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么……那么青檀到底是谁?他为何生得同风阡一模一样?难道他,是风阡托于灵石幻境中的化身?
“他容貌风华绝世无匹,是不是?”云姬急切地问我,“他的眼睛是蓝色的,是不是?”
我愣了愣,摇了摇头:“不……他的眼睛不是蓝色的,而是……墨一样的黑色。”
“什么?”云姬愣住了。
“黑色眼瞳?”云姬皱眉,“那定然不会是主人了。主人一双如火蓝眸,天界无人不知,跟他的千余年里,我从未见他黑眸的模样……”
我蹙眉不言。
梦里的青檀和记忆中的风阡,明明拥有一模一样的长相,只是瞳孔的颜色不同。倘若青檀不是风阡,那他究竟是谁?
我闭上眼睛,竭力搜寻着那些被封锁的遥远记忆。脑海里的思想放空,空无一物的世界里是一片茫茫的白。风起了,吹动那天地间空洞的白,仿佛扬起了漫天飘零的雪,然后我隐约在那风雪里,看到了一个人。
风雪如幔。他在那雪白的远方望着我,他同青檀生得一模一样,也同他一样,有着墨玉一般的眼睛。
水陌。
我忽然喃喃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水……陌……”
我重复着这两个字,整颗心仿佛跌入了白色的冬天,如遇沁雪,又如遭严寒,不知名的欢喜和悲伤一起汹涌而至,令我一阵慌张,不知所措。
云姬一愣:“水陌?那是谁?”
是啊,水陌,那是谁?
我茫然回味着心中那突然而至的陌生的悲喜,那不曾附着在任何回忆和现实里的情感。我口中念着这个名字,竟不舍它从我的心中离去。
水陌,是谁?
我迷惑地仰起头,望向阴暗的天空。而那天空上的阴云以一种不可预知的形态飘荡着,窥伺着,如同记忆里用黑色织成的阴霾。
作者有话要说:
某个重要人物要出场啦 (^o^)/ 大家还记得这个名字吗?
第41章 三月雪(一)
【幽容】
狐狸修炼百年是为狐狸精,蛇修炼百年是为蛇精,那我修炼了五百年又算是什么?
人精吗?
三月十四,晨光初晞,这是我暂时抛却一切思绪的纠缠,一心一意前往不周山幽容国刺杀幽容国主的日子。
于是我这头“人精”就这样手持残冰剑,在天上喝了一路的西北风,被风阡带着,一路驾着白其来到了天界西方的尽头。
一路上,我没有说话,风阡亦无言,我们彼此沉默着,直到日光躲进了重重的云翳里,浩瀚天柱方在我们的视线的尽头遥遥出现。
“前面便是不周山了。”风阡望着远方说道。
我抬起头,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在世界的极西方之处,雪白的山头绵延,茫茫无边。
白其一声长唳,收起双翅,轻巧地停在不周山旁边的一处山头,天光皑皑,云雾缭绕,除了白色还是白色,天山相连,千鸟飞绝,像是一片死亡的荒原。
呼啸的山风在我的耳畔吹着,我的眼睛不由得被那里的景象牢牢地吸引。
在那数千里外的天地的尽头,参天的不周山赫然矗立,白茫茫的天空之下,高逾万丈的青色天柱仿佛是从黄泉之下拔地而起,直上九天云霄。
面对天地如此壮观之景象,我震撼地张大嘴巴,不禁感到自身如蝼蚁般极端渺小。
“寐儿,站近一些。”风阡说道。
我回过神来望了他一眼,向他身边凑近了些许。”你是否看到那里的幽容结界?”风阡又道。
我放目看去,不周天柱曾经在七千年前被共工撞断倾塌,后来方被神界修复,而如今仔细看着,也能依稀辨认出山腰之处有当初的裂痕和错层。而在那裂痕之侧,有淡淡的云雾成球状,环径看上去有上千里,环绕在天柱的裂痕周围,如同一道云团将其重重包裹。
“那便是幽容境的结界了?”我问道。
风阡颔首。白其再次展翅飞起,穿过层层天云,倏忽千里,载着我们来到了结界跟前。
我们停在了祥云之端,我从白其背上下来,从祥云上俯身看着那巨大的、稀薄的云雾,却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这竟然是一道盘古身死时留下的天然屏障,神魔之身尽皆不能通过的结界。
心里这么想着,我不由得就嘀咕出声:“你们……真的无法通过这个结界吗?”
“你不相信?”风阡微微一笑,“白其。”
白其闻言,便扇动双翅飞起,向着那云雾撞去,然而它碰到那云雾的瞬间,好似碰上了一道坚固的壁障,一下子被弹了回来。白其似是被撞得有些疼痛,回到祥云之上时,抱怨地瞪了我一眼。
我赶紧道:“好好好,我知道了。”
我将残冰剑拿在手中,深吸一口气,径直向着那云雾结界走过去。
风阡忽然在我身后道:“寐儿,切记要小心。这结界对于神魔来说是一道壁障,而对于凡人来说……”
我立住脚步,回头望向他。
风阡停住了话头,静静地回望着我。
他蓝色的眸子在这洁白的世界里,愈发显得幽静而迷离,我似乎能在那双眼睛中读出什么,可是现在的我,已经不敢再相信他对我任何的感情。
我咬了咬唇,垂下眼睛:“主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风阡没有再说什么,只道:“去吧,寐儿。集中精神,莫要大意。”
我闭上眼睛,转回身去。然而很快,我便明白了风阡没有说出口的下半句是什么。
对于凡人来说,这是一道死亡之劫。
我一步步向着结界走去,就我在距离那云雾一尺之距之时,云雾之上突然出现一道黑色裂缝,那裂缝迅速张开,像一道黑色的魔口,瞬间将我吞噬了进去。
“啊——”
我甚至来不及叫喊出声,已然跌入了深沉的黑暗。在急速的下坠之中,黑暗里耳膜仿佛被极高的尖叫充斥,是死亡和鬼魂的召唤之声。这比我曾体验到忘忧幻境中的弱水深潭还要可怕,到得后来,我已经辨不清耳畔的尖叫是不是我自己的声音,几乎已经窒息。
终于,下坠停止了,我重重地跌落在一处似乎是泥潭的地方。然而随即,黑暗里突然凭空出现了很多很多的可怕影子,那些影子仿佛是活的,无数怪兽一般的张牙舞爪,向我扑来。
我站起身,奋力挣扎,想将它们从身边赶走,然而这些影子并无实在形体,就如同那日鬼檀宫的魔影一般,好似鬼魂一样侵蚀着我的身体。我无以抵抗,在它们的攻击之下,我仿佛感到越来越冷,精神快要被撕碎,意识越来越模糊,我竭力支撑,让自己不要昏厥过去。
“别慌,寐儿,出路就在脚下。”
是风阡的声音。
我不知风阡的声音为何会传到了这里,但我猛地清醒过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会死的!不知从何而来一股力量,我骤然站起身来,咬紧牙关,挥舞起手中残冰剑,念起咒诀放出数道法术。光芒从剑身上四散射开,那些影子见了光亮,畏缩地向后退去。趁此机会,我拿着剑拼命地砍着脚下,如此循环往复,终于将脚下的泥潭砍出一道深深的缝隙。
那缝隙一瞬间扩大了,仿佛受伤的猛兽在剧烈地痉挛,我从裂缝中跌下去的那一刻,发现眼前的黑暗瞬间消失,那可怕的结界竟又突然变成原本那透明的云雾,透过薄薄的云雾,我看见远处的风阡正向着我望来。
我不确定他是否能透过结界看到我,可是我在他如水一般静谧而蔚蓝的眼睛里,竟看到了担忧,看到了紧张,还有心疼,不忍,还有……还有很多我从未看到过的东西。
我就这样面对着他跌落下去,望着他的眼睛,恍惚失神。
如果我就这么死了,风阡……你会为我难过吗?
耳畔的风声急速刮过,风阡的身影同那远方的云雾渐渐消失,化归在白色的苍穹。我从高高的天空中掉了下来,重重跌在了地面上。
“咳咳——”地上被我砸出一个大坑,一时间沙尘飞扬,我被呛得咳嗽起来。
“啊——!什么人!”
“天,天上掉下来的?”
“是个女子!她还带着剑!是不是刺客?”
“当心!保护判官大人!”
一阵嘈杂慌乱,等我好容易停止咳嗽的时候,脖颈上已经横上了许多兵器。
尘埃落定于地面,我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转动眼珠,向四周看去。
脖子上的刀刀剑剑遮挡着我的视线,那些手持兵器之人也在我周围,令我看不清四周的景象。我皱了皱眉,摸起右手旁的残冰剑,只是轻轻一抬,只闻数声“叮咣”,那些持兵器的人甚至尽皆被我抬手之间就赶出了数丈之外,四散摔在地上。
我惊讶地看着自己。若是没有看错,我的功力竟然比在檀宫时强上许多。难道是在那幽容结界的怨灵堆里历练了一回,竟然功力大涨了?
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目光微动,很快看清了这是个什么地方。
我的前方有一处极高的石台,石台之上刻着古体的“幽容”两个大字。石台之下有一方案台,一名判官打扮的人正坐在案台之后,身畔有许多侍从,面对着我纷纷目露惊惧。而在石台最下的沙土地面上,有数名侩子手,手中所持刑具皆为能置人死地的大辟之刑。
这竟是一个刑场。
既然是刑场,自然就有即将被处刑的人。
我转头看向自己的身后。正看见狱卒们正簇拥在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周围,那少年身披枷锁,蓬头垢面,但能看出俊秀的面容,也在愕然地望着我。
我微微眯目。
“大胆女贼,你是来劫法场的?”那判官惊怒交集,喝道,“全给我上,将她拿下!”
那些之前被我打倒的兵卒们站起身来,拿起兵器,重新向我扑了上来。
我并不想跟他们打,但也不想过多纠缠,干脆说道:“好,既然你们说我是来劫法场,那我就做一回来劫法场的吧!”
在兵卒们扑上来之前,我一个转身,手中冰剑破空刺向那些狱卒,他们被剑上灵力所逼,不得不四散开去,我一转弯,冲向那浑身镣铐的少年,拉住他的手臂,顺手就将他救了出去。
“追!快给我追!”判官在我身后大吼。
然而他们没可能追得上我。我东躲西藏,东拐西拐,一口气带着那少年飞奔到数里之外,直到进了一处偏僻的荒林,才停下了脚步。
我喘了半日气,方才平复下来,举目四望,第一次从里面观察这个被封闭在结界中的幽容世界。
天空是乳白色的,仿佛漂浮着一层极厚的云翳,想来便是那幽容结界的形状。太阳如被蒙上了白色的厚纱,朦胧的日光从云翳之外射向大地。寥寥飞鸟掠过长空,远方山峦隐隐,大地宽阔无垠,花草树木也显得极为荒凉,一派亘古的苍茫与空旷。
原来这便是那盘古结界之中的另一个天地。
“你……你是谁?”少年愣愣地看着我。
我回头看他,问道:“那你是谁?”
少年一怔,一脸困惑:“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想了想,道:“你还这么小就要没命,我看着不忍,就随手把你救出来了。”
少年默然,半晌道:“谢谢你。”
而我此时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好像又有些莽撞。如此年幼就要被处以大辟之刑的少年,莫不成当真是犯下了什么可怕的重罪?万一他当真是个什么危险的人物,那我这次贸然劫法场,做的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话说……他们为何要杀你?你犯了什么罪?”我小心地问道。
“罪?”少年面上忽然露出一丝嘲讽,“呵,我的存在在这幽容国里本身就是罪,何须他们给我安什么罪名?”
我不禁微微一怔。
我还想问什么,少年望了望四周,又道:“此处还是危险,他们迟早能追来,我知道一处安全的去处,你跟我来,好吗?”
我犹豫片刻,决定相信这位莫名正气的少年,挥起残冰剑,“当”地一声砍去他身上镣铐,让他带着我向前走去。
穿过层层树林,我忽然觉得有些奇怪。我问道:“你可记得今天是何日?”
“三月十四。”少年回答。
历法倒是与境外一样。“可是三月时节,为何这些树叶都已经泛黄枯萎了?”
少年突然停住脚步,回身看我。
“你不是幽容国的人?”
我只能承认:“没错。”
少年沉默良久。
“幽容境内气候极乱,没有所谓的春夏秋冬,”他说道,“今天是繁花盛开,明日或许就会下雪。这里的植物大多生存两三年就会死去,也极易发生饥荒和瘟疫。”
我听得愕然。
“幽容国已经七千年没有来过外人了。”少年忽又说道,“你到底是谁?”
少年的目光清澈,然而也透着狐疑。
我清了清嗓子,道:“我叫兰寐。”
少年点了点头:“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我说了我的名字,你也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我试图把自己的来历糊弄过去。
少年定定地看了我一眼,道:“你既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想透露你的来历,那便罢了。我叫明煜。”
我没想到他这样痛快,不由得对这孩子又添了几分好感。明煜没有再多说,继续带着我一路前行,越过几处荒凉的山丘,在山路里绕来绕去,最终来到了一处极为隐蔽的山洞。我们到那洞口时,远远望见有几个人在里面站着,他们均是身形魁梧的壮年男子,只是衣衫褴褛,如同难民。
“已经到了这个时辰,少主怕是凶多吉少了。”里面有人带着哭腔说道。
“都怪我们无用!该如何才能救回少主?”有人痛心疾首地说着。
“早晚有一天,我要手刃那篡位奸贼,定要为少主报仇!”有人咬牙切齿道。
明煜忽然走在那山洞之前:“我回来了。”
山洞中那些人齐齐转头望向他,一愕之下,立刻面露惊喜之色,纷纷大喊:“少主!您还活着!”
他们纷纷跑到明煜跟前,跪在他的脚下,喜极而泣:“谢天谢地!少主您回来了!”
明煜点了点头,转身看向我。
“这位是兰姐姐,是她将我从刑场上救回带来这里,是我的救命恩人。”明煜对那些人说道。
众人齐齐向我行礼,感激涕零:“多谢兰姑娘相救少主!”
我在一边甚是搞不明白状况,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
看到我疑惑的眼神,明煜道:“兰姐姐,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瞒你。我真正的身份,乃是如今幽容国共工神王的唯一嫡系后裔,这里的人,便是跟随我共工后裔一族数千年的忠实下属。如今的幽容国主之所以治我重罪,要取我性命,就是因为我的存在,威胁到了他的国主地位!”
幽容国主。我听到这四个字,立刻睁大了眼睛,仔细倾听。
明煜道:“我们祖辈与他相争,已不下七千余年,而我自出生以来,就日夜遭他追杀。前些日子,我不慎落入他手,今天险些就被处死,幸而你救了我。”
说着,明煜清秀的脸上露出愤怒之色,昂首道:“早晚有一天,我会报仇,也会夺回本应属于我们共工一族的王权!我共工后裔才是幽容国的正统王族,而如今的幽容国主只是个来历不明的奸贼。我幽容国民本是天界神民,却沉落到这幽闭之境,若不是那国主莫名其妙地出现,我幽容国民早就能起身反抗,也不至于在这种鬼地方苟度余生了!”
我听得愕然。
原来我阴差阳错,正好救了那幽容国主的敌人。
我不禁心起几分疑惑和好奇。我记起天书上的记载,共工生前为幽容神国国主,神力无匹,地位最高时曾被天界尊为水神,后来的颛顼时代,共工与轩辕天帝相斗,起兵叛乱,然而最终事败,幽容国也因此受到牵连被贬下九天,共工一怒之下触断天柱不周山,断裂之处的幽容结界因此被打开,整个幽容国沉入了结界之内,从此与世隔绝。
倘若明煜是共工的嫡系后裔,那么他的确才应是幽容国王权的继承人,那么如今这个鸠占鹊巢的幽容国主,不知又是什么来历?
“好了,兰姐姐,我已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你,那你可否也告诉我,你从何方而来,来幽容国是要做什么?”明煜道。
我回神,略一沉吟,便直接说道:“我是来杀那幽容国主的。”
“什么?真的?”明煜一愣,眼睛却一下子变得明亮,“兰姐姐,莫非你也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语塞。
我与他哪有什么仇,我连他是高是矮,是圆是扁都不知道。不过,我的目的的确与明煜相同,那便是手刃那幽容国主。
我心念一转,又想起风阡给我交代任务之时,曾强调过关键的一点:必须以残冰剑杀死幽容国主。我不能让他在被残冰剑杀死之前就死在他人的手里。
“兰姐姐?”见我良久不语,明煜问道。
我思索片刻,望向他:“明煜,你想让那幽容国主去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