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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嗖”的一声破空之声,□□直朝着那杀手飞过去。
那杀手闻得风声一个回身以剑格挡开来,就在他走神的刹那,终于被水彰抓住了破绽。水彰一剑刺入那人腹中,这一战才终于算是结束了。
“你可还好?”钟离冰上前去,这时候才想起要用内力说话。
“我……没事。”
水彰虽是面上镇定,钟离冰偶然一瞥却见他拿剑的右手止不住的颤抖,这许是他第一次杀人吧。
钟离冰道:“近日路过此地,听闻你的事情,很为你高兴。不过,今日约你出来便是想要提醒你一句,日后还是少与黑道打交道吧,黑道的人不好惹,方才这些人大约就是人家买凶来报复你的。”她边说边想着,这里倒当真是山高水远了,倘若那人知道他买凶要杀的是元帮帮主的外甥,看他还敢不敢再在这里混下去了。
“多谢姐姐提点。”水彰做了一揖。随后又问:“你为什么要用内力说话?”
“我……咳咳……”钟离冰故意咳了几声,“因为近来嗓子不好。
钟离冰突然听闻一声风吹草动,水彰的目光也越过她的肩膀看过去。钟离冰取下发簪反手一掷,正中喉咙。原是方才的杀手还没死绝,是要伺机再动手。
收了手才觉不妥,钟离冰又是一阵尴尬。自己这般杀伐决断,会不会挫了彰弟的信心啊。想到此处,忙道:“我……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江湖险恶,多加小心。”说罢便一个闪身进了树丛当中,一瞬间便无影无踪了。
“宋澜姐姐……”水彰的话才到喉咙,最后只变成了自言自语,“你的声音……好像我表姐啊……”
钟离冰一边快步行着,一边在心中暗骂:“钟离冰,你还真把自己当江湖前辈了?!”
夜幕之下,钟离冰又回到了城外那交手的地方,目的是取回她的袖箭、□□和发簪。
白天的事,越想,就越觉得不对。钟离冰尽力回忆着这群人的武功套数,虽然没过几招,却也有迹可循。原本印象已经模糊了,细细想来,似乎就是这个。是……岳孤清的武功吧!
元帮的武功起于从前的帮主岳孤清,所以帮中人但凡是在帮中习武的都会带有他的痕迹,林濬的武功就是岳孤清所授。岳孤清的功夫钟离冰自然不可能见过,岳孤清死的时候,她父亲都还未及弱冠。不过,她曾看父亲演示过,林叔叔的武功她也曾看过,应该是不会错的。
是元帮的人要杀水彰?钟离冰越想便越是疑惑。她忙掀开一人的袖子,定睛看去,那就是元帮的文身。她不敢妄下断言,便掀开另一个人的袖子,还是那个文身。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直到看过了所有人的手臂,全都有那个文身。
在元帮,那必是地位很高的人才有权调动这样一队杀手,这个人他首先就要是一位统领。可以做到统领级别的,林濬怎会允许他们有异心?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所做的事算是得到林濬首肯的。林濬怎么可能允许他直系的部下,有人派人去刺杀自己的外甥?何况他一直对水彰疼爱有加。就算抛开亲情不谈,杀水彰就是同水家结怨,倘若水彰的身世被公开了元帮就是同整个江湖结怨,林濬若当真能这样做,他还想不想继续执掌元帮了?
元帮之中出了内鬼?有人雇凶杀水彰企图嫁祸元帮?
可这件事,她要告诉谁呢?
次日一早,钟离冰起身之后简单梳妆便忙穿戴好去了百里饭庄。这时候刚刚开门,还没有人来。钟离冰进了门,不理会伙计的招呼,径直走向账台问道:“请问这位是唐掌柜吗?”
唐掌柜道:“正是,不知姑娘有何贵干?”
钟离冰道:“您可知道水少侠现在何处,我是他的朋友,有要事相告。”
唐掌柜遗憾道:“水少侠昨日已经出城了,也不知他随后要去何处。”
“我知道了,多谢。”说罢,钟离冰冲出了客栈。
出城了,昨日就出城了,那怕是追不上了。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往东北方向走还是往西北方向走。
这件事,她能告诉谁呢?传书于水家,那不是就证明,她回来了?她依旧不敢面对舅舅一家。这封信用左手写也不行,因为舅舅认识她左手的字迹。
思来想去,在城里拜托了一个小孩子,让他代笔。可这小孩子却说:“姐姐,我不识字。”
钟离冰灵光一现,取了纸笔来,写下一行字。
有人欲刺杀水彰嫁祸元帮。
写罢将纸条递给那小孩子,道:“那你就像画画一样帮姐姐把这个抄下来好不好?”
小孩子觉得好玩,遂帮她做了。钟离冰给了他几颗糖,以示感谢。
钟离冰谢过了那小孩子,便拿着这纸条来到了驿馆。
信寄出去之后,她感觉如释重负。看看旁边的烛火,便把自己的那份手书烧掉了。
夜幕下水彧匆匆进了家门,见到水云天从房里出来,他从容地行了一礼:“义父。”
水云天微微点头道:“现在一楠和一枫都打不过你了吧?”
水彧没想到水云天会突然问这些,却也实话实说:“诚如义父所言,枫哥、楠姐现下都已不是我的对手。”
“想跟我聊聊么?”水云天突然问。
水彧道:“孩儿乐意奉陪。”
水云天道:“那好,来书房吧。”
水彧先行回房放了东西,不久后便到了水云天的书房,经过允许后便坐在侧首。
水彧每次回来的时候都像是在向水云天禀报,这样聊天却是很少。水杉常常这样。
水云天的桌上放着一壶铁观音,是刚沏好的第二泡,整个书房当中都有着淡淡的茶香。
水彧随口问道:“义父一直喜欢喝铁观音?”
水云天道:“是啊,许多年了,十几岁的时候就固定下来的喜好。你姑姑也喜欢喝铁观音,不过她喜欢喝浓茶,我不喜欢喝那么浓的。我们年轻的时候,就属你耿伯母和祺姑母泡的茶最合口味。现在他们泡的茶啊,倒也勉强说得过去吧。话说回来,咱们家也只有你不爱喝茶。”
“我喜欢喝酒。”
“喜欢喝瓷临县的三生醉?”
“是。”
“下次回来的时候打几斤回来,陪我喝几杯。”
水彧笑笑:“孩儿不敢跟义父喝酒。”
“有什么不敢的?”水云天也笑了,“自家父子,你还怕在义父面前喝醉了失态么?”
水彧道:“我知道义父不喜欢喝酒。”
“你为什么喜欢喝酒?”水云天问。
水彧答道:“因为我感觉喝酒的时候我才是我自己。但义父不是,义父心若止水,孩儿自愧不如。”随后又问:“义父为什么不喜欢喝酒?”
水云天想了想道:“有些事情,不是因为喜欢才做得好,也不是因为做得好才会喜欢。”
“是啊……”水彧听后不禁感概,“义父所言极是。”
“你喜欢练武功吗?”水云天突然问。
“我……”水彧一时陷入了沉思。他没想到义父会突然问他这样的问题。他不到十岁就跟着荣亦非练武,到如今十多年了,似乎从来没想过自己是不是喜欢练武,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武功这种东西,是用来喜欢的吗?才想到此处却又不禁在心中反问自己,有何不能喜欢,彰弟不就很喜欢练武么。
“我不知道。”水彧坦言,“不过我觉得武功不过是一项技能,一种工具罢了。”
水云天道:“咱们家一向是习文从商的,从我太爷爷那一代就开始,从没出过武林人。我太爷爷、我爷爷、二爷爷、姑奶奶……”说到此处,水云天顿了顿。
当年京城文人当中的“明前四杰”,水玉莲可是排在次首。一个女子,能在众多男子当中脱颖而出,也着实是不易。不过如今,这个名字也毕竟是多年缄口不提了。
“后来啊……”水云天续道,“我爹就娶了叶姨娘,也就是你姑姑的母亲。要说起来,这人啊,一与江湖有了联系,这一生也是脱不开的。你姑姑小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是属于江湖的。后来果不其然,嫁给了你姑丈,游历江湖去了。没想到啊,我娶了你义母,她也是武林中人。而后啊,又有了你和彰儿。说不好以后咱们这商人世家啊,都要成了武林世家了。”说到兴起,水云天也是笑得舒心。
似乎真的是父子之间在话家常。
“文武双全倒也不错。”水彧随口接道。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水云天顽笑道。
“义父说笑了。”水彧搔了搔头。
的确,在这个家里,能文能武的,也只有水彧了。
“义父喜欢从商吗?”水彧随意了许多。那一刻突然觉得,与亲人聊聊闲话,也很是舒心。
“喜欢,不过这不是我最喜欢做的事。”
“义父最喜欢书画。”
“对。”
“是啊,义父的文才倒是许多所谓的文人也是远不及的。”
“你觉得杉儿喜欢从商吗?”水云天适时地挑开了话头。
“杉弟他……”水彧似是有些犹豫。
水云天道:“你是家中长子,跟你聊聊弟弟妹妹的事,有什么可惶恐的?”
水彧便如实道:“杉弟跟义父一样,最喜欢的不是从商。他……想从政。不过,义父也说过,水家人不从政,不问政。”
水云天意味深长道:“你们的事啊,有的时候试过一次就知道,拦不住。”
“阿逆可都还好吗?”正当水彧要出书房,水云天叫住他又问了一句。
“啊?”水彧回首,顿了顿,“她不是……已经失踪近两年了么。义父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
水云天若有所思道:“没什么,只是以为,你此番出去会见到她。你早点睡吧。”
“那孩儿就先行告退了。”水彧行了一礼,退出了书房。
那一瞬的犹豫,义父心里一定已经明白了,水彧心中很清楚,但彼此都没有说破,那就这样吧。如果嗣音她想回京城来,她自己便会回来,只是现在,她还没有准备好罢了。
水杉回来了。
彼时是六月初,水杉和覃曦在外奔波了三个月,回到家中的时候难免是风尘仆仆的。
晚上一家人一同用了晚饭,水杉说了不少路上的见闻,听来倒也有意思。他也给水影带了礼物,是一块颍筠府的古墨。
水影收了礼后抿嘴笑道:“大哥和哥哥一个送笔,一个送墨,倒也是默契呢。”
水杉笑道:“倒不如说我和大哥都了解你的喜好才是!”
水影略略颔首,“我的喜好倒被你们都看破了,可当真是没意思的紧!”
水彧对水杉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姑娘家的心思不愿意被人看破,你就非要当面说破么?”
“你们真是的……”水影低下头去,面颊绯红。
“好了好了,今日明明是给杉儿接风,怎么倒都说起影儿来了。”终究还是林潇轻描淡写一句岔开了话头。
用过晚饭以后,水彧起身道:“义父义母,日前舅舅说舅母想见孩儿,孩儿去一趟巉元府。”
水云天“嗯”了一声,挥了挥手。
待到水彧出了府门,林潇对水云天道:“平日里除了哥哥,我嫂嫂从不与旁人说几句话,没想到她倒是喜欢彧儿。”
水云天道:“嫂嫂喜欢让彧儿陪着说话,择日便请个先生教彧儿手语吧。”
林潇道:“也好,也省却每次都要哥哥替她转述。今日你和杉儿也莫要说得太晚了,若是他说不完的,你明天再听就是,你们都早些休息。”
“好,我知道。”水云天拍了拍林潇的手,“这许多年了,还不都是这样过来的。”说罢,水云天便进了书房。
林潇便在原地抱着双臂,无奈地笑了笑。
水杉一边掩上书房的门,一边笑道:“娘总不想让我和爹夜谈公事。”
水云天道:“她啊,不想让咱们太累。女人家就是如此,什么事都要操心。”
水杉顽笑道:“娘是嫌爹陪她的时候太少了!”
水云天点了点水杉的额头,“你呀,等你娶妻了便会知道。”
水杉道:“反正家中事务繁多,我也不着急娶亲。爹和娘成亲的时候不是已二十有六了,我如今才未及弱冠,还早得很。”
水云天慨叹道:“也不早了啊,有些事情,许多年,一晃就过去了。想想你姑丈他们刚到京城的时候,再想想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四年的光景,不过只是弹指一挥间啊。”
水杉神色恭谨了些许。父亲常常回忆起那时候的往事,总免不得几声慨叹。从前总是欲言又止,他们也曾问过,父母却都是巧妙地岔开了话头,他们大了,懂事了,也就知道不该问的不多问。自从父亲同他讲述过那件事的始末之后,在他面前也不那么刻意隐瞒,应也能够自在了许多吧——水杉如是想过。
“不说这些了。”水云天掀开衣袍坐下,“说说看你这三个月以来的收获吧。”
“是。”水杉取出一个卷册,递给水云天,“这是我在回程路上整理的卷册,请爹过目。”
水云天随手翻着卷册。现下水家旗下各个商家的状况已无需他再下全国去一一了解,而是通过水杉了。水杉早已能够独当一面,只是还年轻而已。水云天一边看,一边考虑着什么时候把家中的一应事务完全让水杉接手。
水杉也算是生在了好时候吧,至少他是循序渐进地接手家中的事务,不必像水云天当年一样,顶着父亲英年早逝的悲痛,扛起整个水家的重担。
水云天一边听水杉说过了这一路上途径的所有商家的状况,一边从头到尾翻阅完了水杉写的卷册。虽是赶路是所写,可是字迹严正工整,内容事无巨细,水云天很是欣慰。
“哪些商家有问题?”水云天问。
“西庭的酒楼,黎州的绸缎庄,南域的茶馆……”水杉对答如流,“都是些小问题,不足为虑,差的税款已经全部缴齐,有问题的掌柜已经全部换掉。不过,爹说的那几家条件合适,适时出手的,我暂且没有卖。”
“为什么?”水云天照例问了一句,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水杉也一定准备好了。
水杉从容道:“我认为,这几家恰是最有潜力的。镖局的生意现在不好做,可日后的发展前景却是一片大好,连带鸿丰码头,也一并会大有可为。至于香料那边,这一类生意做得在精不在多,平常百姓多求温饱安定,富人贵族才会追求生活品质,所以没有必要每家商铺都面向所有人,我们只要留住了这一群人,足矣。”
水云天耐心地听水杉说着,一时微微点头,一时又微微皱眉。从水杉说这一段开始,水云天便没再做旁的事,一直认真地注视着水杉的眼睛。
诸如此类的,水杉又说了许多,水云天起先时而眉头微蹙,现下已只是点头赞许。杉儿看得很远,他很欣慰。
说完以后,水杉长舒了一口气,续道:“爹,儿子想说一句不敬之词,还望爹原谅。”
“你说。”水云天点点头。
水杉道:“□□爷爷、太爷爷、爷爷、爹,你们用了四代人的时日把咱们家的生意做大,那便从我开始,再用四代人的时日,把咱们家的生意做精。”
父子二人之间沉默了片刻,水云天笑道:“你这算什么不敬之词,有什么就说什么,这才是我的杉儿。”
“谢谢爹。”水杉做了一揖。
水云天道:“左右以后生意都要交到你手上,这一切要如何处理,都是你的事。以后,你是负责决断的人,不是负责执行我的指令的人。”
“是。”
“还有呢,继续说吧。”
“嗯。”水杉起身,犹豫了片刻,随后道:“确也有三处钱庄出现了问题,黎州的、滇西的、九台的。暗中勾结的官员都是七品地方小官,但他们同京城的位高权重之人有所勾连也未可知。”
“可都拔掉了吗?”
“没有。”
水杉的这个回答不是水云天所期待的回答,也不是水云天意料之外的回答。每一代家主的行事风格都不一样。水正麟行事圆滑周全,滴水不漏;水云天雷厉风行,多用雷霆手段;而水杉,他的行事让人捉摸不透。好在,水云天足够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不会捉摸不透水杉。
“你是怎么想的?”水云天问。
“投名状。”水杉只说了三个字。
水云天直起了身子,目光直直射入水杉双眸。他大概明白水杉的意思。
水杉面不改色:“爹,当初你用雷霆手段处置了咱们家旗下所有涉及官商勾结的商家,是为了什么?”
水云天淡道:“生意做得越大,越容易惹人忌惮。唯有令生意场与官场撇清关系,才能永保太平。”
“可是……”水杉若有所思道,“这世间有多少事情能真正撇清关系呢?生意场和官场其实没有两样,都不过是权谋的游戏罢了。北周宇文泰曾向苏绰请教如何治国。‘问曰:国何以立?曰:具官。问:何以具?曰:用贪官,弃贪官’。水至清则无鱼,皇上最想要的不是至清之人,而是他能够驾驭的人。说一句大不敬之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