!”
    岑曦长长地“哦”了一声,眼睛盯着她的右手:“是吗?”
    顺着姐姐的视线,岑曼看见了那枚环在中指的白金戒指,她明白过来,解释:“闹着玩的。”
    “是你带来闹着玩,还是送给你的人闹着玩呢?”岑曦追问。
    岑曼像是记起什么有趣的事情,想到那个给自己戴上戒指的人,她轻轻地弯起唇角:“我跟他都是闹着玩的。”
    岑曦执意要探个究竟:“既然是闹着玩,你怎么还戴着?”
    看见那枚戒指,父母已经问过同样的问题,如今被大姐问起,岑曼便给了她一模一样的答案:“辟邪。”
    岑曼说得不假。其实她早就打算把戒指脱下来,不巧公司有个痴缠的男人对她展开猛烈的追求,任她怎么婉拒,他也无动于衷,最终还是这么戒指把自己解救了出来。这一招实在有效,她干脆就一直戴着,挡挡那些可怕的烂桃花。
    只是,这话落入岑曦耳中,又是另一番意思了。余修远跟岑曼那场恋爱,岑曦就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她忍俊不禁:“听说杜阿姨回了老屋暂住,你辟的邪,应该非余修远莫属了。”
    岑曼本想否认,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无法否认,那枚戒指确实也误打误撞地误导了余修远。她动了动唇瓣,却说不出话来。
    岑曦自然而然地将此看作默认。她正要说话,岑曼便随手抽了一袭礼服,像逃跑一样疾步躲进试衣间。
    为了筹备婚礼,最近岑曦经常往家里跑。不用岑曼告诉她,她也知道母亲进院是被夸大病情的,尽管如此,她也没有识破,还尽量避免触碰到这位老人家的逆鳞。
    岑曦结婚已成定局,岑家父母就算想反对也不行。钱小薇嘴上不肯服软,但心里还是向着女儿的,没过几天她们就和好如初了。
    岑家上下每天都为岑曦的结婚琐事忙得不可开交。家里陆续有亲戚到家里来拜访,大大小小的嫁妆和礼物堆得满屋都是,而喜庆的气息也渐渐蔓延到他们心头。
    如今寄来的包裹全是岑曦在网上购买的婚庆用品,傍晚时分,岑曼竟然收到了一份包裹。近来她忙得不行,已经很久没在网上购物。寄件人是一个陌生的英文名,她困惑不已,回到房间才把它拆开。
    
    第5章 旧日回忆的山丘(二)
    
    重重的防护胶纸下,是一个宝蓝色的首饰盒。岑曼将它打开,里面放着一条项链,天使造型的吊坠,羽翼和霓裳都镶嵌着碎钻。
    岑曼更加困惑,将纸箱和首饰盒都仔细地翻了一遍,就是没有寄件人的蛛丝马迹。这么一来,她的注意力又放在那个陌生的英文名字上。
    思来想去,岑曼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她正坐在飘窗上发呆,突然有强光从半掩窗帘间射进,朝外张望便看见有一台SUV缓缓地停靠在邻家家门口。
    很快,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下了车,盯着那熟悉的背影,岑曼一时间竟忘了收回视线。那男人似乎有所感应,他毫无预兆地抬眼朝,吓得她便立即心虚地闪缩。
    看见那轻微晃动的窗帘,在楼下的余修远可以猜想到窗帘后方有人。唇角不自觉扬起,他掏出手机,默默地拨了岑曼的号码。
    手机震动的瞬间,岑曼又被吓了一小跳。她刚接通,余修远的声音就从听筒传出:“下来。”
    说完,他就干脆地收线,不给岑曼半点拒绝的机会。
    岑曼死心不息地“喂”了两声,那头自然不会再有回应。她将手机扔到床上,眼睛扫过放在梳妆台的首饰盒,刚才还解不开的难题似乎有了答案。思索了三两秒,她便带着它出了门。
    借着暖黄的街灯,岑曼轻易地觅到了余修远的踪影。他斜斜地倚在车身,衬衣的纽扣解了两颗,衣领微微敞着,却没有不修边幅的感觉,甚至还有几分倜傥不羁的味道。
    听见开门声响时,余修远便抬了头。岑曼走到他跟前,紧接着就把攥在手里的东西塞给他。他下意识接住,随后听见她说:“还给你!”
    余修远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什么?”
    岑曼绷着脸看着他,一言不发。
    首饰盒的正中央有一行凹陷下去的花体英文,余修远瞧了一下就将它打开,把项链勾起。静默了数秒,他才问岑曼:“宝瑞莱的高级定制,不喜欢?”
    这条项链是什么来头,岑曼并不关心,她说:“别再给我送东西,我没什么可以回礼的。”
    余修远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首饰盒,听出岑曼话间带着按捺着的怒意,他抬手一抛,那个小盒子就精准地落入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一声闷响后,这方又恢复了平静,唯一不同的是,那本应放在保险箱内的奢侈品,瞬间就沦落不值一文的废物。
    余修远重新将脸转回去,对上岑曼的目光,他冷冷清清地说:“不是没有,而是你不给而已。”
    岑曼反唇相讥:“我何必呢?你又不在乎。”
    手背的青筋隐隐地跳了两下,余修远只是垂眸盯着她,那表情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在喉间,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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