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华嘉娴抬了抬手:“王子殿下不必多礼。”随后她又与拓跋瀮相互见了平礼。
拓跋瀮淡道:“贤妃嫂嫂,别来无恙。”
华嘉娴执着拓跋瀮的手道:“婧嘉妹妹,平日里你也不常进宫,也就是这逢年过节的,你我才得见一面。方才看妹妹和王子说得正当火热,便没过来打扰。这伊赛长王子一表人才,比之妹妹的女婿,又是何如呢?”拓跋瀮虽然比华嘉娴年长,却因为是小姑,所以华嘉娴称她一声“妹妹”。
拓跋瀮这半生历经风雨,对许多俗事都不看重。她一向看不惯华嘉娴,是以进宫的时候总是对她冷言冷语。华嘉娴自然也是抓住机会就要找找拓跋瀮的茬。
拓跋瀮道:“贤妃嫂嫂真是说笑了,我的女婿才貌如何那都不重要。至少他们可以常来我身边尽孝,左右我倒是极满足的。谁的苦啊,谁自己心里知道。”
华嘉娴一句话被噎住,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她的女儿安靖公主已然议亲,年后就要出嫁到遥远的滇西。日后若是情况好,也要两三年才见得一面了。
“老远就听见那么热闹,妹妹便也来凑个热闹罢。”徐倚扬也恰路过此处,便上前来。拓跋俪与她同行,便也跟着上前来。
钟离准转身行礼:“伊赛长王子钟离准参见淑妃娘娘、定平公主。”
进宫前钟离准便听太监讲过,昔日的徐淑媛如今已经育有一女,是淑妃了。
拓跋瀮和华嘉娴都与徐倚扬见了平礼,拓跋俪朝拓跋瀮和华嘉娴分别行了一礼:“俪儿给婧嘉姑姑请安,给贤母妃请安。”一系列请安过后,拓跋俪便眉飞色舞地对钟离准道:“王子,我早就听说你要来京城啦,好久不见。”
钟离准道:“公主殿下安好。”
华嘉娴也不想正眼看徐倚扬。徐倚扬进宫的时候才十八岁,只是个淑媛,如今位分倒还高了她半头,她自是心里不痛快。
徐倚扬笑道:“贤妃姐姐也就莫要再在此处耽搁了,若是误了宴会,可是对皇上不敬。”
“呦,这等罪过姐姐可担当不起。那我们走吧。”说着,她又执起徐倚扬的手,往齐云殿去了。
钟离准又朝拓跋瀮施了一礼道:“那小王就先告退了。”
拓跋瀮微微颔首。
钟离准这一趟假意出恭,至此才总算是结束了。只是那不经意的一瞥,他却不由觉得,那个舞女,就是钟离冰。如果真的是这样,阿逆她不会跳舞,那些轻柔的琴曲她一定踩不上乐点。而婧嘉长公主,虽然她当初不愿意嫁过去,可毕竟在大漠上生活了那么多年,那里早就已经是她的第二故乡。她应该愿意帮一个伊赛人,虽然……是假的。
万寿节的大宴开始了。这次宴会的盛大场面已然超出了钟离准的想象,也远远超出了他上次进京时参加的端阳大宴。这个宴会,可比传说中的鸿门宴还要盛大。当然上次也是。
钟离准不禁笑了。
“你笑什么?”钟离珏回过头低声问了一句。
“没什么。”钟离准摇了摇头,“是我想多了。”
“没事,不要乱想。”钟离珏拍了拍钟离准的肩膀。
“父汗。”钟离准对钟离珏耳语,“我刚才……看见阿逆了。”
“阿逆?”
可当钟离准再看向对面的时候,他发现他不只看见了钟离冰。从容走来在对面坐下的谦亲王身边的贴身随从,面熟的紧,而且还微笑着朝他点头致意。
钟离准也颔首回礼。对,方才那个朝他点头致意的人,就是水彧。
“彧儿?”钟离珏也看到了水彧。
“好像……真的是他。”钟离准点了点头。
于此同时,在那边,拓跋炜低声问道:“伊赛长王子,你认识?”
“他是……”水彧如实道,“我表妹的堂哥。”
水彧又看向了坐在钟离珏和钟离准旁边席位的萨顿新汗王迪洛帕依塔丹,二人相互点头致意。水彧低声道:“看来他真的当上了汗王。”
拓跋炜笑道:“萨顿汗王,你也认识?”
水彧道:“有过一面之缘。”
不过很快,众人的窃窃私语就被喧天的锣鼓丝竹声淹没了。这预示着,万寿节大宴开始了。
宴会一经开始,就随着司礼太监的主持,开始了众王侯和众大臣的朝贺。一般情况下,这至少会持续一个时辰。下面的众人全都是正襟危坐,待到司礼太监念到自己的名号,便上前拜见献礼。然而一些妃子已经仗着皇帝的宠爱,用手帕掩着面开始打呵欠了。
然而,钟离准对这些全然没有心情,他只等着长公主府里的舞女出来献舞的那一刻,等到了那一刻,便能印证他的直觉了。
水彧也全然没有心情。皇城里面很大,齐云殿离天牢还至少有一里地。自从踏入了这皇宫,他每一刻都在盘算,到底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到天牢,把嗣音带出来,而且不能给五哥留下任何解决不了的麻烦。
拓跋炜已经拜见过皇帝,献上了寿礼,便带着水彧回到了席位上。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水彧一眼,又看向了东南方向的一条小径。水彧会意,点了点头,看来那里就是通向天牢最近的一条路了,与他熟记于心中的地图并无二致。
现下没什么事情,拓跋炜索性开始自斟自饮,反正他仗着皇兄疼他,就是进了宫也一向随意。这种酒啊,平日里皇兄可不常赏他。
拓跋炜低声对水彧嘱咐道:“等一下你走了,就不要回来,我自会向皇兄解释。”
水彧点了点头:“多谢五哥。”
这一个多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转眼之间,婧嘉长公主拓跋瀮已经走上了红毯。
拓跋瀮先是叩拜了皇帝,念了贺寿词,随后道:“皇兄,臣妹不才,令府中的舞女准备了歌舞,请皇兄准她们上前献舞。臣妹亦会抚琴助兴。”
拓跋烨笑道:“今日高兴,还谈什么准不准的!”
拓跋瀮在琴前坐定,手指微动,只听“铮”的一声,奔放的乐音便从指尖流泻开来。果然是一首伊赛的曲子。
钟离准感激地将目光投向了拓跋瀮。
然后,就是要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领舞的舞女了。
这支舞确乎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四周的九名身披彩衣的舞女步伐轻盈而坚定,围着中间那领舞的舞女连连旋转,就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即将绽开在这宴会大殿的中央。
四周的九名舞女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直到,终于停下,再蹲下了身子。一直在中间俯下身子等待的领舞者,终于渐渐露出了身影。不只是钟离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中间的领舞者如火焰般起身,张开了双臂,舞动着三丈长的水袖。她腰身纤细,身段妖娆,一个亮相,面上带着灿烂而自然的笑容。这妆容,该当是舞女当中最惊艳的妆容,浓而不浊,艳而不妖。
定睛看去,那个身影,就是钟离冰。
若非是被钟离珏抓住,钟离准几乎要拍案而起。水彧也一样,若非是拓跋炜拉着他,他也几乎要拍案而起。
拓跋炜瞪了水彧一眼,示意他不要冲动。待到水彧平静下来,他对拓跋炜说:“那个领舞的舞女……就是我表妹。”
同样惊愕的还有塔丹,他也认识钟离冰。
除了这些识得钟离冰的惊愕的旁观者,同样不知所以的还有钟离冰本人。自己是怎么到的这个大殿上,真的就像一场梦一样。
恍惚间,她一个亮相,甩出了两只水袖,却不想两只袖子一只落在了旁的火盆当中,一只落在了水缸当中。那一瞬,她愣住了。水彧和钟离准都不禁低头扶额。
到这时候,钟离冰的梦醒了。
钟离冰不禁回想她一直从天牢,到这个宴会大殿,真的像一场梦一样。
这一日,她只隐隐听到有人在谈论,宫里在办万寿节。她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也只能这样在牢房中躺着,不知道躺了多少天了。记忆中,自从上次被从刑室拖了回来,就没再被用刑了。可能……是因为过年了吧。
突然听到栏杆的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钟离冰艰难地抬头,看向高高墙角上的小窗,不禁是一惊,因为那栏杆之间,竟生生钻出一个人来。门口的两个狱卒发现了那人,说时迟那时快,那人手中发出两粒花生,点中了那两人的穴道,那两人便即动弹不得,只默默站着,看着牢房里的状况。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有人注意到。
钟离冰这才看真切,忍不住叫了一声:“御老头儿!”
御风行松了松筋骨,上前来弹了一下钟离冰的额头道:“小阿逆,你表哥说的没错啊,你果然在这儿!来,吃个花生。”说着,他递给钟离冰一粒花生。
钟离冰强颜笑道:“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御风行嘴一扁:“这地方黑咕隆咚的,一点都不好玩!”
钟离冰用手臂撑着直起身子,靠在墙上,“不好玩你就赶紧出去,这地方可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这有什么,小老儿教你两招,包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御风行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德行。
“缩骨大法么?我可学不来。”钟离冰摇了摇头。
“哎——”御风行摆了摆手,“你也看到了,我刚才刚试过,一点也不好玩。我教你更好玩的!”说着,他握住了钟离冰的手腕。
“你干什么……”话音未落,钟离冰便觉得一股真气从自己手腕流入。
“别说话。”御风行故弄玄虚,在唇边竖起了手指。
“你不要……”钟离冰想说什么,却觉得胸口气滞,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种感觉,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起先是很温暖,然后是炙热的感觉,热得几乎浑身都要冒出火来。随后是冷,冷得像冰窟,想要浑身发抖却动弹不得。这股真气流入了周身的每一个穴道,流过了四肢百骸。感觉一时是在天堂,一时又是在地狱。
御风行终于松开了手。钟离冰一口鲜血便呕了出来。
“感觉怎么样啊?”御风行试探着问。
钟离冰用袖口拭去了嘴角的鲜血,笑了笑:“感觉……很好。”钟离冰试着运气,却不想气息竟然如此顺畅。已经很久没有有过这种感觉了。
“过来过来……”还未等钟离冰适应这种感觉,御风行便把她叫了过来,“我告诉你,这个天牢啊,它是这样的。你一会儿,就从这儿出去,见到人,点他穴道就是了,点上他五六个时辰的。出去了以后,你就往这儿走。然后把那个衣服换上,再往前走。”说罢,他便转身要走。
钟离冰拉住了他,“你等等……你……我……”说话间,竟感觉自己有了不少底气,远胜于前几日的有气无力了。只是觉得,御风行的话简直不知所云。
“哦,对。”御风行转身回来,“你须得得到皇上的恩赦才行!”说罢,他一个飞身跃上了墙头,说话间就要钻进那栅栏中去。
御老头儿是让她跑。要是能跑得了,她不是早就跑了。从这间牢房跑出去容易,可是从这座守卫森严的天牢跑出去,谈何容易?
见钟离冰还没有动作,御风行回过头来,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还愣着干嘛?”
“我……”钟离冰一时语塞,好像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误一样。她拔下自己头上的一根发簪,□□了手铐的锁眼中。
“你用簪子干什么?”御风行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钟离冰没好气道:“这可是铁家伙,难道能拉断么?”说话间,她微微用力,拉了一下。她听见了“啪”的一声,愣住了。她低头看去,竟是一个大大的裂缝,刚好够把手脱出来。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拉断就是了。”说罢,御风行又一次施展缩骨大法,从窗子的栅栏钻出去了。
这是……内力?钟离冰不敢想象,现在自己竟已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了?怪不得方才觉得气息那么顺畅。她看着自己的双手,依旧是难以置信。她凝神运功,仿佛可以看得见内力在掌心游走。难道是……御老头儿渡给她真气?
后来,身上的镣铐都是钟离冰自己拉开的,牢门是她空手劈开的,所有拦路的人都是被她一指点倒的。虽然御风行用手指在地上画的地图她并没太看懂,但还是靠着那地图出去了。
出了天牢,眼前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皇宫。虽说这高墙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可是现下是连这高墙的影子都看不到。这是哪里?她闭上眼睛,尽力回想着方才御风行用手指画在地上的皇宫地图。虽然也没有太看懂,但她还是凭着印象到了御风行让她去的那个地方。一路上她一直小心翼翼,找人最少的地方走,但还是会有人路过,那就只有点倒。
这里似乎是一间大殿的后殿,人似乎也不多,这会是什么地方?
对,御老头儿还说了,要换上那件衣服,什么衣服?
定睛看去,面前的案几上放着一件火红的衣裙,看着不像是平日里会穿的衣裙。但她还是听了御老头儿的话,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件裙子换上了。她才刚从那后殿出来,就被一群宫女簇拥着往前去了。她不知道这是去什么地方,只听得那些宫女口中都念叨着:“姑奶奶,您怎么还在这儿啊!马上就到您献舞的时候了!”
紧接着,就有一群人替她梳妆打扮,然后又簇拥着她往前去了。至此她方明白,她现在是一名即将在皇帝寿宴上献舞的舞女。而她也意识到,这里之所以人少,是因为宫女太监们全都去前面伺候了。
可是……她不会跳舞啊……
“御老头儿,你可真有主意!”钟离冰在心中暗骂。
在这大殿中,她不但一睹了当今皇上的龙颜,还看见了二叔、阿准哥哥和表哥。然后她就被分别掉在水中和火中的两只水袖拉回了现实。
全场的人都是一片惊讶,但惊诧最甚恐怕还是婧嘉长公主拓跋瀮了。第一,这根本就不是她府上的舞女;第二,现在这样的状况,这琴,该怎么弹。
拓跋瀮试探着瞟了一眼拓跋烨,可拓跋烨却正托着腮,饶有兴味地看着事情的发展。
钟离冰灵机一动,双臂一个用力将两只袖子全都拉了出来,一个翻身,将一双袖子舞在四周,不让两端的水火碰到自己周身。那一瞬,她想起了郎月教她的九节鞭鞭法,对,就用这个!
“御老头儿,你可真有主意!”钟离冰又在心中暗骂了一声。
拓跋瀮见状,连忙疾扫琴弦,换了一支旋律颇急的曲子,这支曲子已经不是舞曲了。
钟离冰一个飞身,两袖便在空中飞舞起来,浑似两只飞舞的彩蝶。而在她手中,这就是两根挥舞的九节鞭而已。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支舞还需要跳多久,以她现在的能力,只能把这套鞭法舞完,而且,她清楚地知道,她已经露馅儿了。但是,既然到现在长公主和皇上都还没有问罪,那就只能先硬着头皮坚持下去了。
两袖上下挥动,几次险些击中房梁,几次又险些划过地面,令在场的所有人不由得捏了一把汗。许多妃子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用双手捂住了嘴。然而她们心中更多的恐怕是担忧,因为她们知道这个女子是婧嘉长公主准备献给皇上的。
不过,现下见到钟离冰舞的是一套鞭法,钟离珏、钟离准和水彧却都松了一口气。钟离准看着钟离冰,甚至忍不住笑了起来。钟离冰看到钟离准这副形容,心中气是不打一处来,暗道:“我现在这样的处境,你竟还笑得出来!”想到此处不禁有了主意,双臂一个用力,就将两袖向钟离准送了过去。在那水火交融的袖子即将要越过桌子,触到钟离准面颊的时候,钟离冰腰身一用力,将那两袖收了回来。坐得近的人都是一声惊呼,钟离准却是眼也不眨一下。
旁人还道是这舞女也有失误的时候,好在是及时弥补了,还有不少人感叹这伊赛长王子真是稳若泰山。
但是拓跋炜坐在正对面是看得真切,这位王子殿下的眼神让他印象深刻,那真的是一个兄长在看一个妹妹的眼神吗?不过,在他心中,同姓不婚的祖训可是根深蒂固的。
他忍不住看向水彧,问道:“你不是说,伊赛长王子是她堂哥么?”
水彧紧紧握住了拳头,“她父亲,是伊赛汗王的义兄。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拓跋炜方才喝到口中的一口茶水都喷了出来。现下,他是真真切切地感到,他的这位小兄弟深深的醋意。可是他不会预料到,水彧几日后将会做的一件事。
终于,钟离冰在众人的提心吊胆当中舞完了这一套鞭法。在最后一刻,她浑身一个用力,令两袖在头顶双双交织,水火交融,绽放出了一朵美妙绝伦的火焰之花。
拓跋瀮琴技高超,恰好控制在此刻,曲终收拨,完美地结束了这一曲。
至此,钟离准和水彧才算是真的舒了一口气。
钟离冰与众舞女一同向皇帝行了大礼,退向了一边。此时,汗水已然湿透衣背。
☆、阴差阳错
钟离冰知道自己早已露馅了,是以拓跋瀮才从琴桌处下来,走到暗处,她便知趣地跪在