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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北向的声音响起，低沉而冷淡：“剑指天下，你，说吧！”
沉默了很久，他才缓缓说道：“你们都看到了，就是这样，我做007已经很久了……”他顿了顿，又毫无波澜地继续：“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大家平时都很照顾我，我，已经这样了，你们随便怎么处置……只是，替我跟香姐说……”
“她在听。”叶北向冷声说道。
“啊…”那边默了片刻，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声音涩涩的：“香姐…对不起……”
霍湘看着远处那个萧索的人影，即使知道他听不见她的话，依然轻轻开口：“嗯，以后好好儿的……”
叶北向的嘴角不着痕迹地翘了一下。
频道里大伙儿渐渐开始有了些情绪，有些人不敢相信怎么一个并肩作战的兄弟变成了007，有些人惋惜地叹气，更有甚者愤愤不平地想骂醒他。
最终叶北向只是淡淡道：“既然没什么可说的，那你就走吧！以后，好自为之……”
说完，血色战甲的军团整齐恢弘地奔向山庄外，没有回头。余晖里，小孩儿独自站在树下，最后呢喃了一句“老大……”退出帮会，退出频道。
空旷的山庄，空旷的山头，小孩儿看到了远处执剑而立的霍湘，白衣飞扬，黑发拂过脸颊。他想过去，可终究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停住了脚步。
霍湘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还穿着血色战甲的小孩儿，曾经那么多次并肩战斗。她转身离开了山头，以后再见也许便是敌人。
……
叶北向忽然问霍湘：“你，不生气？”
霍湘想，他应该是跳到了下面自己的房间，便答道：“被暴装备的人都不生气，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听见他轻笑了一声，霍湘继续说：“游戏就是这样，不知道下一刻谁还能和你并肩作战，我们可以惋惜，但不能生气。大家都有自己想玩下去的路，毕竟曾经一起战斗过。”
叶北向只是淡淡地拖长了尾音：“是…吗？”
霍湘腹诽，又是这样的声音，缓了缓，开口：“你不是也这样认为的吗？不然为什么直接放他走……”
叶北向笑了笑，轻嗯一声，便没再说话。
……
霍湘正在享受这份安静，做着装备，又被一个聒噪的声音吓了一跳。
“诶，我说，叶子你一个人在下面做什么呢？”
张生迟等了会儿没听到回答，又嚷了几句，随即困惑道：“人呢？”
“叮”的一声，小璃也跳了下来：“张生迟，你2b是不是，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
说完觉得不合适，又补充一句：“香香，你俩继续啊！我这就带这个碍眼的2b离开……”
“不是……”霍湘想解释，才想起他们俩听不到。
“卧槽……”张生迟才说出一半便被小璃拽到了上面。
……
霍湘尴尬地笑了两声，嘟囔：“不靠谱儿啊！”
叶北向那边还是一片安静，霍湘呢喃：“原来不在……”
“在。”那边轻声回了一个简单的字。
“哦…哦，在，在啊！”霍湘不得不又尴尬地笑两声。
她揉了揉脸，心想，既然在，刚才张生迟和小璃来，不解释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霍湘照了下镜子，脸又红了。
……
☆、第十四章 ：逆天萌神
做装备的霍湘已经做出了魔怔，她将自己所有的家当拢在一起，买光了世界上，商铺里任何能增加几率的高级材料，自己只留了一间空空的铺子。
她背上所有材料，晃悠悠地跑到主城手工台附近，看见有人在搓装备，霍湘一个急停，神神叨叨地默念：“不能分人品，不能分人品，赶紧走……”
念完似乎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招出蓝色金晶兽，奔向野外。她记得锦瑟说过在敦煌有一座破败的佛像，神婆去那儿求过姻缘，后来真的遇到了心仪的对象，可惜是个渣男……
霍湘心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封建一次，好歹也是自己最后的家当了。
寻着坐标，果然在风沙里伫立着一尊特别高大但真的很破败的佛像，霍湘犹豫了会儿，瞄了眼四周，确定没人将她当做神经病后，大步迈到佛像前，一撩白色的裙摆，“扑通”一声跪在沙地上，双手合十。
屏幕前的霍湘干咳两声，微微侧头看见三千正和男友甜蜜地讲着电话，匆忙心虚地在附近频道敲字。
【附近】【藿香】……阿弥陀佛！
【附近】【藿香】佛祖，保佑这次出一件极品装备吧……
【附近】【藿香】加一个小小的要求，嗯……刺客用的……
【附近】【藿香】谢佛祖！
敲完还不忘朝佛像拜了拜，赶忙起身，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发现才招出金晶兽一边向主城跑去，一边在心里感慨：霍湘，神婆做的事儿，你居然信了！
她看到刚才在手工台旁搓装备的人已经走了，飞奔过去占了个位置。霍湘操作角色围着手工台踱来踱去，缓解着心中的紧张，片刻后，又静静地看了眼包裹里的材料，咬咬牙，闭眼，点击全部制作。
心中默念几遍“goodluck！”，霍湘缓缓睁开眼睛，哆哆嗦嗦地去翻包裹，看着满包的材料变成寥寥的几件装备，深吸一口气，一件件查看。
前面依然是普通装备，只剩最后一件，霍湘觉得自己快哭了……
她看完最后一件，一下子将头磕到桌子上，呢喃：“谢特，谢特……”
随后她从椅子上跳下来，扑到三千身上，眼泪花儿还在眼里打转，兴奋地开口：“晚上想吃什么，全部满足你，我请客，好不好……”
三千吓懵了……
霍湘笑得眼睛都弯了，又冲手机里喊道：“姐夫，你最帅了，我们家三千最喜欢你……”
三千张口结舌，匆忙扔下手机，捧着霍湘的脸担忧道：“咋了，这孩子，中500万了？”
霍湘掰开她的手，还是笑：“嗯，比500万还开心……”
说完捡起桌上的手机，塞回三千手里，摆摆手说：“你继续！”
她缩回自己的椅子，看着屏幕里金光闪闪的装备，笑意写在脸上。
霍湘想到晚上可能没时间给他，索性直接登录叶北向的账号，将装备交易过去，绑定在他身上。
她操作角色转了两圈，满意地欣赏了一番，点点头，自言自语：“嗯，不错，刻着藿香名字的装备……”
准备退出游戏时，霍湘脑子里忽然闪过叶北向万年空白的心情栏，鬼使神差地点了取消退出。
她面无表情地在心情栏里敲了几个字，又面无表情地退出。对着屏幕乐不可支，心想，刚才的霍湘一定是精分！
……
霍湘一边穿鞋一边问三千有没有想好吃什么，听到铃声响起，来不及系鞋带蹦过去捞手机。
“喂，妈！”
“湘湘，快来医院……”母亲忍不住抽泣。
霍湘慌了，颤颤地问：“怎…怎么了？”
“你外公，脑出血还在抢救。”
霍湘没再多说，简单问了是哪家医院，挂掉电话，抱起羽绒服就要往外跑。
三千看出她的情绪不对，匆忙拦下她：“不管发生什么，先别急，把鞋带系好……”
霍湘咬着嘴唇强忍着眼泪，弯腰随便系了个扣，抬头对三千说：“三千，饭先欠着，我外公……”
三千把包塞到她手里，将她边往门外推边说：“路上注意看车，有事给我打电话。”
霍湘轻嗯一声，一路奔到校门口，招来出租车，坐在里面上气不接下气，说不来一句完整的话。
“小姑娘，别着急，我先开着，反正去哪儿都要走这条大路，你先缓缓……”
霍湘想冲司机感激地笑笑，可比哭还难看，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西京医院，谢谢……”
……
在这个城市生活了22年，路过这家医院无数次，今天第一次进来，方向感不好的霍湘在大厅迷茫了一瞬，转眼看到父亲，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跟着父亲来到手术室外，看到舅舅小声地在和一位少校交流，她认出是小时候见过的周叔叔。霍湘先过去向每位长辈问好，随后乖巧地坐在母亲身边，紧张地询问外公的病情。
“平时好好儿的，怎么突然就脑出血了？”
此时母亲也渐渐恢复了冷静：“今天你外公从楼梯上滑了一跤，我们送他来医院的时候还没什么事儿，这边床位紧，我们正找你小周叔叔安排的时候，你外公就忽然昏迷了。”
“那，医生怎么说……”
“现在还没出来，只是听说出血量不大，抢救及时，还算好。”
霍湘轻应一声，直勾勾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不再出声。
……
她看了看表，已经快凌晨1点。医生说2到3个小时的手术，进行了6个多小时，期间他们收到了3份病危通知书……
一直陪他们等待的少校看到霍湘握紧拳头，紧张地脸都白了，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语重心长地说：“湘湘，放松，我问过了，出血点只有黄豆那么大，没什么太大问题，你看你父母他们都很冷静。”
霍湘扯了扯嘴角：“嗯……谢谢周叔叔。”
凌晨3点，手术室紧闭的门终于开了，大人们围过去焦急地看着医生。
“手术成功，多亏老爷子平时身体还算硬朗，抢救的也及时。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还要观察些日子，一切得等醒过来再说……”
少校见状去办理各种手续，霍湘听医生又讲了些专业术语，听不太懂，默默站在后面等大人们说完。
病房外，霍湘轻轻开口：“妈，你们先回去吧，都4点多了。周叔叔找了护士，我也在这守着。”
霍湘妈妈叹口气：“你也回去吧！都熬一晚上了，让你爸先在这。”
“别，你们休息好了再来替我就好。”
“那好，我们也回去整理一下你外公的日常用品，明天送过来，旁边有床，你睡一会儿……”
“嗯，知道了，回去吧，路上开车慢点儿。”
“你要有事给我们打电话……”霍湘妈妈不放心地叮嘱。
“好！”
……
叶北向像往常一样，城战前半小时准时登录游戏，开团，安排战术。
忽然频道里一声大喊：“卧槽，叶子，什么玩意儿？媳妇儿快来看……”
叶北向困惑，冷冷回道：“嗯？”
小璃大笑：“看公屏，大家快看公屏！”
叶北向也点开yy，怔了一瞬，公屏上小璃的截图显示是他的心情：逆天萌神北巷巷。
此时yy里大家一副遭了雷劈的表情……
小soso忍不住弱弱地说：“老…老大，原来你好这口儿啊……”
还没说完，频道里又是一声大嚷：“卧槽……”
大家没出声，等着帮主大人继续。张生迟轻轻拍了自己一巴掌，颤抖着声音说：“你们自己看公屏……”
小伙子们迫不及待地点开，这次比雷劈表情更有甚的是，大家开始哀嚎。
“55~老大，不公平啊……”
“55~老大……我们也想要这样的媳妇儿！“
“55~老大，让大嫂把做剩下的边角料给我吧……”
叶北向一头雾水，不耐烦地再次点开yy，公屏上是自己的装备信息，金光闪闪的护甲。
他换了个姿势，向后轻轻靠在椅背上，左手食指敲过键盘，打开自己的装备栏，原来那件自己做出来的在外人看来已经很极品的替代品，换成了霍湘这件金光闪闪的护甲。
叶北向点开财富榜，果然已经没有藿香的名字，他眯了眯眼，右手把玩着银色火机，左手长指继续敲着键盘搜索商铺，除了一家关闭的，其它全部易主。
登录霍湘的账号，他失神地看了看，随即摇摇头，无奈叹口气，轻笑一声，心想，这孩子，还真是……浑身上下一个子儿都没剩！
叶北向没理会频道里阴阳怪气地哀嚎，不咸不淡地甩出一句：“按刚才的安排去各自的点！我们继续……”
“不是吧！老大！这种时候你……”
路南城点点耳朵，认为一帮小伙子八卦起来也实在聒噪的让人受不住，索性直接开口：“他这种时候做什么会让你们知道？都省省吧！赶紧干活儿！”声音温凉，终止了大家表面上的八卦。
他想，私底下大伙儿会不会变本加厉，与他无关……
叶北向听到路南城的话时刚给小璃发出一条私聊。
【私聊】【北巷曲】把她电话给我。
他笑笑，心想，果然南城最是人面兽心，于是操作角色，对他挥舞出一道蓝色的冰线。
……
霍湘回到大而空荡的病房，检查了一遍仪器，又替外公掖了掖被子，才想起应该给三千报个平安。这个舍友看起来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可这时也一定在陪她着急。
拿出手机霍湘一愣，没电关机了。她对旁边的小护士低声说了句，匆匆跑到外面护士站借来合适的充电器。
刚给三千发完信息，铃声突兀地想起，吓得霍湘赶忙捂住手机调到静音，拍拍胸口看到来电显示陌生号码，归属地，北京。
霍湘似有感应般，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个微笑，手指划过接通……
☆、第十五章 ：藿香，深呼吸
“喂？”怕影响病人，霍湘将声音压得很低。
“藿香？”
“嗯，是我。”她笑，真的是叶北向，又是这样带点尾音叫她的名字。
叶北向听出那边似乎在刻意小声说话，也轻声问道：“现在，不方便？”
“没事儿，稍等一下……”
她望了望小护士还在替外公调试点滴，匆匆拔下充电器跑到洗手间，轻掩好门，重新充上电后，她将线绕过马桶，倚着墙壁，蹲在地上，找了个稍稍舒服的姿势。
随后缓缓开口：“好了…你，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
“给你打电话一直关机，后来阿生和小璃来了，她隔5分钟拨一次，一共56个。”
霍湘一愣，心中温暖，柔声说：“抱歉，我外公今天手术，手机没电关机了……”
“那，还好吗？”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了，醒来后再观察几天就好。”
“小璃现在指手画脚地让我告诉你，你改的心情，他们很满意。”
“那你呢？”等霍湘大脑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时，已经窘到脸都红了，她无声轻拍了自己一巴掌，尴尬地笑笑，试图补救，“那，什么，我是说……”
叶北向失笑：“我？也…还好。”
霍湘摸摸发烫的脸颊，决定转移话题：“小璃怎么不出声？”
叶北向瞥了眼上蹿下跳做着嘴型，痛心疾首想抢夺手机又不忍的小璃，拖长声音，淡淡地说：“你确定想听到她在说什么？”
霍湘心中一凛，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匆忙开口：“不，不不，还是算了吧！”
可是小璃的声音已经传来：“香香，我想说，你在我们心中是最牛逼的，你就是我们的大嫂，你们继续那什么，不要管我们，可是我实在忍不住了！”
霍湘想起小璃这种隔三差五魔性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开口：“小璃……你奏是我的地狱……”
小璃嗤笑：“宝贝儿，我吴璃最大的心愿……哈！算了，姐姐还是先去睡了。对了，我微信发给你一张图片，赶紧看一下。晚安。”说完不忘对着手机那边的人响响地亲一口，然后谄媚地交给叶北向。
霍湘实在好奇，索性先点开微信，翻了翻，看到小璃发来的是叶北向的装备信息，写着藿香名字的护甲上镶嵌了4颗金灿灿的宝石。
她怔了怔，问道：“怎么这件比别的装备镶嵌的宝石等级要高？”
“嗯，总要配得上这件护甲。”
“哦……”霍湘尽量答地平稳，可不住在心里呐喊，怎么能用配得上，怎么能用配得上……
“还在医院？”叶北向踱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声音被冷风吹淡。
“嗯，大人们晚上熬不住，又不放心外人，所以最近我都会在医院。”
“那，你自己注意。”
“好！”
挂掉电话的霍湘小心翼翼地将号码存好，扶着墙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揉了半天腿，才走回屋内。
……
早晨，霍湘像往常一样，立在一旁看护士给外公抽完血，走过去轻轻放下他的衣袖，掩盖住已经淤青的手臂。两周来，老人的情况逐渐好转，可霍湘一想到每天他受的罪，心里总是特别苦涩。
霍湘妈妈看见她惆怅的样子，拿起一旁的羽绒服递给她，让她先回去休息。霍湘低头走出病房，一个人坐在医院后面的台阶上发呆。
小璃的电话打来，霍湘整理好心情，低低唤了声：“小璃。”
“诶？心情不好？本来还想跟你分享我们的好消息，那你还是先和叶子说吧，乖！”
霍湘无奈摇摇头，接着听到了叶北向的声音。
“藿香。”
“嗯。”
……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霍湘缓缓开口：“叶北向，你有特别崇拜的人吗？就是那种，可以影响你一生的人……”
“有。”
“那，他们还好吗？”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