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怎么听得出来,他将我惹得有些怒气上头:“我能听到什么,我这人又蠢又笨又没本事,我能听到什么呢?”
他郑重其事地瞧着我:“小七,这是喜脉,你不知道你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这一回受惊吓的是我,我愣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原来血沧澜说的是真的,原来叶痕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举动都是因为这个。但我一惊之后却是大喜,我高兴地在地上蹦跳起来,向着头顶的天上大叫了几声:“观音娘娘神通了!”
叶痕皱了皱眉:“你刚才在我怀里许了个什么愿?”
我娇羞地捏捏自己的脸蛋:“我只说叶小鬼在不当教主之前,一定是不会再碰我的,我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也不许他再碰我了,那什么时候我才会有叶小鬼的孩子呢。”
叶痕长叹了一声说:“我并不想知道你和血沧澜发生了什么事,但你愿意在我身边,我愿意和你一起养大这个孩子。”
我再也憋不住:“为什么将我和那混蛋扯在一起,我就是给猪生狗生,也不会与他有什么关系!这孩子明明是你的,是那天晚上冰魄为你我下了药,我们两个谁也管不住才有的,你竟要说你不知道吗?”
这回惊的是叶痕,他转脸去走到山崖边上,仔细地想了半晌,却想得头疼欲裂才说:“你是说冰魄来找我的那晚……我只记得她将面上的纱巾摘下来,我恍惚以为是你,随后我头晕得很,一会儿以为是你,一会儿又清醒了些,告诫自己那其实只是人皮面具,然后我就晕过去了……”
我拍打他的脑袋:“叶小鬼,你晕过去了,你竟然说你晕过去了!你明明是将我按在地上,不论我说什么也不放手,还将我扒个精光,你做了什么你都不记得,你,你……”
我骂得正起劲,忽然眼中一白,向后仰去。
叶痕急忙转身接着我下坠的身体,我昏去前,忘记他面上是乐不可支地表情。
这小鬼……我想我真是被他伤胎气了。
再醒来时,叶痕紧张地坐在我的身前,我望着他的脸,好似刚刚听了一个笑话一样合不拢嘴地望着我。随后我听到了小孩子哇哇的哭声。
我神智还有些不清,回忆这是过了多久,难道我已经生了?
过了一会儿,叶痕将一个四五岁大的男孩儿抱在怀里,放在我的床上。那小家伙滚了滚,向我滚过来,两颗圆溜溜的眼睛瞪着我。
我大惊失色:“不会吧,已经这么大了?”
叶痕点头说:“是啊,是不小了。盆子和你一样,很喜欢吃糖人,我从镇子上买了不少回来,你若是再不吃就热化了。”
盆子?我的苍天,叶痕竟然给我们的孩儿取这么个名字,我真想睡过去不醒来算了。
我正绝望地要闭上双眼,视野里忽然探出一个脑袋,是一个打扮洁净的年轻妇人,正笑意盈盈地望着我,露出两颗洁白的板牙:“小七你醒啦。”
我振作了起来,兴奋地一把抱住她:“努努!你不是嫁去临村了吗?”
努努说:“这不正好家里的母猪产崽子么,近来有些难产,爹爹还要上集市去忙,熟悉手艺的也只有我了,所以我便回来。”
我指着旁边抓我鼻子的孩子说:“这个……盆子,是你的?”
努努大笑:“那还能是谁的,母猪的?”
努努这孩子也真是不会作比,拿自己和母猪比,唉……
我忽然想起来,昏过去之前和叶痕发脾气,也将他同阿猪阿狗放在一伙了,可见得人总是贬低自己,这没什么错。
叶痕扶我起来后,努努高兴地说:“小七,我以为你老大嫁不出去呢,没想到现在带着夫君回来养胎,以后咱们两个就在一处,我生过之后也帮人做稳婆,我可以帮你接生呢。”
我们两个经年不见,说起话来没边没际,却总是开心得很。盆子在我们身边打转,过了一会儿觉得没趣,便跑去找叶痕。
过了一会儿我便发现,端茶倒水都是努努在忙,而叶痕一个人坐在我师父以前的榻上,面对着窗子,在瞧窗外的桃树。盆子在叶痕的肚皮上顶牛玩。
他顶不动叶痕,叶痕有时朝他会心一笑,将他抓起来坐好,但他却不管不顾,一定要将头顶在他肚皮上。叶痕一遍遍将他抓起,盆子一遍遍地将脑袋塞在他肚皮上,玩的不亦乐乎。
隔壁母猪的叫声大了些,努努赶忙起身带着盆子告辞,回去照看。努努一走,叶痕就挤到了我的床上,钻进被子里贴着我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
我说:“我还是起一个为好,以免将来我生他时疼得又昏了过去,你却取个难听的名字就不好了。”
我望向窗外,想起了师父时常坐在桃树下的情形。师父拿着酒葫芦,静静倚树坐着,身上有一两瓣掉落的桃花。我会走过去跪下,轻轻拂掉师父肩头的花瓣,然后靠在他老人家伸出的腿上望着天,听师父醉醺醺地讲道理,还顺带给我掏耳朵里的脏东西。
师父说:“为师以为,你耳朵里的耳屎是掏不尽的,眼里的灰尘、心里的断刺,都是除不尽的。你若是想除得尽,除非你再听不见,再看不见,再不想体会。可你不愿意,所以你一直难受,难受到死。”
我觉得还是活着好,所以说愿意。
师父又说:“譬如情爱,和耳屎是一个道理。为师以为,情爱这东西不能随便沾染,若是沾染了,你不断掉一臂,它势必爬满你全身,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摇摇头说不懂。
师父说:“为师的耳屎、眼屎、鼻屎还有心里的那根刺,都跟了为师半辈子,为师要将他们都带到棺材里去,为师离开他们,就少了半条命,为了我的这半条命,这点难受不算什么。”
我想起了师父,于是对叶痕说:“不管我们的孩儿是男是女,名字和我师父有关好不好?”
叶痕:“叶剑圣……”
我说:“我师父最喜欢两样东西,一个是这桃树,一个是酒,我想好了,男孩儿就叫叶小酒,女孩儿就叫叶小桃。”
叶痕亲了亲我的脸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晚上叶痕在我身边睡着的时候,我走了出来。
我想了想,转到隔壁去,努努正坐在猪圈里,为难产的母猪摩挲着推着肚子。母猪正在艰难地产仔,它看起来很累,但很努力,我于是问努努:“生孩子真的很疼吗?”
努努回答:“总归是会疼一下的。不疼一下怎么行,这世上没有不疼便得到好东西的事情。”
她说得很有道理。我看着盆子已经扒在她弯曲的背上睡着,时不时发出鼾声,我好向往以后叶小酒或者叶小桃靠在我身上睡着的样子,我迫不及待地想让他出来。
“我醒来不见了你人,便知道你来这里了。”
叶痕从门边走了出来。我在月下望着他的身影,他的一头长发泛着银色的光泽,与月同色。
努努用棉被包住已经诞下的小猪仔,递到我的手里。盆子也已经醒来,看到猪仔后嗷嗷地大叫。
我以前时常和努努一起照看小猪,但这回还有叶痕。
叶痕咳了两声,却不靠近,一直在门边静静地等着。等了许久他都不走,连番打起瞌睡来,我看不下去,于是过去将他半劝半推才回去。
我陪着努努到了五更时,才从隔壁走了出来。我走到偏远的地方,放了一只飞鸽。
叶痕的命不能被白冰魄握在手里当把柄,我要找个更可靠的人来医治他。那么,就只有药王谷了。
花前
看了一宿的猪崽子,回去的时候叶痕已经躺在我床上睡着了。我走去厨房,从厨房取出盛水的大木盆,像小时候一样烧了水给自己洗澡。
热气腾腾的木盆里十分舒服,我好久没有躺在里面享受过了。小时候我只有一丁点大,时常憋足了气息在里面翻滚,我可以连翻十六个跟头。
洗完之后才发现,干净的衣裳还在我房里。这下可有些窘迫,但想着叶痕也睡得七荤八素,我于是偷偷溜回去找了两件里衣穿上,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前。
揭开被子,一颗圆滚滚的大脑袋正在他肩上张着大口喘气。
盆子这家伙是什么时候溜过来的,叶痕就这么让他占了我的地方么?
我扁扁嘴,将被子给盆子折好,不至于盖住了他的大脑袋。屋里有清凉的风穿堂进来,我一一将窗子关上,捧了一床被子去榻上睡。
正睡得香时,微微睁了睁眼睛,我以为是做梦梦到了叶痕。于是翻个身继续睡。身后的胳膊探了上来,手掌将我拦腰抱住,我仍旧以为在做梦。
第二天早上醒转时才低头瞧见叶痕的手耷拉在我的腰间,身后的呼吸拂在我后颈,像毛虫爬过一般地痒,于是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
叶痕半睡半醒地将我胸口压着说:“别笑了,且多睡一会儿。”
我晃动着身子说:“睡好了。”
“你们都别说了!让我再睡会儿。”圆滚滚的脑袋从叶痕的身后探了过来,说完这一句又倒了下去。
盆子这么一吼却将我彻底吼醒了,叶痕也被这个烦躁的孩儿踢着蹬着从迷糊中起了身。我提了剑去桃树下练,叶痕走出来倚靠着门边。我望向他时,眼里一滞,忽然才发现他脑后的垂发已经洁白如冬夜蚩灵山的雪,有着不染一沉的净洁。
我强颜欢笑:“我们两个来比试,谁输了,就喝酒。”
叶痕微微一笑:“这里哪来的酒?”
我嘿嘿一声,跪下身去,从桃树下挖出我和师父以前埋的一坛酒。方打开时,沉香扑鼻而来,酒劲使人迷醉。
我将盖子塞好,执剑而立。叶痕双手交叉腰间,淡淡地裂唇笑着,眉眼温柔,却没有将我的比试放在眼里。
我想了想说:“那我是说错了,谁赢了才能喝酒。”
叶痕果然眸子放亮了些,摆了摆姿势。凉风吹过,一缕白发扫过他的面颊,撩拨得却不是他,而是我。我想这大约是酒香的缘故,可见酒的确不是个好东西。
我剑送过去,被他轻易化形格掉,我的软剑使得如鞭,挥得很快,砍下和刺去都凌厉狠辣,这已有些不似是我师父那般的飘逸如仙的剑法。
师父自从来了神农山下,有时也扮成山翁上武当去坐坐,大约耳濡目染,将自己的剑法柔了不少。但装作沙老娘的慕容希就并不这样教我,传说里我也听过,她是厉害果断的狠角,一鞭出而肉身死,她不会留下任何活口。所以我的软剑才能与她的鞭发融汇。
打了数百个回合,我的额头都滴下汗来,叶痕也有些喘息,我正想着若是再打下去,叶痕的身体恐怕会吃不消。但却见他微微一笑,我绕过他的几次格挡,将剑像他胸前送了过去。
剑尖离他胸口还有七八寸的时候,我一个翻转,将剑收了回来,扔在地下。我低头将酒坛取了来,自己先尝了一口,果然师父酿的酒醇香得很。
我喝完了才问他:“剑都要刺到你心口,还不躲,叶小鬼,你是不想活了么?”
叶痕眼角弯着像月亮,笑容挂在嘴边,将酒夺过来自己生吞了几口,眨巴着眼睛:“小七,如果我真的中剑死了,你会不会自责一辈子?”
我又将酒抢来喝一大口,抬起袖子抹掉酒渍:“那也没什么,我陪你去就好了。”
叶痕摸摸我肚皮上的衣裳:“你还有叶小桃和叶小酒,怎么能去陪我?”
我说:“那……那就生下他们,我再去陪你。”
叶痕:“生下他们,要他们做孤儿吗?”
我:“你这不是活着好好的吗?”
我的心里有些沉重。叶痕这么说,想必对自己身子的日渐虚弱已经有了计较,否则,他不可能这样放下他身后的蚩灵教,放下恩怨,带着我来过隐居的日子。可是我不会让他死的,他这个小鬼,从来也不会相信我有什么办法。
从前是他守护着我,终于我也能守护他一回了。
叶痕拉着我坐在树下,我俩相互倚靠着说话,说渴了就喝些酒。喝了半个时辰,叶痕便有些渴睡,将头枕在我的腿上。我抚摸着他的白发,忽然就想这么坐一辈子。
我喝得醉熏熏,过了一会儿便想起了师父,想起了师父,却不知怎么又联想到和师父爱恨纠葛了二十年的慕容希。
我想起在药王谷时,她说她以前是惯会酿酒的,只是因为很久都没有酿,着实是不会自己动手了,所以最后还是谷主那个老头子自己将酿下的几坛桂花拿来,慕容希明明喝了精光,却诓谷主说太难喝,气得老谷主险些背过去。
酒酣之时,慕容希取了鞭子来取我下盘。我师从她五年,将她的突如其来也渐渐习以为常。我躲闪得很好,但她却似乎醉了,原本在攻我,却攻着攻着迷失了对手,将自己当做了自己的对手。
我和谷主都一动不动地望着,她醉态酩酊地挥鞭,打转如舞。谷主会吹笛子,当下便将一把木笛拿来吹了一首,可惜她步态太乱,无论什么曲子也终是合不上,谷主将笛子取下,桂花酒已经上了头,兰花指一翻,唱起了比她步态更乱的小调。
那时候我就在想着叶痕,我也想和他这样相伴着,抱着酒醉卧在一起,唱歌打闹,生一窝叶小小鬼,现在算是实现了吗?
叶痕迷糊中忽然带着酒味,有些傲气地说:“本座无论是今世还是往生,在撞到你之前,向来不会找什么东西。但撞到你之后,却总是找你找得心惊胆战。”
我嘟着嘴,一副得意却又心疼的样子,捏着他的脸蛋说:“现在对着我都用本座了啊?”
叶痕挤着眉头说:“疼,疼,本座的脸疼。”
我这才松了手:“是,教主大人。”
叶痕继续嘟囔:“如果有一天我失踪了,你会不会到处去找我?”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要独自找一个地方去等死吗?
我心里忽然酸楚,眼睛里溢出点液体,我忍着不让他看见:“成天里不知道想些什么。如果你是走丢了,我会去找你的,不论你在哪儿,我都会找到你的;但你若是故意离开我,我绝不会去找你,而且还要找个人嫁了,给他生很多小孩儿。”
也很好笑着睁开眼睛:“你是想将我气出来?”
我实在忍不住掉落一滴眼泪,叶痕无奈伸出指肚安慰我:“怎么说着说着还哭了,时常叫我小鬼,其实自己才像个小鬼。”
我还想哭一会儿,却听到远处一声鞭响。我警觉起身,知道是谁来了。
“师父。”我四处张望却不见人影,等了许久,门被长鞭猛地撞开,我的容色倾城,世无其二的慕容希师父,风姿绰约地走了进来。
她取下面纱,乌溜溜的眼睛望着我们两个人转了一转,微微探了口气:“本来我是不打算打扰你们两个谈情说爱的,但不巧的是,门外突然冲过来一只猪,我躲闪不及,便一鞭子……”
我大惊失色:“猪还好么?”
慕容希面容一改,有些愠色,常人恐怕早已被她吓破了胆:“你这小蹄子,为师不过杀只猪开开荤腥,怎么?”
她正说着,药王谷主扛着一只一命呜呼的硕大公猪踉跄地拐了进来。
又缩骨了
慕容希进得门来,没和我说了两句话,也闻到了我们怀里的酒香。
这是我师父酿的酒,我瞧她眼里晃过一丝晶莹,嘴上却带着冷笑,一把将酒坛子从我手里夺过来,深嗅一口,说:“老匹夫倒还记得我是怎么酿酒的。”
她捧着嗅过,却不喝,又将酒坛掷了回来。
叶痕在我腿上睁开眼睛傻笑着:“尊主怎么不尝尝这味道?”
慕容希抚着桃树的枝桠淡淡说:“我沉睡如死二十年才忘掉的味道,做什么再忆起来?”
我说:“叶痕,你起来。”
叶痕黏着我,嚷嚷:“头……头晕……”
药王谷主将那公猪抬去厨房后弯了出来。听到有人说头晕,他像饿狼扑食一样抱住了叶痕的身躯,娘腔娘腔地说:“老夫给叶教主诊断诊断。”
叶痕架不住谷主的热情,却仍是身子一抖,自己利索地站了起来。但他仍旧有些虚弱,这一个躲闪不及,就被谷主连拉带扯地拉进了房里去。
我从地上捡起我扔下的剑,向着慕容希说:“虽然我敬您是我师父,可有些事情也要了一了了。”
她身上的淡白衫子素得很,回眸一笑百媚生,我恍惚想起苏不败给我讲她的传说时,说道她但凡出现,总会着金色的衫子,十里之内金衣耀目,旁人就知道是慕容希来了。
我一时好奇,就顺带问了一句:“五年来都没瞧见师父穿金衣呢?”
慕容希也执了鞭子望着我,原以为我要同她算账,却听我冷不丁问了一句没边的话,于是答:“那是二十年前的慕容希,二十年后,只有着素衣的沙老娘。”
她先纵身上来,我们打斗在一处。软鞭与软剑相互纠缠,我趁着咄咄逼人的剑势说:“为什么要给血沧澜助力,将冰棺里的人害死,让我师父误以为你死了?为什么又借血沧澜的手,将我推下山崖,却又将我救活?你究竟是存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