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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辛苦。”陈光撇嘴。
“你也辛苦，导演对影片的取景地很坚持，前期会在怀柔，后期估计要跑大西北。”菩提交代道。
陈光无语：“魏巍估计要哭了。”
小助理之前看到香港导演还真的以为会跑香港去拍。
“她去了才会哭。”菩提勾起一个没什么善意的微笑，香港那个花花世界，她赚那一点还能有剩？
“啊？“陈光没听懂她啥意思。
“算了。”菩提摇头，瞪着惨白的电脑屏幕发了两秒呆，继续嘴上不停，下手不停，“刘导为人严苛，在他手下过过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
“等着被骂吧，希望你回来的时候，演技能够更上一个新台阶。”
“你不去？”陈光插嘴问。
“去，怎么不去，我会陪你到定妆结束，之后工作会由小张和魏巍全盘接手。”
“啧。”
“跟《鹧鸪天》和《笑藏刀》一样，我会去探班的。”菩提说完，不放心地嘱咐道：“这次还是古装戏，有武打戏份，你不要逞强，不行的话就用武替。”
《笑藏刀》杀青后，她第一时间带着他去医院复查，医生的诊断结果让她对他很不放心。
“知道了。”陈光有气无力地点头，“有时候觉得你简直跟我妈一样。”
“我可比陈妈管得多了。”菩提不屑。
“谈恋爱管吗？”陈光恶意的问。
菩提敲字的手顿了一下，脑袋当即两秒，才说：“陈妈之前跟我说过，只要对方人品好，她不反对……我把本子发你电脑上了，去打印出来，在开机前先过两遍。”
陈光起身上楼，一边走一道：“可叹，可叹哪……”
他说的遗憾，也不晓得在可叹什么。
半月后，电影《锦衣卫》在京举行开机发布会，当夜剧组一干人已经入住酒店。
虽然不是香港，但魏巍对能够参观到新的影视基地依旧很兴奋，小张自持稳重，比她矜持，不过见到在影片中饰演陈光父亲的双金影帝许家文时，他已经出离兴奋，彻底呆滞了。
按小张的说法，他是看许家文的戏长大的。按陈光的说法，只要是年级比他大，成就比他高的，他都兴奋。
“你不觉得他帅么？”开机发布会上，小张看着许家文的方向小小声的问魏巍。
“我是喜欢大叔没错啦，但他年纪都可以成我大爷了啊。”而且也没有那么帅吧，魏巍腹诽，相比许家文，国内的明星她还是更喜欢陈光那样的，看上去就让人有保护欲。
“肤浅，肤浅，你要看内在！”明明气质就不一样，小张坚决捍卫偶像。
“是你先用的帅这个字好吧。”魏巍觉得自己好无辜。
“唉……我老了有人家那个气质就好了。”小张感慨。
“你比较难。”魏巍中肯的评价，“从相貌上。”
“喂！”揭人不揭短啊。
“不过我觉得陈哥老了气质肯定比他好。”从长相上就甩一大截啊，魏巍看着陈光在闪光灯下的样子花痴，过了会想到一个问题问小张：“你说，陈哥老了会是什么样？”
“这个只有桃桃姐知道吧？”小张撇嘴。
“啊？”
“没。”小张下意识摇头，“等他老了你不就知道了嘛。”
“不不不……我这人心软，最看不得美人迟暮。”魏巍赶忙摆手，心想他还是不要老了，他老了，她肯定也要老了。
时光啊，用再多保养品都没用。
“你有没有觉得最近这日子过得跟赶场子一样？”小张拿胳膊撞了一下魏巍，看着远处站在一起的菩提和陈光问道。
“我还以为能休息两天呢，谁知道会这么快。”魏巍撇嘴，一星期的假期结束后是接踵而来的杂志和广告拍摄，他们昨天才从朱海赶回来，好参加今天的开机发布会。
028 偶像
七月，暑气正盛。高强度的工作和闷热的天气让导演的脾气愈发暴躁，除了必要的工作人员，其他人几乎不敢近身。
为了陈光的胳膊腿着想，菩提强制这部戏所有的武戏都用替身上场，不得反驳、不得违抗不得阴奉阳违，甚至怕魏巍一个人架不住他，把小张也留下给他。
赵楠最近愈发抢手，她这半月来她天天忙着跑合约跟合同，偶尔还要抽空去怀柔探班。也还好是在京城范围内，不然非要把她分裂成两个才够用。
空调的温度开得很低，菩提看着手中的报表有点儿不敢相信，短短半年的时间，赵楠的人气急速上升，在网络上俨然有赶超陈光的趋势。
“这也太喜新厌旧了。”她扶额。
“你不能期望十几岁的小姑娘有多高的忠诚度。”林旭把一杯热茶放在她面前说道。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姜哥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代理赵楠。”菩提放下报表，把脊背贴紧沙发，无奈道。
“你不可能永远只代理一个艺人。”林旭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他表情依然淡淡的，看不出来喜怒。
“我可以永远只代理一个。”菩提强调。
“你刚才还在说粉丝都很喜新厌旧，陈光现在是有很高的人气，但能撑多久呢？”林旭问，“你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能保持多长时间？”
别说保持了，不下降就不错了。菩提把茶杯捏在手里，在心里嘀咕。
关于陈光转型的事，她从见到双金影帝许家文的那一刻就可开始算计。许影帝少年出道，在香港和台湾地区走红多年，后来转战内地拍戏却业绩平平，如果不是被名导挖掘一朝登帝，他现在最多不过是个有钱人。可许影帝演技扎实，对人物的理解深刻透彻，陈光的水平在同辈中算是佼佼者，放到大荧幕上最多也就比花瓶强一点。
林旭看她的表情不再说话，起身从办公桌后面拉了一个拉车放到她面前。
“这是最近送来的剧本。”
“这么多？”菩提惊讶，这箱子里，起码有三四十个吧。
“陈光和赵楠两人份的。”林旭把拉车又向前推了点儿，难得有些幸灾乐祸：“新鲜待拆，辛苦了。”
“上半年那几个我还没谈完呢。”菩提伸手去翻车子。
“在精不在多。”林旭说着又把一框单独列出来的本子放到她面前，“这些本子都是导演直接递到姜哥那儿的。”
菩提又去翻桌子上那一摞问道：“姜哥呢？”
林旭抽了抽嘴角：“姜媛学校办画展，被潇洒姐拉着去了。”
“最近不是很忙么？”菩提奇道。
“潇洒姐说忙里偷闲。”
“找到设计师了？”新办公室的房子四月份就已经确定，可郑潇洒半个月前还拿着四处找来的设计图纸问她这个怎么样、那个怎么样，活生生要把人逼疯。
“据说包给大学里一个老师的团队，具体我没问。”
“潇洒姐的品位总不会有错的。”菩提笑，“说不定来年就可以搬新居了。”
影视公司取名“新影”，已经正式注册，菩提最早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吐槽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老板娘喜欢，投资商不反对，这事儿就算成了。
两人又谈了些工作上的事儿，菩提看看时间，让林旭帮忙把东西送上车就往怀柔去了，电影已经开拍大半个月，陈光的状态却一直没有调整好，她前两次跑片场，导演脸都是黑了。
天黑的很晚，远处有灿烂晚霞和堵得要死的高架桥，她的车赶到片场的时候剧组还没有来得及收工。
现场很静，她站在大院门口顺着众人的目光向屋顶，就看到吊着威压的陈光和一个蒙面黑衣人对打，他的动作潇洒流畅，半点看不出来曾经受过伤的样子，菩提长大眼睛捂住嘴，久久没有动作。
这应该是今天的最后一场戏，陈光重伤黑衣人后，那人逃走，导演就开心的喊收工。
有人在她后面拍了一下，菩提全身一颤，就听人问道：“桃桃姐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剧组统筹，菩提尴尬的笑了笑，挤过人群向陈光的方向走去。小张和魏巍正在帮忙解威亚上的绳索，倒是陈光先看到人，开心的跟她打招呼。
“桃……桃桃姐。”小张尴尬的叫人，他这次进组本来就是为了看好惯于阳奉阴违的陈光，现在被自家上司当场抓包，简直尴尬死。
“是我自己要上的，不关他的事。”陈光死皮赖脸的笑，抓着钢丝的手能看到明显的红印。
菩提本来想骂他，看到他的笑就没办法了。那边，导演挤过众人来到他们面前，对着陈光就是一顿夸赞，什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身姿卓越全用上了。夸完陈光尤嫌不够，把菩提也夸了一遍，赞她竟然能遇到这么好的演员，真是好福气。
导演一口港普喋喋不休，菩提不能打断，只能微笑着接受他的夸奖。
走的时候陈光和刘导等人打过招呼就上了菩提的车，她心中生气一直没有说话，他在位置上东摸摸西摸摸不肯安生，过了会儿看到后座的文件筐问道：“那什么？”
“新剧本。”菩提瞥了一眼后视镜，后备箱放了半箱爹妈寄过来的特产，林旭干脆的把剩下的这一框直接甩到了车后座上。
“我这还没杀青呢。”他瞪眼。
“那是以后的，下半年的我正在接洽。”她利索的打车转弯，眼角没有一点儿笑纹。
“生气啊？”他呲着牙说。
“没有。”她叹了口气，车子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停下，“是我不对，本来应该让你休息的。”
“导演前些日子对我很有意见，我这不得露一把嘛。”他努力笑的天真可爱，可他越这样，她就越自责。两人一时静默无声，过了好一会儿，她抹了一把脸，伸手去解安全带，“忙过这个季度让你休假到来年，到时候你想旅行或者窝家里都无所谓。”
她说完就要下车，他瞅着情况不对，赶紧去拉她的手，“我真没事儿，胳膊没事儿，腿也没事儿。”
车门半开，外面的热气和车里的冷气互相冲击，她看向两人皮肤交接的地方，突然红了眼眶。他的手背上有一道长疤，红色的痂印相互纠结，看上去是前两天才添的新上。
“你以前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坐演员的。”她口里喃喃，眼泪突然就滴了下来。
他看到她目光停留的地方飞快的收回手，感觉到她情绪不对，又伸出手去安慰她。
“你以前很讨厌演戏的，你说你可以读研留校，可以回武馆教学生，甚至可以去当一个普通白领，你当时觉得做什么都可以，反正比演戏好。”她伸手去抹眼泪，结果越抹越多，低声小泣也变成了嚎啕大哭。她觉得委屈，也不知道是为他还是为自己。
这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哭，这么多年他以为她已经习惯了□□、蛮横、说一二不二，却不想她会因为这件小事儿哭成这个样子。
“其实我真的挺讨厌演戏的。”他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个不良善笑，果真她听到他说的话，哭得更狠了。
“当时被你，被荀昨，被梁悦和盛海桐他们推上镜头的时候，我心里是想摔锅走人的，但你们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我觉得来都来了，总不能让大家白等一场，所以我就演了。”他把她拥进怀里，想她小小的身躯到底是怎么承受下那些铺天盖地的压力，“当时赶鸭子上架拍那半个月，我觉得自己还挺厉害，心里想着，‘不就是演戏嘛，我也会’。”
“所以后来你跟我打电话说我被张导看上，我其实是很不乐意的，因为在我看来这么简单的事情，根本不值得我去做第二次。”
“然后，你知道的，我被张导吊打了。”他笑，语气里有些挫败。
她离开他的怀抱，伸手去摸纸巾，他已经递了过来，“张导骂你空有一张小白脸，屁都不会，你当时听着一句话都没说。”
“我完全被打击到了，从小到大，我——陈光——什么时候不是被人宠着，他竟然骂我！”他生气，看表情对当时的状况记忆犹新，“那时候我就想，你奶奶的，老子一定要让你看看我的厉害，你不说我不行嘛，我偏要做给你看。”
“所以后来姜哥要签你做演员你就同意了？”她醒着鼻涕问。
“没，那时候我已经完全忘记那件事了。”他摆手，“我当时纯属叛逆心理，因为爸说我毕业后找不到工作的话就要回去继承武馆，我当时不太想回去教学生。”他说着偏头看了她一眼，“因为我觉得他们都太笨了。”
“少暗示我。”她把纸巾包扔他身上，怒气冲冲的转身下车。
地下停车场传来高跟鞋的回音，他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就笑了起来。
菩提第二天是被魏巍的敲门声叫醒的，因为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太囧，她直到天蒙蒙亮才睡着。
“几点了。”她把牙刷塞进嘴里问道。
“下午一点。”魏巍老实回答，“陈哥见你一上午都没出现，所以让我过来看看，要吃东西么？”
“叫外卖吧。”菩提说着去漱口过了会儿，想起什么问道：“你刚才说几点？”
“一点，下午。”魏巍愣一下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菩提摆摆手，关门洗澡，车上的那些本子她本来准备趁着休息时间带回家看完的，现在这样，还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房间已经被收拾好了，她看着灿烂的阳光晃晃脑袋，灌了半瓶水，去翻桌上的塑料饭盒。
魏巍去浴室整理散乱的发丝，出来的时候自然的弹了两下裙边，侧脸温和恬静，十分田螺姑娘。菩提吃了两口饭抬起头看到她，想自己还真是好眼光。
029 转型
“这半年来感觉怎么样？”菩提喝了口水笑着问。
“挺好的，陈哥人好，对我也很好，刚开始的时候小张也帮了我很多。”魏巍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笑道。
“小光这人有时候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好像很随意，但其实轻易不跟人做朋友，不过他心里有个坎儿，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一清二楚。”菩提说，“他因为长得好，人又乖从小被人护着长大，除了小时候练功被陈爸教训，几乎没打过磕绊，进了演艺圈后，有我有姜哥在，从来没让他受过委屈，可能惯得他有点儿任性，他有什么错你一定要多担待。”
“没有没有没有。”魏巍慌忙摇头，“陈哥真的挺好的，去年年会你不在，老板娘可能对我……也有可能对梁悦表姐有点儿意思，是陈哥替我解得围。”
她把年会那晚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想，陈光对他们这些助理，其实真的挺不错的。
菩提听着魏巍的话表情越变越精彩，显然是没想到在她面前任性妄为的小公子有这么贴心的一面。
“姜哥创办‘新新’的时候确实有意把梁悦挖过去，不过都是过去的事儿，潇洒姐估计是想拿这事儿试试小光对你的态度，不用担心。”
魏巍点头，一脸劫后余生：“说起来，那天晚上之后老娘版对我的态度是好了很多。”
“姜哥和潇洒姐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你慢慢就知道了。”菩提笑，“对了，之前说好的试用期三个月，但是我年后把这事儿给忙忘了，人事那边有通知你么？”
“都已经办过了。”
“新新”的人事十分尽职，年后刚满三个月就通知她去办理正式的入职手续，薪资也进行了调整，她当时还以为是桃桃姐打过招呼，结果真的只是人事尽职哦。
“薪资还满意么？”菩提继续问道。
“我妈很满意。”魏巍笑着说，说完反应过来这话有她母亲满意，她自己不是很满意的味道，所以补充道：“我妈满意就好。”
“人是为自己而活的，不需要什么事都顺从长辈的心意。”菩提笑。
“如果我妈开心，我也会很开心的。”魏巍一副孝女样，但菩提同样身为女儿自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不免笑起来。
“我相信她以后会更满意的。”
“我也相信。”魏巍跟着她笑。
菩提把吃剩下的饭盒收拾打包扔进垃圾桶，伸了个懒腰，叫魏巍下停车场帮自己搬东西，如果等到回家再看，还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
“这么多？”魏巍看着后座上的文件筐惊讶。
“只是一部分。”菩提说，“你把后备箱打开，把里面的拉车拿出来，里面还塞了点儿我爸妈寄来的特产，回头杀青你记得带走一部分。”
魏巍目瞪口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菩提挑剧本。
“小光的本子大部分都是我挑的，有的是咱求爷爷告奶奶，拿到的好本子，就好像现在拍的这个；有的是名导大制作直接拿着本子到我面前，说我这里有个角色很适合你家陈光，你看看怎么样，行的话就合作，就好像去年播的《春风信暖》，今年拍的《笑藏刀》；还有的是明珠蒙尘，需要去翻垃圾箱，就好像现在这样。”菩提解释。
“垃圾箱里能淘出来好东西么？”魏巍不信。
“看运气吧。”菩提把抱着的箱子向上提了提，乐观道，“走，姐姐教怎么从淘垃圾！”
说是淘垃圾，真的是淘垃圾，两人一直从下午两点看到晚上两点，中间又叫了一次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