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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简梵跟同学和导师在经济舱昏昏欲睡的时候,海茵绷着俊脸,独自坐在头等舱里。
他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森冷气息,冻得整个头等舱冷飕飕的。
空姐快要疯了,谁会知道这次头等舱只有一名客人?
而这位客人,他不仅俊美得不似凡人。
龟毛程度也不似凡人。
水温高了不行,低了也不行。
赠送的餐点,被嫌弃得一无是处,负责送餐的空姐差点儿抹眼泪罢工。
这位客人倒是不骂人。
可他那视线往你身上一瞟,就跟冰锥一样,扎得人后背发凉,心尖颤抖。
好不容易捱过十几个小时,飞机缓缓滑行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空乘齐齐松了口气。
简梵欢快地在航站楼里跑来跑去:“你看,海茵,这是三号航站楼,很漂亮对不对?我的祖国变得更现代化更美丽了,我好自豪哦!”
海茵懒得张嘴说话,他掏出手机,把简梵拽过来,捏着她腮帮子,按下快门。
咔擦。
一个面无表情比剪刀手,另一个被捏得嘴巴变形。
到了下榻的时候,两人又产生了分歧。
海茵炸毛,怒视简梵:“你让我跟你住普通大床房?”
简梵为难地左右看看,把海茵拉下来,比划着要他小声点儿。
“对不起嘛,我知道你从没住过五星级以下的酒店,这次我是跟老师和同学们一块儿来的……搞特殊待遇的话,我会被大家排挤的。”
简梵心有余悸,贫富差距这种东西,以前她没有深刻体会。
当简家破产后,陡然剧变的社会经济地位,让她尝尽了世人的冷眼和讥讽,生活压力,世情冷暖,改变了这个曾经娇生惯养的女孩儿。
她现在重新回到正轨,这一切是如此珍贵,简梵不想轻易打破平静。
海茵拿她没辙,只好让步,看她拿着两人的护照跑去办理入住手续。
还好,尽管不是五星级酒店,这间国际连锁的快捷酒店整体还是挺舒适的。
海茵勉强能忍受。
第二天起,简梵就跟着同学们,去帝都某大学访问,做课题调查工作。
海茵闲着没事,戴了墨镜,揣着手机钱包,搭地铁到处乱逛。
记忆中,拖着长辫子晃晃悠悠的电车,已经全部被自动售票巴士取代。
戴红袖箍的售票员,渐渐变得越来越少。
恢弘大气的广场,人头攒动。
帝都难得一见蔚蓝的天空,朵朵白云飘在空中。
海茵沿着长安街,走过了一条又一条路口。
再也找不到记忆里推着小车,盖着棉被,沿街兜售冰棍儿的老头。
七拐八拐,海茵不知道走到了什么胡同里,有点口渴的他,在兜里摸了半天,找出买地铁票退的几个钢镚儿,在胡同口的小店里买饮料。
他眼睛发亮,指着门边蓝色塑料盒里摆放的瓶子。
店主推了推晒太阳的年轻人,对方踩着黑布鞋晃悠过来,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跟海茵交流。海茵不搭茬,张嘴就是一口东北腔普通话。
“大爷,给我来瓶这个。”
年轻人诧异了:“嘿,我还当你是外国游客,正搜肠刮肚想词儿。兄弟,原来你会说中文啊!爸,这瓶北冰洋算我的!”回头跟父亲喊了一嗓子,年轻人手里提了两瓶北冰洋,跟海茵站到道边。
“谢谢。”海茵接过玻璃瓶,嘬了一口,从口腔到气管,瞬间被橘子味儿的气体充斥,那股酸爽的劲儿,直达天灵盖,刺激得他半晌才缓过神来。
年轻人笑着问:“怎么样,能不能适应啊?”
海茵扬起嘴角:“还是记忆里的味道。”
“那是,北冰洋嘛,咱大帝都独一份儿的味道……哎,你是本地人?不对啊,你怎么看都是……”年轻人疑惑。
海茵摇摇头:“我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长长的胡同,灰色的墙,黑色的瓦片。
墙檐探出头的长长野草。
爬山虎张牙舞爪的藤蔓。
自行车铃叮叮当,叮叮当。
电车拖着长长的辫子,沿着路面奔驰。
还有记忆里华丰方便面的味道,雪碧喷溅的泡沫……
晚上,简梵到了约定的地方,在路边摊找到了海茵。
他金发凌乱散在额前,跟年轻人和他的发小们,聚在桌边啃羊蝎子。
吃完了羊蝎子,一群人又吆喝着去喝酒。
简梵跟海茵手牵手,渐渐落在了后头。
“你心情很好。”她用的是陈述句。
海茵眼睛明亮,他认真地想了想,缓缓点头。
简梵知道他喝了酒,有点儿上头,迟钝的反应格外可爱。
“我陪你……去看你妈,还有,还有……简楚。”海茵大着舌头说。
简梵清脆地应了:“好,后天下午我就忙完了,我们先去大连,然后去沈阳。”
海茵停下来,捧住简梵小脸,吧嗒亲在她额头。
“简小梵……我稀罕你,稀罕得不得了……你说,你咋就对我那么好呢?你知道我想去什么地方……对不对?”
简梵皱皱鼻子,笑容灿烂:“我知道的有关你的事儿,那可多了去了。”
“嗯?”海茵眨眨眼,他的注意力停留在另一件事上,他不撒手,拖着简梵站在巷子口,不许她走。
“你还没说。”
“说什么呀?”简梵无奈。
“我说了我稀罕你!你……你却什么都没说!”路灯下,海茵的表情像个要不到玩具的孩子。
简梵心中一片柔软。
她红了脸,踮起脚尖,拉下海茵脖颈。
“我也喜欢你,海茵。”
摸着发烫的耳朵,海茵直起头,看她害羞跑远的背影,傻乎乎地笑了。
……
……
第86章
听说简梵和海茵要去东北,热情的帝都小伙儿不放心,好说歹说非得送他们一程。
这一送,就送到了火车站,还上了站台。
简梵坐在靠窗的位子,火车缓缓发动,驶离站台。
车窗外剩下一个扬起胳膊挥手道别,逐渐远去、逐渐模糊的人影。
简梵回过头看着海茵感慨:“还是咱大首都的人民素质高。”
“嗯,虽然他说话垮里垮气的,但人挺仗义。”海茵掰开一双卫生筷,先把一碗蒸功夫的排骨饭上的葱花挑出来,再递过去,“吃吧,这得开一宿,吃饱了就靠着我睡会儿。”
对面几个学生样貌的年轻人看过来,简梵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小声应了。
往过道里看了几眼,海茵撇嘴:“居然那么多人坐火车,连卧铺都没买着。”
简梵笑了起来:“国庆长假,你没体会过吧?以后有机会,带你来体验一把春运,那才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集体迁徙。”
海茵脑补了一下,脸色微有些发青,敬谢不敏地摆了摆手。
两人埋头吃了一会儿东西,海茵把碗筷收了拿去扔掉,回到座位上,他一条胳膊搭在简梵身后的椅背上,出神地转头望着窗外。
“一晃眼,都十多年了。不知道当年溜冰的露天冰场还在不在……”
简梵笑了起来:“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吗?”
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让海茵也跟着扬起笑容。
“你呢,你有什么想去看的地方?”
“红肠,大列巴,还有猪肉酸菜馅儿的大饺子,还有……”简梵低头认真地数。
海茵:“就知道吃吃吃,吃货一个,也不见你长膘,东西都吃到哪儿去了?”
说着,他极其自然地顺手摸了摸她肚子。
简梵吓得头发直竖,忙推开他的爪子,压低嗓音道:“你、你干嘛呀,车上这么多人……”
坐对面的一个大妈噗嗤笑了,把脸别开:“哎没事没事,我什么都没看着。”
简梵脸涨得通红,耳朵根也烧得滚烫,快要滴出血来。
被她警告地瞪了一眼,海茵老大不爽,侧过身用脊背挡了其他人的眼光,把她圈在自己与车厢的夹角里,小声威胁:“快点儿,要么自己亲我一下,要么我就在这里把你吻得昏过去。二选一,你自己看着办。”
简梵窘得快哭了,大魔王眼里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儿,他脸皮厚,自己却不想被旅客拍视频发网上一夜走红啊!
眼前俊脸越来越靠近,简梵豁出去了,不就是亲一下吗?
伸直脖子,简梵亲了一下海茵嘴唇,分开时还发出啵一声轻响。
“可、可以了吧,你快坐好啦。”
海茵愣愣地摸了摸唇,然后就忍不住一直乐,趴小桌板上,埋着头浑身都在发抖。把简梵弄得愈发羞愤,看他笑了一会儿,她也跟着笑了。
也是,没什么好矫情的。
喜欢他所以想跟他亲密,视线挪开一会儿就会转回去,就好像黏在他身上了似的。看见他就会心情瞬间晴朗,嘴角忍不住一直上翘,目光不自觉变得温柔。
两人乐了一阵,又聊了一会儿。
夜行列车上渐渐安静。
简梵枕着海茵手臂,海茵头挨着她,如同一对交颈天鹅,在规律的晃荡中,睡着了。
清晨,列车进站。
海茵拉起衣领,牵着简梵一路小跑出了车站。
天蒙蒙亮,风吹在身上有了几分刺骨的意味,他们站在车站前发呆。
十多年过去,他们记忆中那些建筑和街道完全变了样儿。
“怎、怎么办?”简梵一张嘴,风就朝嘴里灌,她原地蹦了蹦,求助地看着海茵。
海茵拖着行李箱,努努下巴:“打车,先去酒店。”
把身体甩进酒店舒适的大床后,简梵就不愿意起了,闭着眼被海茵拽胳膊扯腿,直把脑袋往被子里钻,哼哼唧唧磨了半天,耍赖不起床。
海茵拿她没辙,关上门出去,在酒店附近买了两个煎饼果子两杯热豆浆。
闻着香味,简梵闭着眼睛坐了起来。
海茵又好笑又好气,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属狗鼻子的,饿了啊?”
简梵砸吧嘴,眼睛还闭着,东倒西歪地坐不稳。
海茵只好坐到床边,一手扶着她肩,让她靠着自己,把煎饼果子拨开,放到她嘴边。
鼻子动了动,简梵感应着热气和香味,凑过去,张嘴一口咬住。
嚼吧嚼吧,咽下肚,再张嘴。
海茵乐得手直抖,她懒成这样了还不忘了吃,作为饲主,他又发掘出了新的乐趣。
脸颊枕着的胸膛一直震动,喂到嘴边的食物也跟着上下晃动,简梵不耐烦地皱眉,吭吭地小声抗议。
海茵拍拍她脸颊,把饼掰开接着喂,感慨道:“你可真是又娇气又懒,没了我你可怎么办啊?”
简梵闭着眼心想,那就赖着你一辈子呗。
这样一想,她就有点儿控制不住的脸红。
海茵看得更觉得稀奇,这人能一边睡一边吃东西,还带脸红的。
幸亏他腾不出手,否则就摸手机拍下来,打个马赛克发油管,保证点击率蹭蹭的涨。
吃饱了,简梵困劲儿也过去了,被海茵推搡着弄起来。
换了一身衣裳,两人溜达着出了酒店。
“这片儿没大变,”慢慢走到了中山广场附近,海茵指着周围的欧式建筑说,“我记得小时候这些地方就长这样。”
简梵低头看手机里的高德地图:“这上面说有个俄罗斯风情街,不然我们上那儿?”
海茵瞪她:“你到底是来怀念过去的,还是来吃吃吃逛逛逛的?”
简梵很皮的一笑:“都不耽误,走嘛走嘛,去看看——”
俄罗斯建筑沿着团结街矗立,正值黄金周,街上到处都是人。
走了不到五百米,已经有三拨人凑过来,有叽里呱啦用半生不熟俄语跟他们问路的,也有求合照的。
海茵不耐烦极了:“现在还真是什么搭讪新花样都出来了,下回是不是得有人装成亲朋好友,当面儿跟我碰瓷啊?”
简梵乐不可支,踮起脚尖戳戳他脸颊:“因为你帅嘛。”
在别处还没觉得,到了这里,海茵优雅得像是从冰雪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
漂亮得不像话。
不愧是俄罗斯名模塞塔莎的儿子,基因的力量太强大了。
两人转过一个街口,从身后刚逛过的店铺里,追出来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
“大侄子!嘿,等一等!”
海茵回头,他吃惊得都快没脾气了,还真有装亲人碰瓷的?
“你谁呀?”
简梵被对方恐怖的身材和气势镇得后退两步,她鼓起勇气,抢在海茵面前问。
魁梧大汉挠了挠满是胡子的下巴,咧开嘴大笑。
“我是你老舅啊,大侄子,你不记得我了?”
海茵略抓狂,想要躲开对方蒲扇似的大掌:“我真不认识你,我没听说我还有……舅……”
说着,他脑海里灵光一现。
简梵和海茵对视。
海茵的母亲是俄罗斯人,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儿,上头的全是哥哥,下面还有个小弟。
海茵模糊记得,他老妈大人……塞塔莎的家人在东北这块儿做生意。
不会这么巧吧?!
“哈哈哈哈我就说一准儿没认错,你们还不信!”魁梧大汉用力拍打海茵,一口流利的东北话,跟海茵的腔调特别像。
“一边儿去,什么大侄子,你这称呼乱了套了。”另一个壮汉把他推开,拿起一瓶哈啤,两指一搓,瓶盖就开了,“来来来,先整一盅,你去催催烤串,让他们动作麻利点儿。”
简梵咽了下口水,被一群壮汉包围的她,仿佛掉进了巨人国。
幸好海茵依然散发着那种不可一世,漫不经心的强大气场。
他手圈在简梵肩头,无声形成了一个安全保护带。
“我这儿还有照片呢。”又一名大汉抖着胡子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钱夹,简梵目光一扫,嚯,还是爱马仕的。
小心地抽出照片放在桌上,简梵再无任何怀疑。
照片中,年轻貌美的海茵母亲,站在这一圈大汉中,笑容明媚欢快,她手臂里捧着一个襁褓,未足周岁的小小婴孩,额前覆盖着淡金色卷发,睁着一双碧绿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
“上回你还是个小毛毛,这一转眼,都那么大了。”海茵的大舅感慨地收起照片,他和自己的兄弟们围着海茵坐在桌边。
每个人的眼中都是怀念之色。
“你看他的眉毛,跟塞塔莎一模一样。”
“鼻子生得好,随我。都说外甥像舅舅……”
“胡说八道,明明像我!我年轻时比你俊!”
海茵撑着额,无聊地看着眼前说着说着就要打起来的“舅舅”们。
简梵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埋头吃菜。
年纪最小的“老舅”不住劝:“多吃点,多吃点,海茵的女朋友怎么跟个小娃娃似的,体力跟不跟得上啊?”
简梵唰地被闹了个大红脸。
不愧是彪悍的战斗种族,什么话都敢说。
海茵护短,咣地一瓶哈啤往桌上一放:“别挤兑她,有话跟我说。”
酒喝了几轮,海茵眼睛有点儿发红,他感受着这种久违的家人的温暖,眼底渐渐升起薄薄水光,他歪着头看着该被叫做“大舅”的男人:“你们……你们既然是她的兄弟,为什么这些年……这些年你们对她不闻不问!就连她的葬礼,你们也没有来……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啊?!”
大舅猛地一排桌,装菜的盘子和碗筷集体往上蹦了蹦。
简梵不敢吃了。
“谁说我们不管她!”
“你那混蛋爹干的混蛋事儿我们都知道了!”
“塞塔莎怕他扛不住我们揍,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许我们踏上R市……”大舅搓搓手,小心翼翼地看着海茵,“你是不是生我们的气啊,海茵?”
“你那个爹不是个好东西!”老舅愤怒地擦掉嘴边的啤酒沫,“塞塔莎吃了很多苦,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早就把他给neng死了……”
“老六,胡咧咧什么,闭嘴!”大舅瞪着小弟,他放缓了表情,看了看简梵,又看看海茵,“你们别被吓着啊,我们家早就不干那种活儿了。”
“嘿嘿嘿,不过我们也有我们的法子……你老爹好几批货,被我们给吃了。”
“他那两艘船,被我们在非洲给扣下了……”
“他想扩展业务到中亚,被我们挤得无处下手,哈哈哈哈。”
“还有他自己控股的网络公司,我们让他股价跌破最低点……”
简梵吃惊地看着眼前四五个身高体壮的大汉,海茵的舅舅们看起来彪悍,做事说话更彪悍,居然不声不响的就给海茵父亲下了那么多绊子。
海茵眼中的冰霜点点散去,他表情有点儿绷不住,像是想笑,又有点感动。
男人的交情,通常都是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