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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站住!”看到雪涯越来越接近那面幻境,秦莫承大急,不假思索地立刻喊出来。
丫头……情急之下他依然叫她丫头。雪涯忽然停步,身形就像是定在那里一般,轻轻抬起的手依然停留在半空中。
她想要回头,想要去看秦莫承,但是却又不敢回头,怕对上的依旧是他冰冷的目光。
面前,逸风已开口说话,“你觉得她亲近么?你觉得我也亲近么?”
雪涯望望逸风深邃的眼神,半晌,试探着道:“她……是魔?”
逸风的眉间泛起一丝浅笑,指着幻境中的那一对男女,道:“她叫蒹葭,他叫沉明,论修为和资历,他们该算是你的前辈了,虽然他们一个是我所爱,一个是我所恨。”
“蒹葭……”雪涯沉吟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是人界的诗。”
“不错。”逸风扬了扬眉。
秦莫承沉思道:“沉明,浮尘明灭,这名字也很有深意。”
雪涯抬眸望向那幻境,不由得问道:“可是,这只是幻境,这不是真实的他们,真实的他们又在哪里呢?这幻境为什么会出现他们的影子?”
逸风悠然在原地踱了两步,然后道:“这幻境,叫做空明镜,它不同于魔界的三生壁能够记载一切,它所能够记载的,只有思念。”
“只有思念……你思念蒹葭姑娘么?为什么不能找她呢?”雪涯茫然错愕。
逸风摇头,清澈的双眸中忽然染上一抹痛苦,不过仅仅是转瞬即逝,随即又恢复了先前如同一泓平湖般的沉静,然后一字字道:“她,已经死了很久了。”
“死?”雪涯惊愕,“是像我的父母那样,再也回不来了么?还是向曾经的天楚?”
逸风长长叹了口气,道:“她,原本再也回不来了。”言罢,他顿了顿,又纵声长笑道:“不过,一旦有了伏羲琴,她就还会回来。”
“你恨沉明?你爱蒹葭。是这样么?”雪涯立刻问。
“这么多年你要伏羲琴就是为了复活蒹葭?”秦莫承惊异。
“不错!”逸风朗声笑道,“伏羲琴本为神族才能够操控,对魔族毫无用处。但仅仅一根冰弦便复活了天楚,等我集齐所有琴弦,重铸伏羲琴之际,以整琴的威力,必定能复活她。”逸风说着,又转头看了一眼幻境中的蒹葭。
“他们……相爱?”雪涯轻轻地问。
“或许是吧。”逸风垂下头,无力地叹息,连他自己也不愿承认,他们真的相爱。
“可是!”雪涯像忽然想到什么一样,立刻道:“冰弦能够复活天楚的原因是,天楚死后不久,荒魂还没有分散得无影无踪,翎溪哥便取得冰弦将他的魂魄收集,才使得他能够复生。可是……蒹葭已经死去很久了吧,她的荒魂早已飘散零落,纵使利用整个伏羲琴,又怎么可能将其复生?!”
“呵……”逸风冷笑,“倘若不能复活她,我就利用这伏羲琴,杀了许许多多神族,像沉明那样的神族!”
“你!!!”雪涯急了,“现在我终于明白娘亲和天楚哥、翎溪哥他们,还有所有的神将为什么要誓死守卫伏羲琴了!我也绝不会让伏羲琴落入你的手中的!”
“别跟他废话,他就是个疯子!”秦莫承看了一眼雪涯,恨恨地道。
疯子……雪涯承认,自己也认为逸风是疯子,可是,当这句话从秦莫承的口中以似曾相识的口吻说出来时,她立刻想到曾经在很久以前,芜鸣也说过镜颜是疯子,秦莫承也说过她雪涯是疯子。
没错,他们都是疯子,那么无论他们打打杀杀成什么样,别人也顶多会说一句疯子而已吧。
忽然间,她觉得当疯子也是件幸福的事,毕竟别人不会真的和一个疯子计较,然而,就算是疯子,她也不会让逸风真的毁了伏羲琴,害了天下苍生
逸风忽然转了话题,“哈哈,疯子?雪涯,难道你不想知道关于你的父母?你的父亲可是与我并肩作战多年的战友。”
“我当然想知道,可是,你会告诉我么?”雪涯自认为自己的智商也还没到白痴的地步。
“就算他告诉你,你敢信么?”秦莫承亦冷然道。
“哈哈!”逸风大笑,完全不理会秦莫承的捣乱,而是道:“你的父亲恭豫是我多年好友,也是魔界一位响当当的魔将,人缘极好,以至于他与你母亲容萱相恋多年,我都替他瞒下,不至于有损他在魔界的声誉。”
“后来呢?”雪涯仔细听着,虽然秦莫承的话让她心中起了几分警惕,但有关于自己父母的事,先下已与伏羲琴无关,她觉得逸风没必要欺骗自己。
逸风叹了口气,接着道:“是我的错,是我一味替他隐瞒,才纵容他和容萱的感情越陷越深,一发不可收拾,最后走到灰飞烟灭的地步。”他停了停,看着雪涯,又道:“你的娘亲和你一样,是位神界的御法澄影。曾经还有一段时间,我想方设法让她与天楚在一起。他们两位一个是伏羲琴的主人,一个是伏羲琴的护法,即使陷入感情也顺理成章。”
“娘亲和天楚哥……”雪涯怎么听都感觉别扭。
好在逸风接着道:“不过,咱们大名鼎鼎的容萱女神心里眼里只有恭豫一人,而天楚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呢,除了璇梦的女人,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真的是这样么?”雪涯实在不愿承认自己多年来当做英雄来崇拜的天楚也是个逃不过凡俗虚荣的男人。
“后来的事,想必你也知道,容萱在大战中重伤难愈,恭豫为救她耗尽灵力,他们自知命不久矣,于是留下了你,而后不久双双离世。”逸风说道这里,忽然目光一转,眼中带着别有深意的笑,一字字道:“你知道翎溪为什么拿你当亲妹妹般照料,对你这么好么?”
“为什么?”雪涯战战兢兢地问出这三个字。
“因为,他觉得有愧于你。”逸风一字字道。
“什么?!”雪涯惊愕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六十九章 蒹葭
逸风冷笑,“或许你没有仔细想过,你的父母双双离世时与天楚阵亡短短不过数年,后来翎溪得了冰弦,他选择的是用来救天楚,而不是你的娘亲,所以,他觉得对你有愧,我说的对么?”
“……不是这样的!”雪涯几乎是脱口而出这几个字的时候,连自己心里也没有底气。
“逸风,你除了妖言惑众,还会什么?!”秦莫承大怒。
“那是什么样啊?你们两个来告诉我?”逸风得意地大笑。
雪涯茫然凝立半晌,缓缓道:“冰弦每一千年只能救一位神族,翎溪哥与天楚的感情比与我的娘亲更深厚,他愿意救谁是他自己的选择,他选择了救天楚哥,我没权利指责他,就算是他觉得对我有所愧疚,也丝毫不会影响我们的兄妹之情。”雪涯说完这番话的时候,连她自己也觉得为何此刻的头脑会这般清晰理智,善解人意,似乎只要是不涉及到秦莫承的事情,她都能够处理的通情达理。
秦莫承转头看了看雪涯,道:“翎溪对你好,不单单是因为愧疚,你也说过,神魔两族不能延续后代,倘若当年翎溪救得你的娘亲复生,那么你的生命就会逐渐枯萎,走向死亡。”
雪涯心中一震,不得不说,很多时候秦莫承的脑子总是比自己更清楚,更敏锐。
他们说话的时候,逸风只是轻轻摇头,似乎完全不在意他们说了什么,而只是专注于幻境中的男女,他轻轻伸出手去,向着蒹葭的脸颊,然而所能够触碰到的,也只是神界无形的清气。
“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取回她最后一分散落六界的魂魄么?”逸风忽然转头笑问。
“是我告诉你人界忘川蒿里有那半分魔魂时?”秦莫承蹙眉问。
“不错,只不过……”逸风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逸风每次说话都只说一半,这让秦莫承极其无奈。
逸风顿了顿,道:“我在忘川蒿里取回的是蒹葭的最后半分魔魂,而在此之前,我的兄弟曾经帮我在昆仑山巅从一个凡人身上收回了另外的半分魔魂。”
“你是说傅千秋身上那半分魔魂?!”秦莫承一下子想起,当年在自己与雪涯等人在昆仑之巅围捕傅千秋时,清漠忽然出现,然后一举收了傅千秋身上的魔魂,说这是魔尊大人想要的,也是从那时,他们认识了清漠。
逸风已大笑道:“不错,清漠帮我收回那半分魔魂,所以我不再计较他胡闹任性,害的孤刃没能夺回风弦。”
忽然,雪涯向前走了几步,道:“逸风,我想知道,你和那个姑娘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才使得你这般不顾自己的性命,也不顾天下苍生来夺伏羲琴复活她?”
逸风冷笑,“纵然你知道了,就会把伏羲琴双手奉上么?”
“我虽然不会让伏羲琴落在你手中,可或许我会对你另眼相看。”雪涯道。
“哈哈!”逸风纵声长笑,“另眼相看?这六界中对我另眼相看的神仙人鬼有的是,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秦莫承凝眉,“我也想知道堂堂魔尊大人究竟和那个女子有着怎样的经历。”
“你们都是闲着没事干了么?”逸风不屑地道。
“我是一个凡人,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到人界去,与你们再无相干,而她有一半魔族血统,可以说有一半是你们自己人。而逸风你的过去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如果连我这个凡人都不能分享的话,这些陈年旧事藏在你心中,会好受么?”秦莫承冷笑着看向逸风,同时又看看雪涯。
似乎是被他这最后一句话触动了一般,逸风默认呆立半晌,然后似乎是别有用意地深深扫过秦莫承和雪涯一眼,一字字沉声道:“这些过去的事,原本也不是什么秘密,既然有人想知道,那索性说说好了,也盼你们能认清自己,莫要重蹈我的覆辙。”
他说这句话的那一刻,雪涯分明从他一向飘逸出尘的神情间看到了即使身为魔尊也难以隐藏的深深落寞。
那些藏着逸风身后不为人知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只有对着秦莫承这个凡人和对着雪涯这个半神半魔的女子才他才肯说出的过往,又是怎样?
纵然纵横六界万载,依然逃不过生离死别的绝望与刻骨铭心的思念。他的背后,究竟有着一个怎样的女子,一份怎样千万载难以磨灭的神情?
逸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悠然退开两步,定定仰望着那巨大无形的幻境中,那个女子巧笑倩兮的容颜,然后,缓缓道出往事。
万载之前,魔界的风,依然冷冽,魔界的天空,依然是变幻莫测的紫色,魔界的河,依然流淌在璀璨的星空。
一切与如今别无二致,只是那时,他还不是魔尊。
逸风,只是一个寻常的魔,只是一个不强不弱,不声不响,无爱无恨的寻常小魔。他所修炼的,是术灵澄影,一个拥有绝顶攻击却体质偏弱的族系。
与其他神魔两族的术灵澄影打手一样,每次大战时,无论是对抗神界,抑或是围攻仙界,他只需要和其他的术灵澄影同伴们远远地站在队伍的后方,将自己最凌厉的法术攻向敌人便足够了,在前方念守皓天与璇梦的保护下,不需要担心自己会受到任何伤害。
于是,日子也平静如水,在千篇一律的修炼与战争中度过。
直到那一日,与神界一场大战,魔族小胜一筹,魔界的将士们清理战场完毕,三三两两地或坐或站休息。魔族的性格不同于神族,大多数魔不喜欢三五成群地谈天说笑,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独来独往,纵使聚在一处,也大多沉默无言。
此刻,逸风正独自一人站在魔界那万载不衰的参天古木下,深紫色的枝叶映衬着他白衣飘飘的身影,很有几分玉树临风的潇洒。
忽然,远方一个骑着烈焰雄狮的身影疾奔而来,让他眼前一亮。烈焰雄狮是神魔两族极难驾驭的坐骑,它们性情暴躁难驯,也只有皓天一族才有可能降服它们。待到那骑着狮子奔来的身影近了,他才看清那稳稳坐在狮背上的,竟是一名红衣少女,她通身火红的衣裙的魔界苍劲的风中飘扬,不同于神族那些气质婉约的女子,她的眉目间是一种英姿飒爽的惊艳。
那少女骑着烈焰雄狮从逸风身旁奔过去了,擦肩而过的刹那,她隐隐回头一瞥,那一刹那,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震了一下。很多时候,心动只是一瞬间的事。
那少女似乎是有什么战报,因为他看着她马不停蹄地奔向前方不远处的魔族首领。此刻,他才注意到她手中拿着的七尺余长的大刀,通体绯红,很有几分天楚的纯阳离火刃的气势,只是那时,他还不知道天楚。他唯一知道的是,那样霸气的长刀,是凌战皓天的独门兵器,这么说,这个少女是一位凌战皓天?想到此,逸风心中的敬意油然而生。凌战皓天这个拥有最凌厉霸道攻击纯打手派系通常来说只有男人来修炼的,而眼前这位少女,竟然是凌战皓天。
逸风看着她做完了传递战报的任务,信步走到自己身后这棵深紫色的参天古木旁,将坐骑烈焰雄狮的缰绳系在树干上,并不再抬头看他一眼。
“姑娘……”逸风想要和她说话,却又不知怎样开口。
那少女抬起头,火红色的衣裙映衬着胜雪的容颜,说不出的俏丽。
“我叫逸风,请问姑娘芳名?”逸风首先报出自己的名字。
“我叫蒹葭。”那少女想来也是大方豪爽之人,爽朗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蒹葭……”逸风沉吟着,这个名字不是很符合魔族名字的特征,首先这两个字逸风就不是很懂。
“那是一种人界的草木。”红衣少女蒹葭解释道:“一种初生的芦苇,人们常用它来寄托一种相思。”
“寄托一种相思……”逸风抬眸,望着眼前的红衣少女,对那个自己从未到过的人界有了无限的向往。
只是那时,他还不知蒹葭为何物,亦不知蒹葭为何人,更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心。
此后的日子,他时而会约蒹葭一同四处游玩,一同并肩作战。逸风发现,蒹葭不愧为巾帼英雄、女中豪杰,似她这样修为的凌战皓天便是纵观魔界也没有几个,更不是自己这个小小术灵澄影可以比拟的。或许是由于身为凌战皓天派系的原因,蒹葭不似澄影派的女子般有着温婉娴雅的性情,她所表现出的,是一种女子难有的豪爽与大方,不扭捏,不矫情,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逸风常常会找蒹葭去观赏六界的美景,只因那是,他是一个人,而蒹葭也是一个人。
“你有去过人界么?”望着这个修为比自己低微的小兄弟,蒹葭笑问。
逸风茫然摇了摇头。
“走,我带你去人界看看,那里有很多更独特的风景呢。”蒹葭兴致勃勃。
“好,我要看看蒹葭那种草木。”逸风信誓旦旦。
于是,蒹葭施展法力,带领他来到他还从未去过的人界。耳边风声呼啸而过,没有了时间与空间的飞渡中,他所能感受到的唯有前方那一抹耀眼的红,红的热烈,红的惊艳,红的让他以为天地间只剩下了这一种颜色。
唯留前世的风,今世的尘。
“这就是人界了?”当她的身影停住脚步时,他惊喜万分,对于一个从未来过这里的魔而言,这无疑是新奇的,神秘的,美不胜收的。那时的他,还会欢喜,还会激动,还会发自内心的笑。
蒹葭亦笑着点头,然后指着远方河畔那一片白色的芦苇,“你那,那就是蒹葭,传说这里的人们常以这种草木来传递情愫,表达相思之情。”
逸风凝眸远望,那一片苍茫的白色芦苇轻轻在风中摇曳,四周氤氲着亦真亦幻的朦胧水气,这景象,犹似仙境,“原来,只是一个如此美好的传说,你的名字和你的人一样,都这样美。”
蒹葭一笑,她的笑很好看,很迷人,不似其他女子羞涩脸红,而是一种坦坦荡荡发自内心的笑,比六界的任何一种美景都要美。
他呆呆地望着她,不由得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七十章 那一束幽魔花
此后的日子,他们时常并肩游历人界。
阳春三月,他们一同走过江南的溪畔垂柳,看燕子归来,伊人成双,望西子湖畔的玲珑碎梦。
五月桃花,他们一同踏过古镇的醉人芬芳,观馨香满园,碧树成荫,听佛塔古刹的晨钟暮鼓。
秋夜飞霜,他们并肩漫步岭南的山间谷底,望雁过无痕,风吹无形,看溪山蒙蒙的秋高气爽。
数九寒天,他们并肩登上长白的天池幻境,听冰凌叮咚,雪落无声,观飞雪漫天的江南如画。
只是那时,他依旧是逸风,她依旧是蒹葭,那样的淡淡的关系,如此纯净,如此坦荡。
不知不觉中已成了一种习惯。
直到后来,战事更加的频繁,他被迫修炼,她被迫参战,他们,再也没有时间并肩看春花秋月,烟雨蒙蒙。
许是过了很多年,神魔没有时间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