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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爱情-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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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那我所未知的东西,而且为此不惜如此长篇大论。就是讲故事的此时此刻,我的内心也已成了一片荒芜的冻土,难以恢复。我之所以久久说些离题话,正是为了回顾并增强我心中的信心。这可能意味着我缺乏自信,心中惴惴不安,但我不曾悲观陷入绝望。这多少让我感到安心。确实如此。    
     我们坐的汽车,在渐暗的高速公路上快速行驶着。颇清静的四车道公路中央,半米高的薄墙把路分成两半,与车辆轻快地同行。越过这隔离带,路对面不时有跟这边相仿的各式车辆擦身而过。车辆的前灯大开,头顶鬼火迅跑,猛地消逝在黑黝黝的空洞里,令人不寒而栗。而从路对面看这边,想必也一个样。车里坐着我、我的朋友和两名女子。我的朋友驾车,    
    其余的前后成双地坐着。我不想详细介绍我刚认识的朋友和两名女子。这是为了抽去本事件中的脊梁骨,从而使这一事件在我整篇故事中保持自己安稳的距离。那天我坐后排跟旁人闲聊,所以不知道前排在谈什么。但突然他不知为何怒吼一声,让我们大吃一惊。接着,他大声自说自话道:    
    “那好,你耍傲气,那我只得露一手,叫你消受消受。先瞅一下前后,好,开始!”    
    他猛踩油门,把方向盘朝左转去。车子一下子穿过中央隔离带冲到了对面的马路上。当然,并非车子越过了隔离带墙头,而是利用了隔离墙的一个空隙。现在我们的车正在单行道上逆向行驶着。中央线重被矮墙阻隔了。如他平时所言,他开始了他的游戏活动。他在踩油门的脚上蓄足了力气,计速器的指针朝右晃动着,他要尽可能高速行驶,直到隔离墙再出现空隙为止。周围的一切仿佛被黑暗的风一扫而光,全没了踪影。尽管没过几分钟,但掩映在昏暗中的灰色隔离墙似乎永无止境。这样的游戏,最好对面没车开来。既然他把我们拖入游戏,我们也只能奉陪。    
    接着,从稍陡的路面上驶来一辆前灯高耸的货车。它向一旁一歪,开始大鸣喇叭。这一来势汹汹、致人死地的危险物,发出一声绝呼之后,危如叠卵地一擦而过,随后消逝在黑暗中。我们的车只得紧贴右边,从隔离墙上擦过,发出尖厉的噪音,火星溅上窗面。这时,一辆轿车突然出现在前方一车道上。它慌忙转向一旁,使得二车道上行驶的两辆车又是刹车,又是猛打方向盘。游戏规则大多跟运气有关。游戏一旦开场,就既不能转向也不能停留片刻,只能无条件向前,直到隔离墙出现空档、让它回到原路上为止。究其实,完全不必急躁或者揪心,只须两手双脚蓄足力气,凝视前方即可,迎面而来的车辆总会慌慌张张地调整方向,千钧一发地从旁闪过。也许万无一失,但若有万一,那么一切便灰飞烟灭了,游戏原本如此。它是致命的、中间无可依托而后又无法重复的一次性把戏。    
    这时候,我们的车好容易发现了隔离墙的空隙,便赶紧把车头伸进缺口,顾不上右车身撞着墙头,通过了狭小的入口,正碰上几辆车从后驶来,来不及刹车,就撞到了我们的车尾上,砸了尾灯,冲向路边。几乎同时,我们的车也发生了同样的情景。但没有因此停下,我的朋友涨红着脸,充血的眼睛盯着前方,更有力地踩下了油门。游戏便到此结束。这便是游戏。而且,从此他又可以开始新一轮的游戏了。    
    虽说有些老套,但说实话,当我们的车逆向疯狂疾驶时,我脑中一直在想着性行为;夸大地说,我仿佛觉得是自己在做爱,达到了高潮。当时,一方面是玩命的愚蠢;另一方面,其反反复复、不胜淘气,猛地坠胄槲薜闹畎闱樽矗胄孕形荒R谎A钗揖鹊氖牵揖乖谡庵质焙虿庋哪钔贰?/p》    
    性对于我们究竟意味着什么?人非禽兽,人类生活中的性已不再是性本身。这是说它已被扭曲、性质用途已变质了。那么,我们每个人又是如何感受、接受、享受并回归已面目全非的性呢?现在,我在飞驰的车里,回顾着性的本质,感到喜忧参半。那么,我为什么要细细咀嚼性及其有关物呢?大概生活一旦被虚无所虏,那么具体行为会更执著于虚无吧。所以,我近来感到一种谈性的冲动,想对那清澈透明而又虚妄之至的东西做番议论,从而消除一些我心中对性的强迫观念和禁锢意识。消极地说,开始大谈“性”本身,或许就是进步。谁知道呢,也许通过性的频道可以更正直地看世界,或者可以看到平常看不到的东西。以上便是当时充斥我脑子中的大致想法即平面图,但迄今为止仍未形成任何确定的东西。当时我坐在疾驶的车中,一面全身心地认可我的处境,一面又感到恐惧,想立刻停下车来。那么,现在就让我的故事刹车停住,不必像刹车失灵的汽车横冲直撞。既然想打住,那就毫无犹豫的必要。


一个性变态者的手记一个性变态者的手记(3)

    一天是多么不管用。有一天,我为一件区区小事消耗了整整一个上午,直到中午才到了办公室。而且我一坐下来,就皱眉垂头地心想:一天太不管用了。单这个念头,就让我浑身感到乏力,情绪低落。我用迷茫的目光望着窗外,外面乌云低垂,暴雨在即。窗外的风景只是灰色玻璃框后面的一个狭窄空间,一个洞窟而已。所以我越看越模糊,越烦闷。我不觉感到愁肠百结,感伤凝滞的心绪再次想到了“性”。我特别喜欢这种潜思默想。这时候,我的思索一般是专一不二的。在这种状态下,我不东奔西走,所以心平如镜。    
    突然,我的目光落到了不太干净的窗玻璃上,一只带翅膀的昆虫正停在窗外。它是苍蝇的一种,属于虻类。它伏在玻璃窗外,所以我能看清它下身的每个地方。我猛然产生了一种类似看妇女裙下的错觉。它下腹中心的各细小部分,极富有性感。且不说那缓慢蠕动,光看完全暴露的隐蔽部分,就足以让你茫然沉入性氛围之中。说到底,这世界到处都弥漫着“性”。世上万物皆分阴阳两性,互不自由。这又跟铺天盖地的性的普遍性有关。在这意义上,一天也不管用了。我的思想不觉又回到了原地。这样,以这些日常琐事为代表的一天,就像面糊化开了,一块块脱落,最后掉地上,一片狼籍。这类虚无的念头,在我心中形成了一个强有力的磁场。如果我稍有脱离,它就随时把我拖回原地,不能动弹。我就这样坐在那几种固定想法的玻璃窗外,左右摇动着,在陌生的目光下,把下身暴露无遗。我在四面裸露的同时,也被四面包围着。想着想着,我的脸不觉贴近了虫子下身,鼓鼓的尾部蠕动得更欢了。    
    值此,我被外部的尖叫声一震,转身一看。原来是电话铃骤响。为了尽快制止这响声,我赶紧拿起了电话筒,把它夹在脸颊与肩之间;等我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却见那飞虫似乎被铃声吓跑了,不见踪影,只在原位留下了浅褐色的粘液。我不吭声,等对方先开口。对方也似乎在等我说话,过了片刻后,才小心翼翼地“喂,喂”起来。我原本就猜到了对方是谁,果然不出所料。    
    “你现在才接电话呀。我知道你还没上班,可你的同事们总敷衍说,你刚才还在,有事外出了。我明知道他们在骗我,可还是给你打了一个上午的电话。不上班外出,真好哇。这是你的本领,不是吗?你可不可以对我施展一下这种本领呢?”    
    耳闻她的话,我习惯地沉思道:在这贫瘠的土地上,试图让我,一个体弱多病的人起身走动,是何等无为无果之举呢!然而,她却这样直接或间接地出现在我跟前,不知疲倦地扶我、刺激我、推动我,为我操心。我一声不吭,她也平心静气地等。她的沉默分明要求我作答,而不管是何种形式;然而,我却找不到回话。我们之间的缄默,就这样无边际地继续着。    
    这次,我也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想法,告诉你们她是谁,我们是什么关系,等等;然而,这样完全抽去各个事件的脊梁骨,那就很可能使故事本身倒台散架。故还是简要地说几句,权当故事的软骨处理吧。总而言之,我们定期约会已有三年了。然而,我们各自都感到奇妙的是:我和她已经多次决定分手,却反复相会,而且每次分手和相会都无比迫切。这反过来教我们安心,让我们分手,而分手之后遗憾丛生。这又使我们彼此吸引。久而久之,我们都有些疲惫了。也许我们都在向对方行使各自的爱情。关于她,我能说的就是这些,因为这些具体事实在本故事中毫无意义。在我的故事中,她既可以说是其他女子,也可以说不是。这也跟本故事的叙述无关。    
    那天我俩最终决定长途旅行。我一放下话筒,就突然感到饿了,这才想起打昨夜起没进过食,便起身拿起刚脱在椅背上的上衣,离开书桌,走到一览无余的大玻璃窗前,穿了起来。同时,望着映在玻璃上依稀的面影,抖擞了一下精神,却发现自己的思想又回到了原处。一天是何等短暂啊!几乎同时,我心中又泛起一种无足轻重、无根无底的情欲。无奈我又见到了那虫子,产生了性的冲动。于是,和往常一样,一向生疏的内在欲望缓缓蠕动着,随后像有把锥子,从里向外开始刺我的身子。我张大双眼,让巨大的窗户尽入眼底;但不觉间,玻璃变得软绵绵的,融化了,变成又薄又透明的布裙,罩住了我的头与双肩,让我闷得透不过气来,直向后退去。    
    如前所述,我又感到了重新讲这个故事的欲望。所以,现在我以重述口气讲如下几点。往后,我会不时感受到回到原点重新起头的冲动,并服从于这个冲动。我再次坦言,我对将以何种方式演绎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爱情故事,尚无任何打算,因而我想借此机会,即使迷糊无力,也打个腹稿,或者订一个故事进度表之类的东西。    
    首先,我特别注意到,性问题对我们生活的本质脉络的昭示,远比我们平时所想的要多而广泛。这是一目了然的事实。即便如此,这话说得太暧昧抽象,因此反而觉得不太真实。所以,我打算尽可能多地触及我们生活中与性有关的样态。在此过程中,我早晚会找到性的要点,从而获得理解生活的另一手段,并从有关性的法规层面上论长道短,那便是我无上希求了。恕我赘言,对我而言,凡是制度,皆是对我不信任的审问乃至搜查;但这话说得太大,以至我自己听来也太宽,有些虚妄空洞。    
    有了开场白,就正经地讲故事吧。在我偶而念及“性”事或者直接间接触及此事时,我脑海里便无一例外地记起一件往事。它是颇为不愉快的记忆,因而在脑子里嵌得更深,看不到消逝的迹象。那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把这不快之事置于这故事的开端,使我感到有些踌躇不定,但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我无意对如今把爱和性神秘化,或者相反,用来刺激末稍神经的既存倾向持怀疑态度;但在某种意义上怀疑一下,也未必是件徒劳无益的。这样的话,我得取消刚说的“不快”二字。因为那件往事并非只是不快或作呕,乃是我们赤裸裸的存在形态。    
    那件无可挽回的往事,发生在多少年前哪一年,我已模糊不清了。总之,在从前的某一天,我曾只身在外乡兜游,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邂逅了一个相识的女子。我不打算对她做详细介绍。但须作起码的交代的话,那她和我是同村,曾帮哥哥经营过一家超市。    
    据她说,她是到那座南方城市办事的。不过,不论现在还是当时,我都肯定当时她准有了什么极坏的情况。跟以往相比,她变得有些呆,头发、衣服都很随便,也许正经历着内心的痛苦。所以见到我显得格外高兴,我也就傻傻地被她拖进一家酒店,早早喝起了酒。斟酌之间,她掩饰不住惨淡的表情,并羞愧地对我察言观色。她酒量不小,不易喝醉。她不时擦筷子、拿杯击桌,露出了性格上的破绽。与其说这是酒意所致,倒不如说来自不胜复杂的心态。尽管我多少知道她的心情,但我帮不了什么忙。这不是辩解,她看起来是那么顽固,我自认无法亲近她。但心里仍愿意接纳她的一切。    
    自然而然,我们终于醉倒了,她醉得差不多了。我们离开了酒店,很自然地找了个住处。她走路、乘搀电梯都得我扶着。人们斜着眼瞅我们,但我不在乎。当我们相搀、好容易来到可以容纳我俩的空间时,她一进门就推开我的手,瘫倒在床上,把腿伸得直直的,一动不动了。服务员道了晚安关上了房门。我站在床头,呆呆地望了她好一会儿。她只是偶尔发出痛苦的长叹,仿佛压不住体内的酒气似的。我走到窗边,坐在扶手椅上,把双脚搁在茶几上。且不说皮鞋和袜子,就是裤管也已经湿到膝头上了。我这才想起外面正在下雨,虽然不大    
    ,但也够弄湿衣裳的。我们没打伞,甚至没有意识到在下雨。我叼根烟划着了火柴,指头感到火柴的热气,突然打了个寒噤。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的衣服也湿透了,需要马上换衣服,不然,明早准会感冒。


一个性变态者的手记一个性变态者的手记(4)

    我起身走到她床边。她似乎睡着了。衣服没我想得那么潮,不如让她就这样继续睡更好些。但我仍然站着看着她。我想要她。尽管我醉得头昏眼花,四肢不听使唤,但我的精神强烈地指望着她。这已经不是性欲。实际上,疲软的身子已经根本不能完成事前的拥抱、勃起等冲动导致的肌肉运动。但我仍然不能放过她。我俩还是第一次呆在一个房间里,这就行了。我弯下腰,把她翻过身来。她像受潮的麦垛滚到一边,一只手轻轻碰到了我的嘴。我吃了一惊,但她没醒,她的手只是由于翻身的惯性,碰到我的脸罢了。我像得了强迫症,开始不紧不慢、不动情感地剥去她身上的衣服。如我所料,她在睡梦中也在抗拒,嘟哝着什么。然而,不论是我还是她,一切行为只是在按惯例行事。是否是惯例在此也多此一举,因为我们走上舞台并非出自我们的本意。我马不停蹄地、多少有些粗鲁地剥去了她的衣服。    
    待到她开始裸露,我双手支着床,喘息着俯视她。她看来又沉入了梦乡。也许是醉意使然,她的皮肤红红的,但很光滑;乳胸不大,却很结实而柔软。我越发强烈地意识到,我拥抱不了她。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不仅没醒过酒来,反而越发觉得身子发烫,像有一把火要把我烧成灰烬似的。我直起身子,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脱光以后,不知何故,我感到心绪好多了。我加紧去掉了她身上所剩无几的遮羞物。但是醉意再次冲上脸,使我双眼充血,引起阵阵头痛。我胡乱而困难地剥去了她的衣服。我以发颤的目光俯视着她,把双膝置于床上,向她移去。    
    这时,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恶臭直冲我的鼻子。我环顾四周,却不见何物可以发出那样的气味。我把身子伏在她的裸体上。也许她感到了我的重压,说了几句含糊的话,双手想推开我的双肩。当然,我没有退却。自赤裸之后,我勉强维持着勃起。但这时我又闻到了那比起刚才来同样的恶臭。我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的体臭。我的全身即刻开始凝固起来。我狠狠地咬紧牙关,一手推开她的双臂,一手拨开了她的下身……刹时,我浑身变得酥软无力。我结束粗糙的动作,便一动不动地趴在她身上,把脸埋在床单中。她双目紧闭,躺得笔直,没任何反应。她表面平静,但内心一定错综复杂,并受着酒醉的折腾。    
    我离开了她微烫的身子。她在睡觉,还是装睡竭力控制自己的感情,我就不得而知了。恶臭仍隐隐不去。我犹豫地坐在她旁边,把刚才拨她下身的手移到疼痛的额头上,不由大吃一惊,原来,它满是恶臭。为了防止呕吐,我用另一只手捂住了鼻和嘴。她的下身才是那恶臭的发源地。同时发现,跟她有过短暂接触的自己下身,散发着同样的气味。我全乱套了,什么也理解不了了。我陷入一种又瞎又聋又窒息的痛苦状态。我忙下床,去浴室时回头一看,只见她在床头桔红色的朦胧灯光下,叉开双腿一动不动地躺着。她的裸体全成了桔色,白色床单也泛着隐隐的桔红色。    
    我到浴室一开灯,桔色顿消,室内满是刺眼的白光。我感到眼花,勉强睁眼,瞅了瞅我的下身,那里沾满了白兮兮的东西,散发出颇厉害的气味来。我打开淋浴器,尚未加热的凉水浇了我一身。尽管我打着哆嗦,但没转动手把,不久,流出的热水开始融化冻得像铁板似的表皮,下身的恶臭也随之消失了。    
    我浑身无力地退后两步,把背贴在冰冷的瓷砖上,就那样站着,心里想着她。上面的喷头仍在流着热水。她肯定遇到了一件难以对付的大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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