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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准道:“阿逆,动物的气味我们人是闻不到的。”
“麝香!”钟离冰断言,“这里面应该有很淡的麝香。”
“我甚至不敢相信伊莫谷会有这样的心思。”钟离准搓着一小块布料的碎片,“极淡的麝香气味怡人,便是闻不到也可以使人欢愉,更可以掩盖本就几乎闻不到的血腥气味和动物气味。而且对于我们极淡的麝香味,对于动物来说可不然。麝香加上血腥气,昨夜的事,一点也不难解释。”说话间便是默认钟离冰的判断是对的。他知道钟离冰小时候跟在祖母身边,可以清楚分辨很多极相近的味道。
至此,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伊莫谷。
水彧若有所思道:“遥想当初,轩辕皇族掌握天下,悫帝在位的时候,平王的姨表妹和清翁主寄住在平王府中,兄妹甚是亲厚。一日出府去,无意中看到了太子行巫蛊之术。后来不出几日和清翁主被自己的侍女行刺未遂,侍女朝着平王喊冤,随即拔下发簪刺进自己的脖子,了却此生。以此为导火线,太子行巫蛊之事败露,悫帝废太子。悫帝驾崩后平王登基为帝,和清翁主即为皇后。这可能会是平王一生中最不想提及的污点之一,那个侍女,原本就是平王指使的。”
话音落下,他们便也都明白了水彧的意思,自也明白水彧暗指的是谁。
“你们过来一下!”钟离冰突然令众人聚集过来,手中执着碎片中的一块布料。
“有什么问题?”钟离准问。
“这仿佛不是简单地将这些味道粘上这些东西,这是一种……独特的动物香料。”
“是伊莫谷干的又怎么样,是塔丹干的又怎么样?若是这样说,说不定整件事情还都是季桑在背后设计的,塔丹和伊莫谷都是棋子。”钟离凝靠在床上,转过头去。
“阿姐,事情还有转机,尽管交给我们就是。我和大哥都不希望你嫁给你不爱的人,父汗和母后也不希望。但至少,你不能没有希望。”
钟离凝没有回头,“这件事情已得父汗母后首肯,我嫁给塔丹,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是伊赛和萨顿的事。我根本就没有近身侍女,你还想查谁?你去查萨顿王族?把伊莫谷和塔丹的势力全都翻过去一遍要耗费多大的心力你也不是不知道。父汗和母后也自会有他们的打算。你们都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将要去的是萨顿权力漩涡的中心,我会独善其身的。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其实没那么难。”钟离冼的面色沉了下来,“只要查塔丹哥哥的商队,跟中土香料商人的往来就行了。”因为大漠重的是自然香,根本就没有精通调香的人。
“你说什么!”
三日之后,萨顿二王子迪洛帕依塔丹浩浩荡荡的提亲队伍到了扎托,向伊赛嫡公主钟离凝提亲。汗王钟离珏和大妃阿桑妲答应了这门亲事,双方商议之后将婚期定在五月初一,也就是十日之后。
拉曼还没有醒过来,不过情况已然很好。大夫说再有一两日,他便也该醒了。
伊赛上下都在准备着公主的婚事,扎托的百姓亦都对此喜闻乐见。卓伊是与他们最亲厚的公主,而塔丹在扎托的名声也很好,也有不少人知道,他们是好友。
心中这跟弦一直紧绷着,也于事无补。
这一日水彧说他想一个人到外面散散心,便骑着马出去了。
“阿准哥哥。”
“嗯。”
“我想喝马奶酒了。”
钟离准和钟离冰缓步行在街上,彼时已是披星戴月的时辰了。直到这时候钟离准才意识到消失了一年多的阿逆是回来了。或者说他这才意识到钟离冰是消失了一年多才回来的。一年多的时光,一时很长,却又一时又很短。那一日阿逆的突然出现,他似乎并没有感到什么奇怪。
“你回来了就好。”钟离准随口道。
“是啊。消失了那么久,还是觉得舍不得很多人。”此时钟离冰的语气轻松了许多。
“大伯和伯母可还好?”
“我不知道。”钟离冰坦言,“我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去琉球,或许他们也回来了,只是没人知道,就像我一样。”
“你变了。”
钟离冰沉默。
“你长大了。”钟离准笑笑,“长大了很多。”
“对啊。”钟离冰抬手比了比,顽笑道:“对啊,那时候才到你肩膀,现在到你耳根了。”
“嗯,的确长高了。”
“阿冼也长高了好多,才比你矮不到半个头了,说不好明年就要超过你啦。”
“你也没变。”钟离准又笑了笑。
钟离冰又是沉默。
变了?没变?
自从回到这个江湖,她从来没有停止过思考这个问题。
“到了。”钟离准停下了脚步。
钟离冰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只兀自向前走着,根本就没有看路,确乎是到了。可是达伦加的铺子是大门紧闭。
门“吱呀”一声开了,达伦加这时候才推开了门。看到了他们,便招呼了一声:“扎那王子和钟离小姐来了,快进来吧。”
钟离准道:“现在饭点都快过了,怎么才开门?”
达伦加道:“处理些事情。”
钟离冰一年多不来扎托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是以达伦加也并未觉得钟离冰过来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知道钟离冰喜欢喝马奶酒,未等他们说,她便给他们拿了一壶,便到后面去忙了。
钟离准和钟离冰每次都坐在一个角落的位置,这一日没什么人,倒是更显清静。
沉吟了半晌,钟离冰道:“阿准哥哥,其实我回来以后,不敢见你们任何一个人。因为我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我知道。”到此时已有几日,钟离准自是早就察觉,如今的阿逆,武功比之从前高了不是一星半点,再不是从前的花架子,而且她精通各种兵器的使用,遍识毒素,精通药理,很难想象她这一年多到底做了些什么。
“我怕你们看到面目全非的我会失望。”
不知怎的,钟离准“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钟离冰兀自继续说着:“所以我不敢来见你。但是表哥说我应该来见你。见到你们之后,我反而轻松了许多。我觉得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和阿凝姐姐都是我最好的哥哥姐姐,阿冼都是我最好的弟弟。”
“当然。”
“你知道大盗夜罗刹么!”钟离冰突然话锋一转,朝钟离准眨了眨眼睛。
方才本还是略带沉重的,现下却竟是嬉笑了起来。
“有所耳闻,怎么了。”钟离准略抿了一口酒。
“那就是我啊!”
钟离准感觉自己被呛了一口。
“哈哈,是不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啦!”钟离冰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我就说,你果真还是最喜欢凌琰教给你的那一套!”钟离准笑了起来,这一次是爽朗的笑。
“所以啊,若是有什么拿不到的证据,大可以让我去。这个机会可是很难得的,大盗夜罗刹动一次手,要的报酬可是很高的,这种没有报酬的生意我很少做的啊!”
“你呀……”钟离准点了一下钟离冰的额头,“伊赛那么大,还用不着你亲自动手。”
“那最好不过!每次到了扎托,都乐得清闲。”
“今日都没什么人,方才点的几个小菜这么久都没上来,我去催一催加姐。”说着,钟离准起身去了后面。
“扎那王子。”达伦加这一次是面色恭谨,好像变了一个人。
“出什么事了?”钟离准这一日一过来就察觉了不对。
“查安叛变,这条线断了。”说着,她朝灶台旁边看了一眼。
钟离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草垛后面藏着的正是方才达伦加所言叫做“查安”那个人的尸体。只有颈上一道伤痕和一点血迹,想来是一刀毙命。菜刀立在案板上,刀刃上有些血迹,不多。旁边还有些鸡毛,还有在锅里炖着的鸡。
钟离准道:“好在还有三条线没有问题。”
达伦加道:“日前扎齐王子吩咐下来的,要查中土和塔丹王子的商队有过来往的香料商人,不好查,需要动用的力量很多,如今有了一些眉目,明日整理后就会送到你们手中。但是就算都查一遍也不一定会有你们想要的结果。只是提醒你们做好准备。”
“我知道。”
“扎那王子。”只见达伦绮从后间闪身出来,见了钟离准打了声招呼,随后随手将一个布包扔进了灶台当中。火焰略向上喷涌了刹那,随即一切恢复了正常。
达伦加微笑道:“今日都是阿绮的手艺,你们倒是有口福了,也难为阿绮,方才不小心弄污了衣服。我就说阿绮原就该来我这里做大厨的。”
“大姐,你总这么说!”达伦绮挤了挤眼睛,“我才不要,我可是达伦家最有天赋的铸造师!”
钟离准忍不住笑了出来。没错,这个就是即将成为他表嫂的人。
“王子殿下,你笑什么!”
钟离准道:“不敢,我惹不起表嫂。”
达伦绮哼了一声便出去了。
钟离准道:“今年便让阿甲和阿绮完婚吧,左右两家父母对他们也都满意,穆德伊德氏和达伦氏也般配,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两情相悦。以后,阿绮便不用再做这种事了。”
达伦加道:“家父和萨莱将军应也都没什么意见,就这样吧。阿绮嫁出去,我家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达伦绮一边向外走着,一边环顾四周,恰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钟离冰,对面放着些钟离准东西,她一猜便知钟离冰身份,遂上前去。
钟离冰见有人过来,抬起头来。
“你是钟离小姐吧?”达伦绮开门见山。
“是,姐姐是?”
“我是达伦绮。”达伦绮也不客气,在钟离冰对面坐下。
钟离冰笑道:“绮姐好,我对你早有耳闻了。早前就听阿甲哥提起过你,确乎和他说的一样漂亮。”
“哼,算他还识相。”达伦绮颇为得意。
达伦绮又问:“阿甲跟扎那王子去京城的时候你们见到了?”
“嗯,此事已经快两年了。”
“他是不是背着我去逛青楼了?他是王子殿下的表哥,殿下总是护着他,有什么真的假的总是替他兜着。”
“那我可不知道。”钟离冰耸了耸肩,“我只知道阿甲哥嗑瓜子可是一绝。”
“对,他就最擅长这些消遣的玩意儿!你且与我说说,殿下都替他兜着什么事了?”
钟离冰“嗤”的一声笑道:“这我可不得而知,不过我知道的是,阿准哥哥绝对是个大好人,滥好人!”
达伦绮思索片刻,端起酒杯道:“我跟你喝一杯!”
“好啊!”钟离冰也端起了酒杯,与达伦绮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我喜欢你的爽快!”
“方才似乎听见有的人在说我什么。”
听到钟离准的声音,钟离冰和达伦绮同时回过头去。
钟离冰大言不惭道:“方才与绮姐聊得尽兴,正是相见恨晚,有些话自然是不吐不快啦!”随后又问达伦绮:“绮姐用过晚饭了吗?”
达伦绮道:“还没。”
“那一起吃吧,刚好再喝几杯。”钟离冰提议。
“好啊!”达伦绮爽快地答应。
钟离准道:“左右今日人不多,加姐忙完了也一起吧。”
达伦加道:“好,那我再去加两个菜,温些酒。”
钟离冰看着桌上的这些菜,“似乎与上次的不太一样。”
钟离准道:“这是阿绮炒的,你且尝尝有什么不同。”
钟离冰忙不迭动了筷子,随后便一筷子又一筷子,过了片刻才想起来赞道:“绮姐炒的可比平日的厨子还要好,怎么不过来炒菜?”
“那怎么行!我可是达伦氏最有天赋的铸造师!”钟离准和达伦绮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话音落下,三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钟离准道:“这句话,不知道她挂在嘴边多少年了。”
“哼!”达伦绮又哼了一声。
“对了,”钟离冰随口问道,“怎么没看见那个一直都在店里的伙计,我记得除了加姐他似乎每次都走得最晚。”
钟离准和达伦绮眼光一闪,对视片刻。达伦绮轻描淡写道:“方才我也对大姐随口问起,说是他寻了更好的活计,不在大姐的店里做了。”
☆、一息之际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本章不得不复习了无水硫酸铜和五水硫酸铜
之于伊赛,所有人都很难想象,伊赛的两位王子手中握着可以覆盖整个伊赛,甚至能够伸入中土和整个大漠的情报网。□□大国实力雄厚,一环扣一环,其复杂程度,远超过一个小国,这也是为什么,□□的权力中心,不会有朋友,不会有亲人。大漠人的城府确实不及中土。
所有人都很难想象,这个情报网的领导者,是钟离准的好友达伦加。也总该是个看似不相干的人吧,或许有的人会如是想。而且达伦加可算得上是达伦氏一个非常不负责任的后代了,她并没有承袭达伦氏精湛的手艺,而是自己出去开了个饭馆,只做这么一点小生意。
至于达伦绮是达伦加手下最好的杀手之一,这似乎也算不上稀奇了。然而阿甲并不知道。
这一次的谈话,仅限于钟离珏、钟离准、钟离冼父子三人之间。
“如果此事从头到尾都是塔丹所设计,你们认为,对于他夺嫡,我们伊赛该执何种态度呢?”
这句话问出。钟离准和钟离冼都陷入了沉默。
萨顿的实力不会超过伊赛,可谁也无法预料日后的状况,绝对的实力却绝对不会是绝对的保障。一个领导者所以为领导者,因为他能够定乾坤。
钟离准道:“尹兄的格局绝不会只是放在一个汗位上的。打仗咱们不怕,斗法才是最耗费气力的。然而……”他话锋一转,“如果阿凝嫁给尹兄,那么其他任何人做了汗王,阿凝都不能善罢,伊赛也不能。”
“好,那阿冼怎么看?”钟离珏不做任何评价,只看向钟离冼。
钟离冼思索片刻:“正因如此,塔丹哥哥当然不会一心放在对付伊赛上,因为正如大哥所言,斗法最耗费气力,他当然明白他耗不过伊赛。也诚如大哥所言,他是个有抱负的人,只是暂时与我们站在了对立面上。而萨顿其他任何一人做了汗王,恐怕都不会与伊赛相安无事。”
虽然二人都认为应当支持塔丹夺嫡,却是全然不同的看法。
当然这些分析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钟离凝要嫁给迪洛帕依塔丹了。
拉曼醒了。
而其实在众人眼里,斯卓拉曼已经死了。
“拉曼哥哥。”钟离冼坐在了拉曼床边,“我是钟离冼,你可以叫我阿冼,或者扎齐。卓伊是我阿姐。”他知道拉曼唤钟离凝“卓伊”,是以在这里他用“卓伊”称呼姐姐。
拉曼才要说话,钟离冼抬了抬手,“拉曼哥哥,你伤重虚弱,大伤初愈,便不要多说话了。你且听我说就是,我尽量长话短说。你和阿姐那日夜里遭到狼群袭击,是塔丹哥哥,哦,就是你们的二王子迪洛帕依塔丹,他路过,出手相救。他乱箭之中,有旁人在暗处发冷箭,射中了你。那支箭,是萨顿千机营的□□,上面浸了千机营的剧毒换做‘毒狼’的。今日距离你中毒已经有五日。现下的状况,十日之后,阿姐将嫁给塔丹哥哥。阿姐没有与我们说过个中关节,据我们猜测,应是她答应嫁与塔丹哥哥,塔丹哥哥便出手救你。他作为萨顿王族,有一份解药原不奇怪。根据阿姐的吩咐,我们已对外散出你的死讯,现在你已是大漠上的一个幽灵了。我们……”
“我要见阿凝。”拉曼打断了钟离冼,平静地说。
“好。”钟离冼停下方才所言,“我去问过阿姐。”
半晌钟离冼便回来,摇了摇头道:“阿姐说她不见你。”
“早该猜到。”拉曼叹了口气,“她此举是为了保护我,也是为了你们伊赛。”
“是。”钟离冼续道,“可是我们……”
“你们怀疑二王子。”拉曼接道,“因为他是准备夺嫡的王子,他不会靠着侥幸娶到卓伊。”
“但是我们拿不到证据,还请拉曼哥哥相助。且还有一件事要求你,事情结束之后请你带着阿姐远走天涯,永远不要回来。”
钟离准拆开达伦加刚刚送来的字条,顺着卷的方向打开,上面密密麻麻严正工整的一片伊赛文,俱是蝇头小字。他一边踱步,一边念叨着:“赵启镇、黄如月、钱礼、廖谦、李常,天香阁、红香楼、梨蕊苑、冷怀轩……冷……怀……轩……”
“冷怀轩怎么了?”钟离冰恰巧路过,听到钟离准念叨。
“没什么,一个香料商,方听人多念叨了几句。这名字听着不像个卖香的,而且只有一个人经营。”
“冷怀轩我知道。”钟离冰不假思索,“是纪姐姐的店,她一个人的。纪筠熙姐姐是纪叔叔和霍姨母的女儿,她会唱歌,会弹琴,会做菜,会调香。像她这般多才多艺的女子可是不多见,可惜我没见过她几面。早前她给我娘捎过一个槐花香囊,香味倒是经久不散。不过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