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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嘉颀抓紧了扶手,金属刺得自己掌心冰凉。
七点十四分。罗嘉颀站在助理办公室的门口,已经十四分钟了。他终于忍不住将门推开。
所有的光线来自电脑屏幕的荧光,一闪一闪的。
沈夜正把脸埋在手臂里,因为哭得太专心,没有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罗嘉颀的手指触到了她的头发,终于成功地将她惊醒。
他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只是不容抗拒地将她抱进怀里,低声说:“婷婷,不哭了。”
沈夜头一反应是用力地想要推开他,就像她平时对待他的那样。
可是这一次,根本推不动。他俯身,手臂揽着她,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
他的唇就贴在她的发丝上,温热的呼吸撩拨在她的耳侧,而他一遍遍地低声叫她的名字。不是“沈夜”,而是“婷婷”,就像爸爸妈妈平时叫自己的那样。
她放弃了挣扎,就让他抱着自己。原本被惊吓逼回去的眼泪又止不住了,眼泪渐渐地濡湿他的衣服。
他并没有再说:“不哭了”,一只手轻柔地抚着她的背,希望她哭得舒畅一些。
直到沈夜平静下来,双肩不再抖动,呼吸都轻缓平和,他才放开她。
电脑屏幕早就替换成了屏保,台灯依然关着。沈夜伸手去开,无声的寂静中,啪的一下,溅晬的光线落进了眸子里。
她震惊地抬头去看罗嘉颀带着淡淡笑意的表情,又看到他胸口的凌乱折痕,唰地站了起来,语无伦次:“我……”
罗嘉颀有些遗憾地想,她还是刚才乖乖趴在自己怀里的样子……比较可爱。
“别叫我罗先生。”他看着她的眼睛,弯了弯唇角,“罗先生不会安慰你,只会批评你。”
沈夜默然。
“叫罗嘉颀。”他伸手,在她躲开之前揩去她还挂着的眼泪,“是罗嘉颀……不想看到你难过。”
沈夜听到他这样说,有些茫然地和他对视。哭得太久了吗?又或者是在黑暗里藏身太久了?以至于头脑都有些混沌起来。
可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真的不是早上厉声呵斥自己的上司了。
罗嘉颀依然柔和地望着她,神情专注,只有眼神泄露了些许情绪……那叫作紧张吧?
“走。”他一把拖起她的手,顺便将桌上那碗糊成了一团的云吞面扔进垃圾桶,“不要加班了,我们出去玩。”
加班这个词显然让沈夜愣了愣,然后她倔强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还有工作没做完。”
“老板算你加班了,给你记上。三倍加班工资。
今天是平安夜。就当……你陪我,好不好?”
沈夜心有余悸地看着他。
他转身,挑眉微笑,“婷婷”,而罗嘉颀揉揉眉心,一样有些头疼于自己身份的转变。
车子开出1&N地下车库的时候,沈夜揉了揉眼睛:“去哪里? ”
他面色不改:“慈善活动。”
沈夜大惊,回过头看他一眼:“我不去。你——怎么不早说? ”
“不是希尔顿。”他慢条斯理地拿出了一张色泽缤纷的卡片,在她面前晃晃,是这个。”
沈夜定睛看着粉色的卡片:罗先生、罗太太亲启。
是游乐场发来的邀请函。
平安夜邀请他们带着孩子一起参加拍卖会,收入所得全部捐献给S市的某孤儿院。
她皱眉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来,是次带心怡去玩的时候,摸了一张回执单,扔进了那个大邮筒里。而今天自己把这封信一并送到了他的办公室。
虽然是很有意义的一项活动,可是沈夜瞥了一眼那个囧死人的称呼,不想去。
“这怎么能去……”她有些结结巴巴地说,“心怡也不在。而且……”
罗嘉颀特意没打断她,听到她卡壳,笑了笑。
“怎么不能去?就当去玩玩吧。散散心。”他轻描淡写地就决定了。
罗嘉颀出示了邀请卡,工作人员虽然让他们进去了,但还是问了一句:“请问,你们的孩子呢?”
“哦,女儿送去奶奶家了。不过我们觉得这是件好事,所以来看看,能做些善事也好。”
“这样啊。”工作人员笑容可掬,“请进吧。拍卖是在小剧场里,八点半开始。”
“现在还早,要不要吃点东西?”罗嘉颀眯起眼睛看了看周围,“饿不饿?”
她自然是又冷又饿,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游乐园的道路本就错综,加上彩灯的光线绚烂活泼,活脱脱一个小小的迷宫。可他的方向感好得惊人,因为来过一次,没留意导览图,就轻易地带着她找到了餐厅。
“奶茶,红茶,黑椒鸡排饭……”沈夜研究着菜单,一边点餐,“你还要吃什么?”
“你点吧。”他温和地笑着,将大衣放在一边。
“老板……”
他有意沉了沉脸色。
“呃……”她不敢说话了。
最后罗嘉颀妥协,有些无奈地笑笑,决定不去计较这个称呼问题。
“那天在摄影棚的事,我要向你道歉。”他看她一眼,认真地说,“我不该乱发脾气。”
沈夜剜了一口咖喱饭。
“我知道你一直误会我和栗洛有什么。之前一直没解释,是因为觉得突兀,也不想让你觉得我心虚。那么……不会再和我冷战了?”
“冷战?”沈夜回过神,哦,之前的冷战……难道他以为是自己在吃醋吗?她的眼睛还有些微肿,想要解释,最终还是放弃了,“是你在和我冷战啊。”
“我心情不好。”他抿着唇,眼神有些不自然,找了最普通的理由。
沈夜凝视看着他,良久才轻声说:“没关系。”
快到八点半,他们埋了单,进了小剧院。
大部分是家长带了孩子,尖叫声,哭喊声,热闹得不可思议。
台上打扮成圣诞老人的工作人员抱了各种限量版的玩具出来,罗嘉颀鼓励沈夜举牌,可她一直笑着摇头。
直到一只巨大的泰迪熊被抱出来,她眼前一亮。
可是……和小孩子竞拍……
罗嘉颀不再问她,异常镇定地举牌,出价,加价。
她怔怔地看着他,忽然记起来,上一次他这样竞拍的时候,是在索斯比拍卖行。
拍下的天青汝窑四足水洗,传说中的无价之宝,如果用数字来衡量,那么是小数点前一共带着九个零。
虽然当同他没有出现在现场,可是所有的媒体都抓拍到他从贵宾室出来的场景。
神色淡定,仿佛适才的一掷千金不过是买件家具那样简单。
至于这一次,是人民币2890元整。
对于一个绒偶玩具来说,够贵了。不过是做善事,沈夜心里觉得很舒服。
坐在旁边的年轻妈妈凑过来对沈夜说话:“你家孩子没来吗?”她逗了逗怀里的小女孩,“我女儿喜欢下面的那个芭比娃娃。”
沈夜尴尬地点点头,不出意外地听到身边男人的轻笑。
他勾了勾她的手腕,依然在笑:“玩偶也买了,善事也做了,我们出去吧。”
他们猫着腰,从侧门出去,领了爱心卡,径直找了工作人员。
“我来。”他坚持,压低声音说,“是圣诞礼物。”
沈夜到底没有坚持得过他,又或许只是被一句“圣诞礼物”打动了,她……真的很久,没有收到过这样一份礼物了。
夜晚的空气冻冻地陈铺开,仿佛是寒霜,又仿佛是水果布丁上的一层椰子粉。摩天轮正以均衡的速度转动,折射出糖果般的光圈,融融的橡是恋人颈间甜蜜的项链。
罗嘉颀将自己的大衣脱下,实在她肩上。
“不用。你不冷吗?”她想脱下来还给他。
他只穿着衬衣和铁灰色的毛衣,却用双手捂着她的肩膀,不轻不重地阻止她的动作。
她只能随他。
“要不要坐摩天轮,或者海盗船?”
“不要。”沈夜缩了缩脖子,“我想喝热可可。
他微笑,带着近乎宠爱的眼神,浅浅报了唇说:“好。”
“以前小的时候,我爸爸常带我去广场上玩儿。”沈夜看见前边抱着小女孩的年轻父亲,不由微笑起来,“他也会那样抱着我。”
“你爸爸应该会很骄傲吧?”罗嘉颀莞尔,“你小时候那么可爱。”
“嗯?”沈夜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每次都是吃晚饭前,广场上的烤肉很香。可妈妈总说外边的小摊不干净,从来不让我吃,爸爸就偷偷买给我
吃。”
似乎到了现在,还能嗅到些新疆小贩烤肉带出的孜然味……夜有些怀念地吸了吸鼻子。他并不打断她,却微笑着揽紧她的肩膀,眼神莫名的深邃:“你爸爸很疼你。”
“是呀。”沈夜笑了笑,又低下头,“可惜他现在不在了。”
有一缕属于身边女孩子的长发拂到了自己脸颊上,罗嘉颀一怔,很快地说:“对不起。”
游乐园里的星巴克装饰得像是童话小屋一样。沈夜没有再说起先前的话题,双手拢在他的大衣里,罗嘉颀在地身前,正准备付钱。
沈夜站在他身后,看了一眼,有些好奇:“你钱夹里放的是心怡的照片吗?让我看看可以吗?”
他愣了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钱夹,表情有些尴尬:“不是。”
〃哦。”电光火石的瞬间,沈夜忽然隐约猜到了什么,脸涨得通红,讷讷地移开目光不去看他,只说,“对不起。”
罗嘉颀沉默了片刻,忽然微笑:“给你看也没关系。”
他取出来,在指间夹着递给她。
沈夜却在倏然间失去了勇气。
她别着头,过了许久,终于转过来,低头看了一眼。
一寸见方的大小,不是照片,是从杂志上剪下来的。
她知道是哪本杂志,也知道是谁拍的,更知道这是谁。
年轻的女孩子靠着窗户,眉目灿烂地冲着镜头微笑,身上的红色衬衣看上去鲜活明亮。
“我一直觉得它太小了。”他接过服务生递来的两杯饮料,神色自若地微笑,“如果你愿意的话……能不能给我一张大一些的呢?”
沈夜没有说话,一直走到门口,风骤然卷进来,身上的羊绒大衣并不能替自己遮去任何寒凉。她忽然有些心惊胆战,这个男人……正在给她越来越多的意外。而她……
渐渐觉得承受不起了。
“罗嘉颀……”她有些艰难地开口。
她头一次叫他的名字,罗嘉颀的眼睛里倒映着莹润的漫天星光:“什么?”
“谢谢你对我的……好感。”她顿了顿,有些结巴,“可是我心里,一直有别人。
星光渐渐地黯淡,黑云蔽住晴朗的夜空。远处的摩天轮停了下来,而过山车夹杂着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尖叫呼啸而过。
他简单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有在听。
“之所以一直没说,是我不好。”她转过脸,不去看他的表情,“对不起……这是我给你的答复。”
冷风卷拂得唇角都僵硬起来,笑意彻底消散在冰凉的夜里,罗嘉颀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一瞬间的不畅:“那是位……你的记者同学吗?”
沈夜没出声,不回答。
罗嘉颀简单地说:“回去吧。”
背后霓虹绚烂。花车一辆辆地开过,尖叫声,口哨声,烟火腾空,墨蓝的天幕上大朵大朵鲜花盛绽。
光线忽明忽暗,色彩万般变幻,拉长了两道寂静的影子,一路沉默地走向停车场。
罗嘉颀发动了车子,重重地踩了一下油门。
车子性能良好。沈夜听叶即景说过,从0加速到每小时100公里,似平只要几秒钟的时间。那个数字她记不清了,只是此刻深切地感受到,因为惯性,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了椅背上。
这种感觉并不舒服。
耳朵里有奇怪的失衡感,接着胃里又开始不舒服,沈夜忍耐着,侧头望向窗外。
窗外滑行而过的景色并没有缓解不适,巧克力的味道一口口地泛上来,她抓紧了泰迪熊的手臂。
那股味道已经滑到喉咙的时候,她不得不有所表示,于是侧身看他一眼。
也许是落进来的月光有些惨淡,他发现她异常苍白的脸色,一怔之后,放缓车速,直到停下。
已经来不及说什么了,沈夜打开车门就冲出去,弯下腰,吐得天昏地暗。
身后车门啪的一声被甩上了,接着有人走过来,轻轻拍着自己的背脊,力道不轻不重。沈夜浑身一激灵,一下子止了吐,只是疲倦地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他依然递手帕给她,这次是黑色的底色,银白条格,内敛稳重。
沈夜没接,她只是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很快地擦了擦,低声说:“不用,我自己有。”
路边有垃圾桶,沈夜直起身子走了几步,想把纸巾扔掉,顺便不动声色地摆脱背后温暖的手掌。
可身后的人大步地走上来,在她之前,将条她没接的手帕扔了进去,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上车。
帕子被扔在一堆秽物上,鎏银格子在黑暗中分外的奢华。沈夜愣在那里,直到身后的车子里有人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
她坐上车,可罗嘉颀并没有开车的意思,就这么坐着,仿佛黑暗中的一座雕。
她想起那块手帕,心情说不山的复杂,不由自主地开口:“你这样……”
“我怎么样?沈夜,我的心意,你在乎过吗”他努力克制心中突如其来的怒火,
有些淡漠地接口,“既然你不在乎,留着还是扔了,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沈夜没接话,又或许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揽紧了膝上的泰迪熊。
窗外竟开始了细雪,薄薄的冰凌细细密密地贴夜车窗上,六角形,纤薄透明。只要轻轻呵一口气,大约就会融成透明的液滴,仿佛从来不曾从云间散落下来。
她集中了全部注意力去数到底有多少落下来,又有多少很快地消逝、直到身前那个庞大柔软的玩偶被人扯开,直接扔在了后座。
他欺身过来,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简单地重复了一遍:“我在和你说话。”
罗嘉颀抿起唇的时候,眼睛会变得细长而深邃,那里有一场风暴正在酝酿着,而她毫无疑问地,将会被挟着其中。
“你要我说什么?你说会等我的回答。我给你回答了,是哪里做错了吗?”沈夜低声说,“如果你是觉得我浪费了时间,那么我想说,花半个月的时同来考虑……其实并不算太长……”
“我不想听这个。”他的声音愈发的冷漠,“说说那个人吧,你喜欢的那个人。”
“这个人和你无关。我并不认为说起他,会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丝毫的改变。
沈夜的语气渐渐地变得生硬,有些不自然地转开目光。
呼吸声起起伏伏,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或许是因为气恼,或许是因为急躁,在这静谧的车厢里尤为清晰,甚至能循着这无声的线索,看到起伏的胸膛。
“婷婷,我们这么说吧。”罗嘉颀再开口的时候,已经恢复到以往的镇定从容,“那个人……你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吗?”
她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轻而易举地绕开了:“下周一我会向HR申请调职,于公于私,我们似乎都不再适合——”
“又是你‘沈夜式’的冷静吗?”罗嘉颀打断她,嘴角的冷诮更加明显,“我不同意。”
一辆出租车从路边开过,绿色的空车标志十分明显。
沈夜深呼吸:“罗总,你真的需要冷静了。或许明天起来,你就会发现这个主意其实很妥当。”她侧身去开车门,可是罗嘉颀的动作比她的更快,轻轻咔的一声,车门已经锁上。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眸色更深。
她终于恼怒地转过身,眼睛微肿,狠狠地瞪他一眼:“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我因为这辆跑车、香奈儿礼服、I&N大中华区执行总裁这个身份答应你,你就开心了?”
罗嘉颀并没有被她刻意的挑衅激怒,相反,他的面容异常平静,口气温和:想要的话,有什么不可以?我不介意用这样的方式开始。”
沈夜涨红了脸,忽然觉得一切都绕回了原点。而罗嘉颀的手指抚着额角,似是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说了这样的话。平时都是在社会规则熏陶之下,一个比一个更有礼的人,可这样的时刻,竟不知道谁的话伤谁更多一些。
“对不起。”沈夜咬唇,望着车外飘雪,有些疲倦地说,“真的很抱歉。我想要的那些,你给不了我。”
“什么?”他淡淡地问。
“安全感。”沈夜看着他,声音低低的,“像我爸爸那样,很普通地去爱一个人,爱一个家的安全感。”
Chapter 04 手写的从前
沈夜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额头上竟然密密出了一层冷汗。她的手指紧紧地抠着灰色床单,用力闭了闭眼睛,试图淡化梦里的场景。
其实也不算是梦,只是反复地出现昨晚的邵件事,那辆跑车加速,将她整个人钉在座位上,腹腔里的一切都在翻滚着,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坐了很久,直到心跳一点点地平复,她掀开了被子,挪去洗手间刷牙洗脸。
空调还开着,暖气仿佛漂浮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熏得人有些燥热。
挤了一截牙膏在牙刷上,才送进嘴里,就听见搁在外边的手机响起来。
并不是她私人的那个。
沈夜心里打了个突,快步走出去,直到看到那个号码,才松下一口气。
“陈姐?”
罗嘉颀临时去北京,陈苒随行。她打电话来交代了几件事,最后有些迟疑地说:“小沈,老板这次带我过去……”
沈夜很快打断她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