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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赵颖再不愿意,公婆也会逼着她出现。向欣只想说吴继琛真的很聪明,知道从关键处着手。赵颖的公婆绝不能容忍家里出现一个犯人,出现让他们颜面扫地的事情。
向欣问,“王国平已经被抓,吴继琛不是他的代理人,怎么会跟吴继琛有关?”
龚天明道,“王国平被抓后,什么都不肯招,公安机关也没有办法,吴继琛就说他有办法,就让袁周安排他和王国平见了一面,王国平起初也不肯说……”
向欣不想再听下去,吴继琛能见到王国平的面,龚天明不说经过,向欣也能猜到吴继琛会用什么样的方法让王国平供出葛士荣,这才是真实的吴继琛,他的内在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文质彬彬,他会不折手段,他也有阴暗的一面,他也会有道貌岸然的时候。这么多年,向欣第一次觉得,她其实并不十分了解吴继琛。
“你呢?”向欣转过头看向葛士荣,“你绑架我为了什么?”
葛士荣不看他,也没有开口,显然是不屑与她说,却听龚天明道,“你知道葛晖进戒毒所了吗?”
向欣蹙眉,她确实不知道,“难道跟吴继琛有关?”
葛士荣愤怒的哼了一声,龚天明道,“葛晖本来是在社区戒毒,坏就坏在葛晖的毒瘾太大,昨天找到了几个以前的毒友跑到KTV去吸毒,在包间里,刚拿出毒品,警察就来了,你说巧不巧?第二天,葛晖就被送进了戒毒所。”
是啊,太巧了。难怪陆敏会希望吴继琛放葛士荣一条生路,今天又骂吴继琛混蛋;也难怪昨晚吴继琛在接到一个短信后,就出去了,那个短信是谁发给他的,是几个毒友中的一个吗?吴继琛利用葛晖无非是想引出葛士荣,可正如陆敏所言,葛晖跟他无冤无仇,何必非要将葛晖牵扯进来。
葛士荣道,“只要戒毒所将葛晖放出来,我就放你回去。”
龚天明不置可否的笑笑,走到向欣面前,“他说放你,我可没说放你。说真的,你刚进公司的时候,我真的为你不平,吴继琛为了他那个不争气的爸爸,连你都不要了。后来好不容易从袁周手里把你抢过来,如今又为了他那个死鬼爸爸,将你仍在这里不闻不问,你说,他的心里有没有你?”
龚天明的话一针见血的刺痛着向欣,一直不愿意去面对这个问题,还是被龚天明无情的说了出来。她也想问问吴继琛,当他一步步谋划时,他是否想过她会被葛士荣和龚天明绑架,他到底有无为身边的她着想过?
☆、逃亡
害怕被追上,龚天明慌不择路,后来索性凭直觉在树林找方向。走了这么久,向欣明白龚天明其实一直想上主峰,主峰的北面是山崖,没有路,但凡有点攀岩经验的人都能下山,因为山峰下面是一条省道,如果有人在那边安排好了车辆,龚天明完全可以逃之夭夭。
夜晚露水凝重,旁边的灌木丛打湿了向欣的裤腿。三人再次来到路上,向欣看了看路,又看了看月光,发现现在的方向已经偏离了主峰,而是通往西面的侧峰。如果去主峰,龚天明有逃脱的可能,向欣见龚天明继续向前,跟着向西面的侧峰走去。
向欣对西面的山峰并不熟悉,小的时候只去南面的山峰,最远也就是主峰。通往西面的山峰的路十分崎岖,到达侧峰山顶的时候,向欣瘫坐在一块巨石上。
葛士荣道,“时间不多了,我们得赶快。”
龚天明看了看时间,问道,“这里是主峰?”
看着他二人的神色,向欣相信自己猜对了,他们就是要去主峰,山底一定有人接应他们。向欣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没上过主峰?”
“我可以告诉你们这是哪里。”
龚天明和葛士荣同时一惊,看着从树林里走出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吴继琛,又看了看他的身后,发现没有同伙,才松了一口气道,“你的速度倒是挺快。”
“这里是西面的山峰,不是主峰。”吴继琛道,“所以你们不要妄想能逃出去,而且接应你们的人已经被警方控制了。”
葛士荣眉头紧锁,龚天明微愣之后笑道,“接应?谁接应我们?吴律师倒是不改幽默的本色。”
吴继琛故作疑惑的问道,“难道陆敏不是来接应你们的吗?”
龚天明脸色僵住,再无半点笑容。向欣的心中瞬间寒凉,这么说,她被绑架陆敏都是知道的?
龚天明拿出匕首对住向欣,“既然如此,只能请吴律师带我们离开这里了。”
吴继琛正色道,“我可以带你们出去,但前提是你们必须放了向欣。”
吴继琛出现的那一刻,向欣并没有看向他,她知道是自己心里有气,有怨恨,可在吴继琛说出方才的话时,她忍不住的看向吴继琛,与吴继琛对视的那一刻,看到吴继琛温和的笑容的那一刻,心中更多的是委屈和思念。
“都说吴律师聪明,可我也不傻。”龚天明冷笑一声,“放了向欣,我拿什么控制你?”
“龚总放心,我吴继琛虽然做事有些不择手段,但是做事的诚信还是有的。”吴继琛道,“我既然答应带你们出去,我就会一定做到。”
龚天明道,“吴律师就请说,打算怎么带我们出去。”
“原路返还。”吴继琛道,“陆敏被控制,但是没有车辆还等在下面,刑警队的人料定你们不会回到那间平房,一定会从主峰逃出去,所以大部分警力都在主峰。我的车就停在平房附近,你们可以开我的车逃走。”
龚天明接过吴继琛递过来的车钥匙,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也好,就请吴律师在前面带路,我们保护吴夫人在后随行。”
吴继琛淡淡一笑,似乎聊到龚天明会这么做,一个人向前走去。向欣看着吴继琛走的方向,并不是主峰的方向,仍是向西,有些担心的看看龚天明,见龚天明跟着吴继琛走,才舒了一口气。其实在山里转了三四个小时,龚天明和葛士荣早已弄不清方向,要不是向欣小时候在这里生活过,也分不清东南西北。
走了约莫四十分钟,龚天明实在没有力气,葛士荣也是浑身酸痛,跟着龚天明停了下来。吴继琛看了看他们,不找痕迹的走到向欣身边,对龚天明说道,“快了,再走一个小时应该就能回到平房,你们开车沿着省道应该能在天亮前离开z市。”
龚天明叉着腰,喘着粗气,葛士荣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吴继琛见两人疲惫不堪,拉起向欣就朝小路跑去,但是吴继琛忘了,向欣更是疲惫不堪,没跑多远,就被龚天明和葛士荣追了上来。
龚天明阴笑道,“想跑?”
吴继琛扶着向欣,“不跑了。”
龚天明道,“是向欣拖累你了吧,不如我帮你把向欣解决了,你就可跑了,我也追不上你。”
吴继琛不知道龚天明这句话几分真几分假,见龚天明持着匕首朝向欣刺去,心中大慌,一只手臂护着向欣,一只手拉着向欣往一边倒去。匕首没有刺中向欣,去在吴继琛的胳膊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龚天明见刺中吴继琛的胳膊,鲜血直流,颇为得意,没有继续。
向欣起身见看到吴继琛的胳膊,泪水滚落。吴继琛搂住向欣,安慰道,“没事,没事,你没事就好。”
向欣闻言,大哭出声,抬头见吴继琛眼角有泪,更是痛哭不已,泪水狂落。吴继琛将向欣拉倒自己的身后,对龚天明道,“龚天明,你今晚别想从这里逃出去,我实话告诉你,这根本不是回去的路。”
“我逃不掉,你也别想从这里离开。”龚天明道,“你不是想替你爸爸报仇吗,就趁今天,把这事了结了。”
“我不会跟你动手。”
“可是我想跟你动手,我发现只有把你解决了,我逃出去才有希望。”龚天明说完,递给葛士荣一个眼神。
吴继琛明白这个眼神意味着什么,他们两人联手,他只有死路一条,见葛士荣渐渐上前,急道,“葛士荣,你想清楚,杀人可是重罪。”
“龚天明跟你不一样,他除了行贿,绑架,他消失的这两年还犯有其他罪,无论他今天能否杀得了我,都涉嫌杀人,数罪并罚,他不是死刑也是死缓。”
“可是你不同,绑架向欣,你也只是从犯,做个几年牢就能出来了,如果你帮他杀了我,性质就不一样了。”
“你真的愿意在牢里待一辈子?!”
龚天明道,“别听他的,是他让葛晖进了戒毒所。”
吴继琛不理会龚天明的挑拨,继续道,“不错,是我让葛晖进的戒毒所,可是你想过没有,葛晖进戒毒所并不是坏事,只要他配合解毒,过个两三年就能出来,到时候你从监狱出来,你们就可以一家团圆了。别忘了,你的老婆还有你妈还在外面等你,你妈年纪大了,如果你判死刑,你让她怎么活?”
或许吴继琛的话真的起到了作用,葛士荣愣愣的立在一边。吴继琛见状,上前抢夺龚天明手中的匕首,两人扭打起来。向欣提心吊胆的看着两人,又不时的看向葛士荣,不敢离开一步,害怕他出手帮助龚天明。
☆、厮杀
龚天明的匕首几次刺向吴继琛,都被吴继琛避开了。龚天明无奈之下,只能近身困住吴继琛,双手紧紧的握住匕首向吴继琛的脖颈刺去。龚天明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吃饭的原因,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匕首无法多靠近一分。
吴继琛一路寻找向欣,又和龚天明对打,消耗了不少力气,如果持续下去,对他未必有利,想到此处,吴继琛侧开身子,在肩头被划伤后顺利的夺过匕首。龚天明见匕首被夺,狼一般的扑过去想要抢回匕首。
吴继琛手持匕首往后退让,他虽然很想龚天明死,但并不想龚天明这样死在他的手上,不想因为这样一个人渣,而背负罪名。
龚天明一心想夺回匕首,不管不顾的扑向吴继琛。吴继琛步步后退,直到撞在一棵树上,无路可退时,两人再次扭打起来。龚天明的脚下一滑,手中的力道随之一松。没有了对抗阻力,吴继琛手中的匕首刺进了龚天明的腹部。
吴继琛愣愣的看着弓着的身体的龚天明退了几步缓缓倒下后,整个人一片混沌,就在刚才争斗不下的时候,他也还在想,杀死龚天明吧,龚天明如果真的死在自己的手上,亲手为父亲报仇,似乎才能真正的消除他的心头之恨,可当匕首刺进龚天明的腹部时,他才知道杀人的害怕,静静的看着向欣。
龚天明倒下了,却唤回了出神的葛士荣。葛士荣走到龚天明身边,见龚天明腹部的鲜血不停的向外流,再看龚天明瞪着的眼睛似乎是死不瞑目,他没想过会出命案,他只是想逃跑,如今龚天明死了,他该怎么办?转眼见吴继琛一步一步的走近,慌乱中从龚天明的身体里拔出匕首,对着吴继琛道,“你……你别过来……”
吴继琛本想看看龚天明是不是断气了,没想到葛士荣会拔出匕首对着他,吴继琛本能向后退,却被身后的树桩绊住,猝不及防间,整个人向后翻去,头部重重的撞在了一块石头后,身体随即沿着山坡滚落,直到再次遇到一个树桩。
与此同时,葛士荣看见吴继琛向后翻,正要起身的时候,被人从背后紧紧的掐住了脖子。葛士荣没想到龚天明还活着,想要说话又说不出来,只能挣扎的想要掰开对方的手,龚天明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死死的扣住葛士荣脖子,越扣越紧。葛士荣快要喘不过气,手持匕首胡乱的向后刺了一刀,他不知道刺在什么部位,转身看到倒下的龚天明,看见匕首刺中了对方的左胸。
葛士荣看着龚天明无神的眼睛,正要伸手去探一探鼻息,却发现几束灯光落到了他的脸上。
龚天明死了,当晚葛士荣被公安机关以涉嫌杀人罪逮捕,吴继琛被送到医院。医生的急救并没有让吴继琛的状态有所改变,吴继琛自摔倒一直未醒。医生说吴继琛手臂和肩头的伤并不严重,轻伤,稍作处理就好,但是脑袋被撞坏了。
向欣不明白医生述说病情时的专业术语,只听懂了一句话,吴继琛什么时候能醒,没人说得准。向欣明白,言下之意,吴继琛能不能醒都是未知数。
纵横所的同事陆陆续续的来探望吴继琛,玄晋予和沈岚也来了。两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沈岚临走的时候说了一句,人活着就好。因为这一句,向欣哭了一夜,也后怕了一夜,如果那晚死的不是龚天明,而是吴继琛,现在的她会是什么样子?
玄晋予和沈岚走后没几天,袁周和段玉璟来了。袁周好几次想开口说什么,都被段玉璟给拦住了。段玉璟和向欣聊了袁彤和沐野死后,两人名下股份的去向,聊了她自己,也聊了与公婆相处的趣事,还打趣袁周是妈宝,聊了很多,唯独没有聊吴继琛的病情,没有问向欣以后怎么办。
向欣很感激段玉璟的聪明,她很怕别人问她以后,因为没有人能预测吴继琛能不能醒,什么时候醒,所以她也不能预测自己以后的事情。
段玉璟的聊天像一丝阳光,穿透在这段阴霾笼罩的日子里,她看到这个世界还很有趣,处处充满着生机,让她瞬间充满了强烈的生活下去的力量。她对吴继琛说,“我们会好好的活下去。”
最后来探望吴继琛的是苏翎和左子翊,苏翎问她,“你恨他吗?”
向欣摇摇头,“不恨。”
在被绑架的那一天一夜里,特别是龚天明说出吴继琛的种种罪行时,她确实介意过,也怨恨过,可当在山坡上,吴继琛出现时,当吴继琛舍命为他挡住一刀时,所有的怨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个男人愿意用性命来维护你,还有什么可纠结,还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
她记得以前和吴继琛在书店看书时,她总喜欢看射雕和碧血剑。吴继琛问她为什么总是看这两套书。她就问吴继琛射雕和碧血剑里面你喜欢哪个人物,吴继琛说,他喜欢金蛇郎君夏雪宜和黄药师,两个都是亦正亦邪的人物,这种人洒脱,而且武功极高。向欣说,她也喜欢这两个人物。
其实向欣想说的是,她喜欢这两个人并不是他们的武功高强,而是他们的用情专一。夏雪宜对于温仪,爱的深沉,爱的放弃了仇恨,以至于温仪心甘情愿等了他一生,并为他生了一个女儿。而黄药师对阿衡也是如此,阿衡去世多年,他仍不忘自杀殉情。其实向欣还喜欢射雕里面的杨康,在那些名门正派的眼里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但是在向欣的眼里他是一个专情的好人。
如果将专业能力比作武功,吴继琛也是一个武功高手,做事不择手段,如此看来,吴继琛与这些人物多少有些相似。
向欣望着熟睡的吴继琛,笑了笑,她到底是个女人,他只要她的男人爱她就够了,他的所有缺点都可以忽略不计,如果有一天,他的男人因此做错了事,她愿意承担这些错事带来的后果。
苏翎又问,“你还爱他?”
向欣点点头,对,她爱他,很多事都在改变,唯独这件事从未改变。
苏翎再道,“他如果一直不醒,你怎么办?”
换做别人这么问她,向欣不会回答,但苏翎不是别人。她能理解苏翎的意思,爱和厮守并不一样,这个世界,相爱的两个人不一定能厮守终老,不爱的两个人也不一定会劳燕分飞。
向欣淡淡的一笑,“没什么怎么办,他醒不醒有什么关系,我不是还醒着嘛。”
是啊,两个人有一个清醒就好,日子就可以往下过。
☆、我到底是有多差
向欣现在的日子很简单,以前是两点一线,现在不过是多一点,家医院和公司。医生说,可以在病人耳边多说说话,多说说以前的事情,有助于提高病人苏醒的机率。
现在,每天陪着吴继琛,向欣说的最多的就是小时候,那段最纯真的时光。有时候一说就是两个小时,说着说着自己都能笑出来,那段时光好像有说不完的故事;也有的时候说了一遍又一遍,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每一次说出来都是逸趣横生。
如果说这段时间,她有什么能力不断提高,那一定是照顾病人的能力,以及她的语言表达能力。
平时仍有一些朋友来探望吴继琛,但是向欣没想到的是陆敏会来。
陆敏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见向欣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走了进来,并顺手关上了病房的门。
“你来有事吗?”向欣不拒绝,并不代表她愿意见她。
“我来看看吴继琛,他还好吗?”
“他很好。”向欣道,“你现在看过了,可以走了。”
“向欣,”陆敏带着歉意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你也知道,葛晖是葛家唯一的儿子,葛士荣知道葛晖进戒毒所是因为吴继琛,所以……”
“所以你就让葛士荣绑架我?”向欣轻蔑的一笑。
“我知道我错了。”陆敏连忙道歉,急切道,“所以,所以我后来告诉吴继琛,是我告诉吴继琛你们的位置。”
“是你主动告诉吴继琛,还是吴继琛先找的你?”向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