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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别经年-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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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妙,只一味进攻。而她的功夫,却是远远达不到可以以攻为守的境界。对方欺到身前,她不得不收招防守。而且,一旦近身,用不了□□,用不了暗器。
  他破了她的招!小半年了,有人破了她的招!
  “不好!”钟离冰一声惊叫,已是回护不及,黑衣人的剑直指她眉心刺来。她只得抬起左手迎着剑刃抓去。不料剑势突转,向上一抬,挑掉了她的帷帽。
  不得不说,戴着帷帽交手确实是个累赘。帷帽被挑掉那一刻的迟疑会是一个致命的破绽。黑衣人紧接着又是一剑刺出,钟离冰躲避不及,只得闭上双眼。
  剑猛然停住,抵住了钟离冰的下颌。
  钟离冰缓缓睁开了眼睛。
  面前的黑衣人纹丝不动,左手已取下了自己的帷帽。
  她浑身一震,如遭雷劈,怔在原地。
  “锵锒”一声,手中的剑落在地上。
  她不敢动,她怕自己但凡挪动一步,便会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嗣音,你到底还想躲我到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学霸小阿逆要强势回归啦~

☆、雨后初霁

  “表哥……你……”
  水彧收了剑,“如果我不这样,你打算何时来见我?”
  “我……”钟离冰忙举起袖子,挡住了脸。
  水彧握住钟离冰的手腕,硬生生地扳下来,将她拥入怀中。钟离冰想将他推开,却是同从前的几次全都一样,使不出了半分力气。才是转瞬,已是泪流满面。
  一年多来的苦楚,从来都只是一个人独自承受。真的好想就这样肆无忌惮地痛哭一场。
  水彧并没有听到肆无忌惮的哭声,只是偶有低低的啜泣,还有,他感觉自己肩上的衣衫湿了。春秋一个轮回,嗣音变了,变了很多。从前有一说一,不存半点含糊的她,从来都不会这般隐忍。
  水彧不知这些时日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得轻抚钟离冰的后背,宽慰道:“好了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回来就好。”
  钟离冰推开水彧,转过身去,“我……现在这个样子,没脸见你。”
  “大盗夜罗刹的行事作风我早有耳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虽然她身上几乎看不出你的影子,可不知怎的我就是感觉那是你。那一日在十溪县相遇,还有今日你救彰弟,此间种种,我怎能不疑?你总对我避而不见,我只能出此下策,是我不好。还有……我之前不该说不要我们的孩子这样的混账话。”一向骄傲的水彧竟是恳切地说出了这一席话,却没有一句是问钟离冰这一年多来的经历,没有一句是问她,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表哥——”钟离冰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这一次,是放声大哭,上气不接下气。
  “嗣音,我们去琉球好不好?我们去见姑丈和姑姑,我向他们提亲,你嫁给我,再也别离开了。”
  “不……不要,我不去……不去琉球。弄成这个样子,没脸见我爹娘。”她微微抬头,撞上水彧的目光,忙垂下头去,低声道:“我爹练的是正统功夫,虽然不指望我功成名就,至少也希望我堂堂正正。可如今我……”她伸出手腕,让水彧搭了脉,“我练了这阴毒的心法,虽然功力大增,却再也回不去从前了。我知道,练这种功夫,透支的都是自己的身体,脸色苍白得就像鬼一样,我只能靠化浓妆来掩盖。而且,有可能,以后不能有……”
  “你别说了。不用怕,只要有心,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
  “真的吗?”
  “你放心。”
  虽知水彧此言多半是宽慰,可钟离冰听了,很安心。
  到这一日,她才终于算是回来了,回到了原来的那个世界。烦恼,有人诉说;风雨有人同扛;累了,有地方遮风避雨;想哭了,也有肩膀可以依靠。她真的,回来了。
  彼时凌琰、温景漾和水彰一来二去倒也谈得来,他们听闻水彰也是要前往颍筠府,便邀他同行。
  彼此之间熟络了,他们聊得也略深了些。
  凌琰看水彰年纪小,又是钟离冰的表弟,存了心思想逗逗他,遂道:“你表姐常跟你提起我吗?”
  “对啊!”水彰眉飞色舞,“我表姐说了,凌大哥你父亲可是贼祖宗……”说到此处,水彰住口。凌琰的父亲当年三十出头便死于非命,因为他的身份,所以事后不能被平反。
  “没关系!”凌琰拍了一下水彰的后背,“我爹问心无愧,没什么不能提的。”
  听凌琰此言,水彰是没了顾忌,“凌大哥,我早听闻你手上功夫了得,又心系万民,又和令尊大人一样,低调行事,我一向很是敬佩你啊!对了,我表姐还说,你教过她两手,就凭那几手,她就已经所向披靡啦!你什么时候也教我两手?”
  “你表姐真的是这么说我的?”凌琰咧嘴笑着,他随后就想问水彰,钟离冰是怎么说他的,倒是水彰最快,自己全都说出来了。
  “那当然,我表姐常夸你的!”
  “那我倒是要谢谢冰儿。”凌琰满足地笑着,这的确像钟离冰的性子。当着面从不留情面,背地里却还是有一说一的。
  “不过……”凌琰转言道,“你表姐也跟我说过,这手艺除了她,可不要教给旁人。”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尤其是你。”
  “表姐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水彰这下来了气,对温景漾道:“凌璟姐姐,你评评理啊,我表姐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她自己可以学些奇诡的手艺,我就不行啦!”
  温景漾掩面笑道:“水少侠此言差矣,钟离姑娘与你身份不同,她是希望你投入江湖,始终行在正道之上,莫要有所偏差。”
  水彰道:“凌璟姐姐此言差矣,只要初心不改,不行恶事,不存劣迹,又怎会不是正道?”
  温景漾道:“非也。行善与行恶并非决断正道与旁道的标准,大哥虽是行善之人,偷窃却并非正道。他在江湖上有侠盗之名我自然欢喜,但我也希望,日后的天下,可以民风淳朴,路不拾遗,不再以‘盗亦有道’为荣。”她语气平缓,不含喜怒,倒是字字珠玑,说得在理。
  凌琰微微一笑。其实钟离冰根本就没说过那句话,不过是他随口杜撰,温景漾一席话倒是把他的意思全都说清楚了。
  水彰又问:“你觉得凌大哥是旁门左道你还跟着他?”
  温景漾温言道:“我选择了他就是选择了他的一切,无关乎正道和旁道。”
  “还是我们璟儿最好了。”凌琰吻了吻温景漾的额头。温景漾有些不好意思,凌琰却丝毫不带尴尬,全然不当水彰在旁。
  “大哥别闹了。”温景漾面颊绯红。
  看到此处水彰便明白他们的关系,青年男女行走江湖以兄妹相称倒也常见,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用袖子掩了面去。
  凌琰虽是素知自己脸皮厚已经很多年了,不过倒也看得清温景漾和水彰的尴尬,遂岔开话头问道:“彰儿你此行前往颍筠府是做什么的?”
  “我么?找人。你们呢?”水彰还记得家人的嘱咐,若有人问起,只说是去找人。
  凌琰搂着温景漾道:“她家乡在颍筠府,跟着我这么久了,理应陪她回去看看。”
  温景漾道:“我生在颍筠府,长在颍筠府,这里不过巴掌大的地方,你要找的人姓甚名谁,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水彰思索片刻道:“此人,是家父家母一位故人之姐。姓张,讳漾漾。”
  “你说什么,她叫什么?”温景漾愣住了。
  水彰见状不解,但还是答道:“她姓张,讳漾漾,今年,应有四十出头了吧。”
  温景漾把头深深埋在凌琰胸前,暗暗拭去了泪水。
  “凌璟姐姐,你怎么了?”水彰察觉了温景漾的异常。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温景漾转过身来,已是常态,“她也是我父亲的一位故人,是知府温大人的夫人,十六年前,已经因病去世了。”
  “这样啊……”水彰黯然,“那我也总该去上一炷香的。”他知道,张漾漾是他现存世上的最后一位血亲了,而现在,也没有了。
  凌琰抚着温景漾的脖颈,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当温景漾话音落下的时候,他便即明白,张漾漾,就是温景漾的母亲。
  而水彰还并不知道,面前的这位凌璟姐姐,正是她的亲表姐。
  水彧正牵着钟离冰的手走在山间的小河边。雨后初霁留下的芬芳还留存着,青草的尖端还挂着水滴,泥土被水浸得松软,他们走在水边凸起的石头上,深一脚浅一脚,倒也不至乏味。
  从他们相识至今,已有两年,这还是水彧第一次牵着钟离冰的手,就这样静静地散步。
  钟离冰还是会时常感觉气息不稳,甚至是气息凝滞,若是有时运功急了,还会尝到喉头的腥甜。为了这短时间内的修为大增,她付出了很多,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撑得住多久,可如今,把手放在水彧的掌心,她竟感觉心安,她感觉不怕了。
  “呃……”钟离冰突然捂住胸口一阵喘息,怕是气息又乱了。
  水彧忙捏住了钟离冰的手腕,再摸了她的脉搏,不禁眉头紧锁,“你脉象很乱,练的到底是什么功夫?”
  “我……”这一次,钟离冰忙抽回了手来。
  水彧就这么看着钟离冰,全然不容她隐瞒的样子。
  “我求了林婶娘。”钟离冰只好如实回答,“让她教我逆行磬音诀。”
  “逆行磬音诀!”水彧吃了一惊。
  陈青莲练的是什么功夫,又是如何练的,水彧并不清楚,毕竟那只是他一年到头见不到几面,八竿子打不着的舅母。可他也明白,陈青莲不是自幼习武,无论力量、招式,都不及普通的武林高手,然而其武功竟至如此境界,能杀人于无形,但凡对其有所耳闻,都不敢随意近身,那必定不是用寻常的呼吸吐纳之法。
  磬音诀水彧也知道,那是一种修身养性的内功心法,若是修习得法,对身体有极大裨益,若能修习得法并且能长年修习不间断,更是可以积累深厚的内力,而且尤其适合女子修习。那么便不难想到,逆行磬音诀,就是靠透支自己的身体,短时间内积累深厚的内力。
  水彧不知道这逆行磬音诀的具体后果都有什么,可他明白,但凡是逆天而行的修炼,早晚要承受非人的痛苦。逆行真气,这亏空积累得多了,一旦气息行岔,将这旧伤一激,那可是要从心口疼到指尖的。
  从前钟离冰就连扎一个耳洞都要大喊大叫,可如今,她竟连这椎心之痛都自己暗暗忍了。
  钟离冰垂下手去,恰碰到了水彧的手,竟是拳头紧握,不住颤抖。钟离冰忙收回了手去,暗暗藏在广袖之中,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表哥,你不要自责。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钟离冰低语。
  水彧一愣,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钟离冰。突然感到一阵心慌,背上直冒冷汗,这是许多年不曾有过的感觉了。他突然感觉不认识嗣音了。如今的她,武功高强,心思深沉,谈吐得体,懂得察言观色,再不是从前那个心里藏不住事的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了。
  “表哥,我还会是从前那个我,我……不会变的。”话音落下,钟离冰即住口,这句安慰,一样很苍白。
  水彧看了看天空,淡道:“黄昏了,我们找地方住下吧。”
  “好,听你的。”钟离冰蛾眉微低。
  才一到了房里,钟离冰便掩了房门,仰面躺在了床上。
  这一日天有不测风云。这半年多来她杀过不少杀手、恶人,也受过不少的伤,可从不曾像今日一样遇到过这样的劲敌。更何况今日原本耗费了不少气力,却又与水彧正面交手,体力早已透支。气息早就乱了,如此这般强压着,也不是办法。
  那个熟悉的疼痛袭来,确是从心口疼到指尖。这时候天还凉爽着,她额上却已是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不知在无人的空谷当中喊哑了多少次嗓子,抓烂了多少件衣衫,咬破了多少次嘴唇,才终于习惯了在黑暗中默默忍下了这撕心裂肺的苦楚。
  “嗣音!”水彧破门而入,从身后抱住了钟离冰。
  水彧是连连敲门不见有回应,又听见房中异动,房门又没锁,这才破门而入。而方才的声息,钟离冰几乎没有注意到。
  钟离冰不想水彧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却是挣脱不得,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很快,一股真气流入体内,她感觉舒服了许多。稍稍能用上力气,她忙挣脱了水彧的双臂,独自坐在床角,低声道:“表哥,你不必为了我浪费真气,我自己能扛过去。况且今日实属情况特殊,若是调息得当,不会常这样的。”
  “你别再练这个了。”
  钟离冰对此避而不谈,反道:“我愿意做大盗夜罗刹,你不用劝我。”
  “也罢了。”水彧向后靠一靠,坐得略舒适些,和钟离冰相对而坐。
  方才未燃起烛火,天已黑了,二人彼此看得不甚真切,却也轻松许多。
  水彧笑了,日后,嗣音的事,他是再插不上手了。
  水彧自嘲道:“也罢也罢,我本也没资格说你。我自己原也在做黑道的生意。”
  钟离冰听闻此言,也不甚奇怪了。水彧行走江湖,行事作风根本就不是磊落的白道作风,他做黑道的生意,一点都不奇怪。
  “杀人的生意。”水彧续道。
  钟离冰淡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只要是恶人,也没什么不能杀的。”言下之意便是相信水彧不会滥杀无辜。
  水彧问:“我知道你不会妨碍我,你可会助我?”
  “如果需要,当然可以。”钟离冰眨了眨眼睛。
  水彧略略惊喜,这似乎,还是从前那个俏皮的嗣音。
  “那你可会助我?”钟离冰又抬了抬眉毛。
  “如果不是给你帮倒忙的话,当然。”
  “那岂不是很好。”钟离冰浅笑,“以后你我二人行走江湖,倒也勉强算得上是江湖双璧了。”
  “江湖双璧这种称号岂是自己给自己安在头上的?”水彧又忍不住笑了。
  早在钟离冰扑进水彧怀里的那一刻起,钟离冰便觉得自己回来了,然而直到这一刻,水彧才觉得钟离冰真的回来了。
  这一夜,水彧和钟离冰和衣而卧,相拥而眠。
  钟离冰终于卸下了这许多时日以来的警觉,沉沉睡去。而水彧,却一夜未曾真正入眠。他抱着她,如今感觉到的是说不出的寒冷。方才用内力试过便也知晓,钟离冰修习这逆天心法累下的气血之亏,并非是靠一点真气就可以挽回,最多缓解她的痛苦而已。如此看来,大约非得是至阳真气,才能够逆转她体内亏空,而不会折损她的功力。
  可是这种功夫本不易修习,又难见成果,有多少人会去修习呢?就算能找到这样的人,又有谁会愿意耗损功力去帮她呢?
  才不过几日工夫,凌琰、温景漾、水彰三人同行已到了颍筠府。
  水彰可以以代父母祭拜故人之由光明正大地到知府大人的府邸下拜帖,进府祭拜,可温景漾却是再不能了。明明已到了家门口,却只能远远地看着。她若现身,恐怕父亲的这个知府是做不成了,甚至全家上下的性命都要受到牵连。
  三人先找了间价格公道的客栈住下,彼时才是午后,水彰便要去温府下拜帖了。临走时还不忘对温景漾道:“姐姐曾说温夫人也是令尊大人的故人,可要同行?”
  “不了。”温景漾婉拒,“大哥陪我进城已然是以身犯险,知府大人的府邸,不敢让他陪我同往。”
  “那我去了。”水彰朝凌、温二人执了平辈之礼,以示感谢,随后动身去了温府。
  温钰谦为官清廉低调,从来没有架子,是以水彰丝毫未曾遭府中下人为难,便被允准进府去拜见知府大人了。
  自女儿失踪以来,温钰谦的生活过得更加清减,乍看上去水彰一时还不敢相信这是一方父母官的府邸。听了下人提点,水彰知道是知府大人来了,上前行了一大礼:“草民参见知府大人。”
  “起来吧。”温钰谦微微抬手,“京城水府的小少爷,我有所耳闻。”
  水彰道:“承蒙知府大人抬爱。”
  温钰谦问:“此番来府上,有何贵干?”
  水彰素不善迂回之言,一向开门见山,这样的性格其实倒也讨喜。他拿出了那玉簪,双手奉上:“大人,此乃家父家母一位故人之物,不知尊夫人之弟可是名讳上剑下初,张剑初张大侠?”
  温钰谦接过那玉簪,端详了片刻,眼眶不觉湿润了。这个玉簪他认得,他更认得这玉簪上挂着的缨络——那是张漾漾亲手打的缨络。这是张漾漾和张剑初的母亲留给儿媳妇的玉簪,张剑初和杨小婉成亲之前张漾漾打了这个缨络挂在发簪上,亲手交给了张剑初,张剑初亲手为杨小婉戴上。
  “当初剑初和小婉成亲的时候,我和漾漾是看着的。后来,剑初和小婉出事,漾漾没过多久也郁郁而终,不知不觉,都这么多年了。”
  温钰谦不觉回忆起了过去的事情,水彰便静静听着。
  温钰谦问:“你这发簪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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