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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想造反?”
自家母亲的脾气自己最清楚,米克头大,赶紧赔小心,好不容易把母亲安抚住,再回头看去,加油站里空荡荡的。
不知道简梵什么时候走的。
米克长长呼了口气,皱着眉,上了驾驶座,拧钥匙发动车。
简梵拐回旧城区,把小狗安顿在公寓里,接着赶去打工的地方。
圣诞节,外面冰天雪地,餐厅的生意很冷清。
简梵老老实实工作到打烊,裹着大衣从后门离开。
飘雪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看见他,简梵在心里叹了口气。
有些人生来就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明明只是随意地穿了一身运动员长款羽绒服,他长身玉立,站在路灯橘黄的晖光之中,眉眼低垂,就如一幅时尚海报,让人屏息驻足。
对着磨磨蹭蹭小碎步挪到面前的简梵,海茵劈头就训:“怎么那么晚!笨死了,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别人都知道想办法请假,你为什么不请?”
“别人请假,我干活,才能多挣钱嘛。”简梵慢吞吞地答。
海茵一噎,没好气地横她一眼,抓了她上车,一边发动跑车一边念叨:“就你这种傻乎乎的样子,出来打工,还不得成天挨骂?”
简梵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被领班骂了三次,还因为上错咖啡被客人投诉。”
“他们居然还敢继续用你,没当场炒你鱿鱼?”海茵觉得匪夷所思。
简梵努力想了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他们眼瞎?”
海茵:“……”
“不过我也一直觉得奇怪,当初面试我的老杰森上个月因为白内障去做了手术,为什么新来的经理还没有辞退我?他会不会跟杰森一样,眼神也不太好?”简梵还在继续往下说。
海茵发现她是一脸认真地在苦恼,拼命思索的时候脸会不自觉皱成一团,腮帮子鼓起来,眼睛湿漉漉,看起来……很可爱,很好玩儿,让他忍不住想欺负她。
正想着,简梵突然兴奋地大叫一声,把海茵吓了一跳。
“对了,今天发生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她眉飞色舞地讲述了自己莫名其妙被提拔到前面端盘子上菜给客人点单的故事,以目睹某个金发女郎冲进餐厅,泼了渣男小三一头一脸咖啡作为结尾。
说完了,简梵满脸期待地盯着海茵,脸上写满了“求表扬求点赞”。
海茵面无表情,用眼尾冷冷扫过去,她立马怂了,低头捏着手指不敢大口呼吸。
开车的人一定最讨厌别人拿鸡毛蒜皮的事吵他,简梵想通以后,乖乖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发呆。
车里没了她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下来,海茵反而觉得不太自在。他顺手调高空调温度,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敲,终于在快要驶入旧城区的时候,腾出手摸了摸她脑袋。
简梵瞪圆眼睛,像是受惊的小动物,盯着他看。
海茵漂亮得无可挑剔的脸上,依然冷冷的,没有温度起伏。
让她差点以为刚才温热的碰触是自己一场错觉。
简梵住在旧城区一条偏僻窄仄的巷子里,海茵的跑车开不进去,停在路口外面。
下了车,简梵发现海茵也跟在后面下了车,手里拎着两袋东西,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分量不轻。她好奇地蹲下去戳了戳袋子:“这里面装了什么?”
海茵不耐烦,眉毛抬了抬:“前面带路。”
“哦。”简梵听话起身,掏出钥匙走在前面。
巷子覆盖了厚厚的积雪,墙角发黑,脱皮的墙面被夸张的涂鸦与污垢掩住了原本的颜色,空气里有一股经年的*气息。
简梵站在公寓门前迟疑了一下,伸手去接袋子:“你快回去吧。”
“你这就赶我走?”海茵不敢置信地看她,“我记得中国人很好客,你却连杯茶都不愿请我进去喝?”
挠挠脸,简梵很不好意思:“公寓里乱七八糟的,又脏又破。就像我打工的那间餐厅,特别配不上你的气质……”
“开、门!”海茵凌厉的眼神扫过去,简梵立马闭嘴。
拉布拉多从房间里跑出来,扑在简梵腿上汪汪往叫了几声,它耳朵动了动,蹿到海茵脚边,欢快地一边摇尾巴一边围着他转。
海茵找不到地方下脚。
说是公寓,其实只有二十多平米,用浴帘把卫生间和卧室隔开来,桌面上堆满了东西,一台陈旧的电磁炉和微波炉叠放在一起,各种零碎的东西和书本塞得到处都是。
“你这也太……”
羞愧地低下头,简梵手忙脚乱地搬开一堆书,挪出位置给海茵:“你,你坐啊。”
说话间,一只老鼠沿着水管蹿下地。
皱眉吸吸鼻子,海茵四顾:“什么味道?闻起来像是——煤气泄漏!”
简梵傻乎乎地啊了一声。
青筋抽跳,海茵用外套兜住两人,把她往屋外拖,怒吼:“赶紧出去,动作快!”
头昏脑涨的简梵力气根本敌不过海茵,很快被他拽回车里。
“海茵,放我下车,我要打电话叫人来清理煤气,一定是住在隔壁的人忘了关阀门……”
“管他们去死!你不要这么圣母好不好?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替别人考虑怎么收拾善后。我告诉你,你要做的是打电话叫人来把他们驱逐出社区!更何况那也不是你的家!”海茵捏着她下巴吼完,顺手扯来安全带把她捆在座位上。
抗议无效,挣扎不开,简梵力气渐渐小了下去,她埋着头半晌,轻轻说:“我已经没有家了……我也不是圣母,我只是觉得,煤气中毒会死人的。我身边已经有太多人死掉,我不想继续当扫把星……”
海茵松开钥匙,烦躁地收紧拳头又松开来。
停了一整个白天的雪纷纷扬扬飘落下来,很快,密密地在挡风玻璃上铺了一层。
“……这里虽然很小也很破,但是租金便宜,我打一打工,每个月除了按时交房租和水电,还能省下一笔钱存起来……”简梵吸吸鼻子,手指抠着膝盖,慢慢地说,“这里配不上你,你走吧,海茵。我,我是应该留在这里的人。”
闭了闭眼,海茵发动跑车,换挡加速。
“哎?海茵,我说过要留下来的,你怎么开车了?快停车,让我下去。”简梵急了,“停车——”
“你敢动一下试试!”
“可是我的狗……”他一吼,简梵缩了缩脖子,失去反抗的勇气。
被欺负→害怕→认命听话。
这份习惯保持了十多年,早已演变成为她的身体本能。
扔在后面的袋子悉悉索索探出毛茸茸的脑袋,拉布拉多小声叫了两下,朝自己主人身边钻。简梵眼睛一亮,抱着它前爪亲了亲小狗鼻子。
没一会儿,她就跟宠物玩成了一团,海茵皱了下眉头很快松开,亏得她从小就心大,不管之前哭得有多伤心,转头就能忘了烦恼,笑起来一脸蠢兮兮的样儿。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能很快接受生活中的巨变,从千金小姐转变成打工小妹,穿二手旧衣,住破旧的小公寓,每天打工超过十小时也不抱怨……像一株杂草,顽强地生存下去。
海茵说不上来胸腔里翻涌的是什么滋味,他把车开进市区,停在一栋豪华公寓楼下。
钥匙扔给泊车小弟,海茵拖着简梵走进电梯,小狗乖巧地趴在她怀里。
“你那是什么眼神?”
简梵吓了一跳,摸了摸眼睛,他明明没有看过来,怎么会知道自己盯着他?
“我还以为你要回山上……”
“太远了,懒得回去。带着你也不方便,这是我新买的一套公寓,在我自己名下,不会有其他人过来。你就住在这里,缺什么东西明天我再带你去买。”
进了门,海茵把钥匙一抛,提着小狗脖子扔开,抓着简梵就亲。
第5章 住下
被海茵吻住的瞬间,简梵眼前浮现一双清澈如水的蓝色眼睛,她下意识推开海茵,退后一步,反手擦了擦唇。
这个动作惹得海茵不快。
“怎么?又不是第一次被我亲,在我面前还装什么纯?”
简梵错愕地答道:“不是装的,我本来就蠢。”
海茵:“……过来,别逼我动手。”
“可不可以不过去?”简梵按着肚子,脸色发白:“我晚饭没吃好,胃有点痛。”
海茵一听,顾不上继续欺负她,拦腰抱了她进卧室,跪在床边动手给她脱衣服。
简梵脸更白了:“海茵你干嘛?我,我真的肚子痛,不骗你。”
抬头看一眼她,海茵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在低头的刹那,嘴角幅度往上拉起来一点,他动作熟练,几下剥去了她沾了雪的大衣。
“你怕什么?昨天晚上都一起睡过了,该看的不该看的我全看过。”
简梵红着脸低叫:“对睡着的人你都下得去手,你……你!”
她羞恼的模样更加生动,脸颊带上一层淡淡的血色,海茵看着觉得顺眼了许多,他趁她不注意的功夫脱去她鞋袜,把她脚掌捂在掌心。
指腹似乎无意识地擦过她脚踝细嫩的肌肤,像过电般,简梵整个人都软了,挂在他肩上抬不起头,只露出两片红得能滴出血来的耳朵。
“你睡得都打呼了,我怎么摆弄你都不醒。我脱你衣服之前可是问过你意见的,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这才动的手。”
他的声音跟人一样冷冰冰的,带着冰原上泠冽的气息,有一种特殊的金石质感,让人联想到皑皑白雪覆盖的森林,以及亘古不化的冰川。
但是此时此刻,海茵所说的每一句话,听在简梵耳朵里,明明是那么诱人的声线,她却只想捂住耳朵,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太丢人了!
不对,明明是他趁人之危占尽便宜,为什么只有她羞耻得不得了?
简梵发了半天呆,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被剥得只剩下贴身的衬裙,她哆嗦着掩住领口,无声乞求,望着海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只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她和海茵到底算什么关系呢?
他们会接吻,会交谈。
海茵会出现在她打工的地方,等她一晚上,就为了接她下班。
她甚至没有认真反抗,就乖乖地跟着他去酒店开房,盖棉被纯睡觉,现在还衣衫不整地躺在他的公寓大床里……
任谁都不会相信他们有纯洁的关系。
没有开始,也看不到终点,简梵本来就不聪明,现在更是身坠迷雾。
她想问,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直觉从他嘴里问到的答案,恐怕不会是她期望的那样。
海茵看了她一眼,被她眼中闪烁的迷茫无措攫住心神,他抬手遮住她眼睛。
他突然害怕看见让自己感到陌生的倒影。
当然,他们并没有做。
海茵只是逼着她洗了个热水澡,把皮肤泡的发红,又盯着她喝了一杯牛奶,然后一起躺在宽大松软的床里,盖着棉被,纯睡觉。
虽然海茵并没有说什么,但是简梵能感觉得到,他不是很开心。海茵只有在欺负、逗弄她的时候,话才会多一点。其他任何时候,海茵都不怎么爱说话,再加上他极具杀伤力的长相,眼尾狭长,目中碧波流转,美得太过凌厉,反而让人不易接近。
为什么海茵会不开心?是因为接连两天自己都拒绝跟他做那个吗?
简梵隐约觉得似乎不只是因为这个,但是她没问。
她躺在舒适的大床里,温暖的空气,干净的床褥,柔软的枕头,散发着淡淡的青草和阳光的味道。
就像是时光倒流回到一年前,她熟悉的生活环境里,这些东西寻常到让人会忽视它们的存在,等到失去了,才发现有多稀罕。
吃的米饭如果混了一小把陈米,简梵就食不下咽,喉咙哽着吞不下去。
睡觉的床褥不小心起了个小球,简梵会始终觉得有东西硌着自己,一整晚无法入眠。
那时候,跟简家走得近的人们戏谑地说她是豌豆公主,一点苦都吃不得,太娇气。
简梵盯着天花板心想,再怎么娇气难养,真到了有上顿没下顿的时候,没得挑了,自然就无师自通,明白要怎么咬紧牙关撑过去。
现在,简梵躺回这么舒服的地方,她反倒失眠了。不敢惊动海茵,她一动不动地躺着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海茵突然翻身把她抱住,简梵吓得浑身僵硬,呼吸都停了。
等了半晌,海茵没再继续动作,头顶传来了他绵长平稳的呼吸,简梵这才放下心。
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简梵可以感觉到他坚实有力的胸肌,还有不断散发的男子气息。
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脸红了,很快就出了一身汗,被吓了一回又发了一会呆,原本毫无睡意的简梵,在海茵热烘烘的怀抱中,渐渐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海茵醒了。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正想掀开被子,手停在半空,半晌,轻轻落在简梵肩上,小心翼翼,怕吵醒了她。
大概是睡到半夜觉得冷,简梵自觉滚到海茵怀里,八爪鱼一样缠着他,一条腿正好横过来压着他平坦结实的小腹。
海茵眉毛动了动,她赖在自己怀里的感觉太好了,耳畔听着她规律的呼吸声,呼出的温热气息打在他颈窝,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酥又麻,舍不得把她推开。
只有在她没有意识的时候,她才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毫无防备地依偎他,亲近他。
等她醒来,这梦幻般的一切就要消失了。
海茵数着秒针和分针,贪婪地享受清晨的静谧时光。
扣下简梵捡来养的那只小奶狗当人质,海茵出去了。
昨天是圣诞节,他没有回家,而是跟简梵在一起。
他先回了一趟修在半山腰的大宅,整座山都是他家买下的,在这个以疗养、旅游盛名的地方,说是寸土寸金也不为过。
“难得看到你回家,怎么没去训练?”
海茵从仆人手里的果盘摸了一粒葡萄塞进嘴里。
倒在沙发里时,海茵听见父亲在自己身边坐下,他闭着眼不耐烦地应道:“要去,跟教练说好了,今天下午讨论修改编曲的事。我滑冰的事情你从来都不关心,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
海茵父亲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放下报纸,淡然吩咐道:“如果你见到你妈,让她跟我的律师联系。”
眉头挑了挑,海茵不做声,他跟他爸不对盘不是第一天了。无论他爸说什么,海茵必须当成耳旁风,否则他们一定会吵起来。
纨绔又叛逆的孽子形象,某些时候套在海茵身上并无违和。
自打他母亲从这栋房子里搬出去住之后,海茵就没有了回家的借口。他很快收拾了点自己的东西,离开大宅。
作为全世界最顶尖的花样滑冰选手之一,海茵没多少闲暇时间。他这次回来,正好是圣诞节假期,最近没有大型赛事,教练给他规划了一个不算太紧张的日程安排,让他能够保持竞技状态,备战来年的重要比赛。
下午训练的时候,海茵踩着冰刀熟练的溜了一组动作,然后就背着手一面作滑步练习,一面开始走神。
他在想,这个时候简梵一定又跑去那家餐厅打工了。
认识简梵将近二十年,海茵一开始就是被她又蠢又可爱的样子给萌到,她看起来特别呆,特别好欺负。刺激得他体内的恶劣因子蠢蠢欲动,总忍不住要逗弄她。
原本海茵以为,她那么娇气,被自己欺负狠了,找大人告状哭几回鼻子,就再也不会理他了。这样想一想,还隐隐有点失落。
结果简梵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的那种人,哭过了,下回再看见海茵,又眼巴巴地跑过来,一副想跟他玩又怕他的样子。
呆呆的,又好欺负又可爱得要命。
海茵就这样把她划入自己的安全范围,除了他自己,其他人都不能欺负她,也不能抢占她的注意力。
即使那人是简梵的亲姐姐也不行。
所以当其他人觉察到简楚毫不掩饰对海茵的爱慕之后,海茵是唯一保持清醒并坚决表示不屑的人。
——任何会分走简梵关心的对象,都是他的敌人。
简楚还想追求他?别逗了。
教练在场边架了几台dv,满场拍录下海茵的训练动作,音乐响起,海茵滑了一套刚在大赛拿了冠军的自由动作,五分钟的高强度滑行,三个干净利落的四周跳,三周接三周半以及完美如教科书的旋转,海茵稳稳落地,冰刀画出一个个规范的圆,于音乐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时优雅定格。
“漂亮,”教练鼓着掌,示意海茵到场边来,“下个赛季第一场比赛在加拿大,上回你跟我说想换一首曲子,我给你找了几首适合你风格的,你自己看看。”
淡金色的发丝间有星星点点的碎冰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